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队之人
希尔认为邓布利多会在万圣节到来之前回到霍格沃茨。他是那种很爱恶搞演讲的领导人,绝不会错过在万圣节前夜晚宴上用勺子敲盆大唱巫毒咒语的机会。
但是比邓布利多和万圣节晚宴都先来的是一个不速之客。
晚饭时间,她们正在走廊里朝礼堂走去。
拉文克劳毕业的前学生会主席是个美国籍麻瓜,父母都在麻瓜大学教书,前阵子,他回来交接工作时看见拉文克劳的麻瓜书柜,颇有兴致,回家后又寄了几箱子书和一些圆形的、亮亮的金属薄片——他说麻瓜将信息储存在里面,一个可以顶一排的书,可惜没有人知道怎么用。为了放下这些新书,院长特意来了一趟,把书柜扩充了两倍,希尔看见他顺手把一本托马斯·摩尔根的《基因论》揣在怀里带走了。
秋和玛丽埃塔是书柜的忠实读者。最近迷上了二战历史,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大谈希特勒和贵族女孩尤尼蒂·米特福德的爱情故事。她们的热情证明,历史的丰富程度果然是要靠人口撑起来的,不然怎么巫师界就没有专门研究格林德沃和他的爱情生活的学者呢?论年轻时的英俊,格林德沃可比小胡子纳粹元首要使人着迷多了。希尔被夹在中间,听她们从尤尼蒂的自杀聊到米特福德姐妹,又聊到尤尼蒂一位姐妹与她截然相反,是一位镰刀和斧头的信仰者。见希尔不懂,秋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述了一遍欧洲大陆上徘徊的幽灵的故事。
就在这时,真正的幽灵从拐角冲了出来,大喊着:“回到你们的休息室去!快跑!”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都不明所以地停步看着她,穿着蕾丝骨架裙子的女巫幽灵像赶小鸡仔一样挥舞着手臂,着急地重复道。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穿着赫奇帕奇袍子的男孩问。
希尔发现赫奇帕奇的学生都不自觉地朝他靠拢。她多看了两眼,发现这还是个熟人: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差点把她拦腰勒成两段的家伙。
幽灵跟他说了什么。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潮水,学生们骤然惊慌地重复着——“巨怪!有巨怪在城堡里!”
秋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希尔面前,她抽出了魔杖,但是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巨怪?霍格沃茨有多重魔法禁制保护,邓布利多亲自设下的,这不可能!”
希尔嘲讽地说:“他不在城堡里,巨怪趁着他不在闯进来吃人了。”
巨怪难道还真能是自己闯进来的吗?她真是毫无意外。此刻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最大的念头居然是把赫敏揪过来,把证据摆在她面前:教授们知道了奇洛在禁林里养山地巨怪,还纵容奇洛把巨怪放到了城堡里——要不然是故意害人,要不然就是看守失职——她更倾向前者,霍格沃茨的魔法保护可不是随便一只漫游山怪就能走进来的。
赫敏得清醒地意识到她对“大人们”的信任是毫无来由的。如果关于大人有一件确认的事实,那就是他们更加表里不一。
也许是幽灵的尖叫令人耳朵嗡嗡作响,产生了幻听,也许真的有山怪在朝这里接近,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了沉闷的“咚”、“咚”声。有几个学生慢慢向后退去,恐惧和紧张的寂静弥漫在走廊里。有几个学生开始往边上的盥洗室里躲,但又有些犹豫,左看右看。没人知道巨怪从什么方向来,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巨怪,如果有,又有几只。
希尔冷冷地说:“如果有什么在未知冒险面前寻求速死的捷径,那就是分散小队。”
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在不远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去和幽灵交谈。幽灵朝他点点头,捧着脸穿过墙朝着礼堂的方向飞走了。
希尔抽出了她的魔杖,手伸到后腰去确认仪式施法物品。她的脑子里快速闪过几种她足够熟悉的动物——棕熊,巨蟒,蟾蜍,鬣狗……
塞德里克·迪戈里把赫奇帕奇编成了一个队伍,让高年级站在最外面。他环顾四周,英俊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不知怎么的,走廊里的其他学院的低年级生也都站到他身后了。玛丽埃塔拉着秋靠近了他们,她没能拉得动希尔。
希尔摇摇头,往走廊那里走了一步,现在她差不多和迪戈里站在同一个前线了。她坚定地说:“玛丽埃塔,拿好你的魔杖。”
秋握住玛丽埃塔的手,让她哆哆嗦嗦地握紧了魔杖。玛丽埃塔抓狂地说:“巨怪!搞什么?我不要跟巨怪打架!”
“没有人要和巨怪打架。”秋说,她的脸色也有点苍白。
“三年级及以上,拿好魔杖。”迪戈里说。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温柔却坚实可靠,让人忽略他自己也并不是高年级巫师的事实。不幸的是,在场大多是一二年级,他们的通课下课比较晚,大多数高年级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礼堂了,“离这里最近的是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我们朝那里走,高年级注意侦察四周,可以吗?”
他并没有在询问意见。一个领袖能把决定做得仿佛他征求了意见,而实际上没有。希尔多瞄了他一眼。
“嘿,帕金森——”希尔的魔杖稍微抬起来了一点。
斯莱特林的女孩潘西·帕金森跟她的一个跟班僵硬地站在盥洗室门口,瞪着她。即使是在对血缘不怎么敏感的拉文克劳学院里,也没人喜欢帕金森。她长得不好看,而且总是不可一世,才一年级就展露出了日后变成相貌平平脑袋空空的草包潜质。她掐尖了嗓子,细细地叫道:“干什么,奥德尔——你不要想把我推出去挡巨怪……”她的话说到一半,被自己的想象吓住,舌头打结起来。
希尔的魔杖前端冒出电光,她冷冷地说:“不要藏在这里,巨怪嗅觉灵敏,能够辨认出人的气味。”
她的朋友都几乎无法忍受帕金森,又无法把她丢在这里不管,生生地拽了两下才把她从盥洗室门口拽出去。帕金森踉跄了两步,下意识地回头看希尔。希尔对她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跟上了人群。
=
即使迪戈里再努力地维持秩序,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也走得磕磕绊绊,路上,许多不知所措的学生也加入了进来,场面更加混乱,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赫奇帕奇的休息室位于礼堂下厨房边上的一个小角落里,入口是四个学院里最低调的——巫师得有节奏地敲击那排平平无奇的木桶之中的某一个,密道才会打开,人就可以爬进地下室。木桶中醋的味道,旁边厨房传来的香气,使赫奇帕奇的地下室成为面对城堡中游荡巨怪的天然保险。
迪戈里留在最后。他不是在场最高年级的巫师,但“在危机面前,如果要挑一个战友,你总能信任赫奇帕奇”,而迪戈里是赫奇帕奇的明星,所有人都信任他。他认真地确保每一个跟着他来的赫奇帕奇、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都进入地下室。
中途,一个自称秋·张的女孩告知他,她要去厨房一趟,“人们有时会忘记,家养小精灵实际上拥有很高深的魔法。我想他们也会保护霍格沃茨和学生们的。”她匆匆地进入了边上的厨房,几分钟后走了出来,朝他点了点头,拉着她紧张的女伴钻进了赫奇帕奇的通道。
迪戈里谨慎地握住魔杖,跟在她们身后下到地下室。
茫然而短暂安心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抽泣。一个斯莱特林女孩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恐惧地说:“她没有跟着——希尔维纳·奥德尔没有跟着来,她不在这里,在二楼走廊那里,我看到她朝反方向走了——”
“噢,梅林。” 秋·张的女伴看起来简直要昏倒了。秋努力搀扶着她,焦虑地说:“我还以为她走在前面!希尔——希尔还在外面。”
在她走出两步之前,迪戈里已经消失在通道里。
但是比邓布利多和万圣节晚宴都先来的是一个不速之客。
晚饭时间,她们正在走廊里朝礼堂走去。
拉文克劳毕业的前学生会主席是个美国籍麻瓜,父母都在麻瓜大学教书,前阵子,他回来交接工作时看见拉文克劳的麻瓜书柜,颇有兴致,回家后又寄了几箱子书和一些圆形的、亮亮的金属薄片——他说麻瓜将信息储存在里面,一个可以顶一排的书,可惜没有人知道怎么用。为了放下这些新书,院长特意来了一趟,把书柜扩充了两倍,希尔看见他顺手把一本托马斯·摩尔根的《基因论》揣在怀里带走了。
秋和玛丽埃塔是书柜的忠实读者。最近迷上了二战历史,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大谈希特勒和贵族女孩尤尼蒂·米特福德的爱情故事。她们的热情证明,历史的丰富程度果然是要靠人口撑起来的,不然怎么巫师界就没有专门研究格林德沃和他的爱情生活的学者呢?论年轻时的英俊,格林德沃可比小胡子纳粹元首要使人着迷多了。希尔被夹在中间,听她们从尤尼蒂的自杀聊到米特福德姐妹,又聊到尤尼蒂一位姐妹与她截然相反,是一位镰刀和斧头的信仰者。见希尔不懂,秋兴致勃勃地给她讲述了一遍欧洲大陆上徘徊的幽灵的故事。
就在这时,真正的幽灵从拐角冲了出来,大喊着:“回到你们的休息室去!快跑!”
走廊里三三两两的学生都不明所以地停步看着她,穿着蕾丝骨架裙子的女巫幽灵像赶小鸡仔一样挥舞着手臂,着急地重复道。
“夫人,发生什么事了?” 一个穿着赫奇帕奇袍子的男孩问。
希尔发现赫奇帕奇的学生都不自觉地朝他靠拢。她多看了两眼,发现这还是个熟人:塞德里克·迪戈里,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差点把她拦腰勒成两段的家伙。
幽灵跟他说了什么。就像一颗石子落入潮水,学生们骤然惊慌地重复着——“巨怪!有巨怪在城堡里!”
秋往前走了一步,挡在希尔面前,她抽出了魔杖,但是仍然有些不敢置信:“巨怪?霍格沃茨有多重魔法禁制保护,邓布利多亲自设下的,这不可能!”
希尔嘲讽地说:“他不在城堡里,巨怪趁着他不在闯进来吃人了。”
巨怪难道还真能是自己闯进来的吗?她真是毫无意外。此刻她脑子里冒出来的最大的念头居然是把赫敏揪过来,把证据摆在她面前:教授们知道了奇洛在禁林里养山地巨怪,还纵容奇洛把巨怪放到了城堡里——要不然是故意害人,要不然就是看守失职——她更倾向前者,霍格沃茨的魔法保护可不是随便一只漫游山怪就能走进来的。
赫敏得清醒地意识到她对“大人们”的信任是毫无来由的。如果关于大人有一件确认的事实,那就是他们更加表里不一。
也许是幽灵的尖叫令人耳朵嗡嗡作响,产生了幻听,也许真的有山怪在朝这里接近,走廊的那一头传来了沉闷的“咚”、“咚”声。有几个学生慢慢向后退去,恐惧和紧张的寂静弥漫在走廊里。有几个学生开始往边上的盥洗室里躲,但又有些犹豫,左看右看。没人知道巨怪从什么方向来,没人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巨怪,如果有,又有几只。
希尔冷冷地说:“如果有什么在未知冒险面前寻求速死的捷径,那就是分散小队。”
赫奇帕奇的找球手在不远处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去和幽灵交谈。幽灵朝他点点头,捧着脸穿过墙朝着礼堂的方向飞走了。
希尔抽出了她的魔杖,手伸到后腰去确认仪式施法物品。她的脑子里快速闪过几种她足够熟悉的动物——棕熊,巨蟒,蟾蜍,鬣狗……
塞德里克·迪戈里把赫奇帕奇编成了一个队伍,让高年级站在最外面。他环顾四周,英俊的脸庞绷得紧紧的。不知怎么的,走廊里的其他学院的低年级生也都站到他身后了。玛丽埃塔拉着秋靠近了他们,她没能拉得动希尔。
希尔摇摇头,往走廊那里走了一步,现在她差不多和迪戈里站在同一个前线了。她坚定地说:“玛丽埃塔,拿好你的魔杖。”
秋握住玛丽埃塔的手,让她哆哆嗦嗦地握紧了魔杖。玛丽埃塔抓狂地说:“巨怪!搞什么?我不要跟巨怪打架!”
“没有人要和巨怪打架。”秋说,她的脸色也有点苍白。
“三年级及以上,拿好魔杖。”迪戈里说。他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温柔却坚实可靠,让人忽略他自己也并不是高年级巫师的事实。不幸的是,在场大多是一二年级,他们的通课下课比较晚,大多数高年级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礼堂了,“离这里最近的是赫奇帕奇的休息室。我们朝那里走,高年级注意侦察四周,可以吗?”
他并没有在询问意见。一个领袖能把决定做得仿佛他征求了意见,而实际上没有。希尔多瞄了他一眼。
“嘿,帕金森——”希尔的魔杖稍微抬起来了一点。
斯莱特林的女孩潘西·帕金森跟她的一个跟班僵硬地站在盥洗室门口,瞪着她。即使是在对血缘不怎么敏感的拉文克劳学院里,也没人喜欢帕金森。她长得不好看,而且总是不可一世,才一年级就展露出了日后变成相貌平平脑袋空空的草包潜质。她掐尖了嗓子,细细地叫道:“干什么,奥德尔——你不要想把我推出去挡巨怪……”她的话说到一半,被自己的想象吓住,舌头打结起来。
希尔的魔杖前端冒出电光,她冷冷地说:“不要藏在这里,巨怪嗅觉灵敏,能够辨认出人的气味。”
她的朋友都几乎无法忍受帕金森,又无法把她丢在这里不管,生生地拽了两下才把她从盥洗室门口拽出去。帕金森踉跄了两步,下意识地回头看希尔。希尔对她点了点头。她深吸一口气,跟上了人群。
=
即使迪戈里再努力地维持秩序,这个临时组建起来的队伍也走得磕磕绊绊,路上,许多不知所措的学生也加入了进来,场面更加混乱,不过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抵达了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赫奇帕奇的休息室位于礼堂下厨房边上的一个小角落里,入口是四个学院里最低调的——巫师得有节奏地敲击那排平平无奇的木桶之中的某一个,密道才会打开,人就可以爬进地下室。木桶中醋的味道,旁边厨房传来的香气,使赫奇帕奇的地下室成为面对城堡中游荡巨怪的天然保险。
迪戈里留在最后。他不是在场最高年级的巫师,但“在危机面前,如果要挑一个战友,你总能信任赫奇帕奇”,而迪戈里是赫奇帕奇的明星,所有人都信任他。他认真地确保每一个跟着他来的赫奇帕奇、格兰芬多、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都进入地下室。
中途,一个自称秋·张的女孩告知他,她要去厨房一趟,“人们有时会忘记,家养小精灵实际上拥有很高深的魔法。我想他们也会保护霍格沃茨和学生们的。”她匆匆地进入了边上的厨房,几分钟后走了出来,朝他点了点头,拉着她紧张的女伴钻进了赫奇帕奇的通道。
迪戈里谨慎地握住魔杖,跟在她们身后下到地下室。
茫然而短暂安心的人群中,忽然响起一声响亮的抽泣。一个斯莱特林女孩一边环顾四周,一边恐惧地说:“她没有跟着——希尔维纳·奥德尔没有跟着来,她不在这里,在二楼走廊那里,我看到她朝反方向走了——”
“噢,梅林。” 秋·张的女伴看起来简直要昏倒了。秋努力搀扶着她,焦虑地说:“我还以为她走在前面!希尔——希尔还在外面。”
在她走出两步之前,迪戈里已经消失在通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