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居小延跟那些群演说的是演唱结束之后才上来,给周年庆一个完美收场,岂料半路杀出个胖男人,小群演们乱了阵脚,以为演出结束,提前的献花没有添彩,反而把会场弄得乌烟瘴气。

    事情搞成这样,夏何应该也猜到背后一二,要生气,情理之中。

    居小延站到夏何身边,看着台上凌乱的花瓣残枝,想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台下,苏佳培悄悄隐去身影。

    “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夏何问。

    她如实回答:“不是。”

    夏何走到舞台前方,抱起地上较为完整的一捧玫瑰花,转身冷漠地看着居小延,“送我花,想哄我开心?”

    “是,”居小延不假思索地说,抬头与夏何对视,但想了想这似乎跟自己的初衷相悖,又改了口,“也不是——我不知道。”

    他拿出手机,给她看那一千块的转账页面,“你的手笔?”

    她无言,算是默认。

    夏何一声嗤笑,“多年不见,学会骗人了?”

    “你认为这样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地去参加比赛?”

    “我没有。”

    居小延上前一步想去拉他袖子道歉,然而话还没说完,夏何就直接转身下台,去店里拿了包后,转身背对着居小延大跨步向前走。

    苏佳培从店里出来,想说的话哽在夏何决绝的背影和居小延欲言又止的表情之下。

    前方道路宽阔,落日正在西沉。

    天地明明是一片暖融融的淡金色,在此时却愈发衬得情境中的人寂寥落寞。

    夏何背影即将消失在视线中那刻,居小延冲下舞台,向前竭力奔跑,想起他曾经那些闪光的瞬间,心中情绪翻涌沸腾,大声喊:“我只是想你真正完成一回你的梦想!”

    -

    苏佳培和居小延将租借的设备退掉,全部收整好之后,二人在皎落里面面相觑。

    “搞砸了?”苏佳培问。

    “很明显。”

    忧愁时,夏何发来两条消息。

    【您有一笔转账。】

    夏何:【不收的话绝交。】

    苏佳培凑过来看聊天界面,说:“快收,然后挽回他。”

    居小延叹了口气,点了那一千块转账,接着开始大段编辑文字道歉。

    但平日里几乎秒回的夏何,这次直接把她晾着。

    “我可能真的做错了。”

    苏佳培安慰居小延,“你不也是想他好吗?”

    是的,她的确是想他好。

    但这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在借着这个名义,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人身上。夏何明明说了不想参加比赛,她还非得自作聪明搞这样一出,美其名曰帮他追寻梦想。

    说到底,一个没有任何角色身份的人兀自干预别人人生,只会显得烦。

    她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而认清这个事实,是在事情发生之后。

    居小延摇摇头,垂眉耷眼地,“或许在他看来,我只是在多管闲事,你之前不也这样提醒过我吗?”

    苏佳培惭愧,“我那是说着玩的。”

    “我回去好好想想这件事,”居小延站起来,将凳子归回原位,不无丧气,“今天谢谢你。”

    一连好些天,夏何都没有回居小延消息。

    居小延常常看着对话框出神,除此之外,她不敢再联系他,毕竟那天他真的挺生气的。

    二人陷入了单方面冷战。

    有时候夏何路过正在装修的烙印,居小延出去给装修师傅买水会碰见他,她想递给他一瓶水,可他脚下的步伐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俩人只是对视,不问好,不搭话,像陌生人。

    成天和夏何呆在一起的许屿也察觉到近日气氛不对,发消息询问居小延发生了什么事,最近夏何怎么不高兴,她怎么又不过来时节坐坐。

    居小延把那天的事告诉了许屿。

    许屿说,啧,你打击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活该。

    首先,鲜花和掌声他希望是靠自己的实力赢得的。

    其次,他要你给的一千块钱成什么样子。

    那些光鲜亮丽的假象,宁肯不要。

    该怎么办嘛!

    彼时手机对面的许屿打出了很有哲理的四个字——

    随缘去吧。

    可居小延知道,随缘只能等死。

    她发誓,要是过了明天,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得到缓和,她就当面找他再道次歉。

    是日清晨,母亲陈有琴送完七岁的弟弟刘杨上完学回来。

    她坐在沙发上喝水休息,这个点居小延刚好起床洗漱,她看见她就下命令。

    “今中午我跟牌友打牌的时间跟你弟弟校庆演出的时间撞上了,下午的接送你负责。”

    居小延烦躁地刷了把自己未梳理的头发,道:“我今下午约了人要去选书柜用的木材,你叫刘叔去接不行吗?”

    陈有琴不容置喙,“你叔叔诊所要赚钱。”

    “那我也有自己的工作。”

    “你赚钱吗?”

    居小延一时竟无言以对,知道这事没商量的余地,再争辩下去也讨不到好,可能自己一天都不会安宁,干脆自认倒霉,反正这么多年全过来了。

    陈有琴躺在沙发上,坐姿闲适,话语轻飘飘的,“记得去接。”

    居小延没有回话,自顾自进了厕所洗漱。

    一般这个时候陈有琴就知道她答应了,便没再追加催促。

    回到房间的居小延一个头两个大,选材那边的时间是早就约好的,再说人家生意好容不得耽搁,所以根本就不能推掉,而弟弟刘杨这边……

    天,自己回来是会迷路吗?

    居小延此时烦躁地期望刘杨是个早熟的神童,三岁辨万物,五岁通古今,七岁做高数。

    当然,一切皆是浮云。

    居小延跟在清城还联系的朋友一个个都发了消息,毫无意外工作日他们在上班,自己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大公无私。

    她又打电话问了苏佳培,苏佳培说今天有个客户要来看成衣,没空。

    该撞的全撞上了,现在就只有两个人还没有问。

    夏何和许屿。

    跟许屿发消息?

    她跟他就打过几次照面,聊过几次天,着实不放心,而且这样冒昧地去请求人家,指不定会被以为成没边界感的神经病。

    思来想去,最佳人选竟然只有夏何。

    并且他工作的时间和刘杨上下学的时间刚好错开。

    昨天她说,要是今天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得到缓和,就当面找他再道次歉。

    好吧,上天听见了她的心声,机会来了。

    居小延怀着颤抖的心情点开夏何的头像,聊天信息还停留在几天前她道歉的那段话。

    不就发消息吗,怂什么?

    于是居小延一鼓作气发了三条。

    No1.-【在吗?】

    No2.-【在干嘛呢?】

    No3.-【有时间吗?】

    居小延扔掉手机双手合十祷告:快回消息,快回消息。

    眨眼的时间,三条消息提示音接连传来。居小延赶忙拿起手机,调出信息界面,不出所料是夏何。

    夏何:【在。】

    夏何:【听歌加回你消息。】

    夏何:【怎么了?】

    居小延把刘杨的事情告诉了他,希望他下午能够代替自己接一下他。

    夏何:【好,我今天换班,都有时间。】

    居小延很高兴,不仅因为刘杨的事情有了着落,也因为夏何终于肯理她了,看样子气应该消了不少,虽然回消息的语气较平常冰冷了,但能回总是好事。

    居小延下午送刘杨去了学校,途中告诉了他夏何的联系方式,放学后他用电话手表可以找到他,刘杨连连答应。

    居小延叮嘱:“你放学也可以先给我打电话。”

    “哦。”刘杨回答得很无所谓。

    看了看时间,得走了,刘杨却叫住她,问道:“没人来看我演出吗?”

    居小延为了不让他失望,只能说:“下午那个哥哥会来看。”

    说实话,她也没想到,不论过了多少年,陈有琴还是那么自私,尽管她喜欢这个新生的小儿子,平常对他很好,关心亦不知道比自己多多少倍,但一遇见事情,或大或小,他们依然是她第一个做出让步的选择。

    好比这次牌局。

    新旧家庭皆是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个人性格使然罢了。

    送完刘杨进学校后,居小延就开始马不停蹄忙活自己的事情。

    -

    下午,刘杨一个人跟随带队老师的步伐,在化妆间换好衣服化好妆开始候场。

    学校为了今天,提前一个月就开始策划活动,联系校友,只为风风光光借这次校庆打出名头,明年能够更好地招生,也为了修整学校形象,总而言之搞得非常隆重。

    观众席校领导和教育局领导都来了,表演绝不允许出错。

    刘杨看了看自己身边同学,他们的爸爸妈妈不是在场外等着,就是在这里陪自己儿女候场,只有他孤零零一个人,这时他想起姐姐说的那个哥哥,便拿起电话手表,想提前发消息让他进来。

    还在屋里休息的夏何,手机上忽然收到一串班级号和姓名介绍,刚开始很懵,之后才反应过来是居小延弟弟,他叫他过去陪他,他很害怕紧张。

    为了将居小延交代给他的事情做得尽善尽美,也为了安抚小家伙心情,夏何收拾好自己后就出了门。

    学校门口,他报了班级号和刘杨的名字后,说是要陪孩子参加校庆,安保就放他进去了。

    来到礼堂后面热闹的化妆室,四处寻找,那个看起来最孤单的孩子应该就是刘杨了。

    刘杨也在四处张望,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高高帅帅的哥哥走过来时,心下已然有了一番答案。

    夏何走到他面前,蹲下,问:“你是刘杨?”

    刘杨点头。

    夏何打开手机给他看短信界面,轻轻一笑,“暗号对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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