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赵寅坐在书房的窗前，手中握着一杯温热的茶。茶香袅袅升起，氤氲在他的眼前，仿佛将他的思绪带回了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小镇，名义上是为了与陈老板交易情报，但实际上，他心中早已厌倦了京城的尔虞我诈。他想要暂时逃离那些纷繁复杂的权力斗争，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喘一口气。
那日赵寅穿行在青石板巷中，脚步刻意放得缓慢。他本是要去布铺交给陈老板一封密信，却在拐过街角时被一阵清凌凌的笑声绊住了脚步。
小镇的街道并不繁华，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他循声望去，看到一群人围在祠堂前的广场上，似乎在排队领取什么东西。檐角铜铃被风拨响的间隙里，他看见铺着赭色粗布的米车前立着个雪青襦裙的姑娘。她正弯腰将竹箕里的糙米倾入老妪的布袋，发间银丝绦带滑落肩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有位跛脚老汉的陶碗跌碎了，她竟提起裙裾蹲在碎石地上，一片片拾捡裂陶，指尖被碎茬划出血痕也浑不在意，只仰着脸温声劝那惶恐的老汉：“不妨事的，我替您盛新米。”
赵寅不自觉地攥紧了袖中羊皮地图。他见过塞外篝火旁舞姬的媚眼，赏过秦淮画舫上琴娘的柔荑，却从未见过谁的眼睫能盛得下整片暮云——当她直起身子拂去鬓边碎发时，柔风恰巧卷着桂花掠过她眉梢，细碎的金蕊缀在鸦青发间，恍若银河倾落时溅起的星子。
陈老板的伙计来催第三回时，他正望着她替一个乞儿扎紧米袋。那乞儿脏兮兮的手扯住她袖口，她却顺势将腕间玉镯褪下来，轻轻套在孩子枯枝似的手腕上：“拿去换些饴糖，但记得留一半给妹妹抓药。”玉色映着孩童骤然明亮的眼睛，竟比皇城琉璃瓦上的日晖还要灼目。
“公子？”随从低声提醒。赵寅这才惊觉掌心洇湿了密信边角，而艳阳已经爬上她裙裬绣的兰草纹。赵寅回过神来，但心中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悸动。他低声问道：“那个女子是谁？”
随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声回答：“那是洛府的小姐，洛夏。”
“洛夏……”赵寅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想起原来他早已与她相见过一次。
那日朝阳漫上陈记布铺的雕花槛窗时，赵寅正捏着茶盖拂去浮沫。陈老板躬身递上密信的手突然僵在半空，门外珠帘骤响，惊得案头烛火猛地一颤。
“陈伯...”清泉般的声音漫进内室，赵寅尚未抬头，已被陈老板攥着手腕拽进紫檀屏风后。浮尘在鼻尖飞舞，他透过湘绣的并蒂莲间隙，看见个素白衣裙的姑娘掀帘而入，发间银蝶簪的触须随步伐轻晃。
“小姐莫要为难老朽，”陈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这葛布市价...”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她先前已经从良誉和结交权贵等积极诱导陈老板，但他仍不为所动，这时她支开随从，拿出一本账书。
“您看这账本，”少女指尖点着泛黄的纸页，“永昌三年春旱，您赊给农户的三百匹麻布，至今还有七成未收账款。”她忽然压低声音，“若我告诉商会，您用霉变的陈棉充作新棉...”
赵寅看见陈老板的后颈瞬间沁出汗珠。那姑娘却话锋一转：“当然，若您捐了这两箱布，那些旧账便随这场饥荒——”她将账本轻轻合上，“一同烂在土里。”
暗格里漏进的光束中，赵寅看见她搭在柜台上的手。指尖沾着墨渍，甲缘修得齐整，像未出鞘的匕首。陈老板终于颓然点头。
五日后，赵寅立在米车旁，终于看清那张脸。她正俯身搀扶跌倒的乞儿，后颈碎发被汗水黏成小卷，与那日在布铺中凌厉的模样判若两人。当随从附耳说出"洛府千金"时，他忽然想起屏风后瞥见的银蝶簪——此刻正在她发间颤动，翅上嵌的月长石映着夕照，将那双含笑的眼衬得愈发清亮。
“公子？”
他转身将地图塞给随从：“告诉陈老板，我要在洛府借住几日。”
原本，赵寅的计划是当天完成交易后便离开小镇。但当他看到洛夏的那一刻，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他找借口拖延了行程，甚至借机住进了洛府。
陈老板对他的决定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多问。毕竟，赵寅是他的贵客，他不敢怠慢。
回廊灯笼次第亮起时，他倚着朱漆圆柱，看她在庭院里教小丫鬟辨认星子。她踮脚指天狼星的银芒，腕上金钏与星辉共振，夜风忽然就裹了蜜香——原是墙角的晚香玉开了，可那芬芳竟不及她转头望见他时，眼中倏然绽开的笑意清甜。
瓦当滴落的夜露打湿肩头，赵寅才惊觉自己竟在阶前站成了石像。二十年权谋算计浇铸的心防，在这个寻常秋夜裂开细纹，有柔软藤蔓顺着裂缝疯长，转眼缠住了所有清醒的筹谋。
住进洛府后，赵寅有了更多机会接近洛夏。他常常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她在花园中散步，或是与侍女们轻声交谈。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让他感到无比美好。
清晨他在花园中“偶遇”了洛夏。她正低头嗅着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神情专注而温柔。赵寅走上前，轻声说道：“这花真美。”
洛夏抬起头，看到是他，微微一笑。“是啊，栀子花的香气很特别，闻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赵寅看着她，心中一阵悸动。他低声说道：“花虽美，却不及人美。”
洛夏愣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道：“赵公子说笑了，我已有心上之人，在我心中他也是无人能及之存在。”
赵寅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他并不后悔。他想要靠近她，想要了解她，想要守护她。所以提出可以为小镇捐出很多粮布，但要洛夏陪她一天游遍小镇。在祈福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己与洛夏的名字，也是后来故意在泉野面前展露出来。他在逃离的那晚把自己名字的“寅”字吊坠留着房间是为了留给洛夏，却不料被敌人发现导致惨案发生。
赵寅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青瓷茶盏不知何时倾倒，茶水在檀木案上蜿蜒成奇异的纹路。他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洛夏……”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早已无法抽身。
那是他第一次来到小镇，名义上是为了与陈老板交易情报，但实际上，他心中早已厌倦了京城的尔虞我诈。他想要暂时逃离那些纷繁复杂的权力斗争，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喘一口气。
那日赵寅穿行在青石板巷中，脚步刻意放得缓慢。他本是要去布铺交给陈老板一封密信，却在拐过街角时被一阵清凌凌的笑声绊住了脚步。
小镇的街道并不繁华，但却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他循声望去，看到一群人围在祠堂前的广场上，似乎在排队领取什么东西。檐角铜铃被风拨响的间隙里，他看见铺着赭色粗布的米车前立着个雪青襦裙的姑娘。她正弯腰将竹箕里的糙米倾入老妪的布袋，发间银丝绦带滑落肩头，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有位跛脚老汉的陶碗跌碎了，她竟提起裙裾蹲在碎石地上，一片片拾捡裂陶，指尖被碎茬划出血痕也浑不在意，只仰着脸温声劝那惶恐的老汉：“不妨事的，我替您盛新米。”
赵寅不自觉地攥紧了袖中羊皮地图。他见过塞外篝火旁舞姬的媚眼，赏过秦淮画舫上琴娘的柔荑，却从未见过谁的眼睫能盛得下整片暮云——当她直起身子拂去鬓边碎发时，柔风恰巧卷着桂花掠过她眉梢，细碎的金蕊缀在鸦青发间，恍若银河倾落时溅起的星子。
陈老板的伙计来催第三回时，他正望着她替一个乞儿扎紧米袋。那乞儿脏兮兮的手扯住她袖口，她却顺势将腕间玉镯褪下来，轻轻套在孩子枯枝似的手腕上：“拿去换些饴糖，但记得留一半给妹妹抓药。”玉色映着孩童骤然明亮的眼睛，竟比皇城琉璃瓦上的日晖还要灼目。
“公子？”随从低声提醒。赵寅这才惊觉掌心洇湿了密信边角，而艳阳已经爬上她裙裬绣的兰草纹。赵寅回过神来，但心中却多了一份难以言喻的悸动。他低声问道：“那个女子是谁？”
随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低声回答：“那是洛府的小姐，洛夏。”
“洛夏……”赵寅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想起原来他早已与她相见过一次。
那日朝阳漫上陈记布铺的雕花槛窗时，赵寅正捏着茶盖拂去浮沫。陈老板躬身递上密信的手突然僵在半空，门外珠帘骤响，惊得案头烛火猛地一颤。
“陈伯...”清泉般的声音漫进内室，赵寅尚未抬头，已被陈老板攥着手腕拽进紫檀屏风后。浮尘在鼻尖飞舞，他透过湘绣的并蒂莲间隙，看见个素白衣裙的姑娘掀帘而入，发间银蝶簪的触须随步伐轻晃。
“小姐莫要为难老朽，”陈老板的喉结上下滚动，“这葛布市价...”话音未落便被截断。
她先前已经从良誉和结交权贵等积极诱导陈老板，但他仍不为所动，这时她支开随从，拿出一本账书。
“您看这账本，”少女指尖点着泛黄的纸页，“永昌三年春旱，您赊给农户的三百匹麻布，至今还有七成未收账款。”她忽然压低声音，“若我告诉商会，您用霉变的陈棉充作新棉...”
赵寅看见陈老板的后颈瞬间沁出汗珠。那姑娘却话锋一转：“当然，若您捐了这两箱布，那些旧账便随这场饥荒——”她将账本轻轻合上，“一同烂在土里。”
暗格里漏进的光束中，赵寅看见她搭在柜台上的手。指尖沾着墨渍，甲缘修得齐整，像未出鞘的匕首。陈老板终于颓然点头。
五日后，赵寅立在米车旁，终于看清那张脸。她正俯身搀扶跌倒的乞儿，后颈碎发被汗水黏成小卷，与那日在布铺中凌厉的模样判若两人。当随从附耳说出"洛府千金"时，他忽然想起屏风后瞥见的银蝶簪——此刻正在她发间颤动，翅上嵌的月长石映着夕照，将那双含笑的眼衬得愈发清亮。
“公子？”
他转身将地图塞给随从：“告诉陈老板，我要在洛府借住几日。”
原本，赵寅的计划是当天完成交易后便离开小镇。但当他看到洛夏的那一刻，他的计划被打乱了。他找借口拖延了行程，甚至借机住进了洛府。
陈老板对他的决定感到意外，但也没有多问。毕竟，赵寅是他的贵客，他不敢怠慢。
回廊灯笼次第亮起时，他倚着朱漆圆柱，看她在庭院里教小丫鬟辨认星子。她踮脚指天狼星的银芒，腕上金钏与星辉共振，夜风忽然就裹了蜜香——原是墙角的晚香玉开了，可那芬芳竟不及她转头望见他时，眼中倏然绽开的笑意清甜。
瓦当滴落的夜露打湿肩头，赵寅才惊觉自己竟在阶前站成了石像。二十年权谋算计浇铸的心防，在这个寻常秋夜裂开细纹，有柔软藤蔓顺着裂缝疯长，转眼缠住了所有清醒的筹谋。
住进洛府后，赵寅有了更多机会接近洛夏。他常常站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她在花园中散步，或是与侍女们轻声交谈。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语，都让他感到无比美好。
清晨他在花园中“偶遇”了洛夏。她正低头嗅着一朵盛开的栀子花，神情专注而温柔。赵寅走上前，轻声说道：“这花真美。”
洛夏抬起头，看到是他，微微一笑。“是啊，栀子花的香气很特别，闻起来让人心情愉悦。”
赵寅看着她，心中一阵悸动。他低声说道：“花虽美，却不及人美。”
洛夏愣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道：“赵公子说笑了，我已有心上之人，在我心中他也是无人能及之存在。”
赵寅知道自己有些唐突，但他并不后悔。他想要靠近她，想要了解她，想要守护她。所以提出可以为小镇捐出很多粮布，但要洛夏陪她一天游遍小镇。在祈福的时候他选择了自己与洛夏的名字，也是后来故意在泉野面前展露出来。他在逃离的那晚把自己名字的“寅”字吊坠留着房间是为了留给洛夏，却不料被敌人发现导致惨案发生。
赵寅从回忆中回过神来，青瓷茶盏不知何时倾倒，茶水在檀木案上蜿蜒成奇异的纹路。他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洛夏……”他轻声念着她的名字，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
他知道，自己早已无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