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用过饭后,便告别了老媪。

    云渺渺本想给老媪些银子,可奈何老媪怎么说都不肯要。还想在留她二人,再住一夜。

    但云渺渺临走前,还是悄悄在床塌旁,留下了些银子,以表感谢。

    赤瞳正对云渺渺方才系在她腕间的铃铛爱不释手,“姐姐,这铃铛的声音好好听。”

    “那当然。”

    方才老媪说顺着这条路一直向前,有个山洞,而风云盘的指针依旧不偏不倚往西北指着。云渺渺猜测火翎剑十有八九会在这山洞之中了。

    山里的天气诡谲多变,乌云压头,天空霎时转为一片黑色,狂风呼啸间,暴雨倾盆而下。

    一把伞都没有,二人被雨浇了一身狼狈。

    “前面有个山洞。”

    赤瞳连忙牵着云渺渺向前跑去,风声灌入耳间。

    “等等。”

    云渺渺连忙将赤瞳拉到身后,眉头紧锁,一副备战状态。

    一个身披红衣,头戴凤冠的女子,如鬼魂般从洞中飘荡出来,她的嘴里一直在不停念叨着:“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咋又被些妖魔鬼怪缠上了?

    云渺渺叹了口气,“你若是不害人,我可以考虑放你们一马。”

    “杀了她们,杀了她们。”

    女鬼以长发为器,朝云渺渺刺去。

    “哦。千万可别后悔你们自己的选择。”

    “无声,出。”

    玉笛从发间飞出,转而到了云渺渺手中。笛音在瞬息之间,传满整个山谷间。潇潇雨声,与笛音互伴,掀起了万丈飓风,将女鬼们卷入其中。

    女鬼修行并不浅,并没有困在飓风的漩涡间。她貌似被惹怒了,长发顷刻间有万丈高,它们不断扭在一起,化为一把斧头的模样,朝云渺渺砍去。

    “挺有能耐的吗!”云渺渺单手抱起赤瞳,朝树飞去,躲开了女鬼的袭击。

    头发如云渺渺料想一般,缠到了树枝间,云渺渺在树间上下左右穿梭,直到身后传来一阵阵悲戚声。

    女鬼的头发缠在树的各处,云渺渺顺便拉起一缕头发当藤条一样,荡下了下来,来到了女鬼身后。她随手在女鬼背后,画了个符,顿时间燃起熊熊大火。

    大火顺着女鬼的头发开始烧了起来,火势凶猛,暴雨也无济于事。

    女鬼这一头乌发,成为了杀死自己的唯一漏洞。瞬间,便化作一堆灰烬,消失在这雨幕中。

    “呼。”云渺渺长舒一口气,这才安心地牵着赤瞳走进了山洞。

    这洞内有许多具白骨,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

    云渺渺无意瞥见,一具特别的白骨。因为她的身边,有几只蝴蝶,飞来飞去。

    一股无名的心酸味,涌上心间。

    或许老媪永远都不知道,又或许她早就知道了。

    “把湿衣服脱下放到这火旁烤烤,不然你会染上风寒的。”

    赤瞳乖乖将衣服铺平,放到火的旁边,“为何,我不会法力?”

    “我哪知道?”云渺渺一句话将赤瞳的疑问堵了回去,“昨日你不是还说能自救吗?怎么今日就不会法术了?”

    一片安静下,玄灵珠又发出了光。

    云渺渺连忙将玄灵珠摆在地上,“师尊。”

    “最近火翎剑可有消息了?”

    “风云盘一直往西北处指,引到了一片竹林。”

    不安分的赤瞳,将脑袋伸了过去,和云长郡面面相觑。

    “哪来的孩子?”

    “我是云姐姐捡来的。”赤瞳兴高采烈地回答,根本没发现云长郡的脸色已骤然大变。

    云渺渺抱着玄灵珠,往旁边走了走,与云长郡解释了一番,云长郡才平息了些火气。

    “你切记不可将她带回宗门。今日会谈就到这吧。”

    玄灵珠灭了。

    “我不是交代你,这珠子亮的时候,千万别凑过来吗?”云渺渺揪住赤瞳的耳朵,“就你爱凑热闹,这些好了,师尊知道了,等我回去还要挨罚。”

    “挨罚是什么?”

    “就是揪你的耳朵。”

    虽有山洞蔽身,但还是不安全。次日一大早,恰好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适合赶路。

    昨夜睡得十分不安稳,走了半个时辰了,云渺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姐姐这个指针不转了。”

    一语道破梦中人,云渺渺惊醒,连忙拿过风云盘,看见指针归回原位,她更加怀疑这破盘子在耍她。

    无奈之下,只好返回了。再离开竹林前,又路过那个院落时,云渺渺本来想给老媪打个招呼,可已人去楼空。

    “小二来间房。”云渺渺大摇大摆走进客栈里。

    “赤瞳将我的荷包拿来。”

    赤瞳翻来翻去,也没有见云渺渺口中的“荷包”。

    方才的记忆涌入脑中,云渺渺想起,自己可能将银子落在了老媪的屋里,她懊悔地拉着赤瞳,离开了客栈。

    云渺渺嘴角的笑容收敛起来,脸色慢慢沉了下来。

    后面的日子,估计只能在江湖中乞讨流浪了。云渺渺翻了翻行囊,没找到什么能去当铺换取银子的值钱东西。

    赤瞳猛然张开嘴巴,吐出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兴高采烈跑到云渺渺面前,大喊着:“我们有钱了。”

    看到还粘有赤瞳口水的珠子,云渺渺拿出帕子,嫌弃地接过珠子,“这是何物?你从哪来的?”

    “从我肚子里吐出来的。”赤瞳如实回答。

    “这真的能换银子?”

    云渺渺将信将疑牵着赤瞳去了当铺。

    当铺老板手握着放大镜,左看右看一番后,将珠子放在桌上,语气决绝:“最多值五十两银子。”

    虽然云渺渺并不知道这颗珠子到底什么来历的按照先前的经验之谈,当铺给的第一价钱,应该是这颗珠子真实价格的千分之一。

    “五十两?你当哄小孩呢?”云渺渺将珠子收起,还一副惋惜的样子,“这是我们家族传家宝。我方才到你隔壁的当铺,人家还愿意拿五百两银子呢。没想到,您就想用五十两银子,打发我们姐两。”

    眼看二人要走,老板连忙笑脸相迎,赔不是,“逼人方才确实说的是玩笑话,若是姑娘愿意,五百两银子就成交吧。”

    “我们还是去隔壁再问问吧。”

    今日是遇到的绝非善类,老板的心中暮然一紧。

    云渺渺一脚都跨出门槛了,听见后面的人腔调急促地说:“且慢,且慢。姑娘认为,多少银子合适呢?”

    “一千两。”

    “成交,成交。”

    拿到银票后,云渺渺笑得合不拢嘴了,真是没想到这小豆丁吐出来的珠子,这么值钱。那日后若是整日无所事事,也能躺着把钱花了。

    二人离开后,老板神色更为复杂:“快,把此物送到玄影阁。”

    玄影阁内,了无一人。□□院中,少年背影修长,静静伫立在荷花池旁,他的目光落在一株并蒂莲上。他身着白色袍服,于这颗并蒂莲同色,出淤泥而不染。青丝被竹簪挽起。少年眸中,映照出天边的云卷云舒。

    无幽冥手里握着那颗红色珠子,嘴边扬起一抹不明不暗的笑,“五百年了,你终于肯出现了。”

    夜色蔓延,灯火通明,万家繁华。这小街上,商铺林立,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袂云汗雨。

    云渺渺攥紧银票,发誓不能同之前一样,大手大脚花钱。

    赤瞳就如她刚下山那晚一样,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

    “这个是什么呀?”赤瞳目不转睛地盯着一串红色的东西。

    “来一串糖葫芦吧。”

    拿到糖葫芦的赤瞳,眉花眼笑,任云渺渺牵着她,在人群里挤来挤去。

    “好吃吗?”

    “好吃。”

    云渺渺自己不怎么喜欢吃糖葫芦,山楂入口总觉得酸而涩,她喜好甜食。

    几天和赤瞳相处下来,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是不同与宗门弟子师傅之间的感情。云渺渺觉得她们二人在这乱世中萍水相逢,能一起并肩同行。也是无形中的缘分。哪怕不久之后,她返回宗门。也将这段回忆刻骨铭心。

    只是赤瞳身份不明,总让她心里不安。也难怪昨日云长郡担心她与□□之人为伍。

    “喏,就是我和你说的冷元子。”

    身后已没有赤瞳的身影,只有匆匆赶路的行人们。云渺渺的心里七上八下。手中的冷元子,洒了一地。

    “赤瞳。”云渺渺大声呼喊着。

    云渺渺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先前给赤瞳腕间系上的铃铛其实是云长郡给她的同心铃。双方同时佩戴,若是找不到其中一方,只需默念几个咒语,便可知其下落。

    在城北的方向。

    “这就是阁主口中的火童子?”

    马车内,两位蒙面男子,盯着缩在角落的赤瞳,一副不怀好意的模样。

    悠悠的笛声响起,霎时间马车四分五裂。云渺渺从天而降,眸中的两团怒火,就要将这二人烧成灰烬。

    “看来其他门派也听闻火童子在世的消息了。阿远,你先带她回宗门,我来对付她。”戴着半蝴蝶面具的男人吩咐道。

    另一面具,提着赤瞳的衣领,往九霄云外飞去。

    “当着我的面,直接抢我的人。这么不太好吧。”

    “你的人?什么时候成了你青莲宗的人了。”蝴蝶男耻笑一声,“什么好处都让你们捞去了,坏事都是我们幻面宗做的了。”

    蝴蝶男将面具摘下,双目一瞬间变成了黑色,他那双眼睛猛然喷出些黑色的毒液。

    云渺渺弯了弯身子,毒液落了空,“我们捞什么好处了?”

    “你们拿什么好处自己心里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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