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戎爸是家里的老二,上有个哥哥,下有个弟弟,还有个四妹,于戎喊她小姑。

    小姑于艳丽可能是这些人中间唯一一个真心怜爱于戎的。

    她在私人老板手底下打工,平时工作压力很大,知道二哥死讯后,盯着老板的阴阳怪气请了两天假来参加葬礼。

    于艳丽参加完葬礼,走之前特意单独找于戎,推心置腹道:

    “于戎,你爸妈留给你的,记住谁都不要给!爷爷奶奶要也别给!他们要过去哪里是给自己用的,最后不还是要给你大伯你三叔家娶媳妇买房子。你这孩子太不容易了,可惜小姑没什么本事也帮不了你什么。”

    好在于戎姥姥姥爷也不是吃素的。

    于戎虽然跟从社会主流随的父姓,但他父亲算得上是入赘的女婿,最终决定姓于是因为于戎妈妈觉得自己的姓氏——张,太普通了,而她自己的妈,也就是于戎姥姥又恰巧也姓于。

    孩子姓氏就这么定下来了。

    于戎父亲结婚时只有打工存的八万块钱,家里没给一分钱支持他娶媳妇成立自己的家庭,甚至于戎父亲上大学的学费和生活费全都是他自己打工挣的,工作后还要每年给父母两万块钱赡养费。

    后来在岳父岳母以及老婆的支持下,于戎父亲开办了市里第一家除甲醛的公司,于戎母亲在背后一直支持着他,他们算是夫妻作坊,于戎母亲是公司的副总和财务。

    当时在这座三线城市,专业除甲醛市场还是一片蓝海,于戎父亲凭借从小到大吃苦耐劳的精神辛苦拉客户维系客户关系,逐渐积累了口碑,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也挣到一些钱,在岳父岳母附近买了一套大的房子跟老婆搬出来住,房本记的也是老婆的名字。

    这行业门槛低,于戎父亲挣到钱后,纷纷就有人效仿,很快市场就被同质化的竞争瓜分,加上后来房地产市场逐渐低迷,除甲醛公司已经赚不到什么钱了。

    于戎上高中后,于戎父母商量了下,准备改行卖一种新型的防水涂料,这期间他们在省城按揭买了套房子,房本记在于戎名下。

    于戎父亲那边的亲戚,不知道怎么得到的这些消息,硬逼着于戎姥姥把房子还有公司股份都交出来。于戎奶奶他们觉得儿子是他们生的,儿子的财产应该交给他们分配,你一个娘家人怎么能霸占我儿子的财产呢。

    于戎姥姥不想女儿女婿走得不安稳,开始还想着把矛盾和误会化解掉,心平气和跟他们解释,后来发现道理根本讲不通。

    于戎奶奶这类老一辈,经过长年累月他们自己那套宗族家治理念的洗脑,已经接受不了任何新的想法,他们不能理解夫妻共同财产,觉得一个女人能干什么事,不就是打打下手,肯定都是男的赚的钱,所以房子、公司、存款都是她儿子辛辛苦苦赚的,当然也是她的。

    儿子媳妇的娘家人想要,那就是不要脸。

    最后闹上了法庭,于戎奶奶又开始对法官哭,说自己命多不好,好不容易儿子出息又被败家媳妇带出去旅游出事了,不旅游的话人还能好好活着呢。

    好在法官已经对这种老头老太太的戏精场面见怪不怪,并没有干预到最终的公平判决。

    于戎很少说关于亲戚的糟心事,姚小荟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总结地说:“看来叔叔那边亲戚跟我妈那边亲戚都一样不省心,你说这些老一辈的生那么多孩子,又没法做到对每一个孩子好,究竟对孩子是爱还是单纯的利用呢?”

    于戎:“咱们国家的亲情很复杂,尤其老一辈,父母把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意味着他们放弃了自身的成长,一潭死水怎么养出健康的小鱼呢。说不爱吧,也不一定,但里面肯定有很多自我感动的部分。”

    姚小荟抿了抿嘴巴:“哥,我想到那个女生。”

    于戎问:“哪个?”

    “就是之前晚自习放学后失踪的女生。”

    提起这事,姚小荟有些唏嘘:“后来警察找到了尸体,在很远的水库里,监控在群里都传疯了,那女生是一路自己走过去再跳水里的。后来她父母到学校闹,学校给了钱息事宁人,新闻热搜全被压下来了。”

    姚小荟在群聊记录里找到流传出来的监控视频给于戎看。

    确实离学校很远,女生自杀前走了将近四十公里,已经跨过市区边界旁边的县域范围内了,谁也不知道她一路在想些什么。

    “但实际上那女孩的朋友说,她已经抑郁很久了,上初中的时候就有抑郁倾向,但她父母都觉得是她矫情心理脆弱,她经常深夜找朋友聊天,也经常有自杀倾向,听说有一次她偷吃安眠药,洗胃救回来后,她爸第一时间冲上来,当着医护人员面往她脸上扇巴掌。”

    姚小荟夹了片菜叶子,叹了口气,有点食不下咽:“那女孩当时觉得自己特别对不起父母,但是后来抑郁倾向更严重了。”

    “听说这对父母现在承受不了失去孩子的痛苦离婚了,可是哥,你说她的父母到底为什么听不见孩子在求救呢。”

    父母、家庭在她记忆深处是最温暖的部分,她曾信世上有鬼神,如果世上有鬼,是不是意味着能再次见到爸爸妈妈了?

    她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有对孩子那么糟糕的家长,可她还见过更糟糕的。

    姚小荟之前的梦境里,那个为了自己生存把女儿卖给赵家兄弟凌辱的中年男人,现在想起来仍然令人作呕。

    于戎拿筷子敲了敲她碗沿:“别多想了,赶紧吃饭,等会还要上晚自习呢。”

    嗯了一声,姚小荟专心吃饭,她确实想太多了,总归都是离自己很远的事情。

    两人现在住的这套房子是房产证面积八十多平米的小两居,于戎住主卧,姚小荟是次卧,面积差别不大,只主卧连通阳台可以晾晒衣服,只有一个卫生间,于戎回来后就两个人轮着用。

    姚小荟上课的时间里,于戎除了到附近的健身房锻炼,其他时间基本上呆在家里,做做家务和用电脑处理一些线上就可以完成的工作。

    他在M国那边当程序员,主做前端开发,虽然已经向老板提出辞呈,但辞职之前他准备先把年假给休了,这一个月的工资还是得拿的。

    所以目前他其实是休假状态,还得线上处理一些紧急工作。

    如果还有剩余时间他会拿来研究菜谱,高三学习任务重耗脑量大,于戎会专门学一些补脑的菜,比如他刚买一条鲈鱼,准备清蒸了做给姚小荟吃。

    晚自习把姚小荟接回来后,于戎催促她赶紧换衣服洗澡。

    四月份天气逐渐变暖,于戎准备把家里的毛衣、外套,还有厚一点的裤子都清洗一遍收纳到柜子里。

    看着短发小姑娘抱着换洗衣裳,边打着哈欠边进卫生间门关上,不一会里面穿出花洒浠沥沥的声音。

    于戎开始到处拾掇家里被姚小荟扔的到处都是的东西,衣服,各种书,作业,笔,还有游戏机和卡带。

    客厅收拾好后,于戎又走进姚小荟卧室,准备把校服也一并洗了,去年家里买了烘干机,不用再怕校服洗完遇上阴雨天晒不干。

    于戎刚把床上换下来的校服拿起,从堆叠的衣服里滑落一样东西,掉到被子上。

    伸手捡起那东西,于戎发现那是一把限量版的瑞士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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