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晃又过去了数月。

    云惊春的修为更上一层楼,已然达到元婴巅峰,估计不久就能突破至渡劫期了。

    对此,那老头相当满意,心里暗喜自己这是捡到了一块宝,自己的功法终于有传承人了。

    四处风声顿收,云惊春一剑舞毕,收剑入鞘,走到老头面前道:“师父,我这功法也学的差不多了,境界也马上到渡劫期了。”

    “是不是可以学成出师了呀?”云惊春眨着大眼睛一脸期待的问。

    老头摸着胡子轻咳两声,正色道:“学的不错,既然你已将老夫的功法学成,那么老夫日后便不再来了。”

    “那师父你要去哪啊?”云惊春问道。

    “云游四海,走遍三界。”老头看向远方。

    云惊春“哦”了一声,行了个礼便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我会想你的,我妹妹还在家中等我,我先走了。”

    说罢,云惊春脚下生风,瞬间跑没影儿了。

    老头叹了口气,终是什么都没说,任由她去了,自己也转身离开。

    此一去,不知何时才会再见。

    不知为何,那老头摸摸胡子看向那望不到边的天空,没由来的叹道:“天煞孤星,亲缘断绝,苦命啊。”

    “夏夏,我回来了。”云惊春推开云府大门,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惹得她直流口水。

    厨房里的云惊夏正低头认真的捣鼓着锅中的菜,冷不防被人从后面抱住,她愣了愣,随即笑开:“姐姐,你回来啦?”

    “嗯。你在做菜吗?好香啊!”

    云惊夏笑笑,温声对她说:“姐姐,你先去厅里等一会,马上就好了。”

    “好!”

    不多时,云惊夏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红烧茄子以及红烧肉走了过来,将菜放下后她又折回去拿了两碗饭。

    云惊夏不好意思道:“姐姐,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做菜,可能不太好吃……”

    谁料她话还没说完,云惊春便已经夹起一筷子茄子送入口中,眼睛登时就亮了,盛满了星辰。

    “好好吃!夏夏真棒。”云惊春赞赏道。

    “好吃就好。”云惊夏温柔的笑笑。

    屋内弥漫着温馨的气息,那一刻,没有悬赏令里的无尽杀戮,没有没钱的举步维艰,她什么都不用想,只用沉浸在其中就好。

    这副场景,不论何时何地,云惊心回忆起来时都感觉很温暖。

    然好景不长,有一日云惊春接了高级悬赏令,在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腰部被捅了一刀,伤口很深,血流如注。

    虽然最后还是完成了任务,在干掉最后一个人的时候,她双腿一软,倒在了地上。

    我……是不是要死了……

    云惊春意识逐渐涣散,自己今日估计要交代在这里了。

    她身上有很多伤,腰上的只是其中之一,还有很多小伤口。

    夏夏……

    想到云惊夏,云惊春猛地瞪大了双眼,咬咬牙,咳出一口鲜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捡起落在地上的剑,充当拐杖向家的方向走去。

    剑尖插//入土地,走一段路后又抽//出来,再次插//入,再次//抽出……重复了很久很久,依然还没有到家。

    这里离云府明明也不远,寻常走一走就能到了,但是这一次云惊春却感觉这条路好远好远。

    也不知走了多久,云惊春还没看到云府,这条路走了许久,久到云惊春觉得自己可能还没到就要死了。

    可能是老天眷顾,也可能是幸运,云惊春竟然走到了云府大门。

    “咚,咚,咚”门口响起沉闷且缓慢的声音时,云惊夏正在为花朵修剪,闻声小跑着走过去问道:“谁呀?”

    “夏夏……”对方虚弱无比的声音清晰的传入耳膜,云惊夏以为自己的耳朵暴聋了。

    云惊春?!声音怎么像受了重伤似的。

    云惊夏赶紧拉开大门,看到门口一身是伤的云惊春瞬间红了眼睛,大颗大颗的泪珠掉落,她赶紧去扶起云惊春。

    云惊春看到云惊夏哭了,心里一惊,还来不及去安慰她,就已经失去意识倒在云惊夏的怀里,将身体的重量尽数交给云惊夏。

    在彻底昏迷之前,云惊春听到了云惊夏喊她,可惜她太难受了,无法回应。

    待将云惊春安置好后,云惊夏拿着一大袋银子,用最快的速度跑遍了云城找大夫,最终请到了一位云城最好的大夫。

    看到满身是血,昏迷不醒的云惊春时,大夫惊了一下,脸色严肃,转头问道:“她是跟人打斗了吗?受那么重的伤。”

    云惊夏流着眼泪,哽咽道:“不知道,我……我不知道啊……那天……那天她就是这样出现在门口的……呜呜呜……”

    她抓住大夫的衣角,看了不省人事不知生死的云惊春一眼,哭的更伤心了:“大夫……我姐姐可还有救……?钱不是问题,求求你救救我姐姐……”

    大夫叹了口气,道:“难。你姐姐伤的太严重,想保住一条命很难。”

    听到这话,云惊夏的眼泪登时忍不住了:“难道,我姐姐真的就没救了吗……?”

    “也并非完全无药可救,老夫可以一试。”

    “啊!谢谢大夫……!”云惊夏流着眼泪。

    “好了,你先出去吧,老夫要替她疗伤了。”大夫道。

    云惊夏连忙答应,退了出去。

    在门外等了大约一个时辰,那大夫提着药箱走了出来,对云惊夏道:“老夫已帮她止血,腰部的伤口最严重,其他的伤只是小伤,明日老夫还回来替她疗伤。”

    “好的好的,大夫慢走。”云惊夏送完大夫,又回到房间里。

    云惊春的伤口已经进行了简单的包扎,血是止住了,但是她还是没有醒,不过好在是脱离了生命危险。

    “姐姐……”云惊夏趴在床边,掩面哭泣,“我就知道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鬼知道云惊春带着一身伤出现在门口时,她有多难受和绝望。

    兀自埋头哭了一会,云惊夏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决定还是先替云惊春换一套衣服。

    云惊春今早出门时穿的是一件玄色劲装,眼下她身上许多布料沾上了血迹,血迹干后那一片衣衫便硬了。

    换完了衣服后,云惊夏拿着换下来的那一套衣服摸了摸,大半都被血迹沾染,颜色变得更深了几分。

    她拿着衣服要去清洗,谁料刚将衣服放入水中,原本干净的清水瞬间被衣服上的血迹染的鲜红。

    云惊夏见状,眼泪又一次落下,滴入水中,溅起一道水花。

    她抬手搓了两下,手忽然触到了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她愣了愣,伸手把那东西捡了出来。

    那是一块漆黑的令牌,下边的青色流苏被血水染红,她抬手摸了摸上边印着的字。

    悬赏令。

    看到这四个字,云惊夏猛地瞪大眼睛,心里有一团迷雾似乎被拨开了,清晰无比。

    悬赏令这东西,她曾经在买菜的时候听见两个路边的江湖人在讨论,似乎是接任务的形式,能得不少钱呢。

    难怪云惊春会莫名其妙的多出那么多钱,原来都是拿命去换来的。

    想到这,她的眼泪又一次淌下,她觉得自己很不争气,可是也气云惊春瞒着自己那么久。

    估计是害怕自己知道后会不管不顾的拦着她吧。

    云惊夏又兀自搓了两下衣服,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傻。

    这件衣服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划痕,一看就是刀剑所致,已经破烂不堪,穿不得了。

    她埋下头去,不多时便穿出一阵崩溃的哭声。

    第一天,云惊春没有醒,大夫说她受伤太重,一时半会醒不了,云惊夏照顾着她。

    第二天,云惊春还是没有醒,云惊夏有些不解,但还是没多说什么。

    接下来,第三天,第四天,云惊春依旧还没醒,在榻上睡得安稳,云惊夏却很不安。

    “大夫,我姐姐怎么这么久了还没醒,不会有事的吧?”云惊夏问道。

    大夫看了眼睡在榻上不省人事的云惊春,蹙了蹙眉,摸了摸他的胡子沉吟道:“不应该啊,伤已痊愈,这个时候应该醒了啊,你再等等看吧。”

    大夫都这样说了,云惊夏无法,只能慢慢等待。

    好在第五天早上,云惊春醒了。

    云惊春缓缓张开双眼,突如其来的光亮令她蹙了蹙眉,好一会才适应了眼前的光亮。

    察觉到身边有人,她下意识抬眼看去。

    云惊夏正摸着她的令牌发呆。

    云惊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一声不好,强撑着笑,声音虚弱:“夏夏。”

    床边的人愣了一下,随即扑上来一把抱住云惊春,抱得紧紧的。

    “姐姐,你终于醒了……”云惊夏哽咽道。

    云惊春安抚的拍拍她的背,安慰道:“不哭了不哭了,我没事。”

    “那个……给我吧。”云惊春指了指令牌。

    云惊夏没动,依然攥在手里。

    半晌,她闷闷道:“不给了,难道你还要去接悬赏令吗?”

    “不然没钱啊。”云惊春苦笑道。

    “我们可以卖东西啊。”云惊夏道。

    “不够啊,夏夏。”云惊春摸了摸她的头,苦笑着,“不接悬赏令,你就没有新衣服穿,没有好东西吃了。”

    云惊夏抹了抹眼泪,闷闷道:“我不要这些。姐姐,你以后别去了,好不好?”

    云惊春沉默了。

    云惊夏紧接着道:“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再干那些你喜欢的事了,不过现在我明白了。”

    “姐姐,如果你是为了我才放弃了这些爱好,去干自己不喜欢的事,那么便结束吧,为了我也为了你自己。”云惊夏慢慢道。

    “我只有你了,姐姐,我不希望你再出事了……长命百岁好吗?”

    云惊春沉默了一会,轻轻拥住她,声音轻柔,像小时候哄她睡觉那样:“别怕。”

    “……”

    虽说算是答应了云惊夏不再接那悬赏令,不过那样就不能维持生活需求了。

    所以云惊春还是会瞒着云惊夏去接悬赏令,她本以为云惊夏并不知道。

    但她想错了。

    “啊!”随着一声惨叫,示意这场厮杀就此落幕,云惊春甩了甩剑上的血,收剑入鞘,几步越上房顶,轻飘飘的走在回家路上。

    “买糖葫芦嘞!”听到熟悉的叫卖声,云惊春停下脚步,略一思索还是跳了下去。

    她走到那个铺子前,道:“老板,来串糖葫芦。”

    老板见有人来,赶忙迎上去,笑盈盈的拿了一串糖葫芦,云惊春拿到后给了他几个铜板转身离开,勾了勾唇。

    正值冬日,寒风萧索,天灰蒙蒙的,路边的树木枯萎,光秃秃的,一幅凄凉。

    刚在走到家门口,云惊春便察觉到有一股味道,蹙了蹙眉。

    很奇怪……像是血腥味……

    是从家里传来的。

    夏夏还在家里。

    想到这,云惊春感觉心脏被揪住了一般,令她呼吸不畅,不住喘息。

    她跑到院中,看到院中景象,手中的糖葫芦“咚”的一声掉落在地,她顾不得其他,狂奔过去将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云惊夏拥入怀中。

    云惊夏咳了咳,咳出了口鲜血,半眯着眼,虚弱的看向云惊春,缓缓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你回来了?”

    云惊春的泪水忽然就止不住了,顺着脸颊淌下,滴落在云惊夏的衣衫上,她的手搭在云惊夏腹部的那道伤口上想替她止血。

    “夏夏,谁干的!!是谁干的!!我杀了他!!”云惊春眼眸赤红,愤怒的大喊着。

    云惊夏无奈的笑,道:“没有,是我自己的选择。”

    云惊春怔住了,半晌,她才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别再困住自己了,去干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吧姐姐,既然是我困住了你,那么我也该讲自己除去。”云惊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落下泪来。

    “放过自己吧,姐姐。”

    云惊夏说完这句话,便闭上了眼睛,抬着的手垂下去。

    云惊春猛地抓住她的手,崩溃的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头发一瞬间从发根白到了发尾。

    天空忽然下起大雪,一片一片的雪花落在她二人的身上,云惊春的头发雪白,与皑皑白雪融为一体。

    云惊春垂下眼眸,发丝顺着肩膀倾泻而下,搭在厚厚的白雪上,雪花飘落到眼睫上,无声落泪。

    “吧嗒”,一滴接着一滴的泪水砸在雪地上,融入大地消失不见。

    云惊夏死后,云惊春便不再使用这个名字,改叫云惊心了。

    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因着妹妹离世伤心过度,由此她堕落成魔,实力暴涨,境界更是一路飙升至渡劫巅峰,斩获高手榜第二的好名次。

    自那之后,云惊春便莫名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鬼剑仙云惊心的横空出世。

    那人行踪不定,世间少有人见过她,都只知道她刚一出世便是江湖高手榜第二的强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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