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墨知泽醒来,还是一副清冷的仙人之姿,九袂尘来授课时,欲言又止,吐出一句:“放下执念,专心修道。”不用他说,墨知泽也已经这样做了,心中了无牵挂,于他而言更加有利。

    这天夜里,风月宿睡得好好的,忽然觉得身上寒意四起,但狼是不会害怕寒冷的,再看看墨知泽未有惊变的睡颜,想来只有他自己觉得冷。原本打算忍忍就过去的,但寒意越来越明显,庞大的狼体蜷缩在地上,痛苦不堪。

    墨知泽睁眼正好看到这一幕,忙下床查看,风月宿“嗷呜嗷呜”的呼喊着,听起来可怜又无助。墨知泽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股脑的将法力渡给风月宿也无济于事。情急之下,墨知泽只能用幻灵鸟呼救九袂尘,九袂尘踏着夜色而来,身上还带着些许凉意,更是触到了风月宿的雷区,他直接跳起来,对着九袂尘龇牙怒吼,九袂尘摸了摸鼻尖,道:“你这个小家伙,我好心过来,你还凶巴巴的。不就是要化形了吗,等了这几年,我都替你着急,化形了也好,免得沟通有障碍。”

    妖人化形是阻止不了,也干预不了的,墨知泽只能用法力化成一团火光,照在风月宿身上暖洋洋的。

    不知是否因为他体积庞大,还是年岁大了,第一次化形很是艰难,毕竟他已经错过了最佳化形的年纪。折腾到了天亮鱼肚白,墨知泽一直守着他,用法力化火燃烧了一整夜,他也有些坚持不住。九袂尘早早的就走了,化形是早晚的事,他也办法做什么。

    风月宿在墨知泽法力的照顾下,寒意带来的痛苦几乎没有,但还是缩成一团,无精打采的。墨知泽法力耗尽,火光也越来越小,最终还是熄灭了。风月宿也好巧不巧的在此刻化形了,发白的亮光照亮了整个陵町小筑,一向不曾下雨的九阙宫居然在此时雷声轰鸣。白光散尽,风月宿□□的躺在地上,蜷成一坨。墨知泽只瞟了一眼,便觉得面红耳赤,连忙掏出自己的衣服盖在他身上。匆匆别过头去,轻声道:“先把衣服穿上吧。”

    风月宿还尚未习惯人形,腾的一下坐起来,还是以狼的姿态。墨知泽一阵好笑,无奈道:“要改改了。”

    因为风月宿化形突然,在妖界上下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妖王下令,命风月宿速回妖界复命。无奈之下,风月宿只好暂时离开了九阙宫,墨知泽回来的时候陵町小筑空无一人,风月宿刚化形并不会写字,所以连封信也没有留下。但对他的突然失踪和出现,墨知泽一贯习惯了,也没在意,以往他离开几天后就会再来,但这次风月宿离开了两个月之久都未曾出现。墨知泽担心他出事,毕竟他尚未学习以人形生活,即使再高的法力也总要吃喝拉撒的。

    九袂尘见他近日心不在焉,知晓他心中担忧,淡淡道:“放心吧,等你们再见面时,一切都会不一样。”

    墨知泽疑惑道:“什么不一样?”

    九袂尘放下书卷,一脸认真道:“你就真的没想过他的身份吗?”

    墨知泽不语,在脑海中思索了半天,要说风月宿资质平平,却早早的学会了千里一瞬,但要说他天资聪颖,却连化形这么简单的事都一拖再拖。

    九袂尘看他纠结,笑道:“算了,也不指望你能想明白,你明明很聪明,却在感情事上要糊涂些。”

    墨知泽脸色倏然红了起来,否认道:“能有什么感情,我只是他的主人而已。”

    九袂尘轻笑一声,道:“哦?你想当妖界小殿下的主子,可曾问过妖界的众妖。”

    墨知泽当场愣在原地,妖界的小殿下?那不就是妖界未来的王!他知道风月宿身份非同寻常,但却从未往这方面想,哪个小殿下化形需要这么久啊。

    墨知泽郁闷了几日后,终于等到了风月宿,这次风月宿还是如以往带来了人界的各种点心,但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王者之气,与先前大有不同,不论是气质还是谈吐都更见成熟。墨知泽不由得沉下了头,胡乱的拿起一支笔在纸上随意的描了起来。

    风月宿见他慌张,轻笑了一声,如春风拂面,温柔又动听,他道:“许久不见,不认识了吗?”

    墨知泽没有抬头,抿着唇没有说话,感受着风月宿逐渐向他靠近,手中的笔也越握越紧。

    风月宿开口道:“啊,你这是在写什么呢。”他的唇正停在墨知衍的头上方,说话时吐出来的气正好吹在墨知泽的头发上,不经意的动作却将墨知泽激的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手中的笔也拿不稳了,直挺挺的掉在地上,墨水染在了地毯上迅速晕染开来。

    风月宿好笑道:“你到底怎么了?”

    墨知泽努力的让自己平复下来,心道:像往常一样待他就好。这样想着,他笑着抬起头,正好撞到风月宿的下巴,四目相对,近在咫尺,风月宿笑容未改,墨知泽却直接红到了耳根。慌乱中他低下了头,眼神闪躲,声音里都颤抖,说道:“你,你怎么来了。”

    风月宿站起身,像往常一场坐在他身边,说道:“我怎么不能来,你不是我的主人吗。”

    墨知泽在这一瞬间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干笑道:“如何能让妖界小殿下喊我主人。”

    风月宿声音很轻,道:“你都知道了。”语气里都透着失望和难过。

    墨知泽听他语气不对,下意识的担忧了一下,抬头问道:“怎么了?”

    风月宿一瞬不瞬的盯着面前的茶杯,眸中的光亮渐渐的黯淡下来,启唇道:“也没什么,母亲走了。”

    墨知泽愕然,妖后离世应当不是个小消息,为何九阙宫一点风声也没有。

    风月宿继续道:“母亲低调,不想自己的事被大肆宣传。此事只有妖界的人知道。”

    墨知泽知他伤心,轻拍了拍他的肩,风月宿未化形前,墨知泽也会经常拍拍他的头,但今时今日,这个动作总让墨知泽不习惯。正欲收回手,风月宿忽然道:“不过母亲知道我如今有一个相识相知的朋友,很是高兴,并没有遗憾,只是没能亲眼见见你。”

    墨知泽停在空中的手,此时又不知如何收回,只好继续放在风月宿的肩上。他与风月宿相处了几年,确实未见他有什么朋友。当真应了那句,越是身在高处,就越是孤独。

    风月宿抬起头,笑道:“若有机会,我会带你见见母亲的。”

    墨知泽点点头,微笑道:“好。”

    风月宿化形后,墨知泽也不好将他带在身边,九阙宫来往多有不便。九阙宫其他弟子不明真相,传言说墨知泽往宫中带了野男人。九袂尘知道后,笑的肚子疼,风月宿一副饶有趣味的表情,墨知泽黑着脸看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二人,气不打一处来。尤其是风月宿,堂堂妖界小殿下被当成了野男人,偏偏他还觉得很有意思,不理解,实在不理解。

    风月宿笑道:“别生气啦,他们也没说错啊,以我们的关系有什么传言都是可能的。”

    九袂尘刚要止住的笑,在看到墨知泽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后,笑的更加放肆。

    原本墨知泽只当风月宿爱玩了些,实际上他的兴趣爱好都是正常的,事实证明他的确是……想多了。

    风月宿从人界带来了许多话本,每一本都是人界有名的故事话家所讲,故事跌宕起伏,只不过墨知泽越听越奇怪,为何每一本都是讲的断袖。断袖并不是光彩的事,人界对此事大多偷偷摸摸,风月宿如何能收集这么多?

    看着沉浸在话本中无法自拔的风月宿,墨知泽有些无语,又生怕打扰他,引火到自己身上。但即使他降低自己的存在,风月宿还是凑过来问他:“阿泽,你对断袖有何看法?”

    如果换了别人,墨知泽其实也没什么多的想法,他一向觉得爱人若是顾及身份,便算不得全心全意,不是全心全意的爱,早晚都得散。但风月宿问他,他还是撒了谎的,他说:“断袖实乃一种病态的感情,有违天道。”

    风月宿失望的“哦”了一声,安静的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眼神很是受伤。墨知泽不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却给了他这样一个回答,如何教他不伤心不难过。

    风月宿化形后在九阙宫里呆的时间越来越少,他需要每天往返在两界,很是疲惫,千里一瞬耗费法力虽不是术法中最多的,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耗得起的。再加上,风月宿身为小殿下,是需要接替妖王处理政事的,妖王也有心让他历练,经常会派一些任务给他。由于他出色的外貌和果断的处理手段,再加上强大的妖力和术法,在妖界中对他反驳的声音越来越少了,这是个好兆头,却也是他与墨知泽之间难以跨越的鸿沟。而墨知泽有意无意的避开二人的距离,更教风月宿郁闷不堪,墨知泽只当一副看不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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