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婕跟我说,当时大家都喝得太醉,是许景阳醉了酒,把她当做沈小琴领进了酒店。大家都相信,这是许景阳这个不良少年能做出来的事,带良家少女开房,然后不负责。大家都心疼林婕,因为两个好朋友而毁了贞洁。

    无论是真是假,在那个年代,那么多人的见证下,清白对一个女生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第二天得知一切的沈小琴什么都没说,以最快的速度换了所有联系方式,联系辅导员,取得了国外的交换生名额。

    许景阳也许找过她很多次,但都无疾而终。林婕也因流言蜚语打击得几乎要休学,作为一个美貌出众的女孩,她本身就会收获更多不怀好意的关注,无论她是否是咎由自取。

    她哭着对许景阳说,自己可能真的会去死。许景阳的事情已经被校长闹得父母都知道,他无奈,没过多久就带她回去见了家长。

    后来他们毕业,在种种压力下,又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流逝,又或许是因为林婕如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不愿放手,许景阳慢慢接受了林婕的陪伴,还帮林婕解决了留在湘城工作,结婚生子。大家都说作为一个农村女孩的林婕,碰到许景阳真是撞了大运,不然连留在湘城都是个问题。而沈小琴从国外回来,和我外公打拼起生意,相亲认识了苏向东,后来又有了我。

    三人的命运自那一天开始被彻底改变,像相交线,短暂相遇后便是漫长的永别。

    原来沈小琴年轻时,关于感情,还有这么一段狰狞的伤痕,但她掩藏地很好,从未在我和苏向东面前提起过。湘城是个不大不小的城市,名利圈更是只有那么些人,这么多年以来,沈小琴一定是和许景阳夫妇二人打过不少照面,这也是林婕会认识我的原因。

    但沈小琴仍旧只字未提。我了解她,能大大方方讲出来的事情才是真正地放下了,她不愿提起,只是将它放在心底,用多年的时间来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罢了。

    “这么多年来看,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和小琴解释,当时,我们玩得那么好……”

    林婕泣不成声。

    我只好安慰:“林姨,这件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妈她早就放下了。这么多年,我们一家三口过得也很幸福。”

    “真的吗,小雪?听你这样说,我真的好受了许多。谢谢你。”

    林婕泪眼婆娑,轻轻拭泪。

    许夫妇二人留我吃下来吃了晚饭,席间,许景阳仍旧少言,倒是林婕问了我许多这些年来沈小琴的事情。

    看来年少的感情,无论多么刻骨铭心,终究还是逃不过在时间的长河中被淡忘的命运。

    饭后,许知言拒绝了林婕让我们今晚就住在许宅的提议,开车送我回家。初春的夜色清朗,点点星空点缀空中,许知言的心情很好,开了车窗,慵懒地将手臂放在车窗上,令晚风吹拂着他的半边身体。

    “喂,许知言,单手开车啊你,夜里的山路不好开,你能不能认真点,安全驾驶!”

    我看着他这漫不经心的样子,佯装嗔怪。

    “苏雪回,我福大命大,不会这么轻易出事的。你跟着我,多少也沾点光。”

    他语气中带点对我的胆小的嘲笑,朝窗外吐出一大口白色的烟雾。

    “对了,你早就知道,我们两家互相认识?”

    我才想起来今天林婕见到我,不甚惊讶的样子,还有许知言一脸成竹在胸的表情。

    “知道,所以,我才那么放心把房子卖给你。并且,把你带回家不是更容易让他们接受吗?”

    不管有理没理,许知言总能说得条条是道。我就姑且信了他。

    经过一天的磋磨,我也懒得再说话,只是将头扭向我这一边,轻轻闭上眼,准备小憩片刻,毕竟西山离在湘城市郊的我家,至少有一个小时车程。

    朦朦胧胧中,感觉耳际的风声渐小,然后一件带有淡淡檀香的西装外套轻轻覆在了我的脊背上。

    是许知言发现我睡着了,关上了车窗。我悄悄睁开眼睛,用余光看他。发现他没有再抽烟,双手扶着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前路,坐姿笔直地像个中学生,许是也发现山路不好开,连着弯不停的颠簸让人很难安睡。

    男人永远口是心非。我得出结论,闭上眼睛继续浅眠。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睛,发现许知言早已把车停到了我家门口。他笔直的身躯正靠在车外,望着夜中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根发出猩红亮光的烟头,在黑暗中忽明忽灭。

    点亮手机屏幕,发现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老苏给我打来几个电话,应该是询问我怎么还未回家。

    我把他的外套放好在座位上,推门下车。

    “你怎么不告诉我,到家了?”

    “想看看你能在一个刚认识的人车上睡多久,这么没有防备心。”

    许知言转头看向我,笑着说。刚吸过烟的声音沙哑,他咳了咳。

    他说得对,我们才认识一个星期。但我不知为何有了些斗气的性子,偏要回呛。

    “刚认识的人?你可是我的未婚夫,你想反悔?”

    我走到他面前,拿下他手中的烟,他挑眉看着我,我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上还有他的余温。

    我是会抽烟的,但在中学初试了几次之后,深觉我从中得不到丝毫的快感与愉悦,同喝酒一般,也就直接放弃了。

    但是许知言抽的烟明显比我买的女士烟要冲许多,我不由得被呛了一大口,好咳了几声。

    “不会抽就别抽,还是个小女孩,就别装女人。”

    许知言淡淡地说,又从我手里接过那根未燃尽的烟,丢在地上用皮鞋踩灭。

    不知是被他的烟呛的,还是什么缘故,我的脸烫得绯红。我反唇问他:“那你喜欢女孩,还是女人?未婚夫。”

    许知言笑笑,没说话,只是仍旧慵懒地靠在车上,看着我,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中似的。我总感觉他那双墨般的眼中,有什么隐瞒着我,可我又不得不忍耐。我讨厌他这幅清高的模样,凭什么我就要有求于他,凭什么全部事情都要在他的安排中进行?

    真是令人心里有种发不出来的气性。

    我咬咬牙,狠下心,今天我就要看他失态的样子。

    我伸出一双洁白的手臂,环住许知言的脖颈,踮起脚用自己的软唇覆上了他的唇。

    狐狸毛外套顺势掉在地上,露出光洁的脊背,被寒冷的夜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但仍然不屈不挠地亲了上去。

    我本想小啄一下便退回去,好看他脸红的样子。但在我正要撤退时,许知言却反手搂住了我,唇齿间的碰撞。由我轻轻的试探变成了他猛烈的攻势,他一手搂着我的腰身,一只手替我挡住了背后传来的凉风,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地用冰凉但带着烟味的舌撬开了我的贝齿,熟练地在我的双唇间攻城略地。

    我便是想逃,也逃不开了,但还保持着清醒。片刻之后,感觉他有些许沉浸其中,手臂有些松懈,我咬了一口他的嘴唇,他一愣,我猛地把他推开。

    许知言笑着倚回车上,用手抹了抹嘴,发现唇上有些许出血。

    “没想到你还会咬人。”

    我又气又羞,本想看他失态的样子,没想到他也许是个情场高手,惯会接吻,反倒是我乱了方寸。

    “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听到了吗?!”

    “嗯,听到了。我会当作你没有主动亲过我的。”

    一向温文尔雅的许知言少见地朗声大笑,捡起地上的外套给我披上。

    “赶紧回家吧,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么?苏雪回。”

    是的,我想起来,明天是我去湘城银行报到的第一天。

    “哼,用不着你提醒。”

    我气呼呼地说。许知言俯身坐回车上,目送着我离开。

    待我进了院门许久,才听到门外响起一阵汽车启动的轰鸣声。

    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格外难以入眠。特别是那个冰凉的吻,让人记忆犹新。

    你太蠢了,苏雪回。我难以忍受地将脸蒙在被子里,却仍然能感受到脸上的辣辣的绯红。

    打开手机,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发现齐淼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两条消息。

    “记得明天来上班。”

    “你知不知道位置?我明天早上来接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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