寻夏又开始忙碌起来,早出晚归,而我在屋内睡起了懒觉,整天不出门,等待着灵感的到来。

    灵感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一个叫梁荔的男子。那天,我误闯进一个小巷子里,绕了好久才找到出口,转角处有一家黑胶店,我索性钻进了店里,想挑一张送给寻夏。

    我眼花缭乱的挑选着,最后停在了一张映着年轻女人脸庞的专辑。

    是寻夏喜欢的歌手。在海边看日落的时候,她分享给我听了First love这张专辑里面的歌。

    我正准备拿着它去前台结算,一个男人和我同时,拿起了这张黑胶。我被吓了一跳。因为我听到了他的名字,他叫梁荔。

    他朋友说,把这张唱片让给我。他看了看我,有点犹豫。听说线下是限量版,今天来的刚好,只剩下一张了。

    “我买给寻夏的。”

    他也许太久没有听到这个人的名字,脸上浮现了异样的表情,同时,松开了唱片。

    我拿着唱片去了前台结账,匆匆离开了唱片店。

    我不知道背后的男人听到许久未听到的名字会有什么样的感情,激动?不可思议?感动?惊讶?悲伤?

    我只希望这些词能够化作寻夏口中的思念,比寻夏的思念还要浓些,浓到能够将他们的五月再次重叠在一个时空。

    只要想象好了,然后再残忍的抛下。她突然聊起了不相关的人。

    我脱掉鞋,和寻夏一样,半蹲在沙发前,茶几和沙发之间狭窄的空间容下了我们。她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我们都在享受这份惬意。片刻,她才缓缓开口。

    寻夏第一次见到梁荔的时候,是在外祖父的葬礼上。

    大三那年,在期末考试的前几天,收到了外祖父去世的消息。爸爸让她先安心考试,家里再商量寻夏赶葬礼的事。寻夏和外祖父的相处并不多,但外祖父很疼惜她,她是独生子女。这几年,外祖父受病痛的折磨,痛不欲生。寻夏在听到外祖父去世的消息后并没有觉得特别难过,她觉得这是一种解脱。

    梁荔是爸爸朋友的儿子。小的时候,寻夏隐约记得和这个哥哥在一起玩过,长大后倒没有见过面了,过年走亲戚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在几个月前,爸爸得知梁荔和寻夏学的是同一个专业,便让寻夏添加他的微信,请教一下学习上的事。

    寻夏刚开始一直拒绝,太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交流。在寻爸再三要求下,寻夏才勉强加了微信。梁荔研究生毕业一年了,因为大学背景很好,加上自身实力也不错,刚毕业就进了一家大公司。

    寻夏后来想了想,有资源不用是傻子,于是在这几个月里断断续续地问了梁荔很多关于专业的问题。因为是不熟的长辈,所以寻夏每次问问题的时候,在输入框想了好久的问候语,才敢把一长串的问题丢给他。

    梁荔的教养很好,会耐心地对寻夏的疑问一一做出解答,并且鼓励她。每次深夜,寻夏看见对面一大段一大段的回复,会觉得很不好意思,实在是太负责了。

    考完最难的一门学科,刚走出考场,寻夏就拿起手机给梁荔发信息。高兴的告诉他,昨天找他问的知识点都考到了,而且有些题目她在网上已经做过了。梁荔很快回了消息,希望她能取得个好成绩。

    晚上家里那边打来电话,决定让寻夏考完最后一门赶回来见最后一面,依照他们那边的习俗,寻夏连夜赶回去还能守一次夜,送最后一程。寻夏说好,立马定完车票,收拾好行李。

    寻夏下午四点半刚结束考试,就飞奔回寝室提着箱子打车去了高铁站,折腾到十二点才赶到外祖父家。本来觉得能忍住不哭,到外祖父家后,看见桌上的黑白遗照,眼泪却刷刷的掉了下来。她一边哭一边收拾东西,然后洗了个澡,疲惫的在床上睡着了。

    寻夏做了个梦,梦见青青的田野里飞着一只白蝴蝶,她站在田埂上看着蝴蝶越飞越远。

    第二天,寻夏被家里人叫醒,换上了孝衣。她坐在灵堂后面看着大人们忙来忙去。

    “寻夏,梁荔哥哥来了,来打个招呼吧。”

    爸爸身后站着一个男子,身姿笔挺,他目光温和地看着寻夏,寻夏用红肿的眼睛匆匆瞄了一眼,就别开了脑袋。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敢看他。以至于后来,寻夏还是看到他朋友圈发的工作照,才知道梁荔长什么样子,为此,梁荔生气了半个小时。

    生命的终结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拖着疲倦的身体,失去辨认的意识,所有的赞赏都失去了声音。走过的黄泥土地,扬起的灰尘,沧桑的禾田,所有的一切都将被埋葬在曾辛勤劳作的泥土里。大地母亲所珍惜的那些人儿啊,最终回到了真正的故土。不再是背朝烈日,不再困在小小的房子里,不再忍受疾病的折磨。

    我送你走的那一天,天气晴朗。路旁的河田种满了青青的禾苗,风呼啸而去,青青一片顺势压去,风也吹过我的脸庞,滚烫的泪落在那碎石路上。

    寻夏在日记里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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