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的弟子得到妥善安置后,庞宁州这才拖着疲倦的身体找了处空地休息。花不迟站在洞口处,向下眺望。

    没了活靶子,血藤正投入的啃食自己捕获的猎物,地上血红一片。

    “师兄。”

    花不迟闻声侧过身,“林师弟,辛苦了。”

    林风轻笑,道:“本就是应当的。”

    “不过,丹药所剩无几了。”

    此话不假,受伤的弟子众多,除了本派的弟子外,还有云流派的弟子。丹药炼之不易,如今又寻不到别的药材,就算是寻到了,等丹药炼好时,那些伤势过重的弟子怕早就不省人事了。

    花不迟看了看身后倒下的大片弟子,脸上多了丝愁苦,随后看向林风,道:“好,林师弟你先去休息吧。”

    林风嗯了一声离开。

    花不迟走向一边,风竹元正在往苏九杉身上盖毯子。

    “九杉怎么样了?”

    “林风的丹药不错,九杉脉象已经平稳很多。”

    怕吵醒苏九杉,风竹元与花不迟走向另一边。

    “师兄,你来找我是有事要问?”

    “先前时候,小师妹就来问过我段芝芝的事。”

    “后来从庞宁州口中得知段芝芝最早是与他在一起的,不过最后两人被血藤冲散,在遇到你与九杉时,他被困在泥沼里。”

    风竹元点头,道:“那泥沼便是血藤根脉所在。”

    “我已将琉璃圣火置于那里。”

    花不迟道:“琉璃圣火与血藤相克,想必不多时血藤根脉必会被圣火灼烧,彻底清除。”

    “不过,血藤嗜血,没有引子如何将它们引诱出来?”

    花不迟想到什么,面上露出一丝惊措,“难不成是——”

    “没错,就是段芝芝。”

    风竹元看了眼不远处熟睡的苏九杉,随后继续看向花不迟,冷声说:“段芝芝已经背叛了师门,恐与魔为伍。”

    “什么?”

    花不迟闻言有些惊讶。

    “我们三人汇合后,九杉与庞宁州去寻段芝芝,而我则留在泥沼处,清除血藤根脉。”

    “一开始,我只是怀疑段芝芝身份,可在泥沼处真的见到她时,我才肯定了心中所想。”

    “我与她交了手,她的修为绝不在你我之下,此外她还会卦阵。”

    “卦阵?她是皇室的人?”

    卦阵乃皇室独有的功法,早先是用来占卜运势的,可随着妖物横行,皇室便决定送一批人去拜师修仙,待学成归来后好保护皇室安全。

    这批人中当然有杰出者,随后以“卦阵”作为了自己门派的镇山之宝,创立了“华流派”。

    华流派当今掌门人苏笙便是皇室的人,只不过华流派早已不问世事。

    “不仅如此,她还想要血藤灵晶。”

    花不迟面上一沉,“如今魔神就要降临,魔族早就耐不可及,血藤灵晶倒是滋养魔气的好东西。”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

    段芝芝真与魔为伍,恐怕这次随行的队伍中肯定还有其他与段芝芝一样的弟子。

    风竹元也有想不明白的地方,按理说皇城召集各大门派弟子寻宝目的是为了抵御魔族,可如今皇室的人又与魔族勾结,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

    风竹元抬眸,“还有一事。”

    “我与九杉去了无妄海。”

    “在那里遇到了一只鲛人,据当时情形,那鲛人曾一度肯定是九杉杀害了他的族人,后来我们在鲛人用他族人生前记忆布成的幻境中得知,他的族人生前曾被困在一处地牢中,身上的精血被吸干,遭受了虐待。”

    “那地牢上的枷锁乃是皇城特制。”

    花不迟:“要是如此,事情恐怕棘手的多。”

    照那鲛人所说,小师妹定是与虐杀过鲛人的人交往繁密,而眼下与小师妹交好又符合条件的也只有段芝芝了。

    “若是这样,恐怕现在也只有段芝芝知道地牢所在。”

    风竹元:“师兄放心,有琉璃圣火在,段芝芝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不过此事还请师兄先瞒着九杉,等回了宗门再说。”

    花不迟:“好。”

    “如今也只能等其他弟子们醒来再做其他定夺。”

    *

    段芝芝有卦阵相护,虽受了些皮肉之苦,但到底也伤不了心脉。血藤根脉渐渐在琉璃圣火的作用下从泥沼中露出一部分,眼下棘手的是要如何取得这灵晶。

    卦阵有圣火加持,血藤避之不及,可若是想取得灵晶,就要将琉璃圣火全部吸入卦阵中,琉璃圣火一旦消失,自己必会是血藤的腹中之食。

    额上的虚汗越来越多,控制卦阵的手也微微颤抖起来,与这血藤颤抖的久了,段芝芝闭了闭眼,嘴唇被牙齿咬的破了道口子,最后段芝芝纵身一跃,跳到远处。

    静静的看着血藤根脉由于圣火灼烧而扭曲起来的惨状,灵晶也在圣火之下被烧得一干二净。段芝芝自嘲般的苦笑,转身向别处走去,长路漫漫,可她的人生却好似一眼望到了头。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几缕阳光顺着洞口照进来,在地上打出一片光亮。

    “师兄!快看,外面的血藤都不见了!”

    守夜的弟子将这惊喜发现激动的传达给洞内还在休息的其他人。一些人刚从睡梦中醒来,不明所以的看向那活蹦乱跳的弟子。

    “大师兄,血藤不见了!”

    众人这才听清,脸上的困意一扫而光,随后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你说的是真的?”

    那名弟子手指了指洞外,“不信,你们自己去看。”说罢便跑着去找花不迟。

    朱俏见状起身向洞口走去,向下一望,果真如那名弟子所说,血藤消失的一干二净。

    朱俏笑着回来冲木斯盈道:“师兄,真的消失了。”

    这下子,洞内的人都清醒了不少,一时之间议论声不断,直到风竹元从外面回来,这嘈杂声才堪堪停住。

    木烟萝上前,“风师兄,你回来了。”

    “嗯。”

    风竹元走向花不迟身边,简单的向他诉说了洞外的状况后便向一边走去。

    木烟萝瞧见风竹元又去看苏九杉,心里一团火气,转身就发泄到朱俏身上。

    苏九杉还在熟睡中,只是一双手还紧紧攥着他脱下的外袍。风竹元将外袍紧了紧,伸手拨开苏九杉脸上的一缕发丝,才坐到一边闭目养神。

    花不迟了解了大致状况,走到人群中向众人道:“如今外面的血藤已经彻底消失,我们暂时安全了。”

    “不过,眼下你们中有的人伤势过重,需要静养,我已传信给宗门,到时宗门会派人来接你们回去修养。”

    “其余的弟子可自愿选择留下来等宗门的人前来支援,或者一个时辰后随我前去寻流光玉。”

    话落,皆是一默。

    一边是人间道义,一边是生死存亡。

    此次随行的弟子中多的是十五六的年轻弟子,他们有的才刚刚看过世间的美好,有的还未曾看过便葬送在了血藤之下,多令人唏嘘。

    “师兄,我跟你去寻!”

    开口的是一年轻弟子,虽然胳膊受了伤,但眼中光亮不减反增,“都走到这了,哪还有停下的道理,我愿意跟着师兄继续寻流光玉!”

    “我,还有我!”

    “还有我!”

    “……”

    花不迟欣慰道:“各位弟子今日之举等他日回到宗门,师兄我必会与掌门如实汇报。”

    苏九杉醒来时,发现身上多了件外袍,细细一看竟是风竹元的,忽然眼前视线变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贴到自己额头处,清冽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还有一股淡淡的松香气味,“不烧了。”

    风竹元手拿下来,扶苏九杉起身,苏九杉趁机将手中外袍递给风竹元,“谢谢你的衣服。”

    风竹元将衣服接过来,手指摩挲着,上面还残留着少女的温热。

    “九杉,你醒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出发呢!”

    庞宁州跑过来,“你可真能睡,哎,小爷我得给你当牛做马了。”

    苏九杉想起来庞宁州说的是什么,轻笑道:“那就辛苦庞小爷了!”

    “不辛苦,命苦。”

    “那边有人叫我,我先去了。”

    苏九杉见庞宁州急匆匆的走开,自己也急着跟上,怕有什么要紧事。突然手腕一紧,回眸就见风竹元一脸幽怨的表情,有些委屈道:“师妹醒来就急着走,也不问问师兄我累不累,我可是一夜未阖眼。”

    听他这么一说,苏九杉才仔细的盯着风竹元的脸看起来,果然少年隽白的脸上赫然有两道乌青。

    苏九杉眼睫微颤:“那师兄,你累不累?”

    风竹元目光灼灼的盯着苏九杉的脸道:“累。”

    “都是照顾师妹才会如此,所以师妹待会儿要照顾我。”

    苏九杉:“……”

    风竹元:“走时,师父可是嘱咐过,你我之间是要互相照顾的。”

    师父确实交代过,“好,我会照顾你的。”

    苏九杉见风竹元握着自己的手不松开,微微蹙眉道:“师兄还有什么事?”

    风竹元眉眼弯弯,手中不知何时变出一朵花来,想必是刚摘不久,花瓣上还带着晨露。

    花被塞到自己手里,苏九杉低头不明所以,随后想起画本子中提及的内容,男子惹女子生气后会做一些讨好女子的事情,以舒缓两人之间的关系。

    苏九杉抬眸正想说自己并没有生气,师兄不必如此时,风竹元忽的凑近,两人鼻尖微撞后,苏九杉下意识拉开距离,见风竹元红唇微张。

    “这花送你。”

    “还有——”

    “没有不喜欢你,是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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