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入职A中的第一天,往日死气沉沉的我有了一点生气。

    帝都的A中,名副其实的贵族高中,里面混杂着成绩优异的普通子弟,但不多。10年前,我也曾就读于A中,在这个富人孩子的圈子里,穷人没有太多发言权。而我的角色是后者。我经历的更多的是被嘲讽的英语口音、土里土气的打扮、过于节俭的生活以及校园暴力,它们大多不是物理伤害,但无形的伤害同样刺痛。

    除了穆辞,我对高中生活并没有太多留恋。

    我并不是只知道谈情说爱的女人,只是在夹缝奋力生长的我得到了善意的光,这大多归功于穆辞。

    人们对雪中送炭总是毕生难忘的。

    本科硕士期间攻读英语专业,从北师大毕业,先后出国交流多次,本该留在大学任教的我,却不顾众人反对回到了A中当一名高中老师。

    穆辞死后的我,最开始都不想活了,太没劲了。

    我只想替穆辞复仇结束后结束我潦草的一生的。

    却不曾想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即将接手的11班,是不被认可的一个班。除了难看的成绩,已经逼走10个班主任了,本校老师无一想趟这趟浑水的。

    这11班便留给了我

    正合我意,和我的状态不谋而合。

    早自习的校园,路上寥寥无几,宁静中透着几分不平静。

    只见我前面的男生手捂腹部,步伐因为疼痛有几分不稳。单看背影,跟10年前的穆辞重合在一起,像极了我初遇他时的样子。我隐隐分神,但不受控地走上前去,掏出提前备好的止痛药冲过去。

    我拍了一下这个男生,浑身透露着放荡不羁,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身体虽有几分不适,仍强撑着,一张脸帅的无与伦比,与回忆中的「他」重叠在一起。

    我急忙喊出:「穆辞,你还好吗?」

    说完又心虚地补充了一句:「抱歉,我认错人了。」

    他眼稍微挑,几分玩味的看着我,似笑非笑:「穆辞?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我假装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做甚。我没说话,倒是穆嘉把止痛片习惯性拿走,撕开包装便生吞下去了。

    我抬头对着他灿烂一笑:「那我先走了,同学。有缘再见。」

    穆嘉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低头笑了笑,没有拆穿这场太过刻意的邂逅,因为他觉得我的演技实在是有点烂。

    我也没打算好好演,他能记得我就行。

    办理入职之后,教务主任带我去了办公室,一路上喋喋不休:「11班出了名的难管,也不知道你能坚持几天。」

    我不由地一阵沉默,有时候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办公室并没有几个人,一位戴着眼镜的女老师拿着卷子准备出门,跟教导主任打了个招呼,「哟,又有英雄来了呀!那我先走了哈,您先忙。」教导主任笑着回:「林老师,您赶快去吧!」

    教导主任嘱咐我:「这是1班的班主任,带的班一直都是全校第一,是我们学校的金牌讲师,学校的红人,跟着学着点。」

    我近乎漠然,简单收拾了一下工位,便「赴死」去了。

    偌大的校园,我只觉得孤寂。

    11班,隔着门便有极大的吵闹声,打开门,笑声、起哄声、读书声按了暂停键,一双双眼睛齐刷刷的看过来。

    干净利落的职业装,白色衬衣和蓝色鱼尾裙,正式又有几分温柔,一张娃娃少女脸,齐齐的直刘海,像是个初入人间的精灵,带着几分扮演成熟大人的反差感。

    暂停只几秒,吵闹依旧。

    最后一排趴在桌子上的穆嘉,微微抬头,睡眼朦胧,冷淡的眼神似乎带了几分不为人知的柔软,俊朗、高冷、慵懒的帅着,随后眼眸又恢复了不耐烦,「吵死了,还让不让睡了。」

    声音尽数散去,谁都不敢惹这位爷。

    我将名字写在黑板上,李,予,菲。

    我并不恼怒,甚至对突如其来的安静有几分感激。

    微微一笑,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大家新的班主任兼英语老师李予菲,大家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我会努力让大家接纳我、认可我、尊重我。我不在乎网上和校内的那些谣言,不言过去,只看将来,往后的日子,麻烦大家多多指教了。」

    留着寸头的王承冷哼了一声:「虽然你有点好看,但漂亮话人人都会说,你...你绝对也待不了一周。」

    我笑了笑,倾身靠过来道:「王承同学真性情,老师会努力待到一周的!」

    王承的刷地红了。

    穆嘉目光淡淡地落在我脸上,低语:「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幼稚。」

    话语间,我走下讲台,经过一个个位置,念出来每个人的名字,王承、薛清欢、顾时、李明、韩丝......经过最后角落的时候,我并未开口。

    穆嘉神情晦暗,有些不满的看着我:「我呢?」

    「穆嘉同学,久仰大名。」

    一时间,教室鸦雀无声,气氛有几分尴尬。

    大家一没想到新老师提前把每个人的名字都记下了,二没想到新老师直接挑衅嘉哥。

    刺激,好玩,有意思,大家对新鲜的事物不出意外的很感兴趣。

    穆嘉勾了勾嘴角,对我的行为不以为然,看穿了我的「小心机」,便继续趴着准备睡了。

    「穆嘉同学,你可以先来吗?」

    穆嘉趴在桌子上的头微抬,慵懒地瞟了我一眼,不明所以。

    「你可以先来自我介绍吗?」

    「嘶~」周围的空气一冷,所有人都做好了看热闹地准备。

    王承笑着小声嘟囔了一句:「做梦吧,嘉哥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只见穆嘉迈着长腿走向讲台,校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身高185cm的穆嘉,在站上讲台的那一瞬间更加夺目,紧接着便用中英法三语进行自我介绍:「穆嘉,没什么爱好,喜欢画画,最大的优点就是帅,没有缺点。谢谢大家。」

    无语,拽的要死,帅是帅,但有点不像穆辞了。

    我点了点头,回道:「OK,下一位。」

    穆嘉似乎对我平淡的反应有几分不满,但也并未多言,便坐回自己的位置。

    随后,大家便一个接着一个用不同的方式自我介绍。

    王承虽嘴碎,但人实在又真诚。

    薛清欢有几分羞怯,喜欢文学,但周身用厚厚的校服裹着,在炎炎的夏日有几分格格不入。

    顾时是个清秀的男孩子,个子高高的,但过瘦,有几分营养不良的感觉,身上脸上有多出淤青,像是被揍的痕迹。

    韩丝,A中校花,一身名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喜欢语言和旅游,高冷、淡然、是个极有个性的女孩子。

    ...

    似乎透过他们口中,我隐约读到他们背后的故事。

    每个人的性格跟资料上的不说差的很多,简直是毫不相干。

    他们并非外界口中的游手好闲,一无是处。每个人的身上都有自己的闪光点。

    是啊,青春美好,鲜活生命,又怎会不生动呢?

    11班,I AM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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