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府老爷迟沣,乃是前朝宰相,曾经在朝堂之上也是威风凛凛、说一不二,为皇帝排忧解难的能臣!

    十多年前,沅岐与大乾两国交战,迟沣与李袁的父亲李守义联合其他大乾重臣,及时醒悟倒戈沅岐国君,使沅岐国君不费吹灰之力赢得了战争的胜利,统一南北领土。

    迟沣虽拥立有功,但自认为自己的才能比不过沅岐的宰相,随主动请旨,要了一些良田薄地,回到益州老宅,安度晚年。

    时光荏苒,十多年过去。两家儿女缘分情长,共结连理。谁曾想到,他的大女儿惨死在大婚前。

    本就悲痛不已,方见女儿闺房中铃声炸响,急忙赶至灵堂。现瞧着灵堂上小女儿手持匕首,掀开在地的符篆,还有解开的绳索,又瞧见地上的子孙钉,一股怒气直冲脑门,脸色血红,急忙吼道:“快请张大师过来。”

    管家连忙退下,去别院请张大师。

    迟沣气的面颊发抖,怒视灵堂站着的陌生二人,穿着鄙陋,一看就不是正经门派的弟子,对着迟沐瑶勃然大怒道:“他们二人是谁,是何居心,居然教唆你,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他们是我请来的。”迟沐瑶走到南归与竹吟二人面前,双手一展护着他们,南归垂眸瞧了一眼迟沐瑶。

    迟沐瑶质问道:“爹,阿姐明明就是被妖怪所杀,为什么你不派人去查。”

    “胡说八道,你阿姐明明是去山上为家人祈福,归途时被那歹人张叁,伤了性命。那歹人张叁已经伏法,此事已然定案,你莫要胡闹。”

    她阿姐遇害那日下午,的确出去了一趟说是要给家人祈福,不让她跟着。但是事后种种,都印证着此事不可能这么简单,迟沐瑶又质问道:“那阿姐尸身抬回来的时候,为何会穿着一身大红嫁衣。爹,你不要再骗我了,你与张大师对话,我都听到了。”

    “一派胡言”迟沣恼怒,对着护院喊道:“将小姐给我带回房间锁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准打开房门。”

    “是”几名护院便上前抓迟沐瑶。

    “不准碰我”迟沐瑶喊道:“爹,你当真要让阿姐这样惨死吗?”

    迟沣始终无动于衷。

    迟沐瑶眼看就要被抓,伸手欲拽住身后石南归的手。南归一侧身,避让开来。迟沐瑶皱眉,又赶紧拽住叶竹吟的手臂道:“帮我,你们要多少奉币,我便给你们多少。”

    现如今,在沅岐国,百姓吃穿用度,可都是用奉币支付!

    作为刚下山没多久,吃饭还要靠刷盘子的竹吟来说,这话很有诱惑力。竹吟眼神一亮,瞧着迟沐瑶,笑眯眯的道:“此话当真。”

    迟沐瑶点头:“当真。”

    竹吟伸出一根手指来,迟沫瑶点头道:“好,一万枚奉币可以。”

    竹吟眸子一震,她原本想着一百枚奉币的,顿时满眼笑意,“那,成交。”

    她上前一步,干劲十足,冲着迟沣一笑,“迟老爷莫要生气,我与师弟二人,虽没什么大本事,但是这小小的往生咒法还是会布的。

    您瞧,令爱棺椁上的子孙钉已被拔了一颗,已然打扰到令爱的安宁,倒不如让我与师弟二人先探得一番,看是否是妖邪所为,也没什么损失不是。我且承诺迟老爷,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会让令爱安然超度,一根汗毛都不会受到一丝损坏的。”

    “你这狗腿比大黄溜的都快。”南归无语,竹吟瞪了他一眼,小声嘀咕:“这案查清楚,可得一万枚奉币”。

    南归顿时哑然。太多钱,没办法。

    迟沣冷笑,“就凭你们两个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小儿。”他朝着看护怒吼道:“还不动手。”

    “哎”竹吟摇头,看迟老爷是铁了心不让查,那...

    她“哎呦”一声,没有站稳,将那迟沐瑶推倒在棺椁之上,其余六颗子孙钉不知为何全部落在地上。竹吟瞧了一眼南归,嘴角上扬。

    南归默不作声。

    迟沐瑶晃倒在地,也是反应迅速,见那子钉跌落在地,便立刻将棺盖推开。

    “啊”迟沐瑶探头一看,一声惊叫,瘫软在地。

    竹吟与南归已经悄然走到棺椁面前,瞧着躺在里面,穿着华贵寿衣,面色黧黑,身如枯槁的迟沐雪,只不过短短两日便成这副模样,不是被妖怪吸了精气又是如何。

    迟沣见不知哪来的两个小儿,已经看到了棺椁里的情况,他冲着看护怒呵道:“给我将灵堂,里里外外围起来,今天若是让这二人跑了,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我滚出迟府。”

    “是”说着,那些护院便将竹吟与南归重重包围了起来。

    竹吟见状,弯腰扶起吓倒在地上的迟沫瑶,在她耳边悠悠的叹道:“迟老爷如此坚持,看来,迟二姑娘的奉币,我与师弟是没有机会得到了。你阿姐的案子还是就此打住吧。就此别过!”

    迟沫瑶眼角含泪,是啊,此时并不是失神落魄的时候。

    “别走。”她抓住叶竹吟的裙摆,看着父亲,大声质问:“爹,为何不查,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理由,你知道女儿的性子,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迟沣着急的安抚着,“女儿,为父等会再慢慢与你解释,先让为父解决这二人再说。”

    “你们几个给我上。”

    南归走到竹吟身边,念决。竹吟冲着他摇头。南归挑眉,这厮又要干什么。

    只听到门外,又来了一行人。正是迟夫人与那张大师。

    张大师看着棺椁被打开,大怒道:“这,这,这子孙钉是何人所为。”

    迟沣指着竹吟与南归道:“还请张大师,收了这两歹人。”

    “拂圣中品”南归小声道。

    “我知道”竹吟指了指鼻子。南归呵了一声,“大黄还有点用处。”

    大黄是他们在山上养的一条狗,下山之前,叶竹吟用一块鸡腿,将它的鼻子“借来”用一用。

    张大师看向竹吟,黄毛丫头,小小的固神中品而已,他嘴角露出轻蔑之笑。又看向南归,笑容收敛,竟是看不出何等修为,那只能说明,此人的修为在他之上。

    小小年纪,居然修的拂圣中品以上境界,此人不能小瞧。

    他可是吃了不少灵丹才修得如今的境界,可不想为了迟家,折损修为。他看了一眼棺椁,往生咒已破,但迟沫雪的魂灵并未受扰,定然是这二人在破咒之时及时布下了定魂咒。

    他一笑,那正好。

    张大师转身对着迟老爷说道:“迟老爷,往生咒已破,此刻不可再动杀戒,以免扰了令爱魂灵,我需即刻重新布咒,迟老爷且令仆从将这二人速速赶出去。”

    迟沣只能忍着将这二人就地肃杀的怒气,“来人,将这二人给我绑了,交由官府查办。”

    迟沫瑶知道,若明日正常出殡,那真相将没有人会知道,哭着喊道:“娘,你帮我求求爹吧,他们二人可以帮阿姐查明凶手是谁,不能赶他们走。”

    迟夫人看着棺椁已被打开,爱女惨死,她何尝不痛,只是女儿的名节她作为母亲必须守护,“瑶瑶,你听话,娘等会再与你解释可好。”

    南归附耳在竹吟说道:“你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让这一家人宁愿隐瞒,也不愿查清真相。”

    “管他呢“竹吟附耳道:“我只知道迟家很有钱,这一单做成了,我们去仙门大比一路都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了。”

    南归白了她一眼,就这出息。

    竹吟热闹也看够了,为了奉币,她走上前道:“迟老爷,若是担心,我与师弟二人会出去说贵府隐秘,大可放心。我与师弟二人多年未曾下山,对这世道早已不熟悉,更不识得几个人,我们只想挣点盘缠,办完事就回家去。若迟老爷还不放心,我们之间还可签订契咒,你看如何。”

    签订契咒者,非死不可毁。

    “爹,娘”迟沫瑶在一旁也继续劝说:“且让他们试上一试吧。”

    迟夫人叹道:“瑶瑶,不要胡闹了,你且看他们也不像有什么本事的人,你还小,莫要被这二人骗了。”

    这就是有些以貌取人了不是,竹吟对着南归道:“师弟,给他们表演一个遁地术。”

    南归忍住揍一顿竹吟的想法,他对迟府没什么好感,要不是竹吟执意要来,他才不愿过来。

    “我不知道你们迟府在隐瞒什么,只不过此等小事,竟要如此大费周折。”他看向那张大师,“你,一个拂圣中品的修仙人士,难道就看不出,迟沫雪是被妖怪活活吸了精气而亡的吗。”

    张大师自然能看的出,但是他更看的出,害死迟沫雪的妖怪修为颇高。若是他去查,折了性命要如何。再说了,又不是他不愿,这次可真的是迟老爷自己不愿查的。他吹着嘴巴边的胡须说道:“小儿不知其中缘由,可不要贸然揣测他人。”

    竹吟瞧迟夫人在听到南归说道“被活活吸了精气“的话时,神情明显呆愣住,她悠悠的道:“师弟,你说,迟沫雪是被活活吸了精气的,她当时得多痛~啊!”

    叶竹吟一抬眼,石南归就知道这人在打什么算盘,十分配合的说道:“是啊,一般妖怪会将人杀死之后再立刻吸完精气,死者也减少了痛苦。可我方才看到迟沫雪的尸身,应是慢慢吸收精气,一点一点一点......”

    “够了“迟夫人崩溃大哭,“你别说了。”

    迟沫瑶也崩溃大哭,跪在地上,求道:“爹,娘,求求你们了,阿姐不能这样枉死。”

    迟夫人动容:“老爷,要不~”

    迟沣挥手阻止,“不行”他朝着张大师说道:“烦请张大师,立即为爱女重新封棺。”

    张大师朝着南归笑了笑,他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颇为得意。迟沫瑶抬眸,伸手拔出发髻上的金钗,对着脖颈道:“爹,今日你若真要如此,那就不要怪女儿血溅与此,与阿姐一同去了。”

    “瑶瑶,不要”迟夫人上前,迟沫瑶将那金钗进了脖颈一些,顿时一股鲜血直流下来。

    竹吟从腰间的乾坤袋里找了找,哦,就是那破钱袋子。南归摇头,附身,从怀里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捂住迟沫瑶脖颈处的血渍。迟沫瑶大惊看着南归。南归无语解释:“此处不能见血。”

    迟沐瑶眼泪婆娑。

    迟夫人也是吓到了,她跪在地上哀求:“老爷,还是依了瑶瑶吧,我不想没了两个女儿。”

    迟沣自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宝贝女儿就那样惨死,可是益州离京城快马加鞭只需十日路程,此事必须快快了结才行,他思考片刻之后,沉声问道:“张大师,若想查清真相,真需十日以上吗?”

    张大师也是知道迟沣着急了结此事,当初说查清真相需要十日以上,也只不过寻一个推辞罢了。此刻他眉头紧蹙,叹息道:“那妖怪行踪复杂,我知迟老爷所求,拼尽全身修为,也还需七日。”

    迟沣了然,他看了一眼小女儿,还有棺椁里的爱女,回身看着漆黑之夜,良久叹道:“既然子孙钉已落,还请张大师重新落好咒法,四日后,任何人不能阻止出殡。”

    叶竹吟若想查明真相,只有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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