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去许岱的宴会,而是转而跑到了雪山上来。

    他知道自己来了雪山。

    周问月看着他,几乎难以掩饰脸上的惊愕。

    “姐姐这么看着我,是很惊讶吗?”郑明熙脸上还是挂着那种让人感到头皮发麻的笑容。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周问月道。

    “当然是跟着你找来的?”郑明熙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他的身后,四五个着黑衣的护卫上前,把她扣住,“多谢姐姐,我找到地方了。”

    “你……”周问月的脖子被摁住,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郑明熙淡淡道:“姐姐,今天月色这样好,我们还是友善一些相处吧?”

    他拍了拍手,身后的护卫不知从何处抬出了一张小桌。

    “你别叫我姐姐,听着可真恶心。”周问月道。

    “嘴长在我身上,我爱叫什么便叫什么。”郑明熙笑着回她。

    周问月看着他们把小桌放在野地上,然后在两边放了两个小马扎,桌上的茶水也倒好了。

    “姐姐。”他看着周问月,从怀里掏出一个方形的盒子在手上把玩着。

    此刻,他的眼睛里,闪耀着某种恶趣味,“这个乡野地方的衣裳太过粗陋,我想看姐姐穿大越贵女穿的衣裳。”

    一套衣裙依言被放到了周问月身前,她皱着眉瞪郑明熙,不知道这个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去换吧,我们这里都是男人,只能姐姐自己来了。”

    郑明熙蹲到周问月身前说道,话毕,还伸出手指亲昵地勾了一下她的鼻尖。

    周问月猛然转过头去,看见一边神色惶惶、毫无知觉的壹官,只觉胸中愤愤:“你为什么要给她也下药?”

    “为了方便找你啊,不然雪山这么大,你要是躲起来了我很难办的。”郑明熙挑了挑眉,“不过姐姐的情况看起来比她好得多,为什么呢?”

    他凑近周问月,带着恶意的调笑在她耳边说道:“我猜是和傩难有关系吧?”

    他的目光很凉,注视着周问月的时候,又充满了柔情,似乎她是他的一件很重要的物品。

    “让我看看吧,姐姐。”郑明熙说完,又催促道,“不然,我就把那个女人杀了。”

    他说起威胁人的话来,总是这么轻松随意。

    周问月咬着后槽牙,被人强行提起来,怀里塞了那一团衣裳之后,又被强行搡进了一边的草丛中。

    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

    周问月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一边把原来的衣裳外袍解开,套上郑明熙给的这一身。

    如他所言,这一身衣裳确实是这时武都时兴的衣裳样式,只是周问月实在无心穿着,随便扒拉了两下,让自己看起来还凑合,便直接走了出去。

    “女子衣裳要齐整,不然会出糗,姐姐在家中的时候,没有人教过吗?”他上下扫了周问月几眼,便不紧不慢地踱步过来,开始上手给周问月整理衣襟,好像心情很好的样子。

    周问月不语,只是乘机端详了一下他的手腕,发现他并没有再戴着自己的手环。

    收起来了吗?

    她留意到那个被随意放在桌上的方盒子。

    “你大费周章把我弄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做这种事?”她冷着声音道。

    “我做什么都全凭我高兴,我想看姐姐穿这身衣裳,我就来了,姐姐应该高兴才是。”

    他仔细地替周问月整理着身上的衣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她只觉得浑身哪里都不舒服的时候,郑明熙终于满意地放开了手。

    然后,他又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梳子。

    “我来替姐姐梳头发吧。”

    周问月想挣扎,下一秒,两把刀就直接抵在了壹官的脖子上,郑明熙的语气在此刻也变得冰冷至极:“乖乖听话,我饶她不死。”

    周问月被他强行按在了蒲团上,郑明熙开始为她梳头。

    她正的脸对着被压在地上的壹官,壹官浑身颤抖着,脸上的神色空洞,目光已经失去了落点。

    周问月心中一痛。

    身上的衣衫到底比起她原来穿的寒城衣裳更加单薄,仅仅是一阵风吹过来,周问月就打了一个冷颤。

    头发瞬间被揪紧了,她吃痛地嘶了一声,可是郑明熙的手劲却突然变大了许多。

    他要干什么——

    周问月强忍着头上一阵阵袭来的剧痛,一直到郑明熙把她的头发梳好,甚至还给她簪了花。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郑明熙用手挑起周问月的下巴,一双漆黑的笑眼映着她的身影。

    周问月在他眼里,看见了自己此刻如同大越仕女一般的模样。

    她不知道这幅样子在郑明熙眼里代表了什么,只是在看到这样的一身打扮之后,郑明熙的情绪似乎被带进了一个拐点,让他的行为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开始出格了起来。

    “姐姐。”他突然间扣住她的手,把她摁进了怀里,眸子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癫狂。

    “你到底要做什么——”周问月推搡他,可是两手都被压制住,被他扣在身后。

    他们此刻的距离极近,宛如耳鬓厮磨的爱侣。

    “你和他是怎么相处的?”他问。

    这个“他”指代的对象明明很模糊,但周问月愣是明白了他说的是谁。

    “和你有什么关系?”周问月厉声喝道。

    “姐姐。”郑明熙在她耳边说着一些让周问月难以理解的陌生话语,“你到我这里来吧?我保证,你会得到比在这里更好的日子。”

    他站起身来,将周问月摁在凳子上,双手扣住她的肩膀,注视她的目光中如同含了火焰。

    “养尊处优,锦衣玉食,这天下你想要什么我就可以给你什么。”

    周问月看着他的眼神,意识到眼前这个人现在是认真的。

    “我不想要养尊处优,也不想要锦衣玉食。”她用力地摇了摇头,“你先放开我?”

    “为什么呢?”郑明熙问道。

    “我付不起那个代价。”周问月无奈地说,“你能给我这些东西,但是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东西。”

    “哈。”

    郑明熙轻呵一声,不顾她的挣扎,把她像抱娃娃一样拢在了怀里,他的脑袋搁在周问月脖颈边上,给她一种浓烈的危险感。

    就好像这个人随时会咬住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啃下一块肉来。

    他不再和她说话,周问月只感觉到这个人原本紊乱的呼吸开始慢慢变得平稳了下来。

    有一阵风吹过,周问月打了一个颤,听见郑明熙抬起眼望向不知名处,轻轻笑了一声:“呀,来了。”

    谁来了?

    周问月抬起眼,只见暗处,一道寒芒亮起,身着红衣的青年从角落走出,他手上的刀已经出鞘,冷冷的,反射着雪亮的光芒。

    “傩、难、王。”郑明熙好整以暇地在周问月耳边说,他一字一顿念的很慢,声音不是很大,但足以能让周围人都听清楚。

    “是。”许岱把刀指向郑明熙,“把她放开。”

    “哈哈哈哈,可惜啊,她现在是我的,以后迟早也是我的。”郑明熙看着他,眸中闪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兴奋的恶毒。

    “我再说一句。”许岱的声音听起来如同寒冰,“把她放开。”

    “你现在,是用什么身份来命令我?”

    郑明熙抱着周问月,笑的十分恣意,甚至于他接下来说出来的话语,也是带着几分笑意的:“我问你,你现在是傩难王呢,还是那个早就该死了的郑子灵?”

    郑……子灵?

    周问月望向许岱,忽然福至心灵。

    这应该是许岱他原来的名字。

    郑子灵,那个记录中五岁就死于宫变的孩子,是崇明皇帝的第一个儿子。

    青年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刀。

    “郑子灵啊,郑子灵。”郑明熙忍受不住似的轻叹一声,“你现在拿什么来命令我呢?拿你前朝余孽的身份?还是拿你这无足轻重的寒城王身份?”

    许岱不再言语,而是慢慢往前。

    “停下。”郑明熙呵道,“在原地站好,不然你谁都保不了。”

    许岱的脚步一顿,边上,押着壹官的护卫已经将刀压的更下了。

    “你想要什么?”许岱站在原地,平静地问道。

    “我想要什么不是很好猜吗?”郑明熙将周问月反扣在茶桌上,自己站起了身,拍了拍身上沾上的灰尘,“要么你让步,告诉我阿尼多罗耶存放的地方,要么我就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往前走了两步,将自己和许岱的距离拉近,轻声道:“让那个姓赫曲的进坟墓。”

    在静默中,他提高了声音:“想来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他的身后,一位从黑暗中蹿出的侍卫半跪在地,道:“人到了。”

    侍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看身形,是个女人。

    周问月此刻被扣着,倒是第一个看清楚来人的。

    灿烂的金发,和一双灰色水晶似的眼睛。

    “赫曲、兰若。”她艰难地喊出对方的名字。

    赫曲兰若像没有看见周问月似的,跟在暗卫身后,来到了郑明熙身边。

    “为表诚意,我的筹码再加一层。”郑明熙一扬手,示意众人看向赫曲兰若,“怎么样?”

    “赫曲,你怎么会到这里来?”周问月在茶桌上挣动着,艰难发声问道。

    赫曲兰若恍若未闻,她站到许岱的正对面,面无表情。

    “我来替我的父亲,寒城王赫曲灼,问你一些事情。”她像从前那般高傲地扬起她的下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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