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到你身边（15）
沈棠单刀直入地问出了自己的问题，目光炯炯地盯着面前的老太，对方虽是头发花白，可整个人精神抖擞，状态格外良好，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甚至不清醒。
坐在椅子上的老太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虽然年纪大了，脑袋还没老糊涂，可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老人长长吁出一口气，眉眼中宛若染上了些许暗色，似乎是不愿意回想那曾经发生的事情，老人身体从一旁桌上又拿过了水壶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开始了她的回忆。
“古石村内啊带着不少我这辈人的回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待在村子里和别的姑娘一块干活呢。不过小姑娘你来问的应该是我们离开前的事情吧。”
沈棠点点头，看着老人缓慢地站起身，走到了一旁桌前将抽屉拉开，布满细蚊的老手在里头翻动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翻了好一会，老人才从那抽屉中翻出了一个陈旧木制相框，将相框慢慢拿出时还伸手擦了擦边上的细小灰屑。
沈棠顺着老人的动作瞧去，看清了这相框内照片的模样。黑白老旧照片上，两个年轻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样，沈棠指尖轻轻动了动，“这是您以前的照片？”
那照片内有一名少女脸蛋轮廓倒是与面前老太极为相似，沈棠便不难作出了这个猜想，而在照片内老太的身旁，还有一名女子年龄相仿的女子，二人在面容上并不相似，想来应该不是亲戚便是朋友。
果不其然，老太一边抚摸着照片上的二人，一边嗫嚅着开口，“这妹子啊，是我年轻时候的朋友，那个时候我俩干什么都要一起去，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着，老太的眼角不由渗出了一抹泪，她晃晃悠悠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说道，“小姑娘，你会来问我，应该是听说了古石村被狼入侵的事情吧？”
沈棠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是的，难道说......”
“没错”，老太眉眼间净是无奈，她缓缓说道，“这张照片内的其中一个人啊，就是当初被狼闯入害了的那户人家的媳妇。”
“可是我听说那家人不是还有位碰巧被带走活下来了吗？”沈棠想起了从负责人那里听来的消息，不解问道，谁知这老太摇摇头，神情黯然。
“她确实是活下来了，可现在也是与死了无异”，老太惆怅地说着自己如此讲述的原因，沈棠才知道，原来那这老太的朋友虽然从那狼灾中活下来了，现在精神上却出了些问题，已经被送去了病院当中，成日抱着个娃娃目光空洞地喊着“安安”。据说这名字是她曾经产下的孩子名字，只是这孩子命不好，没能活下来。
“请问那位婆婆现在在哪家病院里，我能去探望探望她吗？”沈棠知道自己这么问很冒昧，但依旧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若那病院内的老人是鬼婴曾经的生母，或许帮助鬼婴投胎转世的机会就在那里。
老太慢吞吞仰起头：“探望倒是可以探望，只是如今她谁都不认得，只认得自己怀里的娃娃，你即便去了怕是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单纯想探望一下这位老婆婆”，沈棠凑上老太身旁瞧那相框中的少女，用手指指了指站在右侧的少女，“这左边的便是您，右边的便是那位运气好活下来的婆婆吧？”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在那狼入村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听说了，这古石村数年来都没有碰过野兽了，怎么平白无故就惹上了狼呢？难道是村内有打猎的人惹着了外头的狼，才将那狼引入了村中吗？”沈棠抬眸看着老太问道。
“这应该是不可能，那时我们村虽然有进山中打猎的男人，可那些人见过的也不过是写好捉的动物，偶尔捕只山鸡兔子什么的给他们家媳妇孩子补身子，那狼倒是从未见过。”
老太回忆着往事的同时，稀白眉梢轻轻抬起，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不过这么一想，在当初那狼屠了我那妹子一家前，倒是有个先生来过他们家里头。那时候我妹子怀着娃都有七八个月了吧，家里活那婆家本来也不让干，就盼着这胎生下来是个男娃娃呢。”
“先生？”沈棠隐约察觉了些不对，这事情怎么和术士还扯上了关系？
老太晃晃脑袋：“是啊，在那先生来之前，我那妹子怀着大肚子偶尔去帮她丈夫干些零碎活计，她那婆家对她还好，毕竟这肚里头揣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也不知道嘛。结果在那先生来我那妹子家留了两天后，我妹子那婆婆盼孙子盼得不行，听说那先生有看肚里娃娃是男娃还是女娃的本领，便背着我妹子去请那先生做事了！”
“这事情还是后来我妹子告诉我的，不知道那先生是怎么做到的，我妹子休息后他便用了秘法测出了肚里孩子身体怎么样，测完不知道又和我妹子的婆婆说了些什么事才走的。那先生走后我妹子婆家对外称肚里是个男娃，街坊邻居也都传他们家命好，头一个便是男娃。但我后来再见到她时，那婆家正使唤她一个快要临产的人去做重活，你说这不是要害人吗！”
这老太回忆到这时，面上神情还带着怒气，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口水，嘴巴忍不住便叨叨了一句，“我那妹子命是苦了些，但那婆家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动不动大骂自家媳妇，人怀孕了还使唤人去干重活。我那时还以为这家人是不想要娃娃了呢！”
沈棠将这老太说的话迅速串到了一起：“您的意思是，在那先生去那婆婆家前那婆家人对她态度还算好，等先生离开后就变了态度？”
说到这，沈棠又停了停，“那后来那婆婆的孩子是怎么出事的？”
老太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他们家是对外称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可没两天我那妹子在门口散步时被不知道从哪来的人推搡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还是我去她家探望她才看到人倒在地上的。那婆家人一个个跟眼瞎似的待在屋内也不照看人也没听见人媳妇的喊声，我当时要把人送去医院瞧瞧呢，结果那老婆子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认识个会治病接生的村医生，就用不着花大价钱去城内找医生了，我连着几月都没再见着我那妹子，再看到人时这人都给治得瘦了一截，独自也瘪下来了，我瞧她神情难看，就估摸着那孩子是被拿掉了。”
老太说到这里，不由朝着外头刚刚孙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相比之下我女儿孙女都运气好，没出什么事，但我那妹子着实凄惨，孩子便被那么生生抛掉了，听说孩子骨肉都是被那婆家人直接处理的，她连见都没见着。”
说到这里时，沈棠已经意识到了鬼婴身上的煞气为何会凝成狼形，如果她没猜错，这鬼婴应当是死在了那媳妇的婆家人手里，但死后的骨肉被丢给了那狼群，否则实在难以解释鬼婴瞧见狼的情况。
“所以那婆婆的孩子没了后便神志不清地被娘家人带回去了？”沈棠视线落在照片上笑着的少女身上，从这照片内的少女穿着来看，她们并不像是长期生活在乡间的人，反倒更像是待在城中读书的小姐。
老太叹了口气：“是啊，我当初就同我妹子说了，在城内生活自在得多，可她偏偏不顾父母阻拦一股脑喜欢上了乡下穷小子，被带回去的时候娘家人都心疼死了，那婆家人还在怪人没给他们家添个男丁，两家人亲家险些变成了仇家，后来那狼偶然闯进了那户人家，落得现在这么个下场，当真是叫人唏嘘。要我看，也是这家人活该，否则那狼袭击了谁家不好，偏偏就袭击了他们家。”
沈棠小心翼翼地从老太的手中接过了那老旧相框，目光平静地望着上面的少女，有些选择可真是一错便连累了大半生。不过这老太所说的话倒是为她帮鬼婴投胎提供了不少信息，这鬼婴如果真是那狼灾中免于一难的女人死去的孩子，这事情怪不到那女人身上，鬼婴的怨也应当能消散吧？
沈棠从老太口中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后，便又央求对方把那婆婆所在病院的位置告诉她，这老太倒是没有拒绝她的请求，还希望她去看望这昔日老友时能替她问声好。毕竟老太自己也年岁已高，出行不便，这过去的事要是没有人问起，最后也只会随着人一起埋入地下，倒不如将事情说给想知道的人听，让人能够去探望探望她的老朋友。
离开老太的家时，沈棠面上平静，可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波澜。当初的事情如何她到底不清楚，老太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词，那媳妇肚中孩子如果真是被旁人推搡而死，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怨气？或许当初那户人家还对女人做了什么，才导致这鬼婴现在会有厚重煞气。
坐在椅子上的老太有些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我虽然年纪大了，脑袋还没老糊涂，可发生过什么事情我可记得一清二楚。”
说到这，老人长长吁出一口气，眉眼中宛若染上了些许暗色，似乎是不愿意回想那曾经发生的事情，老人身体从一旁桌上又拿过了水壶喝了好几口水，这才开始了她的回忆。
“古石村内啊带着不少我这辈人的回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天天待在村子里和别的姑娘一块干活呢。不过小姑娘你来问的应该是我们离开前的事情吧。”
沈棠点点头，看着老人缓慢地站起身，走到了一旁桌前将抽屉拉开，布满细蚊的老手在里头翻动着，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翻了好一会，老人才从那抽屉中翻出了一个陈旧木制相框，将相框慢慢拿出时还伸手擦了擦边上的细小灰屑。
沈棠顺着老人的动作瞧去，看清了这相框内照片的模样。黑白老旧照片上，两个年轻少女巧笑嫣然的模样，沈棠指尖轻轻动了动，“这是您以前的照片？”
那照片内有一名少女脸蛋轮廓倒是与面前老太极为相似，沈棠便不难作出了这个猜想，而在照片内老太的身旁，还有一名女子年龄相仿的女子，二人在面容上并不相似，想来应该不是亲戚便是朋友。
果不其然，老太一边抚摸着照片上的二人，一边嗫嚅着开口，“这妹子啊，是我年轻时候的朋友，那个时候我俩干什么都要一起去，可谁能想到后来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说着，老太的眼角不由渗出了一抹泪，她晃晃悠悠地伸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随后说道，“小姑娘，你会来问我，应该是听说了古石村被狼入侵的事情吧？”
沈棠眼底划过一抹诧异：“是的，难道说......”
“没错”，老太眉眼间净是无奈，她缓缓说道，“这张照片内的其中一个人啊，就是当初被狼闯入害了的那户人家的媳妇。”
“可是我听说那家人不是还有位碰巧被带走活下来了吗？”沈棠想起了从负责人那里听来的消息，不解问道，谁知这老太摇摇头，神情黯然。
“她确实是活下来了，可现在也是与死了无异”，老太惆怅地说着自己如此讲述的原因，沈棠才知道，原来那这老太的朋友虽然从那狼灾中活下来了，现在精神上却出了些问题，已经被送去了病院当中，成日抱着个娃娃目光空洞地喊着“安安”。据说这名字是她曾经产下的孩子名字，只是这孩子命不好，没能活下来。
“请问那位婆婆现在在哪家病院里，我能去探望探望她吗？”沈棠知道自己这么问很冒昧，但依旧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了口，若那病院内的老人是鬼婴曾经的生母，或许帮助鬼婴投胎转世的机会就在那里。
老太慢吞吞仰起头：“探望倒是可以探望，只是如今她谁都不认得，只认得自己怀里的娃娃，你即便去了怕是也得不到什么消息。”
“倒也没什么，我只是单纯想探望一下这位老婆婆”，沈棠凑上老太身旁瞧那相框中的少女，用手指指了指站在右侧的少女，“这左边的便是您，右边的便是那位运气好活下来的婆婆吧？”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在那狼入村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听说了，这古石村数年来都没有碰过野兽了，怎么平白无故就惹上了狼呢？难道是村内有打猎的人惹着了外头的狼，才将那狼引入了村中吗？”沈棠抬眸看着老太问道。
“这应该是不可能，那时我们村虽然有进山中打猎的男人，可那些人见过的也不过是写好捉的动物，偶尔捕只山鸡兔子什么的给他们家媳妇孩子补身子，那狼倒是从未见过。”
老太回忆着往事的同时，稀白眉梢轻轻抬起，似是想起了什么事，“不过这么一想，在当初那狼屠了我那妹子一家前，倒是有个先生来过他们家里头。那时候我妹子怀着娃都有七八个月了吧，家里活那婆家本来也不让干，就盼着这胎生下来是个男娃娃呢。”
“先生？”沈棠隐约察觉了些不对，这事情怎么和术士还扯上了关系？
老太晃晃脑袋：“是啊，在那先生来之前，我那妹子怀着大肚子偶尔去帮她丈夫干些零碎活计，她那婆家对她还好，毕竟这肚里头揣的是男娃还是女娃也不知道嘛。结果在那先生来我那妹子家留了两天后，我妹子那婆婆盼孙子盼得不行，听说那先生有看肚里娃娃是男娃还是女娃的本领，便背着我妹子去请那先生做事了！”
“这事情还是后来我妹子告诉我的，不知道那先生是怎么做到的，我妹子休息后他便用了秘法测出了肚里孩子身体怎么样，测完不知道又和我妹子的婆婆说了些什么事才走的。那先生走后我妹子婆家对外称肚里是个男娃，街坊邻居也都传他们家命好，头一个便是男娃。但我后来再见到她时，那婆家正使唤她一个快要临产的人去做重活，你说这不是要害人吗！”
这老太回忆到这时，面上神情还带着怒气，拿起旁边的水壶喝了口水，嘴巴忍不住便叨叨了一句，“我那妹子命是苦了些，但那婆家人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日里动不动大骂自家媳妇，人怀孕了还使唤人去干重活。我那时还以为这家人是不想要娃娃了呢！”
沈棠将这老太说的话迅速串到了一起：“您的意思是，在那先生去那婆婆家前那婆家人对她态度还算好，等先生离开后就变了态度？”
说到这，沈棠又停了停，“那后来那婆婆的孩子是怎么出事的？”
老太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他们家是对外称肚子里的是个男娃，可没两天我那妹子在门口散步时被不知道从哪来的人推搡在地上，血流了一地，还是我去她家探望她才看到人倒在地上的。那婆家人一个个跟眼瞎似的待在屋内也不照看人也没听见人媳妇的喊声，我当时要把人送去医院瞧瞧呢，结果那老婆子说了什么！”
“她说自己认识个会治病接生的村医生，就用不着花大价钱去城内找医生了，我连着几月都没再见着我那妹子，再看到人时这人都给治得瘦了一截，独自也瘪下来了，我瞧她神情难看，就估摸着那孩子是被拿掉了。”
老太说到这里，不由朝着外头刚刚孙女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相比之下我女儿孙女都运气好，没出什么事，但我那妹子着实凄惨，孩子便被那么生生抛掉了，听说孩子骨肉都是被那婆家人直接处理的，她连见都没见着。”
说到这里时，沈棠已经意识到了鬼婴身上的煞气为何会凝成狼形，如果她没猜错，这鬼婴应当是死在了那媳妇的婆家人手里，但死后的骨肉被丢给了那狼群，否则实在难以解释鬼婴瞧见狼的情况。
“所以那婆婆的孩子没了后便神志不清地被娘家人带回去了？”沈棠视线落在照片上笑着的少女身上，从这照片内的少女穿着来看，她们并不像是长期生活在乡间的人，反倒更像是待在城中读书的小姐。
老太叹了口气：“是啊，我当初就同我妹子说了，在城内生活自在得多，可她偏偏不顾父母阻拦一股脑喜欢上了乡下穷小子，被带回去的时候娘家人都心疼死了，那婆家人还在怪人没给他们家添个男丁，两家人亲家险些变成了仇家，后来那狼偶然闯进了那户人家，落得现在这么个下场，当真是叫人唏嘘。要我看，也是这家人活该，否则那狼袭击了谁家不好，偏偏就袭击了他们家。”
沈棠小心翼翼地从老太的手中接过了那老旧相框，目光平静地望着上面的少女，有些选择可真是一错便连累了大半生。不过这老太所说的话倒是为她帮鬼婴投胎提供了不少信息，这鬼婴如果真是那狼灾中免于一难的女人死去的孩子，这事情怪不到那女人身上，鬼婴的怨也应当能消散吧？
沈棠从老太口中得知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后，便又央求对方把那婆婆所在病院的位置告诉她，这老太倒是没有拒绝她的请求，还希望她去看望这昔日老友时能替她问声好。毕竟老太自己也年岁已高，出行不便，这过去的事要是没有人问起，最后也只会随着人一起埋入地下，倒不如将事情说给想知道的人听，让人能够去探望探望她的老朋友。
离开老太的家时，沈棠面上平静，可内心却泛起了一丝波澜。当初的事情如何她到底不清楚，老太的话也只是一面之词，那媳妇肚中孩子如果真是被旁人推搡而死，怎么会有这么浓重的怨气？或许当初那户人家还对女人做了什么，才导致这鬼婴现在会有厚重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