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充斥着爆炸后的灰烬,原本就简陋的烛鸡翁小院此时更是面目全非,整片院落没有一处好地,全是坑坑洼洼大小不一的火药坑。

    院墙外面围满了百姓,却无人敢上前查看。炳城的人都知道这个院子里住了一个养鸡的怪人,又听从客栈里退房的人说昨晚鬼红娘住进烛鸡翁小院,再结合眼前极为夸张的破坏画面,所有人都觉得这是鬼红娘和烛鸡翁斗法的结果。

    “这……到底是鬼红娘赢了还是那个怪老头赢了啊?”

    “怎么看都是鬼红娘吧?你没看见烛鸡翁的老巢都被炸干净了吗?”

    “老巢炸了还能重建,还是得去看看谁活到最后吧?再说了,万一两个怪人都死了呢?说不定还能进院子里淘一点好宝贝。”

    “呵,话说得好听,怎么不见你现在就去淘呢?”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却没有人敢进小院查看真实的情况,就连匆匆赶来救援的官员也拿不准主意。

    袁央洛感觉自己快要把肺都咳出来了,她其实醒来有一阵子了,只是空气中灰烬的浓度实在过高,不努力清清嗓子她都觉得自己快被这些灰尘给埋了。

    破败的房间内除了她自己,还四仰八叉地躺着另外四个人,虽然全都昏迷不醒但还有呼吸。

    袁央洛捡起地上的秦稔画像,扶着墙走了出去。

    白雪深和陆域能闯进来,那大概率烛鸡翁的小院已经可以联通外界,她得出去找人帮忙安置一下昏死的所有人。

    可没想到袁央洛刚走出房间,眼睛还没适应外面刺眼的光线时,周围就有人像见到鬼一样大喊:“是鬼红娘!!鬼红娘杀了烛鸡翁了?!”

    那一阵阵的叫喊和她在城墙上听到的“缉拿真凶”不断重合,袁央洛只觉得胸口一股鬼火,大声道:“哪个瞎了眼的在乱造谣?”

    可能是袁央洛刚从血战中清醒身上仍有杀伐之气,也可能是鬼红娘的名头在炳城本就吓人,所以袁央洛的话一瞬间就让四周安静下来,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你们几个,进来,把人带出去救治。”袁央洛用画像指挥几个官员进到烛鸡翁的房间把所有人抬出去。此时的她还在努力适应重新回到“现在”的状态,整个人感觉头重脚轻随时都要栽到地上,直到看见所有人都被放到担架上带出烛鸡翁的小院时,她才终于卸下负担,控制不住地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袁央洛感觉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辨不清距离的远处有一方方正正的口子闪着白光。

    “好熟悉的画面啊……我不会又进什么幻境了吧。”袁央洛刚睁开眼睛又闭了回去:“让我先歇歇睡一觉,明天再闯幻境好吗?”

    这话袁央洛不知道说给谁听,也不知道究竟有谁能做这个主,只是从“过去”醒来后觉得浑身都泛酸,精神也混沌一片,她实在没精力再去处理新的幻境了。

    那场暴雨中她应该把所有围堵的人都解决了吧?白雪深逃掉了吗?宋家二房的人会不会还有后手?高良姜找到他的师兄了吗?

    想到这,袁央洛小声地嘀咕:“回客栈见不到我,高良姜会着急的吧……”

    “你很关心他?”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袁央洛头顶传来,语气出乎意料的冷淡,却不会让人觉得危险。

    袁央洛眯起一条缝仰头望去,锋利的下颌线,微抿的薄唇还有一双交杂着怒气和担忧的眼睛。

    高良姜?虽说容貌几乎一致,但面前的这个高良姜显然气质上成熟许多,是她熟悉的那个高良姜,也是和她月下拥吻的高良姜,更重要的是和她接触就会产生噼里啪啦触电感的那个高良姜。

    袁央洛一个激灵准备起身,又被高良姜按了回去。

    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枕在高良姜的腿上,而自己刚刚看到的白光其实是这小黑屋里唯一的窗户。

    小窗下正坐着之前被袁央洛忽视的白雪深和陆域,两人看起来已经维持着默默看着她睡在高良姜腿上的姿势很长时间了。

    什么情况啊,怎么感觉这么尴尬……

    袁央洛傻呵呵地扯出一个笑容:“我们、这是、在哪啊?”

    “托某位红娘的福,我们被抓进大牢里了。”高良姜的话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果然没等袁央洛搭腔,他又继续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很关心他?”

    “他?什么他?”袁央洛瞪着无辜的大眼,只可惜高频次忽闪的睫毛暴露了她的心虚。

    “呵。”按着她的人像是早就料到这番敷衍,高良姜抓着她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胸膛上,压着快要炸出锅的醋味,意有所指道:“当然是那个连药都不会上的傻小子。”

    “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幻境里……”话没说一半,瞧见高良姜更加不好的脸色,袁央洛赶紧变了口风:“压根就没给那小子上药呢!”

    只是这话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高良姜手掌更加用力,俯下身几乎是贴着袁央洛,咬牙切齿道:“刚醒来就担心那个高良姜找不到你会着急,这会就变成‘那小子’了,你怎么不担心我见你一直醒不过来会不会着急呢?”

    高良姜的声音不大却压迫感十足,估计早比表现出来的状态更加生气,袁央洛甚至能感受到他胸口剧烈的起伏。

    回应拖得越久越能感受到高良姜几乎已经到达沸腾的临界点,再不处理估计他能把自己气爆炸。

    自己的高良姜可不能炸掉啊!

    袁央洛不知该如何解释才能消除高良姜的怒气,于是直接对准早已抿成一条线的薄唇亲了一口,让贴着她的人身体明显一僵。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刚刚没睡醒呢。”袁央洛努力让自己的看起来无辜又可怜:“这次的幻境真的好累好辛苦,只有我一个人,跑到完全陌生的炳城,好不容易见到你们,结果你们都不认识我,当时我真的好孤单啊。”

    袁央洛承认自己有点夸张,但不得不说这招确实有点效果,高良姜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只是嘴还硬着:“哼,人家都不认识你,你还醒来的第一时间担心他?”

    “怎么会。”袁央洛伸出双手搂着高良姜的脖子又亲了一口:“人家是小弟弟,我那是作为姐姐的关心,对你我有别的关心方式。”

    高良姜挑了挑眉:“嗯?什么方式?”

    “欸,还不明显吗?”袁央洛眼睛笑得弯弯地,这一次从嘴唇蜻蜓点水般亲到了喉结:“看样子得再明显一点。”

    不远处坐着的白雪深和陆域:“……”

    白雪深面无表情,语气淡淡的:“他俩什么时候好成这样了?”

    陆域两眼放空,似乎思绪被别的事牵扯:“你不是说他俩早就好了吗?”

    白雪深思索了一会:“还是不对,之前没好成这样。估计在烛鸡翁小院里又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吧。”

    被高良姜这一折腾,袁央洛算是彻底醒了过来,见高良姜闷气消得一干二净才慢慢坐起身,问出了之前的疑惑:“所以你们能看到我在幻境里经历的事?”

    高良姜看起来不太乐意回想,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是所有事,我只经历了那个高良姜经历的。”

    他特意强调了“那个”两字,又以一种幽怨的眼神看向袁央洛。

    袁央洛只好挂着老实人的憨笑,假装没看见望向牢房另一侧。当视线停到白雪深的时候,突然一愣。

    如果每个人都是经历对应的人生的话,那岂不是白雪深也跟着遭遇了一遍……

    注意到袁央洛的眼神,白雪深温柔一笑:“唔,我和陆域是在你们阵法开启后才进小院的,所以我只是昏迷了,醒来就到大牢里了,没经历什么幻境。”

    陆域一愣,转头看向白雪深,却见白雪深依旧面不改色地笑着问:“怎么,你经历了?”

    陆域默默摇头。

    “不经历是好事。” 袁央洛松了口气,她还是打心底希望不要再多一个人经历那样的事了。

    随后她将幻境里自己遇到秦稔以及和神药有关的部分简单复述了一遍,这些信息很有可能也和他们正在查的神药有关。

    听完,白雪深柳眉微蹙:“小央,既然秦稔不愿意见烛鸡翁,那江海派的任务你打算怎么处理?”

    袁央洛长叹一口气:“呼,我在幻境里就想好了。在进烛鸡翁小院时就有许多人认我做鬼红娘,顶着这个名号估计本就难以加入江海派,而且那些大门派也不见得真的干净。我行走江湖的初衷就是做好人好事,那去哪做都可以。”

    她停顿一秒,站起身走到大牢小窗唯一投下的光圈内,叉着腰抬起下巴,神气十足地作出决定:“我要成立我自己的武林门派,就用我们之前用过的名号——鸳鸯盟!干也就干一些我们干过的勾当,保媒拉纤,撮合姻缘!怎么样?你们想要加入吗?”

    高良姜宠溺一笑:“好,你去哪我去哪。”

    白雪深支着下巴:“那我能管管咱们盟的账。”

    四个人中的三人很快达成合意,就剩从醒来后就一直情绪低迷的陆域。

    陆域靠着墙歪着脑袋道:“我要先处理一些事才能加入。不过袁盟主……非要是勾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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