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束就和徐劲远说不要把自己当小孩,徐劲远只是点点头但行为却是一点没有改变,还是送她到班级门口也还是给她打饭。并且大课间他也总是会出现,之前有关于他们的谣言正在朝着变成事实的方向发展。

    这个期末周大家都很忙碌,高一的忙着选科,高二的忙着适应进入高三。吃饭时间都在不经意之间被缩短,朋友间短暂的相处成了紧凑学习生活中唯一的喘息缝隙。

    “总算是考完了。”

    “我感觉要完蛋了!”

    “希望能有个好成绩求求!!”

    ……

    高一三班有人欢喜有人忧,林乐喜靠在周束的肩头,这次考试她自我感觉还算良好,但是她开心不起来。

    “不在一个班也没关系的。”周束也很舍不得,可现实就是这样。

    “我会经常来找你的!我们中午还是要一起吃饭!”她选择宽慰自己,既然改变不了那就想办法接受。周束拆了颗糖塞进她的嘴巴,想让她开心一点。

    “你什么时候走啊?”在考试之前老师就让他们把书都带回家了,周束的书包里只有几支笔和准考证,徐劲远这次便没有和她争书包应该由谁来背。

    “明天。”

    “这么着急的吗?”

    “这么舍不得我啊?”

    “有点。”听到她的回答徐劲远很意外,他还记得寒假去L市的时候也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当时说自己自恋。

    是真的有点舍不得,两个人自从认识以来除去假期基本每天都见面,最久不见面是寒假那次,可那时候自己对徐劲远还是很纯洁的朋友关系,现在感情不一样了,自然心境也发生了变化。

    “我中途肯定会回来的。”因为我会很想你,徐劲远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眼里的不舍,别过头看向路旁挺拔的白杨树,树叶哗哗作响使他本就不平静的心又掀起层层波澜。

    两个月不长也不短,对于没有心事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然而对于徐劲远这就意味着他追周束要处于停滞期了,同时他无法保证她对自己的心动值不会下降。“肯定会回来”的前提是他的母亲没有发病,明明自己才在情书中写了不会轻易承诺,可是他还是对她做出了承诺,他努力的克制自己,可是喜欢要怎么克制?这个承诺提前预支了他在L市的快乐,或许是因为有承诺他才能在另一个城市有点盼头。

    “我想去送你。”这句话比那句“有点”还让徐劲远震惊,周束说出这句话并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心里想的是什么她便要说出来。“你不用刻意追我的,就算我们两个月不见我也不会改变心动值。”

    她读懂了徐劲远故意的偏头,明白他的害怕。“我认为喜欢是不受控制的事,两个人在一起是一个水到渠成的过程。我对你有信心,也对我们水到渠成的那一天有信心。”

    徐劲远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忘了呼吸,手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拳,嘴唇微动,有太多想说的话却如鲠在喉,偏偏此时一片树叶不解风情落在了周束的肩头。

    “可以抱一下吗?”这六个字好像耗干了他的所有力气,略显沙哑的声音与风的簌簌声一并传入周束的耳中。

    “可以。”在把她搂入怀中的时候那片叶子被他藏进了手心,树叶的纹路与他的掌纹合二为一。

    没有人去探究这个拥抱背后的含义和目的,只有风、树叶还有同情书被送出那天一般的夕阳预料到了这场公之于众的秘密。

    被徐劲远藏在手心的叶子拥有了新的归宿,静静地躺在了他的床头,没有一丝的违和。

    他买的机票本来是明天早上七点的,一想到周束要来送自己,他想让她多睡一会便把机票改签到了十点半。

    “最近好幸福,像是在做梦。”徐劲远看着天花板发起呆来,脑袋空空的,心里满满的。

    周束回家便和家里人说了自己明天要去送徐劲远,周渊出奇地什么都没说,她爸妈也只是提醒她注意安全。

    第二天他们并没有一起出发,徐劲远已经办理好了登记手续并告诉周束自己在安检口等她。

    今天的交通比平常都要通畅许多,周束一下车便给徐劲远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到了,她按照他给自己拍的照片很顺利的看到了低头在打字的徐劲远。下一秒她的微信就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她没有点开看直接向他走去。

    “找到你啦!”徐劲远明显被她这么快的到来吓了一跳。

    “给你的。”他把放在行李箱上的早餐递给周束。

    “谢谢。”她把自己手中的袋子递给他,“我家里正好有一个新的u型枕,一会睡觉脖子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所以是在什么时候喜欢她的呢?好像是在每个瞬间。“谢谢你。”我的小太阳。徐劲远让她趁热吃,不然一会凉了就要肚子不舒服了。

    没一会时间就到了,徐劲远要去过安检了。

    “到家跟我说一声。”

    “落地和我说一声。”两人同时开口,不约而同地笑了。

    有离别就会有重逢,在每个分开的日子里,我都会期待与你再次相遇的时刻。

    暑假已经过半了,周束和徐劲远每天都会聊天,只不过徐劲远总是晚上才出现。天天联系让自己的想念没有那么强烈,仿佛这个人还在自己的身边。

    尹恩的状况比之前好了很多,徐劲远也能够松一口气。每天晚上都是她在画室创作的时间,也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放心和周束聊天。过几天尹恩要出国参展,他计划回N市见周束。

    徐劲远前几天问自己最近有没有空、待在哪里,周束就有一种预感他会回来。不出所料,在某个下午她接到了他的电话让自己下楼。

    “我就知道你要回来!”她看到了一个多月没见到的人眼睛里的喜悦已经溢出来了。

    “你最聪明。”徐劲远从看到她从楼门出来后笑容一直挂在脸上,“给你的。”只见他从背后拿出一束花。

    是厄瓜多尔玫瑰的银河系星河,一共36朵,这个数量针对女孩子来说不会太重,刚好可以拿得动。

    “怎么突然送我花?”这是周束第一次收到来自异性的花。花很美,美到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蓝色从花瓣的外缘由深入浅,与银河的色泽有异曲同工之妙,花心的一抹白色让她联想到了“哈尔的心脏,”它们都如星星般耀眼。

    “很早就想送了,只是现在才可以不找借口明目张胆的送给你。”他在表白之前便已经预定好了,可惜路途遥远现在才收到。他是中午到的N市,下午才来找她就是因为要去拿花。

    “很贵的。”她从他手中接过花,馥郁的香气刺激着她的感官。

    “你喜欢最重要,如果它们不能让你开心,那它们就是没有价值的。”徐劲远俯身正巧撞上周束的视线,“平劲松说:仰望星空时,人们看到的所谓‘星河’,仅仅是银河系的一部分,而非整个银河系。这束花也只是我能给你的很小的一部分,我会把我能给你的都给你。”他的嗓音有属于少年人的清澈透亮,与周束对话时总是带有特别的柔和,牵动着她心情的起伏。

    “谢谢你,我都没有给过你什么。”面对眼前人的付出,她感到亏欠。

    “你不需要给我什么,我希望我喜欢你这件事不会让你有压力,也希望你可以接受我表达喜欢的方式。”他把周束鬓边散乱的头发别在她的耳后,顺手揉了揉她的头渴求她不要以为自己的付出是为了向她索求回报,只需要接受就好。

    “还是想要谢谢你。”周束心里酸酸胀胀的,怪不得他之前说自己笨笨的,确实很笨,笨到除了谢谢什么都不会说。

    一个电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尹恩回到家没有看到徐劲远很焦虑,这个电话不是出自关心而是兴师问罪。徐劲远避开周束接通了电话,他还没张口骂声便铺天盖地砸向他。

    “我养你有什么用?你个没良心的,我不在你就跑了!呵…你这个死东西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尹恩撒完气便把手机狠狠摔在茶几上,她又发病了,像疯子一样哈哈大笑,她知道徐劲远马上就会回家。

    这些谩骂他早就习以为常了,一开始会感受到刺痛,次数多了人就麻木了。他在转身之前费力扯出个笑,无奈地告诉周束自己要回去了。

    从他的神情可以看出应该是很急切并且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处理,周束让他路上小心记得到家发消息。

    打开灯,客厅里很干净,一切好似井然有序。“砰”的一声被人用力扔出的杯子从徐劲远胳膊上滑落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血顺着他下垂的手臂溅在了杯子破碎不堪的尸体上,透明的碎片被染红了。刻意制造出的寂静摇摇欲坠,在此时此刻轰然坍塌。

    徐劲远把嵌在皮肉里的玻璃拔出来,手臂上的血不断往出涌,指尖在他弯腰捡地上的碎片时被扎破了,很痛但是他毫不在意。疼痛能缓解痛苦吗,或许是可以的吧。

    尹恩看都没看他一眼,鲜红的血液无法进入她无神却又冷漠的瞳孔,又是一声“砰”,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徐劲远从抽屉里拿出医药箱包扎伤口,结束后他也回了房间。

    他想起来自己忘记给周束报平安了,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个视频通话突然打了过来,是周束。

    他们是没有打过视频电话的,这次是周束手滑了,她本想挂断的但犹豫了一秒还是没有按下红色的图标。

    “忘记给你发消息了。”徐劲远没开房间的灯,光线很暗,周束看不清他。

    “没事的,你怎么不开灯?”

    听到她的疑问后他把手机立在书桌上,房间里的所有逐渐清晰起来,“可以看清了吗?”他坐到椅子上调整角度方便周束看得到自己。

    “看清了,你手臂怎么了?”周束捕捉到了他手臂上白色的纱布,“受伤了吗?”

    “不小心磕到了。”徐劲远下意识地将那只手臂移出屏幕。

    “严不严重啊?你有没有消毒上药?”他手臂上流畅的肌肉线条浮现在她的大脑,纱布占据了他将近一半的小臂,一定会很痛。

    “我忍痛力很厉害的,别担心。”他厌恶自己的失误让屏幕里的人担忧。“我有点累了,我们改天聊好吗?”他并不情愿挂断电话,只是如果不挂断他怕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装作没事的样子很虚伪也很疲惫。

    “好,你早点休息。晚安哦。”周束理解他的心情,一天之内两头来回跑一定是很累的。

    “晚安。”

    电话挂断后徐劲远走出房间去了地下室,那里摆放着一个孤零零的拳击沙袋,他把拳击手套牢牢绑在自己的手上,沙袋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晃,伤口的血早已渗了出来,纱布不再是纯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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