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从进入福利院，程漾记忆里就没有了其他亲人的痕迹，所以两人一开始的推理走入了误区，没把那对带着两个女儿的夫妇往她身上想。
现在这种可能性被拎出来，程漾也和在走廊上打电话的那个女生一样，茫然又不知所措。
她真的……有一个姐姐吗？
是什么样的呢？
温柔还是冷淡？
还有，她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思绪乱糟糟的，程漾先去了浴室洗澡，期间仍不停地想着这些问题。
等出来后，她推着裴亦舟进去，自己才去了阳台那。
双手搭在台沿上，她向下俯瞰城市夜景，在星星点点的光亮之中，试图寻找熟悉的画面。
虽然半点都没有记起来，但这里温度适宜，柔和的风从脸颊边吹过时，心情也自然而然地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原因，不过如果是真的话，她好像也并不排斥有一个姐姐。
姐姐这个词，总有一种让人依赖的感觉。
程漾动了下嘴唇，不自觉地喊了声。
这个称呼亲近又疏离。
很矛盾。
这时，楼下再次有街灯亮起，边边角角都被照到，黑夜显得不足为惧。
程漾选择暂时不思考它，就这么闭着眼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会儿晚风。
没多久，浴室的门开了。
听到声响，程漾睁开眼，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从阳台跑到裴亦舟那。
她双手握成拳放到裴亦舟面前，语气软软地说：“你猜哪只手有？猜中有奖。”
平时没事，程漾总喜欢和他玩类似的游戏，手里随便从身边抓一些小东西让他猜，可以对视进行推测，输了就轮到裴亦舟来，考验的就是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但裴亦舟没想到的是，她现在想和自己玩。
刚被推着进浴室时，他其实挺担心的，因为不清楚程漾是不是会觉得难受，毕竟旧事重提，心里总会有点起伏。
直到现在看她笑起来的模样，裴亦舟才放松了些。
程漾不会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裴亦舟一手拿毛巾擦头发，一手指了指她的右边，看了她一眼，很快给出答案：“这个。”
程漾打开右手，里面放了一张小纸条。
他猜对了。
裴亦舟扬了下嘴角，懒洋洋道：“什么奖励？”
话里带着点刚洗完澡特有的感觉，很勾人。
程漾直接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脖颈，抬头，眉眼弯弯地说：“奖励你给我唱一首歌。”
谁唱？
耍赖是吧。
低头对视着，裴亦舟轻拍了下她的腰，挑了挑眉，问她：“确定？”
偶尔在这种时刻会看到他眼里的强势攻击性，腿有点发软，程漾认输，立即松了手说：“不要不要，这个不算，再来一局。”
她又补了一句：“没猜中会有惩罚。”
看来是想让他受惩罚。
裴亦舟没拒绝，点头道：“行。”
程漾手背在身后，随便交换了几次，重新放在他面前。
裴亦舟先看了一下她的右手，再和她对视。
其实挺明显的，每次他靠近正确答案，程漾就会下意识地紧张些，然后很快调整过来做一下掩饰性动作假装。
比如现在，本来挺直了的背刻意放松下来，脸上笑得更高兴，就差写着“我右手真的什么都没有”几个字了。
裴亦舟毫不犹豫地回她：“左边。”
眼睛瞬间一亮，程漾在他面前打开左手：“什么都没有哦。”
小狐狸得逞了。
这下高兴了。
裴亦舟略显意外地问：“可以，挺厉害，什么惩罚？”
“你和我一起玩躲猫猫。”
说完，程漾怕他不喜欢，又加了一句：“可以么？”
酒店的套房挺大，尤其灯一关，大面积都是黑的，确实很适合玩，只不过裴亦舟上次玩这个游戏应该已经是在十几年前了。
“没说不行。”
裴亦舟答应她了，但为了不让房间全暗下来，程漾不习惯，所以还是开了门口淋浴室最弱的一盏暖黄色灯。
第一局程漾来找。
裴亦舟在室内扫了一眼，片刻后，找到一个有暗角的地方——沙发旁边的转角处，光在这正好被墙壁折射到了另外两边，从门口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
站好后，他开口说了声：“好了。”
背着站在门口的程漾立即制止：“你不能提醒我。”
裴亦舟没忍住笑了下，漫不经心地回她说：“噢。”
等真正过去找了，程漾突然觉得，其实他也可以悄摸放一下水的。
几分钟后，裴亦舟就这么看着程漾一直在自己附近走来走去，往他这儿看了看，想过来，但踏出一步后，又立即收了回来。
胆子小怕黑又爱玩。
没说话提醒她，裴亦舟抬手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几秒后，他轻推了推上面的纸巾盒，发出轻微的声响。
安静的环境中，程漾立马就听到了，跑过来，确认他真的在这儿。
“找到你了。”
裴亦舟认输，牵着她往外走，还演上了，挺平静地问她：“怎么发现的？”
程漾戳着他手，回了一句：“不告诉你。”
裴亦舟笑了下。
行吧。
不告诉他，他也知道。
轮到程漾来藏，她也不敢躲太黑的地方，转来转去，最后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到了时间，裴亦舟先去自己心里预测的几处看了看，没找到人，也在室内转了几分钟，一会儿后，他在床边停下。
本来是看不出的，因为中午两人一起躺床上睡了午觉后，床上的被子已经是有点乱的了，但程漾头上戴着的浅绿色抓夹露出来了一点，正好被浴室的灯光照到，十分显眼。
“被子里，是不是？”
被窝里的人一声不吭，裴亦舟只好上手打算掀一下。
碰到被角，里面的人才发声，闷闷地说：“你要从另一边过来。”
裴亦舟遵守游戏规则，转到床的另一边，只是刚弯下腰，被子突然被掀开，程漾拽了一下他的手。
他本来就对她就没防备，这么一拽，直接往下倒，就这么压在了程漾的身上。
两人对视着，程漾眨了下眼，对他笑。
可满意了。
偏偏这人还要说他：“你怎么都没站稳啊。”
他早该猜到的。
稍微缓过一点劲后，裴亦舟撑着手起来，无奈笑了下，正想说点什么，低头却瞥见了程漾睡裙领口的春色。
因为动作起伏，她的裙摆也卷到了大腿根处。
不自在地往旁边看，程漾以为他要起身，赶忙问：“你要去哪？”
走是走不了了，裴亦舟转而把视线落在了她脸上，咳了下说：“……没去哪。”
程漾掀开一边的被子：“那你进来。”
“不玩了？”
“嗯，下次再玩。”
裴亦舟听她的上了床，程漾就朝他靠了过来，抱住了他。
柔软的身体贴过来的那一瞬间，裴亦舟抬手把浴室的灯给关了，开了床头的壁灯。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很淡的呼吸声。
浅浅的光晕落在他们中间，两人清楚地看到，彼此的眼眸里也闪着微光。
过了会儿，程漾小猫一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轻声说：“谢谢你，裴亦舟。”
裴亦舟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又继续说：“谢谢你陪我来这里，让我面对很多以前不敢的事情。”
恐惧让她难以前行，但是每次裴亦舟都能让她变得坚定起来，可以勇敢地走下去。
程漾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很怯懦，不过还好有人陪着她。
这个人刚好也是她很喜欢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点鼻音，软软的，正戳人心。
裴亦舟想说点什么，但旁边的人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在她碰到裤边时，裴亦舟反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了些。
程漾回他说：“我想把被子挪过去一点，你那边好像没有多少。”
裴亦舟顿时松了手，把被子扯上来了些。
瞥到他的耳朵一点点地变红，刚才的氛围被打破，程漾在心里忍着笑，换了个姿势，趴着，凑过去问他：“你是以为我要做什么嘛？”
洗澡时已经卸了妆，她脸上干干净净的，露出来的手臂也莹润白嫩，只是锁骨处被浴巾擦得有些泛红。
“……没。”喉结滚动了下，裴亦舟别过了脸。
“真的吗？”
“昂。”
突然的一下，他听到程漾说：“我想快点回家了。”
“嗯？”
裴亦舟看过去，正好对上程漾十分认真的神情。
“你不是说喜欢在家里么？”
没说完整，但彼此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一句话，两个人又弄到了大半夜才睡觉。
虽然好像也没做什么，起初只是接吻，后来双方都有感觉了，也顶多是蹭了下，但凌晨一点还是一起去浴室洗了个澡。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醒得挺晚，索性直接买了晚上的票。
白天一整天用来在城市里逛，试图再找出点线索，只是最后都一无所获。
程漾依旧想不起来一点。
坐上高铁后，裴亦舟亲了下她的额头，安抚道：“再等等。”
程漾相信他，乖乖点头：“嗯！”
回去的高铁总感觉快了许多，程漾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变化，匆匆而过，莫名地生出留念和不舍。
明明她也才在这里待了两天而已。
这座城市没有A市那么繁华，也不像其他热门旅游地那样热闹，但就是不一样。
山、水以及大街小巷里的人家，都好像很特别。
半路上，裴亦舟接到李云霁的电话，让他帮忙回老宅拿一下一份文件，于是下了高铁后，裴亦舟看着程漾上了出租车，自己也打车去了另一个方向。
到了老宅，他从大门进去，往主屋走的过程中，正好碰到家里打扫的阿姨用纸箱子搬着一堆东西出来。
进去的路不算宽，裴亦舟侧身给对方让开了点，正准备走时，忽地瞥到箱子里的物件。
“麻烦等一下。”
他把人叫住了，过去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里面零零散散地装着一些礼盒，盒面上还夹着贺卡以及干花。
看到花后，裴亦舟很快知道这是送给谁的。
比起新鲜的，他母亲更喜欢的就是不会枯萎的干花，最好可以压成类似于标本一样的，进行长期保存。
确认有几个是全新甚至没拆开的礼盒后，裴亦舟问：“是我爸让扔的么？”
尽管没见过裴亦舟几面，但他的长相阿姨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阿姨和他解释说：“裴董说这些在家里占地方，所以吩咐我们把这些全部扔了。”
裴亦舟拿了上面的几张贺卡。
礼盒大多是在节日送过来的，日期都已经是几年前的，写的也都是很常见的祝福。
再往下看，瞥到署名。
裴亦舟的呼吸忽地一滞。
李行时。
这些礼物都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送的，但却没有拆开。
裴亦舟很清楚他妈妈的性格，她绝对不是收了礼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堆着的人。
所以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打开？她对别人从来不会这样。
“小裴总，你看完了吗？我得拿去扔了。”
阿姨在这时打断了他的思绪，裴亦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谢谢。”
他继续给人让出了路。
进了主屋，裴亦舟先去李云霁的房间帮他拿了文件，打算回去了，却又在楼梯口改了方向，去了自己的卧室。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一本牛皮日记本。
日记本封壳是红棕色的，中间绑了一根挂着枫叶吊坠的细绳，厚厚的一本，是裴母留下来的。
只是裴亦舟从来没有打开过。
他其实也不清楚，怎么会突然想去拿这个。
回了小区后，裴亦舟先把文件给他哥送了过去，再把昭昭带回了家。
至于日记本，一路上过来，那点想法又被压了下去，于是先放在了桌上。
在外面走了一天，回了自己家，裴亦舟打算睡之前去浴缸泡一下澡，刚开了热水，门外有人摁了门铃。
看到站着的是他哥，裴亦舟毫不意外，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问他：“什么事？”
“你帮我看看这几项条款，有没有哪不对劲。”
李云霁把文件递回了他手上。
这对裴亦舟来说还算熟悉——小说改编成游戏，里面有提到一些具体设计和应用内容。
裴亦舟仔细看了两遍，就他自己日常的经验提了两点，顺道和他讲了下市面上类似的案例。
比起他讲的东西，李云霁更惊喜的是，他睡觉前被叫出来做事居然没心情不好。
要知道前不久这个时间点把人喊出来陪他吃宵夜，裴亦舟直接一个“不”字回绝了他，还顺便又给他发了几遍他醉酒的视频，气得李云霁差点没追到公司揍他。
听完后，李云霁揣摩着问他：“在那边玩得挺高兴？”
裴亦舟摸了下鼻尖，懒懒地回他说：“还行。”
这八成是和小学妹有关了。
李云霁没再深问，嘱咐了他一句早点睡，就自己回了屋。
关了门进来，裴亦舟不自觉地笑了下，径直走向浴室时，听到“啪嗒”一声响，他过去看。
刚没放稳，是日记本从桌角掉了下来。
裴亦舟弯腰捡起来，里面忽地飘落下一张纸。
一张亲子鉴定报告。
现在这种可能性被拎出来，程漾也和在走廊上打电话的那个女生一样，茫然又不知所措。
她真的……有一个姐姐吗？
是什么样的呢？
温柔还是冷淡？
还有，她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吗？
思绪乱糟糟的，程漾先去了浴室洗澡，期间仍不停地想着这些问题。
等出来后，她推着裴亦舟进去，自己才去了阳台那。
双手搭在台沿上，她向下俯瞰城市夜景，在星星点点的光亮之中，试图寻找熟悉的画面。
虽然半点都没有记起来，但这里温度适宜，柔和的风从脸颊边吹过时，心情也自然而然地平复下来。
她不知道原因，不过如果是真的话，她好像也并不排斥有一个姐姐。
姐姐这个词，总有一种让人依赖的感觉。
程漾动了下嘴唇，不自觉地喊了声。
这个称呼亲近又疏离。
很矛盾。
这时，楼下再次有街灯亮起，边边角角都被照到，黑夜显得不足为惧。
程漾选择暂时不思考它，就这么闭着眼安安静静地享受一会儿晚风。
没多久，浴室的门开了。
听到声响，程漾睁开眼，穿着拖鞋啪嗒啪嗒从阳台跑到裴亦舟那。
她双手握成拳放到裴亦舟面前，语气软软地说：“你猜哪只手有？猜中有奖。”
平时没事，程漾总喜欢和他玩类似的游戏，手里随便从身边抓一些小东西让他猜，可以对视进行推测，输了就轮到裴亦舟来，考验的就是对彼此的了解程度，但裴亦舟没想到的是，她现在想和自己玩。
刚被推着进浴室时，他其实挺担心的，因为不清楚程漾是不是会觉得难受，毕竟旧事重提，心里总会有点起伏。
直到现在看她笑起来的模样，裴亦舟才放松了些。
程漾不会在他面前强颜欢笑。
裴亦舟一手拿毛巾擦头发，一手指了指她的右边，看了她一眼，很快给出答案：“这个。”
程漾打开右手，里面放了一张小纸条。
他猜对了。
裴亦舟扬了下嘴角，懒洋洋道：“什么奖励？”
话里带着点刚洗完澡特有的感觉，很勾人。
程漾直接上前一步，搂着他的脖颈，抬头，眉眼弯弯地说：“奖励你给我唱一首歌。”
谁唱？
耍赖是吧。
低头对视着，裴亦舟轻拍了下她的腰，挑了挑眉，问她：“确定？”
偶尔在这种时刻会看到他眼里的强势攻击性，腿有点发软，程漾认输，立即松了手说：“不要不要，这个不算，再来一局。”
她又补了一句：“没猜中会有惩罚。”
看来是想让他受惩罚。
裴亦舟没拒绝，点头道：“行。”
程漾手背在身后，随便交换了几次，重新放在他面前。
裴亦舟先看了一下她的右手，再和她对视。
其实挺明显的，每次他靠近正确答案，程漾就会下意识地紧张些，然后很快调整过来做一下掩饰性动作假装。
比如现在，本来挺直了的背刻意放松下来，脸上笑得更高兴，就差写着“我右手真的什么都没有”几个字了。
裴亦舟毫不犹豫地回她：“左边。”
眼睛瞬间一亮，程漾在他面前打开左手：“什么都没有哦。”
小狐狸得逞了。
这下高兴了。
裴亦舟略显意外地问：“可以，挺厉害，什么惩罚？”
“你和我一起玩躲猫猫。”
说完，程漾怕他不喜欢，又加了一句：“可以么？”
酒店的套房挺大，尤其灯一关，大面积都是黑的，确实很适合玩，只不过裴亦舟上次玩这个游戏应该已经是在十几年前了。
“没说不行。”
裴亦舟答应她了，但为了不让房间全暗下来，程漾不习惯，所以还是开了门口淋浴室最弱的一盏暖黄色灯。
第一局程漾来找。
裴亦舟在室内扫了一眼，片刻后，找到一个有暗角的地方——沙发旁边的转角处，光在这正好被墙壁折射到了另外两边，从门口过来，看到的就是一片漆黑。
站好后，他开口说了声：“好了。”
背着站在门口的程漾立即制止：“你不能提醒我。”
裴亦舟没忍住笑了下，漫不经心地回她说：“噢。”
等真正过去找了，程漾突然觉得，其实他也可以悄摸放一下水的。
几分钟后，裴亦舟就这么看着程漾一直在自己附近走来走去，往他这儿看了看，想过来，但踏出一步后，又立即收了回来。
胆子小怕黑又爱玩。
没说话提醒她，裴亦舟抬手放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几秒后，他轻推了推上面的纸巾盒，发出轻微的声响。
安静的环境中，程漾立马就听到了，跑过来，确认他真的在这儿。
“找到你了。”
裴亦舟认输，牵着她往外走，还演上了，挺平静地问她：“怎么发现的？”
程漾戳着他手，回了一句：“不告诉你。”
裴亦舟笑了下。
行吧。
不告诉他，他也知道。
轮到程漾来藏，她也不敢躲太黑的地方，转来转去，最后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
到了时间，裴亦舟先去自己心里预测的几处看了看，没找到人，也在室内转了几分钟，一会儿后，他在床边停下。
本来是看不出的，因为中午两人一起躺床上睡了午觉后，床上的被子已经是有点乱的了，但程漾头上戴着的浅绿色抓夹露出来了一点，正好被浴室的灯光照到，十分显眼。
“被子里，是不是？”
被窝里的人一声不吭，裴亦舟只好上手打算掀一下。
碰到被角，里面的人才发声，闷闷地说：“你要从另一边过来。”
裴亦舟遵守游戏规则，转到床的另一边，只是刚弯下腰，被子突然被掀开，程漾拽了一下他的手。
他本来就对她就没防备，这么一拽，直接往下倒，就这么压在了程漾的身上。
两人对视着，程漾眨了下眼，对他笑。
可满意了。
偏偏这人还要说他：“你怎么都没站稳啊。”
他早该猜到的。
稍微缓过一点劲后，裴亦舟撑着手起来，无奈笑了下，正想说点什么，低头却瞥见了程漾睡裙领口的春色。
因为动作起伏，她的裙摆也卷到了大腿根处。
不自在地往旁边看，程漾以为他要起身，赶忙问：“你要去哪？”
走是走不了了，裴亦舟转而把视线落在了她脸上，咳了下说：“……没去哪。”
程漾掀开一边的被子：“那你进来。”
“不玩了？”
“嗯，下次再玩。”
裴亦舟听她的上了床，程漾就朝他靠了过来，抱住了他。
柔软的身体贴过来的那一瞬间，裴亦舟抬手把浴室的灯给关了，开了床头的壁灯。
室内一时间只剩下很淡的呼吸声。
浅浅的光晕落在他们中间，两人清楚地看到，彼此的眼眸里也闪着微光。
过了会儿，程漾小猫一样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轻声说：“谢谢你，裴亦舟。”
裴亦舟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她又继续说：“谢谢你陪我来这里，让我面对很多以前不敢的事情。”
恐惧让她难以前行，但是每次裴亦舟都能让她变得坚定起来，可以勇敢地走下去。
程漾知道自己在某些方面很怯懦，不过还好有人陪着她。
这个人刚好也是她很喜欢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带着点鼻音，软软的，正戳人心。
裴亦舟想说点什么，但旁边的人突然伸过来一只手，在她碰到裤边时，裴亦舟反应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做什么？”他的声音沙哑了些。
程漾回他说：“我想把被子挪过去一点，你那边好像没有多少。”
裴亦舟顿时松了手，把被子扯上来了些。
瞥到他的耳朵一点点地变红，刚才的氛围被打破，程漾在心里忍着笑，换了个姿势，趴着，凑过去问他：“你是以为我要做什么嘛？”
洗澡时已经卸了妆，她脸上干干净净的，露出来的手臂也莹润白嫩，只是锁骨处被浴巾擦得有些泛红。
“……没。”喉结滚动了下，裴亦舟别过了脸。
“真的吗？”
“昂。”
突然的一下，他听到程漾说：“我想快点回家了。”
“嗯？”
裴亦舟看过去，正好对上程漾十分认真的神情。
“你不是说喜欢在家里么？”
没说完整，但彼此都清楚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一句话，两个人又弄到了大半夜才睡觉。
虽然好像也没做什么，起初只是接吻，后来双方都有感觉了，也顶多是蹭了下，但凌晨一点还是一起去浴室洗了个澡。
第二天不出意外地醒得挺晚，索性直接买了晚上的票。
白天一整天用来在城市里逛，试图再找出点线索，只是最后都一无所获。
程漾依旧想不起来一点。
坐上高铁后，裴亦舟亲了下她的额头，安抚道：“再等等。”
程漾相信他，乖乖点头：“嗯！”
回去的高铁总感觉快了许多，程漾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速地变化，匆匆而过，莫名地生出留念和不舍。
明明她也才在这里待了两天而已。
这座城市没有A市那么繁华，也不像其他热门旅游地那样热闹，但就是不一样。
山、水以及大街小巷里的人家，都好像很特别。
半路上，裴亦舟接到李云霁的电话，让他帮忙回老宅拿一下一份文件，于是下了高铁后，裴亦舟看着程漾上了出租车，自己也打车去了另一个方向。
到了老宅，他从大门进去，往主屋走的过程中，正好碰到家里打扫的阿姨用纸箱子搬着一堆东西出来。
进去的路不算宽，裴亦舟侧身给对方让开了点，正准备走时，忽地瞥到箱子里的物件。
“麻烦等一下。”
他把人叫住了，过去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里面零零散散地装着一些礼盒，盒面上还夹着贺卡以及干花。
看到花后，裴亦舟很快知道这是送给谁的。
比起新鲜的，他母亲更喜欢的就是不会枯萎的干花，最好可以压成类似于标本一样的，进行长期保存。
确认有几个是全新甚至没拆开的礼盒后，裴亦舟问：“是我爸让扔的么？”
尽管没见过裴亦舟几面，但他的长相阿姨看了一眼就记住了。
阿姨和他解释说：“裴董说这些在家里占地方，所以吩咐我们把这些全部扔了。”
裴亦舟拿了上面的几张贺卡。
礼盒大多是在节日送过来的，日期都已经是几年前的，写的也都是很常见的祝福。
再往下看，瞥到署名。
裴亦舟的呼吸忽地一滞。
李行时。
这些礼物都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送的，但却没有拆开。
裴亦舟很清楚他妈妈的性格，她绝对不是收了礼之后随便找个地方堆着的人。
所以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打开？她对别人从来不会这样。
“小裴总，你看完了吗？我得拿去扔了。”
阿姨在这时打断了他的思绪，裴亦舟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好，谢谢。”
他继续给人让出了路。
进了主屋，裴亦舟先去李云霁的房间帮他拿了文件，打算回去了，却又在楼梯口改了方向，去了自己的卧室。
他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一本牛皮日记本。
日记本封壳是红棕色的，中间绑了一根挂着枫叶吊坠的细绳，厚厚的一本，是裴母留下来的。
只是裴亦舟从来没有打开过。
他其实也不清楚，怎么会突然想去拿这个。
回了小区后，裴亦舟先把文件给他哥送了过去，再把昭昭带回了家。
至于日记本，一路上过来，那点想法又被压了下去，于是先放在了桌上。
在外面走了一天，回了自己家，裴亦舟打算睡之前去浴缸泡一下澡，刚开了热水，门外有人摁了门铃。
看到站着的是他哥，裴亦舟毫不意外，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问他：“什么事？”
“你帮我看看这几项条款，有没有哪不对劲。”
李云霁把文件递回了他手上。
这对裴亦舟来说还算熟悉——小说改编成游戏，里面有提到一些具体设计和应用内容。
裴亦舟仔细看了两遍，就他自己日常的经验提了两点，顺道和他讲了下市面上类似的案例。
比起他讲的东西，李云霁更惊喜的是，他睡觉前被叫出来做事居然没心情不好。
要知道前不久这个时间点把人喊出来陪他吃宵夜，裴亦舟直接一个“不”字回绝了他，还顺便又给他发了几遍他醉酒的视频，气得李云霁差点没追到公司揍他。
听完后，李云霁揣摩着问他：“在那边玩得挺高兴？”
裴亦舟摸了下鼻尖，懒懒地回他说：“还行。”
这八成是和小学妹有关了。
李云霁没再深问，嘱咐了他一句早点睡，就自己回了屋。
关了门进来，裴亦舟不自觉地笑了下，径直走向浴室时，听到“啪嗒”一声响，他过去看。
刚没放稳，是日记本从桌角掉了下来。
裴亦舟弯腰捡起来，里面忽地飘落下一张纸。
一张亲子鉴定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