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晚上该走了。”

    正轻抚卷卷发丝的手一顿:“还回来吗。”

    “大概率会死在找她的路上。”他云淡风轻接过佣人手里的密码箱。

    大门前佣人们站在走廊上,我站在最前面。我们没开院子里的氛围灯,只开了围墙上的路灯,门前的灯很亮却照不到他,他身穿一身黑色风衣戴着灰色条纹围巾,脚下是一双牛皮靴子。雪又开始下了,从漆黑一片的深空到灯光里,落在宗正权的头发上,浸入发丝,我撑起一把红伞,塞到他手中,这一次没有人再给他撑伞,只能靠他自己。

    他左手接过伞,右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串钥匙放在我手中,稍稍与我错开一点面向走廊上的佣人们:“宗正权在这里感谢一直以来照顾我的叔叔阿姨,你们当中的一些人在我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在这里打理着院子的上上下下,相信你们早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我也早已把你们当成我自己的父母,但是很遗憾我要走了,我要去追求我的心之所想。

    这个院子我在此正式转交给卷卷以及赵恩,如果各位觉得这里易主,未来会感到不习惯,可以找管家解除合约,违约费不需要你们来承担。”

    我转过身去看向佣人们,她们有人背过身去悄悄擦拭脸上的泪水,宗正权的手搭在我的肩头:“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走了,再见赵恩。”他是卷卷的父亲,我是卷卷的母亲,我们是一家人,现在他要退出我们的家庭了。

    他转身一只手撑伞一只手领着行李箱,独自一人走进黑暗里。

    雪花落在我的睫毛上我眨眨眼它融化在我的脸上。郁娇靠在我肩膀上:“好诶~住这里通勤时间短了半个小时。”

    “噗嗤~挺没心没肺的你哈。”

    我转过身二十几个佣人,厨师,司机等着我解决,我绝对不会要这么多人,汤中的一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离别的情绪中,我小声问郁姣:“带卷卷的阿姨,是轮班还是固定那么一两个阿姨?”

    “固定的两个个阿姨。”她手指向刚刚转身擦眼泪的那个年轻阿姨,她和我有四分相似,又或者是和那个女孩有四分相似有趣,真有趣。

    “今天太晚了,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去留,明天给我答复,过了明天再想解约公事公办支付违约费,你跟我来一下。”我大声说道,随后穿过人群,走到客厅抱起卷卷,回了卷卷卧室。

    她站在床头,等着我开口。

    “坐,问你几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在这做事的?”我抱着对他父亲离开一无所知的卷卷问道。

    “刚毕业。”

    “今年几岁?”

    “二十五。”

    “学什么专业。”

    “师范专业。”

    “你是宗正权妈妈资助的孤儿。”

    “是。”沉默寡言是宗正权妈妈会喜欢的女孩子。

    “我家里有个海归师范生再带卷卷你知道吗?”

    她古水无波的脸泛起一丝涟漪。

    “一开始夫人开价8000月薪,我为了报恩没要工资,留在这里只求一口饭吃,外语我会一门,如果卷卷有需要,我可以去学。”

    “你知道宗正权母亲为什么留你吗?”我抬起她的脸问道。

    “知道,因为我和宗正权喜欢的女孩子有四分相似。赵小姐请放心,事到如今我没有别的心思,我只想报答夫人的养育之恩,如果当年夫人没有选中我,我早就死在孤儿院的霸凌中。”她说的情真意切,我倒有些不好意思赶她走。

    “宗正权母亲资助收养的孩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她的帮助不求回报,我见过你做事干净利落,在这个城市你月薪报价2万都有人要,如果找不到合适的雇主,我可以帮你介绍。”

    我话已经说的非常清楚了,如果她再不走,那就是她死皮赖脸待在这儿。

    “嗯,我可不可以时常去看看夫人。”她仿佛一个扣掉遥控电池的机器人,脸上不再有像素组成的表情,只剩下一片死绿。

    晚上陆陆续续有七八个人来找我解约,赶巧我也不需要那么多人,这个家只需要保持基本的卫生就好,我都不需要除草的工人。

    天放出一片白光,太阳快出来了,卷卷醒来,我说出提前打好草稿的说辞:“卷卷,外国牧场出问题了,爸爸要出差,那地方没有信号卷卷有四五年不能和爸爸说话了。”

    “那爸爸呢?我去和爸爸道个别。”她一溜烟爬下床,打开门和郁娇撞了个正着,郁姣一把抱起她:“卷卷做什么?”

    “我要去找爸爸。”她头发乱糟糟的堆在脑后,郁姣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穿着的粉红色睡衣,带花边的白色袜子有一只快缩到脚后跟了,我跟着整理。

    “事发突然,你爸爸晚上9点的飞机。”郁姣最擅长撒谎,在天真的卷卷面前她说话却不敢看卷卷的眼睛。

    卷卷趴在郁姣身上哭的撕心裂肺:“爸爸不要我了。”

    “谁和你说的?”我们身边人没有人会和卷卷开类似的玩笑。

    “叭叭,叭叭说爸爸不经常来接我,他说我没有爸爸,我跟他说好了如果下学期我爸爸来接我,他就学狗叫,我爸爸如果下个学期不来接我,我就是没有人要的野种。”

    我和郁姣对视一眼,郁姣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不行这个叭叭一定要转学。

    “我给你打视频电话,你爸应该还没有到无人区。”我打了几行字,提前串一下口供,无比庆幸卷卷不识字。

    还是他爸知道怎么对付小孩,3分钟,仅仅3分钟止住卷卷的眼泪。

    我看了一眼时间很晚了,厂里还有一堆事情要我处理,我叫来小文陪她,郁姣留在家里处理搬家的事情。

    去厂子的路上,风带着雪在街道里穿梭,我驾驶着宗正权的越野车开的飞快,越野车的轮胎绑着防滑链不用担心会打滑,我相信我的技术即使打滑我也能完美解决,身上的问题没有钱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是钱不够。

    厉承伯戴着渔夫帽在办公室里等我很久了:“你今天看着很开心。”

    “是的,我很开心,我有钱了,我的梦想,我的宏图大业进程加快了呢。”

    “你的梦想是什么?”他问。

    “我的品牌家喻户晓。”是的,我就是这么没出息,我要打造一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食品品牌。

    “我永远站在你的背后。”他笑着亲了我一口,有钱真好,该忙起来了。

    审核、选址、建厂、消防、招人……

    哎呀!上半年有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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