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凭早早地就去上朝去了，起床时吻陈锦端的额头才发觉热得不太正常，等太医到了才在中常侍刘和的三催四请下走了，走前还留了两个贴身的人在长秋宫，让御医诊出个结果来就立马递消息去希音殿。
陈锦端靠坐在床头咳嗽，素兰手上顺着她的背，担忧地看着御医。
御医诊明白了，悠悠直起身来，捋着白胡须道：“娘娘此病最忌劳心费力，须得静养，莫要再为些琐碎之事耗费心力。”
陈锦端点头称知道了，御医便下去煎药了。
素兰奉了甜粥上来，站在床旁说：“昨日夜里，库房遭了贼了。”
陈锦端舀粥的手顿了一下，道：“抓到了吗？”
“并未”，素兰摇头，奇怪道，“昨儿个怕扰了陛下和娘娘，便没查，只派了几个守夜的侍卫去追，却没追到，今晨清点库房，却是什么也没丢。”
“什么也没丢？”陈锦端喃喃道，“这就怪了，若是为财而来，库房那么多金银珠宝，随便捞两件都价值千金，且又能从禁军侍卫手下逃脱，武艺高强，总不至于没来得及拿。”
素兰回到：“是呢，奴婢总觉得有些怪，陛下上朝前那刘和将此事报给陛下，看陛下的样子也并不意外，只吩咐了严查。”
陈锦端问道：“那贼人是谁发现的？如何发现的？”
素兰回道：“昨夜殿里的洒扫丫头红芳起夜去茅房，听见那边有声响，以为是别宫里那只狸奴，便过去看，结果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库房门口，就叫起来了，后来去看才知道那声响是贼人把库房旁放着的一只木桶踢倒了。”
“找人盯着这个红芳”，陈锦端沉吟片刻，道：“昨日从太后那拿回来的东西你没放在库房吧？”
“没有，娘娘交待过，这些贵重的东西都压在那边坐榻下的暗格里了”，素兰悄声说，又疑惑地问，“娘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这心里慌得紧。”
陈锦端喝了一勺甜粥，悠悠道：“只怕是萧凭知道我们从太后那得了东西，找人来探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没找到东西，就故意闹出些响动来，好给我们个警告。”
素兰瞬间变了脸色，越发凑近陈锦端，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陈锦端和太后做交易时，素兰并不在殿内，但她聪慧，知道能从太后手中拿到免死牌，必然是答应了太后什么条件的，而且两人单独说话，说明这交易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别着急，他这般隐秘地敲打我，怕是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表哥平安离了京，就无事了。”
陈家从鼎盛至极走到如今这般朝不保夕的地步，也只不过五年而已，萧凭坐上皇位也不过五年，就这么着急卸磨杀驴，他也真是手中的权势拿稳了，不怕寒了老臣的心。
陈锦端这么回想她和萧凭走过的这一段路，越想越觉得曾经以为的爱情和幸福都是如此的可笑。
自己倒是捧着满心的爱投在他身上了，他只怕还在荆州王府时就已想到今日扳倒陈家的快意场景了。
她越想越发觉得对不起家中人，和萧凭的婚姻虽是萧凭前来求娶，可她嫁过去后便真正地认为两人是一心同体的夫妻了，所以当年先帝驾崩，萧凭的军队还未至京城，传信给她说他手里有真正的遗诏，叫她劝服陈老将军不要让五皇子上位时，她才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让陈老将军等等萧凭。
如今看来，萧凭上位后却对陈家不留任何情面，若是当初五皇子登基……
萧凭政务繁忙，日日自上早朝忙到傍晚，即使这般忙，还是夜夜宿在长秋宫。
陈锦端虽不喜他来，却也不好赶走他，毕竟他是皇帝，这阖宫也都是他的地盘，他想去哪便去哪。
萧凭并未提起长秋宫遭贼的事，吩咐了严查下去后，也再没有后续了，他这样的态度更是明摆着告诉陈锦端他的敲打意味。
为此，陈锦端安分了一段时间，每日在宫中处理后宫事务，闲下来就在长秋宫院里晒太阳，偶尔伴着越儿到春园中走走，多的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
一日夜间，萧凭沐浴过后在床榻上躺下了，他看着眼前陈锦端单薄的背影，柔声问：“是不是又瘦了？”
他既出了声问问题，陈锦端便不能再装睡，却不欲与他多言，便装出困倦的声音道：“并未。”
萧凭一时无言，良久，又说：“你要多吃些，身子可养好些了？”
“臣妾的身子再怎么养也就那样了。”
陈锦端闭着眼睛回答他，她今夜来了身上，白日里又处理了给宫人们添置新衣的事，此时再和他搭话，心里烦躁得厉害，言语间也就不免带了刺。
萧凭伸手碰了碰陈锦端的肩，陈锦端强咬着牙没将他的手拂开，打定主意要装睡了。
“锦正明日就要走了。”萧凭冷不丁开口。
陈锦端立时翻身在床上撑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萧凭，嘴唇翕动两下，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太久没有这般有生机的表情，萧凭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问：“你想去送送他么？”
陈锦端皱眉思索，终于还是犹豫着问：“可以吗？”
萧凭点头。
陈锦端闻言，脸上尚未挂上开心的笑容，就先要起身跪谢，被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萧凭按下。
“锦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萧凭俯身在陈锦端身上，抚摸着她的脸问。
也是，他开了这么大的恩典，自然也要提点要求，只是这要求……不知需要陈锦端付出多大的代价。
见陈锦端犹豫，萧凭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他再唤了一声“锦端……”
反正他是皇帝，即使自己不答应，他也能强迫自己答应，于是陈锦端心一横，点头了。
萧凭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说：“再叫我一声临止。”
陈锦端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萧凭的字是临止，当初在荆州王府时，两人感情甚笃，陈锦端日日唤萧凭临止，情浓时每一次叫出对方的名字时，其中的爱意是清晰可辨的。
待萧凭登基后，周遭无人时，陈锦端也依旧叫他临止，床笫之间也总是唤临止。
甚至陈锦端摔玉佩之前也仍在叫临止。
可玉佩碎后，陈锦端再没有叫过一句。那私下里也一句句的陛下，直刺得他心口疼。
“陛下如今贵为天子……”
还未等陈锦端推辞玩，萧凭就急急捂住了她的嘴。
陈锦端许久未与他离得这么近，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长，彼此呼吸相闻，他的心跳也听得清清楚楚。
“……临止。”
陈锦端看见那紧蹙的眉骤然松开了，丹凤眼中露出不知名的情绪，连着答应了两声，又低头亲了亲陈锦端的眉心。
当晚萧凭是抱着陈锦端睡的，虽然陈锦端仍是背对着他，但他今晚第一次觉得这段破裂的关系一定会被修复好的。
陈锦端靠坐在床头咳嗽，素兰手上顺着她的背，担忧地看着御医。
御医诊明白了，悠悠直起身来，捋着白胡须道：“娘娘此病最忌劳心费力，须得静养，莫要再为些琐碎之事耗费心力。”
陈锦端点头称知道了，御医便下去煎药了。
素兰奉了甜粥上来，站在床旁说：“昨日夜里，库房遭了贼了。”
陈锦端舀粥的手顿了一下，道：“抓到了吗？”
“并未”，素兰摇头，奇怪道，“昨儿个怕扰了陛下和娘娘，便没查，只派了几个守夜的侍卫去追，却没追到，今晨清点库房，却是什么也没丢。”
“什么也没丢？”陈锦端喃喃道，“这就怪了，若是为财而来，库房那么多金银珠宝，随便捞两件都价值千金，且又能从禁军侍卫手下逃脱，武艺高强，总不至于没来得及拿。”
素兰回到：“是呢，奴婢总觉得有些怪，陛下上朝前那刘和将此事报给陛下，看陛下的样子也并不意外，只吩咐了严查。”
陈锦端问道：“那贼人是谁发现的？如何发现的？”
素兰回道：“昨夜殿里的洒扫丫头红芳起夜去茅房，听见那边有声响，以为是别宫里那只狸奴，便过去看，结果看到了一个人影站在库房门口，就叫起来了，后来去看才知道那声响是贼人把库房旁放着的一只木桶踢倒了。”
“找人盯着这个红芳”，陈锦端沉吟片刻，道：“昨日从太后那拿回来的东西你没放在库房吧？”
“没有，娘娘交待过，这些贵重的东西都压在那边坐榻下的暗格里了”，素兰悄声说，又疑惑地问，“娘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我这心里慌得紧。”
陈锦端喝了一勺甜粥，悠悠道：“只怕是萧凭知道我们从太后那得了东西，找人来探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没找到东西，就故意闹出些响动来，好给我们个警告。”
素兰瞬间变了脸色，越发凑近陈锦端，焦急地问：“那怎么办？”
陈锦端和太后做交易时，素兰并不在殿内，但她聪慧，知道能从太后手中拿到免死牌，必然是答应了太后什么条件的，而且两人单独说话，说明这交易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别着急，他这般隐秘地敲打我，怕是也不想将事情闹大，我们且走一步看一步，只要表哥平安离了京，就无事了。”
陈家从鼎盛至极走到如今这般朝不保夕的地步，也只不过五年而已，萧凭坐上皇位也不过五年，就这么着急卸磨杀驴，他也真是手中的权势拿稳了，不怕寒了老臣的心。
陈锦端这么回想她和萧凭走过的这一段路，越想越觉得曾经以为的爱情和幸福都是如此的可笑。
自己倒是捧着满心的爱投在他身上了，他只怕还在荆州王府时就已想到今日扳倒陈家的快意场景了。
她越想越发觉得对不起家中人，和萧凭的婚姻虽是萧凭前来求娶，可她嫁过去后便真正地认为两人是一心同体的夫妻了，所以当年先帝驾崩，萧凭的军队还未至京城，传信给她说他手里有真正的遗诏，叫她劝服陈老将军不要让五皇子上位时，她才以自己的性命担保，让陈老将军等等萧凭。
如今看来，萧凭上位后却对陈家不留任何情面，若是当初五皇子登基……
萧凭政务繁忙，日日自上早朝忙到傍晚，即使这般忙，还是夜夜宿在长秋宫。
陈锦端虽不喜他来，却也不好赶走他，毕竟他是皇帝，这阖宫也都是他的地盘，他想去哪便去哪。
萧凭并未提起长秋宫遭贼的事，吩咐了严查下去后，也再没有后续了，他这样的态度更是明摆着告诉陈锦端他的敲打意味。
为此，陈锦端安分了一段时间，每日在宫中处理后宫事务，闲下来就在长秋宫院里晒太阳，偶尔伴着越儿到春园中走走，多的什么事都不做，什么话都不说。
一日夜间，萧凭沐浴过后在床榻上躺下了，他看着眼前陈锦端单薄的背影，柔声问：“是不是又瘦了？”
他既出了声问问题，陈锦端便不能再装睡，却不欲与他多言，便装出困倦的声音道：“并未。”
萧凭一时无言，良久，又说：“你要多吃些，身子可养好些了？”
“臣妾的身子再怎么养也就那样了。”
陈锦端闭着眼睛回答他，她今夜来了身上，白日里又处理了给宫人们添置新衣的事，此时再和他搭话，心里烦躁得厉害，言语间也就不免带了刺。
萧凭伸手碰了碰陈锦端的肩，陈锦端强咬着牙没将他的手拂开，打定主意要装睡了。
“锦正明日就要走了。”萧凭冷不丁开口。
陈锦端立时翻身在床上撑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萧凭，嘴唇翕动两下，却是没有说出话来。
她太久没有这般有生机的表情，萧凭忍不住伸手捧住她的脸，问：“你想去送送他么？”
陈锦端皱眉思索，终于还是犹豫着问：“可以吗？”
萧凭点头。
陈锦端闻言，脸上尚未挂上开心的笑容，就先要起身跪谢，被反应过来她要做什么的萧凭按下。
“锦端，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萧凭俯身在陈锦端身上，抚摸着她的脸问。
也是，他开了这么大的恩典，自然也要提点要求，只是这要求……不知需要陈锦端付出多大的代价。
见陈锦端犹豫，萧凭的手略微有些颤抖，他再唤了一声“锦端……”
反正他是皇帝，即使自己不答应，他也能强迫自己答应，于是陈锦端心一横，点头了。
萧凭露出了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说：“再叫我一声临止。”
陈锦端愣住了，就这么简单？
萧凭的字是临止，当初在荆州王府时，两人感情甚笃，陈锦端日日唤萧凭临止，情浓时每一次叫出对方的名字时，其中的爱意是清晰可辨的。
待萧凭登基后，周遭无人时，陈锦端也依旧叫他临止，床笫之间也总是唤临止。
甚至陈锦端摔玉佩之前也仍在叫临止。
可玉佩碎后，陈锦端再没有叫过一句。那私下里也一句句的陛下，直刺得他心口疼。
“陛下如今贵为天子……”
还未等陈锦端推辞玩，萧凭就急急捂住了她的嘴。
陈锦端许久未与他离得这么近，此时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寸长，彼此呼吸相闻，他的心跳也听得清清楚楚。
“……临止。”
陈锦端看见那紧蹙的眉骤然松开了，丹凤眼中露出不知名的情绪，连着答应了两声，又低头亲了亲陈锦端的眉心。
当晚萧凭是抱着陈锦端睡的，虽然陈锦端仍是背对着他，但他今晚第一次觉得这段破裂的关系一定会被修复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