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ty walk
钟定歆回到酒店便松懈下来，胳膊一甩，把包放在床头柜，然后迅速脱鞋，将人摔上床。
重压之下，蓬松的被子像软绵绵的云，翻腾着越过她的脸。便无人瞧见她的心正弹着肖邦，一曲接一曲，反反复复，欢快激昂。
好一会儿，她盘腿坐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
本意是找人分享这份奇妙，滑了一圈微信好友，才恍然记起里面都是些工作伙伴。
没什么人可以分享，她手机一丢，盯着窗外的炫彩霓虹陷入虚空。
“你的意思是，想约我？”他回望向她，微微笑着。
“不行啊？”
她没有半分可能被拒绝的赧然，直勾勾瞧他。
“行啊。”他朝她走近，仍在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是我在自作多情。”
钟定歆觉得自己被骗了。
本来只以为是纯情小男生，正好能当个出差消遣品的那种。
但现在她回过味来，他们其实都是狐狸。
互相都想掠夺对方的领地，同样的狡猾好胜，又防备矜持。
她眼神聚起焦，重新捡起手机，看到了列表上突然出现的红点。
不用点进去也能看到下面那行灰色小字：安全到酒店了吗？
意料之中，钟定歆并不意外。
尽管如此，她的嘴角还是毫无所觉地翘了起来。
本想点进去回复他时，心念微转，指尖悬停在了屏幕上方几毫米的位置。
狐狸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地一脚踏进去吗？
钟定歆无名指指腹按了下唇边，压下那点欣悦。
她略过这条微信，回复了其他几个工作消息。
之后，拿上浴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护了肤，又吹好头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钟定歆才复摸出手机。
灰色小字已然变成了另外一条：滴滴，人呢？
首战告捷。
钟定歆眉目舒展开，靠着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点进未读消息，打字：在了。
接着顶部备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没问她怎么现在才回，而是说：抱歉，我忘了明天有组会要开，可能没法赴约了。
钟定歆皱一下眉，问：组会？
秦作絮回：嗯。之前导师出差，组会被延后到明天了。
钟定歆抓到了他话里透露的信息，不由问：你还是个学生？
她原本以为对方西装革履的样子，起码也是个实习生。
前不久，她的前同事阿Chan和一个学生弟弟拍拖。在如花似蜜的过了两个月后，感情腻味就分手了。结果那位弟弟也挺有魄力，直接闹到了公司，还正好被阿Chan负责的一个客户撞见，合同告吹不说，人也被炒了鱿鱼。
她虽说对此没什么阴影，但不可否认他们的热情过剩。如果还是个学生的话，钟定歆并不想招惹。
像钢琴曲骤然演奏到尾声，她尚未回神便已然谢幕。
高扬了一晚上的兴致，却在达到峰值时陡然跌停。
周身只觉被一股惘然若失的恍惚感围裹。
钟定歆表情恹下来，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秦作絮的敏锐。似乎隔着网路也感知到了她的不愉，他回：研三，还有半学期左右就毕业了。
他又问：怎么了嘛？
钟定歆仍犹豫，回消息没了积极性，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了会儿，还玩笑似的调侃他：研三就有宾利开哦秦少爷。
秦作絮发了个猫猫疑惑的发情。
钟定歆怏怏解释：低血糖犯晕之前看到了你手上的钥匙车标。
秦作絮：?
对方发了这个问号之后，微信安静下来。
她也因为这个问号，彻底打消了念头。
钟定歆这趟来上海，是为了给公司拓展大陆客户。
她所在的红英资本是一家老牌风投机构。
大抵是早前时候经济上行，大家都过得太顺风顺水，近年来的危机意识愈发不足，以至于这几年新拉的投资频频爆雷。
经历了几波裁员，董事长这才把目光放在了新能源项目上。
可惜他们入局也晚，那么点资源早已被瓜分的所剩无几。
因此，他们不得不为寻求一些新的生机，把算盘打在了大陆的新秀公司上。
来之前，钟定歆已经接洽了几家各方面资质都还算不错的公司。
这次主要就是为做团队尽调而来。
此刻失了别的乐趣，她便只好睡觉养神，为接下来的考察做准备。
就在钟定歆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微信再一次弹出消息。
秦作絮：如果你是想坐副驾的话，乐意之至。
宾利副驾对钟定歆这种曾经刚开始工作，便立志吃土也要买劳力士的人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
就算仅是为了坐上一次，也无妨与他再见一面。
虽说工作至今，她若想买辆宾利也并非全无能力，只是她的钱有用。
钟定歆于是重新起了点心思，好整以暇问：所以，刚刚是去查看副驾上有没有别的妹妹仔了吗？
这次秦作絮回得很快：或许，你可以亲自查看一下。
亲自查看？
这个人倒是很会顺杆子往上爬。
钟定歆忍着笑，打出一串字：可你明天不是要开组会没时间？
他言简意赅：组会在早上。
如此昭然若揭，她再不应下便势弱了：正巧明天早上我也有客户要见。我们约下午，可以吗？
他松快地回：可以，约在哪？
钟定歆人生地不熟的，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
不过她没给自己犯难的机会，干脆问他：你有想法吗？
秦作絮倒也没质疑为什么明明是她先约的他，现在却要他来负责确定约会地点这件事。
他说：倒是有几个好去处，看你选择？
钟定歆于是回：说来听听？
秦作絮还真“说”给了她听。
他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上海好玩的地方挺多的，看你是喜欢去人挤人的凑热闹，还是找人少点儿的地方，悠闲的逛一逛。”
他大概是在寝室，背景音有点嘈杂，夹杂着室友讲话和游戏播报声，可他的话却清晰无误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与见面时的声音略有区别，钟定歆总觉得此时的声音更慵懒低沉一点。
为了确认没有听错，她又听了一遍。
最后评价。
嗯，挺撩人的。
她又无意识放了一遍那条语音，回味一下，才问他：你觉得我喜欢热闹的还是悠闲的？
秦作絮停顿几秒，大约在猜：你刚来上海，第一站就去了外滩，应该是喜欢热闹的？
钟定歆顿时像抓住了他的错处一样，愉快回：答错喽~
他纳闷了：嗯哼？
钟定歆本想礼尚往来，发语音给他。无奈录了好几遍，说后半句话时总也憋不住笑，她只好又重新换成打字：一个人当然要去热闹的地方喽，明天是两个人嘛。
成年人就是这样，说话似是而非，不做那个率先挑明者，便能最大限度的掌握主动权。
尽管如此，她未尽的话语，他也没道理不懂。
秦作絮果然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像是故意要让她听见他促狭的笑声：“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磁性的。无辜的。带笑的！
钟定歆心跳猛然加快，不用听第二遍，他的声音就如同装了磁带的老式录音机一样，轻轻点开就在她脑海里自动回响。
到后来，她索性受不了般，一把拉过被子蒙过了脸。
身体顺着床头滑进被子里，翻来滚去，将被子搅得一团乱。
她欢喜异常，现下只觉得学生也有学生的快乐。
只是，她当然不会承认。
直到微信提示音再度响起，她才顶着一头凌乱发型，从被子里钻出来。
最终，钟定歆还是决定了明天的行程，东方明珠塔。
一个热闹的行程。
她想着，这下他该没意见了吧。
却听他又用不无遗憾的语气说：“啊，那也行吧。”
钟定歆努努嘴：热闹也不满意？
旋即便见屏幕上方的状态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说话，一会儿又变成他名字。如此跳转了好几下，他才轻笑着回：“满意的。”
钟定歆不知道他几次录音都说了些什么，只凭这三个字，她也无从探索出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于她而言本来就是附带物，她就当他是真满意的吧。
彼此道了晚安，钟定歆放下手机正要睡下。
她霍地睁眼，想起方才的“对方正在说话”。
她后知后觉地缓过神。
该不会，她之前在那反复按语音键时，在对方的手机里，她也是这么无所遁形的样子吧！
钟定歆：......
重压之下，蓬松的被子像软绵绵的云，翻腾着越过她的脸。便无人瞧见她的心正弹着肖邦，一曲接一曲，反反复复，欢快激昂。
好一会儿，她盘腿坐起来，从包里翻出手机。
本意是找人分享这份奇妙，滑了一圈微信好友，才恍然记起里面都是些工作伙伴。
没什么人可以分享，她手机一丢，盯着窗外的炫彩霓虹陷入虚空。
“你的意思是，想约我？”他回望向她，微微笑着。
“不行啊？”
她没有半分可能被拒绝的赧然，直勾勾瞧他。
“行啊。”他朝她走近，仍在笑：“只是想确认一下，不是我在自作多情。”
钟定歆觉得自己被骗了。
本来只以为是纯情小男生，正好能当个出差消遣品的那种。
但现在她回过味来，他们其实都是狐狸。
互相都想掠夺对方的领地，同样的狡猾好胜，又防备矜持。
她眼神聚起焦，重新捡起手机，看到了列表上突然出现的红点。
不用点进去也能看到下面那行灰色小字：安全到酒店了吗？
意料之中，钟定歆并不意外。
尽管如此，她的嘴角还是毫无所觉地翘了起来。
本想点进去回复他时，心念微转，指尖悬停在了屏幕上方几毫米的位置。
狐狸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也会义无反顾地一脚踏进去吗？
钟定歆无名指指腹按了下唇边，压下那点欣悦。
她略过这条微信，回复了其他几个工作消息。
之后，拿上浴袍去了浴室。
洗完澡出来，护了肤，又吹好头发。感觉时间差不多了，钟定歆才复摸出手机。
灰色小字已然变成了另外一条：滴滴，人呢？
首战告捷。
钟定歆眉目舒展开，靠着床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才点进未读消息，打字：在了。
接着顶部备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对方没问她怎么现在才回，而是说：抱歉，我忘了明天有组会要开，可能没法赴约了。
钟定歆皱一下眉，问：组会？
秦作絮回：嗯。之前导师出差，组会被延后到明天了。
钟定歆抓到了他话里透露的信息，不由问：你还是个学生？
她原本以为对方西装革履的样子，起码也是个实习生。
前不久，她的前同事阿Chan和一个学生弟弟拍拖。在如花似蜜的过了两个月后，感情腻味就分手了。结果那位弟弟也挺有魄力，直接闹到了公司，还正好被阿Chan负责的一个客户撞见，合同告吹不说，人也被炒了鱿鱼。
她虽说对此没什么阴影，但不可否认他们的热情过剩。如果还是个学生的话，钟定歆并不想招惹。
像钢琴曲骤然演奏到尾声，她尚未回神便已然谢幕。
高扬了一晚上的兴致，却在达到峰值时陡然跌停。
周身只觉被一股惘然若失的恍惚感围裹。
钟定歆表情恹下来，不打算再说什么了。
令她没想到的是，秦作絮的敏锐。似乎隔着网路也感知到了她的不愉，他回：研三，还有半学期左右就毕业了。
他又问：怎么了嘛？
钟定歆仍犹豫，回消息没了积极性，有一搭没一搭和他聊了会儿，还玩笑似的调侃他：研三就有宾利开哦秦少爷。
秦作絮发了个猫猫疑惑的发情。
钟定歆怏怏解释：低血糖犯晕之前看到了你手上的钥匙车标。
秦作絮：?
对方发了这个问号之后，微信安静下来。
她也因为这个问号，彻底打消了念头。
钟定歆这趟来上海，是为了给公司拓展大陆客户。
她所在的红英资本是一家老牌风投机构。
大抵是早前时候经济上行，大家都过得太顺风顺水，近年来的危机意识愈发不足，以至于这几年新拉的投资频频爆雷。
经历了几波裁员，董事长这才把目光放在了新能源项目上。
可惜他们入局也晚，那么点资源早已被瓜分的所剩无几。
因此，他们不得不为寻求一些新的生机，把算盘打在了大陆的新秀公司上。
来之前，钟定歆已经接洽了几家各方面资质都还算不错的公司。
这次主要就是为做团队尽调而来。
此刻失了别的乐趣，她便只好睡觉养神，为接下来的考察做准备。
就在钟定歆打算放下手机的时候，微信再一次弹出消息。
秦作絮：如果你是想坐副驾的话，乐意之至。
宾利副驾对钟定歆这种曾经刚开始工作，便立志吃土也要买劳力士的人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
就算仅是为了坐上一次，也无妨与他再见一面。
虽说工作至今，她若想买辆宾利也并非全无能力，只是她的钱有用。
钟定歆于是重新起了点心思，好整以暇问：所以，刚刚是去查看副驾上有没有别的妹妹仔了吗？
这次秦作絮回得很快：或许，你可以亲自查看一下。
亲自查看？
这个人倒是很会顺杆子往上爬。
钟定歆忍着笑，打出一串字：可你明天不是要开组会没时间？
他言简意赅：组会在早上。
如此昭然若揭，她再不应下便势弱了：正巧明天早上我也有客户要见。我们约下午，可以吗？
他松快地回：可以，约在哪？
钟定歆人生地不熟的，一时间也没什么好主意。
不过她没给自己犯难的机会，干脆问他：你有想法吗？
秦作絮倒也没质疑为什么明明是她先约的他，现在却要他来负责确定约会地点这件事。
他说：倒是有几个好去处，看你选择？
钟定歆于是回：说来听听？
秦作絮还真“说”给了她听。
他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来：“上海好玩的地方挺多的，看你是喜欢去人挤人的凑热闹，还是找人少点儿的地方，悠闲的逛一逛。”
他大概是在寝室，背景音有点嘈杂，夹杂着室友讲话和游戏播报声，可他的话却清晰无误地传进了她耳朵里。
与见面时的声音略有区别，钟定歆总觉得此时的声音更慵懒低沉一点。
为了确认没有听错，她又听了一遍。
最后评价。
嗯，挺撩人的。
她又无意识放了一遍那条语音，回味一下，才问他：你觉得我喜欢热闹的还是悠闲的？
秦作絮停顿几秒，大约在猜：你刚来上海，第一站就去了外滩，应该是喜欢热闹的？
钟定歆顿时像抓住了他的错处一样，愉快回：答错喽~
他纳闷了：嗯哼？
钟定歆本想礼尚往来，发语音给他。无奈录了好几遍，说后半句话时总也憋不住笑，她只好又重新换成打字：一个人当然要去热闹的地方喽，明天是两个人嘛。
成年人就是这样，说话似是而非，不做那个率先挑明者，便能最大限度的掌握主动权。
尽管如此，她未尽的话语，他也没道理不懂。
秦作絮果然发了一条语音过来，像是故意要让她听见他促狭的笑声：“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磁性的。无辜的。带笑的！
钟定歆心跳猛然加快，不用听第二遍，他的声音就如同装了磁带的老式录音机一样，轻轻点开就在她脑海里自动回响。
到后来，她索性受不了般，一把拉过被子蒙过了脸。
身体顺着床头滑进被子里，翻来滚去，将被子搅得一团乱。
她欢喜异常，现下只觉得学生也有学生的快乐。
只是，她当然不会承认。
直到微信提示音再度响起，她才顶着一头凌乱发型，从被子里钻出来。
最终，钟定歆还是决定了明天的行程，东方明珠塔。
一个热闹的行程。
她想着，这下他该没意见了吧。
却听他又用不无遗憾的语气说：“啊，那也行吧。”
钟定歆努努嘴：热闹也不满意？
旋即便见屏幕上方的状态一会儿变成对方正在说话，一会儿又变成他名字。如此跳转了好几下，他才轻笑着回：“满意的。”
钟定歆不知道他几次录音都说了些什么，只凭这三个字，她也无从探索出他的真实想法。
不过，他于她而言本来就是附带物，她就当他是真满意的吧。
彼此道了晚安，钟定歆放下手机正要睡下。
她霍地睁眼，想起方才的“对方正在说话”。
她后知后觉地缓过神。
该不会，她之前在那反复按语音键时，在对方的手机里，她也是这么无所遁形的样子吧！
钟定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