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等姜禾费力抬着竹筐子从牛棚里出来的时候，院子里站了几个人，正在和张婶子聊天。
虽是在和张婶子聊天，但是他们的目光一直往姜禾这里飘去，和初见张婶子时，她眼里那看戏的神情一模一样。
姜禾权当没看见那俩人的打量，她笑着朝张婶子道：“婶子，这竹筐借我用用，一会给您送回来。”
“拿去吧拿去吧。”张婶子大方地挥了挥手。
听到俩人交流，那几人眼中皆是显露出了惊讶，不加遮掩地、明晃晃地将目光投到了姜禾身上。
村里昨日就有谣言，说是顾沛的那个城里媳妇转性了。
今早就有人看见梁大领着姜禾往张婶子家走去，这几个人手头刚好没活，就结伴跑到张婶子这来看热闹了。
“干什么呢？”
梁大提着铲子从牛棚里出来，有些疑惑。
村里谁不知道顾沛对里正家是有救命之恩的，此时看见梁大，几人顿时没人对待姜禾时的散漫，目光都局促了几分。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从小就是跟着顾沛和梁大这两个大哥身后一起玩的。
虽说大家都长大了，各有各的去处，但若是叫梁大知道他们是专程来看姜禾热闹的，终归是不好。
打头的年轻人笑着打了个哈哈：“梁大哥，我们找婶子聊点事呢。”
说罢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张婶子。
张婶子懒得戳穿他们，敷衍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忙完没啊。”梁大笑着问。
这几个人完全就是来看热闹的，哪真有什么事要忙啊，此时听梁大问起来，只好点头道：“忙完了忙完了。”
“那正好，来帮嫂子把这肥抬一下回去吧。”梁大笑得愈发灿烂了：“你们来的还真巧，还刚愁怎么回去呢。”
帮忙抬一下肥，倒也不是大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上前喊了姜禾一声“嫂子”，接过了那两筐的肥。
战乱结束后，村里人那一直紧绷着的心也就慢慢地都松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不适应。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话题，可不就得追着看热闹？
今日跑到姜禾面前的，只有这几个人，但实际上，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呢。
姜禾也深知这一点，你越是藏掖着，人家的好奇心就越重。
这个时候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说上一句“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当然她也不能挨个对着村里人说过去，所以还得借这几个冲在“热闹”前线的人，把这件事传播出去，好彻底打消村里人的好奇。
他们这一行人，走出了张婶子家的院子，穿行在田垄间，非常吸引眼球。
不少在农田里劳作的人不经意间抬头，都要怔一瞬。
感受到那落在身上的目光，姜禾暗自松了口气。
等到这几个帮忙的年轻人回去替她解释，接下来应该就不用承受大家好奇的目光了。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梁大放慢了几分脚步，叮嘱道：“嫂子，修屋顶的几个人，都是承包了你家田的。大家是来还个人情，你到时候可千万别掏钱出来啊。”
姜禾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旧荷包，她确实是准备好钱了。
但若是人情往来，那确实也没必要掏出来了。
“嫂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得和村里大家说。”梁大正色道：“我们这一辈，是跟着沛哥和顾小叔一起长大的，都欠着沛哥人情呢，你别不好意思。”
“就是！”
那几个一直沉默抬着肥的年轻人总算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七嘴八舌着讨论了起来。
“嫂子，就冲你和顾哥的关系，上刀山下火海的忙我们都得帮！”
“顾哥小时候教了我两招防身的招，前两年还真用上了。”
“还有，之前山匪作乱，他们掳走我妹妹，是顾哥找人帮忙救回来的。”
只言片语之间，描绘出一个姜禾从未了解过的顾沛。
姜禾有些意外，她只知道顾沛人好，不然也不会把她和孩子们捡回家。
只是没想到他在村里居然是个“大哥”的形象。
回忆这些没有烦恼的往事的时候，总叫人觉得心情愉悦。
梁大扭过头，朗声道：“嫂子，我们都相信顾哥会回来的。”
姜禾看向梁大，有些纠结地拧了眉头。
为什么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难道是她刚刚问张婶子抚恤金的事情被听到了？
光是看一眼张婶子家的牛和猪，就知道这笔钱一定不少。
姜禾对顾沛没有感情基础，这场婚事又只是交易。再说了顾沛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身为“家属”自然是要做好准备的。
只是，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姜禾还是有几分心虚的。
好在已经到家了。
那几个来帮忙的村民已经忙活上了。
还有两位年轻妇人放心不下自家男人，也来帮忙了。看见姜禾后，有些拘谨但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青杨和雨桑见人忙帮抬了肥回来，便开始倒水。
一切尽然有序的样子。
把肥暂时堆在田边，送走了那几个临时被抓来帮忙的年轻人，姜禾坐在田边抹了把汗，刚歇上一口气，小榆就牵着瑶瑶，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娘！我们想去钓虾！”
“嗯？”姜禾问：“那溪里还有虾啊，你们怎么钓呢。”
小榆将攥在手里的东西递给姜禾看。
被包在树叶子里的，是一些猩红的碎肉，看着像是内脏。
“刚刚婶婆给我的。”
姜禾从前只知道用动物内脏可以钓小龙虾，却从未尝试过。
村里长大孩子自然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玩乐项目，加上那条小溪也不深，姜禾没理由拒绝。
“就你们两个吗？”
瑶瑶笑得甜美：“小桑姐姐跟我们一起去！”
有小桑在，姜禾就更放心了。
叮嘱了孩子们几句后，姜禾也起身，准备回一趟村里把竹筐还给张婶子。
——
还回去竹筐，姜禾又从张婶子那买了一小筐的鸡蛋。
这三个孩子们还是瘦小了些，需要补补。
若是有牛乳就更好了，可惜张婶子家的奶牛还小，还没到可以产奶的时候。
看着张婶子家活蹦乱跳的鸡，姜禾还有几分心痒痒，也想养上几只。
鸡能下蛋，能吃田里的菜虫，还能够直接产肥。
性价比简直是太高了。
只是短暂上头了一会，姜禾还是冷静下来了。
她们家现在还是缺钱，这养鸡的计划，还得往后放放。
提着鸡蛋回家的路上，姜禾还和认真钓虾的小榆打了个招呼。
在水流平缓的一处水边，小榆举着一根小竹棍，一头塞着内脏碎，浸在水里。
他身边，雨桑蓄势待发，随着小榆缓缓举高木棍的动作，眼疾手快地去抓附在其上的虾。
瑶瑶则举着一块麻布，去兜那准备逃跑的虾。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姜禾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孩子们又一次钓起虾，稚嫩的欢呼声荡漾开来，听得人也跟着扬起嘴角。
姜禾就这样带着笑意回到了家，在将鸡蛋放回到厨房后，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了田边的一处角落里。
眼神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
她的肥呢？
刚抬回来的，那么一堆的肥怎么不见了？！
虽是在和张婶子聊天，但是他们的目光一直往姜禾这里飘去，和初见张婶子时，她眼里那看戏的神情一模一样。
姜禾权当没看见那俩人的打量，她笑着朝张婶子道：“婶子，这竹筐借我用用，一会给您送回来。”
“拿去吧拿去吧。”张婶子大方地挥了挥手。
听到俩人交流，那几人眼中皆是显露出了惊讶，不加遮掩地、明晃晃地将目光投到了姜禾身上。
村里昨日就有谣言，说是顾沛的那个城里媳妇转性了。
今早就有人看见梁大领着姜禾往张婶子家走去，这几个人手头刚好没活，就结伴跑到张婶子这来看热闹了。
“干什么呢？”
梁大提着铲子从牛棚里出来，有些疑惑。
村里谁不知道顾沛对里正家是有救命之恩的，此时看见梁大，几人顿时没人对待姜禾时的散漫，目光都局促了几分。
这个年纪的年轻人，从小就是跟着顾沛和梁大这两个大哥身后一起玩的。
虽说大家都长大了，各有各的去处，但若是叫梁大知道他们是专程来看姜禾热闹的，终归是不好。
打头的年轻人笑着打了个哈哈：“梁大哥，我们找婶子聊点事呢。”
说罢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张婶子。
张婶子懒得戳穿他们，敷衍地嗯了一声。
“那你们忙完没啊。”梁大笑着问。
这几个人完全就是来看热闹的，哪真有什么事要忙啊，此时听梁大问起来，只好点头道：“忙完了忙完了。”
“那正好，来帮嫂子把这肥抬一下回去吧。”梁大笑得愈发灿烂了：“你们来的还真巧，还刚愁怎么回去呢。”
帮忙抬一下肥，倒也不是大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上前喊了姜禾一声“嫂子”，接过了那两筐的肥。
战乱结束后，村里人那一直紧绷着的心也就慢慢地都松了下来。
但随之而来的，是众人的不适应。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话题，可不就得追着看热闹？
今日跑到姜禾面前的，只有这几个人，但实际上，村子里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她呢。
姜禾也深知这一点，你越是藏掖着，人家的好奇心就越重。
这个时候不如就大大方方地说上一句“想要好好过日子了”。
当然她也不能挨个对着村里人说过去，所以还得借这几个冲在“热闹”前线的人，把这件事传播出去，好彻底打消村里人的好奇。
他们这一行人，走出了张婶子家的院子，穿行在田垄间，非常吸引眼球。
不少在农田里劳作的人不经意间抬头，都要怔一瞬。
感受到那落在身上的目光，姜禾暗自松了口气。
等到这几个帮忙的年轻人回去替她解释，接下来应该就不用承受大家好奇的目光了。
眼看着就要到家了，梁大放慢了几分脚步，叮嘱道：“嫂子，修屋顶的几个人，都是承包了你家田的。大家是来还个人情，你到时候可千万别掏钱出来啊。”
姜禾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旧荷包，她确实是准备好钱了。
但若是人情往来，那确实也没必要掏出来了。
“嫂子，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得和村里大家说。”梁大正色道：“我们这一辈，是跟着沛哥和顾小叔一起长大的，都欠着沛哥人情呢，你别不好意思。”
“就是！”
那几个一直沉默抬着肥的年轻人总算从震惊里回过神来，七嘴八舌着讨论了起来。
“嫂子，就冲你和顾哥的关系，上刀山下火海的忙我们都得帮！”
“顾哥小时候教了我两招防身的招，前两年还真用上了。”
“还有，之前山匪作乱，他们掳走我妹妹，是顾哥找人帮忙救回来的。”
只言片语之间，描绘出一个姜禾从未了解过的顾沛。
姜禾有些意外，她只知道顾沛人好，不然也不会把她和孩子们捡回家。
只是没想到他在村里居然是个“大哥”的形象。
回忆这些没有烦恼的往事的时候，总叫人觉得心情愉悦。
梁大扭过头，朗声道：“嫂子，我们都相信顾哥会回来的。”
姜禾看向梁大，有些纠结地拧了眉头。
为什么突然来上这么一句？
难道是她刚刚问张婶子抚恤金的事情被听到了？
光是看一眼张婶子家的牛和猪，就知道这笔钱一定不少。
姜禾对顾沛没有感情基础，这场婚事又只是交易。再说了顾沛又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了，身为“家属”自然是要做好准备的。
只是，突然提起这个话题，姜禾还是有几分心虚的。
好在已经到家了。
那几个来帮忙的村民已经忙活上了。
还有两位年轻妇人放心不下自家男人，也来帮忙了。看见姜禾后，有些拘谨但还是笑着打了招呼。
青杨和雨桑见人忙帮抬了肥回来，便开始倒水。
一切尽然有序的样子。
把肥暂时堆在田边，送走了那几个临时被抓来帮忙的年轻人，姜禾坐在田边抹了把汗，刚歇上一口气，小榆就牵着瑶瑶，一蹦一跳地走过来。
“娘！我们想去钓虾！”
“嗯？”姜禾问：“那溪里还有虾啊，你们怎么钓呢。”
小榆将攥在手里的东西递给姜禾看。
被包在树叶子里的，是一些猩红的碎肉，看着像是内脏。
“刚刚婶婆给我的。”
姜禾从前只知道用动物内脏可以钓小龙虾，却从未尝试过。
村里长大孩子自然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玩乐项目，加上那条小溪也不深，姜禾没理由拒绝。
“就你们两个吗？”
瑶瑶笑得甜美：“小桑姐姐跟我们一起去！”
有小桑在，姜禾就更放心了。
叮嘱了孩子们几句后，姜禾也起身，准备回一趟村里把竹筐还给张婶子。
——
还回去竹筐，姜禾又从张婶子那买了一小筐的鸡蛋。
这三个孩子们还是瘦小了些，需要补补。
若是有牛乳就更好了，可惜张婶子家的奶牛还小，还没到可以产奶的时候。
看着张婶子家活蹦乱跳的鸡，姜禾还有几分心痒痒，也想养上几只。
鸡能下蛋，能吃田里的菜虫，还能够直接产肥。
性价比简直是太高了。
只是短暂上头了一会，姜禾还是冷静下来了。
她们家现在还是缺钱，这养鸡的计划，还得往后放放。
提着鸡蛋回家的路上，姜禾还和认真钓虾的小榆打了个招呼。
在水流平缓的一处水边，小榆举着一根小竹棍，一头塞着内脏碎，浸在水里。
他身边，雨桑蓄势待发，随着小榆缓缓举高木棍的动作，眼疾手快地去抓附在其上的虾。
瑶瑶则举着一块麻布，去兜那准备逃跑的虾。
分工明确，各司其职。
姜禾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看着孩子们又一次钓起虾，稚嫩的欢呼声荡漾开来，听得人也跟着扬起嘴角。
姜禾就这样带着笑意回到了家，在将鸡蛋放回到厨房后，她的目光突然定在了田边的一处角落里。
眼神肉眼可见地慌张了起来。
她的肥呢？
刚抬回来的，那么一堆的肥怎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