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可惜你们失败了。”尤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将这句话轻喃出声。
“不，我们成功了！”
万烨磊大声反驳，伸手指向落地窗外。
巨大的、干净的落地窗仿若一道难以跨过的天谴将岁月静好的不屈旅店和穷凶极恶的末世分割。
万烨磊手指的地方，结束猎食的变异大树慵懒舒展枝条，打了个饱嗝之后慢慢沉寂不动。
“看到了吗？”万烨磊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它们活下来了，我们做到了！”
尤茜愣愣看着不远处那棵变异植物，突然树身底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只骨瘦嶙峋，双眼油绿，獠牙狭长蹭着地面，脑袋从中间分裂成不完全的两个，看起来比恐怖片中异兽还要恐怖十倍的变异猫猫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废墟中钻出。
它獠牙又长又重，身体却又瘦又小，这让它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因为牙齿的重量，猫头被压的很低，獠牙抵着黄土，划出深深沟壑。
即使离的很远，即使隔着巨大厚重的玻璃，尤茜似乎还是听到了它沉重的喘息。
它走的很慢，警惕打量着因为吃饱而变得懒散的变异树，一点一点挪过去，慢吞吞啃咬着地上变异树没有消化完的碎肉块。
变异树枝条甩了甩，荡起一阵破风声。
尤茜看到那只畸形猫猫进食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逃走，而是抬起头，绿油油的眼睛无言盯着那晃动的枝条。
好在变异树并没有抽它或者猎杀它的打算，它只是轻轻摆动了一下树枝，像是做了噩梦的人无意识的抽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于是畸形猫猫也不再盯着恢复平静的枝条看，又继续低下头艰难啃咬变异树吃剩下的碎肉。
很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生存的这么艰难，畸形猫猫的生命力依旧如此顽强。
尤茜看着，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她看过的一篇短文。
短文是关于西游的同人，大圣成佛之后，有一天突然回到花果山，他是来除魔卫道的。
曾经群猴喧闹的花果山不再是猴群的极乐净土，这里成了赫赫有名的魔地。
被从生死簿上划去名字的猴群们身体腐烂，灵魂千疮百孔，却依旧不死不灭。
天不留，地不收。
在它们的名字从生死簿消失的那一刻，它们就成了不死不灭的孤魂野鬼。
那些祈求长生的灵魂，在万万年之后，真的得到了它们想要的吗？
尤茜失神望着那只畸形猫猫，它已经吃不动了。巨大的獠牙让它每一次张嘴都费力无比，何况变异树也没有给它留下足够饱餐一顿的碎肉。
解决完那些肉块，它拖着獠牙，沉重而缓慢的隐藏回黑暗中。
“在我们的帮助下，它们成功适应了环境并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万烨磊激情满满的诉说，将手提箱提了起来，用力拍了拍箱子：“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的收获。
就在兰丰县，我们成功培育出了能够大量孵化的变异生菜。
这种变异生菜被种下后会，唯一的本能只有迅速扎根，并不断向外扩张本体。
这是生命的奇迹！但可惜的是它只有6个小时的寿命。
如果我们能掌握它的变异密码，也许我们就能培育出其他种类的变异农作物。
拥有大量食物，人类联盟将走向新纪元，人类文明也能顺利重建。”
万烨磊的想法很疯狂，更疯狂的是他居然真的为之付出努力，下定决心要将想象变成现实。
他看向尤茜，迫不及待寻求认同：“你会支持我的，对吗？这毕竟是现存人类仅剩的希望！你知道我的研究有多么伟大吗？能加入其中，你应该感到荣幸。”
这一刻的万烨磊像变了一个人，他眼中是狂热，他神采飞扬，与那个在楼下被伍修诚抢走晶核袋子的窝囊男人截然不同。
尤茜下意识避开万烨磊的目光，她看向岑子墨，发现他的眼睛也是明亮的，看着万烨磊的样子简直像见到了一道照亮他生命的光。
虔诚而真挚。
他似乎真的相信万烨磊口中勾绘的那个未来。
尤茜突然就意识到了末世的可怕。它不仅仅是对生存环境与生命安危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它引起的巨大压力对人心理上的折磨。
当压力过大，人类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的时候，就会变得疯狂。
倘若这些疯子中真的诞生了一个疯的厉害的佼佼者，就成了造神。
神敢想敢做，看似无所不能。
当有人满足绝大多数人这一幻想，他即是神。
万烨磊又看向尤茜，尤茜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静默了大概一分钟之后，尤茜终于开口了。
“很晚了，休息吧。”
她说。
-
第二天如约而至，太阳依旧升起。
昨夜的畸形猫猫彻底不见了踪影，街头那棵变异树重新恢复活力，对着来往游荡的丧尸张牙舞爪。
尤茜感觉自己从它身上品出了一起哀怨与落寞。
也是，如果不是不屈旅店突然出现，如保护伞一般在这一区域圈定出了一个安全屋，也许它的食谱不会这么枯燥、朴素。
充了一晚上电的豆豆活力满满，在客人都未打扰时重新恢复与尤茜之间光明正大的交流。
【早上好呀，主人。新的一天，需要查看您的任务面板吗？】豆豆问。
“打开任务面板。”尤茜恢复道。
除了【长期任务：待风起时】，任务列表中的【每日任务】一栏刷新出了新的任务。
【每日任务：
只有老板没有员工的旅店不是一个成熟的好旅店。
今日任务：为您的旅店招聘到一个能文能武，砍得了丧尸剁得了变异动植物还能将它们烩成美味的大锅菜的合格社畜。
任务完成奖励：10晶核。】
尤茜：？？？
尤茜：！！！
尤茜：……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该说不说，任务系统现在是越来越损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将丧尸、变异动植物烩成一锅是不是有点儿太重口了？
这种邪恶产物，怎么看都不可能美味吧！
尤茜在心中吐槽，抬头发现欧阳蝶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她顿时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热情与之打招呼：“嗨！尊敬的客人，昨晚睡得好吗？对我们不屈旅店的服务还满意吗？今晚还续房吗？”
欧阳蝶没想到尤茜会对她这么热情，佯装出的哈欠被吞回去一半，气流被咽回腹中，她不由自主打起嗝来。
“嗝、呃、嗝…我……”欧阳蝶拍着胸口，努力想将控制不住的打嗝欲望压下去。
若是打嗝能轻易压下去，它就不是打嗝了。
眼见欧阳蝶有了恼羞成怒的预兆，尤茜忍住眼底笑意，从柜台底下拿了一瓶水推过去。
欧阳蝶立刻打开猛灌了一口，终于将打嗝压了下去。
“所以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尤茜问道。
欧阳蝶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找你，我是突然醒了，睡不着下来随便转转。”
“现在凌晨四点。”尤茜打断她的话，顿了一下道：“不说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是的，尤茜并不是睡到自然醒的，她是被豆豆叫醒的。
豆豆告诉她，欧阳蝶在她房间门口转来转去，似乎有事情找她。
“欸，等等。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不好？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我警告你，你这样可是容易没朋友的！”欧阳蝶见尤茜真的转身就走，急忙伸手拉住她，嘴上习惯性不吃亏。
尤茜也没惯着她，回眸将欧阳蝶上下打量一遍，似笑非笑道：“是吗？但我觉得你还挺受欢迎的。”
“我当然…等等，你是在说我脾气不好吗？”欧阳蝶反应过来，瞪向尤茜，又在尤茜目光注视下缓缓降低自己的气势：“也没有很不好吧？”
尤茜不打算跟她在这个问题非要争出一个胜负，她抽回手问道：“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这么厉害，昨天万烨磊找你了吧？”
欧阳蝶酸溜溜说了一句，大概是从尤茜眸中读出了“关你屁事”的意思，她迅速调整好表情，严肃道：“如果他找了你，你大概也听到了他那个疯子计划了吧？这么疯的计划，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
尤茜微微挑眉：“求同存异，他的计划不好吗？”
“求同存异能是这么用的吗？”欧阳蝶急了，拉着尤茜的手将她拖到不屈旅店门口，指着外面的千疮百孔的城市道：“你看看现在城市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难道真的要我们在这样的地方一代一代繁衍下去吗？”
“至少活着啊。”尤茜耸肩：“如果不是他，这世上的动植物说不定早就死完了。动植物灭绝之后，你们还有别的活路吗？”
欧阳蝶震惊了，她看看尤茜，又看看外面：“它那样活着，对人类来说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一项实验的展开总有好有坏，就像丧尸和异能者，不也只是优胜劣汰的进化选择吗？”尤茜勾出一丝笑：“至于连丧尸做不了的普通人类，唯一的价值大概也只有被屠戮，被剥削，然后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吧。”
“不，我们成功了！”
万烨磊大声反驳，伸手指向落地窗外。
巨大的、干净的落地窗仿若一道难以跨过的天谴将岁月静好的不屈旅店和穷凶极恶的末世分割。
万烨磊手指的地方，结束猎食的变异大树慵懒舒展枝条，打了个饱嗝之后慢慢沉寂不动。
“看到了吗？”万烨磊声音中是压抑不住的兴奋：“它们活下来了，我们做到了！”
尤茜愣愣看着不远处那棵变异植物，突然树身底下传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一会儿，一只骨瘦嶙峋，双眼油绿，獠牙狭长蹭着地面，脑袋从中间分裂成不完全的两个，看起来比恐怖片中异兽还要恐怖十倍的变异猫猫拖着沉重的脚步从废墟中钻出。
它獠牙又长又重，身体却又瘦又小，这让它每走一步都很艰难。因为牙齿的重量，猫头被压的很低，獠牙抵着黄土，划出深深沟壑。
即使离的很远，即使隔着巨大厚重的玻璃，尤茜似乎还是听到了它沉重的喘息。
它走的很慢，警惕打量着因为吃饱而变得懒散的变异树，一点一点挪过去，慢吞吞啃咬着地上变异树没有消化完的碎肉块。
变异树枝条甩了甩，荡起一阵破风声。
尤茜看到那只畸形猫猫进食的动作顿了一下，却没有逃走，而是抬起头，绿油油的眼睛无言盯着那晃动的枝条。
好在变异树并没有抽它或者猎杀它的打算，它只是轻轻摆动了一下树枝，像是做了噩梦的人无意识的抽动，很快又归于平静。
于是畸形猫猫也不再盯着恢复平静的枝条看，又继续低下头艰难啃咬变异树吃剩下的碎肉。
很奇怪的是，明明已经生存的这么艰难，畸形猫猫的生命力依旧如此顽强。
尤茜看着，不知怎的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她看过的一篇短文。
短文是关于西游的同人，大圣成佛之后，有一天突然回到花果山，他是来除魔卫道的。
曾经群猴喧闹的花果山不再是猴群的极乐净土，这里成了赫赫有名的魔地。
被从生死簿上划去名字的猴群们身体腐烂，灵魂千疮百孔，却依旧不死不灭。
天不留，地不收。
在它们的名字从生死簿消失的那一刻，它们就成了不死不灭的孤魂野鬼。
那些祈求长生的灵魂，在万万年之后，真的得到了它们想要的吗？
尤茜失神望着那只畸形猫猫，它已经吃不动了。巨大的獠牙让它每一次张嘴都费力无比，何况变异树也没有给它留下足够饱餐一顿的碎肉。
解决完那些肉块，它拖着獠牙，沉重而缓慢的隐藏回黑暗中。
“在我们的帮助下，它们成功适应了环境并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万烨磊激情满满的诉说，将手提箱提了起来，用力拍了拍箱子：“现在，我们又有了新的收获。
就在兰丰县，我们成功培育出了能够大量孵化的变异生菜。
这种变异生菜被种下后会，唯一的本能只有迅速扎根，并不断向外扩张本体。
这是生命的奇迹！但可惜的是它只有6个小时的寿命。
如果我们能掌握它的变异密码，也许我们就能培育出其他种类的变异农作物。
拥有大量食物，人类联盟将走向新纪元，人类文明也能顺利重建。”
万烨磊的想法很疯狂，更疯狂的是他居然真的为之付出努力，下定决心要将想象变成现实。
他看向尤茜，迫不及待寻求认同：“你会支持我的，对吗？这毕竟是现存人类仅剩的希望！你知道我的研究有多么伟大吗？能加入其中，你应该感到荣幸。”
这一刻的万烨磊像变了一个人，他眼中是狂热，他神采飞扬，与那个在楼下被伍修诚抢走晶核袋子的窝囊男人截然不同。
尤茜下意识避开万烨磊的目光，她看向岑子墨，发现他的眼睛也是明亮的，看着万烨磊的样子简直像见到了一道照亮他生命的光。
虔诚而真挚。
他似乎真的相信万烨磊口中勾绘的那个未来。
尤茜突然就意识到了末世的可怕。它不仅仅是对生存环境与生命安危的威胁，更重要的是它引起的巨大压力对人心理上的折磨。
当压力过大，人类迫切需要一个发泄口的时候，就会变得疯狂。
倘若这些疯子中真的诞生了一个疯的厉害的佼佼者，就成了造神。
神敢想敢做，看似无所不能。
当有人满足绝大多数人这一幻想，他即是神。
万烨磊又看向尤茜，尤茜知道他在等着她的回答。
静默了大概一分钟之后，尤茜终于开口了。
“很晚了，休息吧。”
她说。
-
第二天如约而至，太阳依旧升起。
昨夜的畸形猫猫彻底不见了踪影，街头那棵变异树重新恢复活力，对着来往游荡的丧尸张牙舞爪。
尤茜感觉自己从它身上品出了一起哀怨与落寞。
也是，如果不是不屈旅店突然出现，如保护伞一般在这一区域圈定出了一个安全屋，也许它的食谱不会这么枯燥、朴素。
充了一晚上电的豆豆活力满满，在客人都未打扰时重新恢复与尤茜之间光明正大的交流。
【早上好呀，主人。新的一天，需要查看您的任务面板吗？】豆豆问。
“打开任务面板。”尤茜恢复道。
除了【长期任务：待风起时】，任务列表中的【每日任务】一栏刷新出了新的任务。
【每日任务：
只有老板没有员工的旅店不是一个成熟的好旅店。
今日任务：为您的旅店招聘到一个能文能武，砍得了丧尸剁得了变异动植物还能将它们烩成美味的大锅菜的合格社畜。
任务完成奖励：10晶核。】
尤茜：？？？
尤茜：！！！
尤茜：……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该说不说，任务系统现在是越来越损了。
而且退一万步讲，将丧尸、变异动植物烩成一锅是不是有点儿太重口了？
这种邪恶产物，怎么看都不可能美味吧！
尤茜在心中吐槽，抬头发现欧阳蝶打着哈欠从楼上走下，她顿时扬起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热情与之打招呼：“嗨！尊敬的客人，昨晚睡得好吗？对我们不屈旅店的服务还满意吗？今晚还续房吗？”
欧阳蝶没想到尤茜会对她这么热情，佯装出的哈欠被吞回去一半，气流被咽回腹中，她不由自主打起嗝来。
“嗝、呃、嗝…我……”欧阳蝶拍着胸口，努力想将控制不住的打嗝欲望压下去。
若是打嗝能轻易压下去，它就不是打嗝了。
眼见欧阳蝶有了恼羞成怒的预兆，尤茜忍住眼底笑意，从柜台底下拿了一瓶水推过去。
欧阳蝶立刻打开猛灌了一口，终于将打嗝压了下去。
“所以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尤茜问道。
欧阳蝶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找你，我是突然醒了，睡不着下来随便转转。”
“现在凌晨四点。”尤茜打断她的话，顿了一下道：“不说算了，我回去睡觉了。”
是的，尤茜并不是睡到自然醒的，她是被豆豆叫醒的。
豆豆告诉她，欧阳蝶在她房间门口转来转去，似乎有事情找她。
“欸，等等。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不好？一言不合就翻脸的？我警告你，你这样可是容易没朋友的！”欧阳蝶见尤茜真的转身就走，急忙伸手拉住她，嘴上习惯性不吃亏。
尤茜也没惯着她，回眸将欧阳蝶上下打量一遍，似笑非笑道：“是吗？但我觉得你还挺受欢迎的。”
“我当然…等等，你是在说我脾气不好吗？”欧阳蝶反应过来，瞪向尤茜，又在尤茜目光注视下缓缓降低自己的气势：“也没有很不好吧？”
尤茜不打算跟她在这个问题非要争出一个胜负，她抽回手问道：“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你这么厉害，昨天万烨磊找你了吧？”
欧阳蝶酸溜溜说了一句，大概是从尤茜眸中读出了“关你屁事”的意思，她迅速调整好表情，严肃道：“如果他找了你，你大概也听到了他那个疯子计划了吧？这么疯的计划，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他！”
尤茜微微挑眉：“求同存异，他的计划不好吗？”
“求同存异能是这么用的吗？”欧阳蝶急了，拉着尤茜的手将她拖到不屈旅店门口，指着外面的千疮百孔的城市道：“你看看现在城市都变成了什么样子？难道真的要我们在这样的地方一代一代繁衍下去吗？”
“至少活着啊。”尤茜耸肩：“如果不是他，这世上的动植物说不定早就死完了。动植物灭绝之后，你们还有别的活路吗？”
欧阳蝶震惊了，她看看尤茜，又看看外面：“它那样活着，对人类来说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一项实验的展开总有好有坏，就像丧尸和异能者，不也只是优胜劣汰的进化选择吗？”尤茜勾出一丝笑：“至于连丧尸做不了的普通人类，唯一的价值大概也只有被屠戮，被剥削，然后永远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