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缓的曲调转进激烈的画风。

    李冬暄闭眼唱起歌来。

    副歌部分,钢琴节奏明显加快。

    他的声音嘹亮有力,厚薄恰到好处,配以鲜明露骨的歌词,直接让人热血沸腾起来。

    大厅中有人欢呼有人鼓掌,场子直接点燃。

    “李冬暄牛逼!”接着是声声附和。

    一曲毕,饶是夏何,也很难不同意。

    李冬暄是一个强劲的对手,这首歌他向大家展示了他的实力,亦相当于提前为自己烘托热度。他从琴凳上起身,面向厅中人,“这是我的原创作品,要是大家有小建议,可以跟我说说。”

    现场好多人水平都不如他,只是一味地喝彩,过了会儿全是请教他音乐上问题的,哪里有心思跟他提意见。

    然而李冬暄没理他人的吵闹,把目光定在夏何那处,态度平平,“夏何,你觉得怎样?”

    “挺好的。”夏何出乎意料被点到,可仍旧真心说。

    但李冬暄故意似的叹气摇头,“可跟你比还是差远了。”

    “……”

    他在乱说什么?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夏何,他如坐针毡。

    陈阿楠站在台下挠着头,感受到一股暗潮涌动。

    他俩认识?

    听他这样,夏何默了两秒,遂耸肩道:“兴许是这样。”

    “那弹给大家听听如何?”李冬暄皮笑肉不笑。

    “不了不了,还需要再沉淀沉淀。”

    李冬暄脸立时垮下。

    夏何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便含糊地说了句,吃完了,想去休息后,收拾完桌面就回到了宿舍。虽然不知道李冬暄葫芦里藏的什么药,但离远点总归没错。

    打开手机,居小延还是没回他消息。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过了,怎么说都该回去了。

    他思考了会儿,随即拨通了居小延的电话。

    电话铃响了十几秒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对不起,我刚才手机不在手上,忘了回消息。”

    听见她的声音,夏何躁动的心绪被抚平得一丝不剩,温声道:“这么着急跟我道歉做什么?”

    “因为,不想让你等久了。”

    夏何眼底含笑,“我这边一切都好,你呢?”

    “……都好。”居小延声音沙沙的,似乎刚哭过。

    他察觉出不对,“怎么了?”

    “没事。”

    “你自己听听你声音像没事的吗?”

    “……”

    “居小延,你又不说话!”

    下一秒,手机没有了嘈杂回音。

    夏何把手机拿到眼前一看,电话被挂了。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挂他电话了。

    他又打了几次,无一例外,结果全是中途掐断。

    然后紧接着微信页面就弹出一条消息。

    居小延:【我很好,没事,睡觉了晚安。】

    看着那条消息,夏何又急又气,还特别担心,他太清楚她的脾性。

    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她不愿意同他讲。

    他把手机摔在床上,一脸苦恼。

    陈阿楠一进门看见夏何这副模样,忍不住玩笑,“气成这个样子,跟女朋友电话吵架啦?”

    “她犯轴!”夏何说完才留意到问话种的某个字眼,立马解释,“你误会了,是朋友。”

    陈阿楠嗤他嘴硬,“什么朋友才能把你气得像个怨妇?”

    夏何烦不可耐,蒙头盖被寻找清净。

    -

    居小延跟陈有琴大吵了一架。

    原因是陈有琴私自取出她卡里的钱,去给刘成报了几个补习班,课费加起来在两万左右。

    而她银行卡里总共也才有三万多。

    其中包括未结清的人工费。

    眼看木匠师傅就要回来,钱却在这时没了。

    如果把剩下的付给他,订书那边就会出问题。

    经过陈有琴这么一搅和,所有的计划全被打乱,有种看不到明天的感觉。

    吵架的时候,她质问陈有琴为什么不用刘叔叔的钱。

    陈有琴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全拿来家庭开支,刘杨补习的钱需要另外出。

    可居小延心里其实门清,陈有琴没有工作,每天唯一解闷的事情就是赌博,刘叔叔也跟着一起,这家每月大几万的收入,几乎三分之二都输在了牌局上,偶尔能赢两回,换来的不是见好就收,而是越赌越凶。

    她的所有不快乐、眼泪、悲伤,几乎全来自这里。

    包括刚才吵着吵着架,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委屈,转身关上房门小声哭了起来。

    夏何那通电话无异于情绪破口。

    要是再多问几句,她可能就崩溃了,可他在比赛,不能受干扰,她也不想让他担心,所以挂掉电话是最好的选择。

    门外,陈有琴仍在吵嚷。

    刘杨拴好门锁,躲进了自己房间。

    “用你点儿钱怎么了,都是一家人,你弟弟以后要是出息了,指不定会有多感激你!”

    这就是陈有琴所谓的“一家人”。

    居小延擦干眼泪,勉力笑起来,只为显得不那么悲伤。

    二十四岁了,自己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已经可以离开牢笼。

    夏何挣脱桎梏,去勇敢追梦。

    她也应该摆脱旧事,迎接新的人生。

    -

    隔天,夏何晚上又给居小延打了电话。

    这次她接了。

    他东说西问,居小延挑拣着回答,大多都是关于他的问题。

    夏何明白她不想提,电话里说不清楚,只好在心里打定主意,回去好好盘问她。

    但见居小延说话的语气稀松平常,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总算能放下心来。

    夏何用了一周的时间,把《悠扬生活》的编曲给完善好。

    陈阿楠在宿舍里听他弹唱,听得如痴如醉。

    乃至于大放厥词说:“夏何,我真的甘拜下风,我委屈一点,把本该是我的冠军位置让给你来当。”

    夏何失笑。

    陈阿楠忆往昔,“难怪你说李冬暄比你差远了。”

    夏何摇摇头,“说实话,我觉得他各方面都很成熟,是我比他差远了。上次那样说,只是因为,他说话的态度让我有些不爽。”

    入住训练营的第一天,陈阿楠问夏何是不是跟李冬暄认识时。

    他就已经把和李冬暄在地铁和大巴车上的事说给了陈阿楠听。

    “确实,他少了点分寸感。”陈阿楠盘腿坐着,手扶着太阳穴,装作疼痛的样子,“上次我出去拿外卖跟他碰上,顺便聊了几句,我敢保证,相亲对象都没他问得详细。”

    对于李冬暄,夏何不好做评价,就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

    这栋宿舍楼,每天都充斥着歌声和各种乐器声,时而还有人用音响放着极欢快的曲子跳舞。

    每个人的性格才艺大有所异,他们从早到晚融洽地竞争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

    新秀赛是在星期六进行录制的。

    选手们提前一天排了遍流程,然后全部紧锣密鼓地到声乐教室练习起演唱曲目。

    夏何在练习室呆到很晚,就在他以为其他人都走了的时候,却忽然听见“噔”的一声。

    夏何回头看去,发现练习室的角落坐着一个人。

    他手上正准备弹的那把吉他琴弦断了。

    夏何从跟陈阿楠平时的聊天中得知,这次来的选手中,有个不爱说话的人,叫吴囿,他同李冬暄住在一间屋子。

    李冬暄常常热情地与吴囿搭讪,但都被晾着,转过头来对外说起了吴囿的坏话。

    无非是围绕着他不善言辞,跟他说话不理,教养差之类的。

    夏何仔细瞧去,发现他就是来训练营第一天坐在自己对面吃饭的那个人。

    当时他还想上去打招呼。

    夏何走到吴囿身边,发现吉他上面的琴弦,生锈程度非常严重。

    应该是平常使用过多,又没注意保养造成的,这种情况琴弦绷断不算意外。

    “你应该三五年没有换过琴弦了吧?”

    吴囿垂下头,略显难堪,“平常太忙,没时间。”

    夏何问:“你明天是不是要弹唱。”

    “对。”

    “那明天抽完签,你要是在前面我就先把吉他借给你用,后面的话我用完给你。可以吗?”

    吴囿挪了张凳子过来,推到夏何面前,“你坐,坐吧。谢谢你。”

    “哎不用谢,”夏何坐下,十分爽朗,“既然来到这儿,都是有共同梦想的朋友。”

    吴囿拘谨地说:“你是我来这里的第一个朋友。”

    夏何笑道:“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夏何。”

    “我叫吴囿。”

    “哪个you?”

    “拘囿的‘囿’。”

    夏何恍然,“是个好名字耶,不受拘束。”

    吴囿点点头。

    通过名字,他们很顺利地打开了彼此的话匣子。

    吴囿二十二岁,刚大学毕业,学的是计算机专业,除实习之外还没有入社会工作。

    经历跟夏何有些相似,都是家中父母不支持做音乐,但心里面的热爱使他们坚持了下去。

    吴囿说,他来这儿就是想要搏一把,不求风光名利,只求多年后想起不后悔,要是失败的话,就认命去做个产品助理,踏踏实实工作。

    夏何听他就像在听自己的故事,心中触动何止几分。

    他伸出手,坚定地看向他,眼中有烈火燃烧,说道:“一起加油。”

    吴囿握住他的手,再一次肯定了自己,“一起加油。”

    -

    转眼到了明日。

    选手们一个个按照节目组要求进行抽签。

    用来候场的等候室内,所有人吵作一团,互相看着自己或对方手里的签。

    前一刻,夏何刚刚进小黑屋抽签。

    “我是第八个,你呢?”

    “二十,我是二十!”

    “我去,我咋是三十七,这么后面!”

    “谁是第一个?”

    “对呀,谁是第一个?”

    夏何抽完签从小黑屋里出来,神色恼人。

    结果很明显了。

    他幽幽举起手中的号牌,说道:“我是第一个。”

章节目录

蔚蓝星迹[娱乐圈]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值钱的小宝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值钱的小宝贝并收藏蔚蓝星迹[娱乐圈]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