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车。”辛寻南出声喊道,“义父,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未处理,先走一步。”

    话音还未落人就已经下了车,魏源失落得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无奈笑了笑,这丫头跑得真快。

    他一边腹诽一边想起什么似的,赶忙掀开帘子探出头来,“南丫头,三思而行。”

    “记住了!”辛寻南挥挥手,等马车走远再也看不见身影,她闪身躲进旁边的小巷里,侧目看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男人。

    那人衣衫破碎,发丝凌乱垂着,歪歪斜斜得走着,看起来像是喝醉了。辛寻南抬头看了看头顶硕大的太阳,一阵腹诽。虽然长着宋言晚的脸,秉性却大相径庭,大白天就能喝个烂醉,亏得在她面前能装出一副洁身自好的样子。

    不过,他不是偷兵符去军营了,怎么会出现在这?

    没等辛寻南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见后头一阵骚乱,似乎有人在叫喊着:“别跑!别跑!”

    不一会三五个人满头大汗的男人出现在街上,指着破破烂烂的宋瑜喊道:“别跑!”

    辛寻南靠着墙,一会看看追过来的人,一会看看始终慢慢吞吞的宋瑜,挑衅得吹了声口哨。宋瑜顿时瞪了眼,握着拳头气势汹汹得冲过来。只是配上他一瘸一拐的动作,真真是滑稽。

    她一个没忍住乐出声来,宋瑜涨红了脸,低声吼着,“不许笑!”

    辛寻南哪管他说什么,尤其是在看清追来的那几人后更加肆无忌惮。她挑了挑眉,示意他们给点压力。那几人本打算停下来,接收到信号后再也不收敛,直奔着宋瑜而去。

    谁料宋瑜拖着他那条伤退蹦蹦跳跳得过来,一把拉过辛寻南挡在身前,可怜得说:“阿南,帮帮我。”

    闻言辛寻南只觉得头皮发麻,这男人恶心起来还真是挺恶心的。她忽然生了逗弄的心思,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我也不行啊,双拳难敌四……难敌五个人,要不把你交出去吧。”

    “辛寻南!”,宋瑜咬牙切齿,但一想到还有追兵顿时又怂了下来,拉着她的衣摆轻轻晃动,撒娇道:“阿南,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你就帮帮我。”

    辛寻南勾起唇笑了笑,既然他还想演宋言晚那她就奉陪到底。她探手拉下背后那双无处安放的手,闻声道:“在这等着,我去替你解决。”

    话落辛寻南快速追上那几个人拐进另一条巷子,那五人纷纷喊道:“东家。”

    “怎么回事?陈武呢?”

    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支支吾吾答:“陈武按您的吩咐跟着那小子,他七拐八拐把陈武甩掉了。我们几个本就一直在军营附近盯着,本来谁都没发现。但是那小子从军营出来就跟疯狗似的扑过来砸了我们的摊子,几个将军脸色很是难看,我们气不过就把他捆了扔进妓馆。”

    “胡闹!”辛寻南不怒自威,五个人连忙低头等着挨骂。

    不对,宋瑜能甩了陈武,又知道这五人的身份,所以他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可刚刚为什么还要假扮宋言晚?混蛋,他竟然敢戏弄她!

    “韩大在哪?现在谁守着那院子?”

    几人沉默不语,看来是不知道了。辛寻南没工夫搭理他们,直接赶往关押宋言晚的地方。

    然而等她到了,院子里已经空空如也,连一片菜叶子都没剩下。辛寻南气极,烦躁得锤了下桌子。

    “啧啧啧”宋瑜眼含笑意迈步进来,半坐在桌子上,手指抚过刚才被她锤过得地方,颇为心疼得说:“火气这么大,桌子弄坏了谁赔?”

    辛寻南瞪了他眼,转过身去不想看见他顶着宋言晚的脸胡作非为。真就奇了怪了,那日他第一次出现在醉仙楼的时候一本正经,怎么现在这副风骚样子?

    “你是不是在想,我怎么这么令人讨厌?”宋瑜呵呵笑着,“没关系,你不是第一个。”

    被说中心声辛寻南对他的印象又差了一层,闭目调息后还是忍不住那颗想骂人的心。她死死捏紧拳头,时刻提醒自己宋言晚还在他手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撕破脸。

    然而下一秒宋瑜则贱兮兮地绕到面前,一手捏起她的衣服凑到鼻间嗅了嗅,“嗯!不错!比那些胭脂俗粉强上许多。”

    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她明明怒气冲太天,却不能对自己发难的样子,心情就十分舒畅。在辛寻南就要忍无可忍的边界,他识趣退开距离,一本正经道:“他是我皇兄,在我手里总好过在凌寒手里,不是吗?”

    “他们在哪?”辛寻南怒目而视。

    宋瑜看着她戒备的姿态轻蔑一笑,“等我做完我想做的事,就把他还给你。”

    “他们在哪!”指节被捏得咔咔作响,辛寻南死死盯住他。

    “我说了会还给你”,宋瑜也收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如果你真的在乎他,不如我们做场交易。你帮我代替凌寒,宋言晚就安然无恙的回到你身边,如何?”

    辛寻南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宋瑜的目标竟然是整个元周,简直是天方夜谭!她冷哼一身,“做梦!”

    一拳过去,宋瑜连忙后退,这女人还真是难搞,宋言晚怎么不挑个温柔点的。他举着双手,咧嘴一笑,“别激动。”

    辛寻南不管他怎么狡辩,又是一拳过去结结实实砸在了他的肋间。只听到宋瑜闷哼一声,捂着伤处碎碎念:“下手这么重,该死。”

    她趁机补上一脚,把人抵在墙上,“人在哪?”

    宋瑜垂首叹气,挑着眉道:“伤口反反复复,送去治疗了。”

    辛寻南半信半疑得松开他,上下打量着他破破烂烂的衣服,“把你这身衣服换掉,丑死了。”

    宋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撇了撇嘴。明明宋言晚穿着挺好看,自己又和他共用一张脸,再怎么也不会丑得不能见人。他才不换!

    真的丑吗?他哑了,被怼得一言不发。

    辛寻南显少在这样一张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顺了顺他的脑袋,故意气道:“别生气,比不过他是理所应当的。”

    宋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手足无措,呆呆得站在原地,似乎有种异样的温暖涌上心头。他忽然想起母后自戕之前也曾这样摸过自己的头,可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感觉。

    然而这样的美好顷刻就被打破,他气恼地低头看向扼住自己脖子的手,怒道:“你发什么疯!”

    辛寻南加重手上的力道狠狠往后一带,“宋言晚在哪?我的人在哪?”

    宋瑜眼中闪过一丝失落,她终归是不信自己的。他松了手上的力道,自嘲一笑,“他回来了。”

    辛寻南闻言探头去看,并没有在大门看见宋言晚的身影,当即肘击宋瑜,“骗我!”

    宋瑜躲躲闪闪不肯迎战,小嘴一边叭叭个不停,说来说去无非是那几句劝辛寻南和他联手的话。只不过他每劝一次,辛寻南的攻势就猛上一分。斗了几个来回,两人还是纠缠不清,宋瑜烦了,辛寻南也体力不支。

    两人分别靠着一堵墙歇息,辛寻南大口喘气,“有我在一日,就休想打元周的主意。”

    说罢她头也不回得离开了那院子,直奔军营而去。宋瑜避而不战,分明是在耗着她拖延时间,只怕这会儿已经发生了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这般想着,辛寻南脚下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等赶到军营见一切如常,她才放下心来。

    只是宋瑜到底在盘算什么?她不知道、也想不到。有这样一条毒蛇盘桓在身边寝食难安,可他又是宋言晚的亲弟弟,处处掣肘。一团乱麻,她索性不想了。

    辛寻南前脚离开,宋瑜后脚就推开暗门,款款走向宋言晚,“你都听到了?”

    宋言晚偏过脸不搭理他。

    他也不恼,自顾自得从架子上拿出画轴,哗然展开。他侧目盯了许久,眼中时而闪过晶莹的泪光,“你认识她吗?”

    宋言晚动了动喉结,那两个字似被封存一般无法说出。

    宋瑜勾唇一笑,眼底笼罩着悲伤,“母后生前最爱画像,但最后只留下这一幅。”

    他顿了顿,覆手上去勾勒着画中人的脸庞,“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那个该死的男人把画全抢走了。他说母后是自戕,按宫规不得有任何人祭奠,更不能入皇陵。这幅是母后自戕那天我画的,那人说不吉利,我偏要留。可她的儿子竟然都认不出她,你说可笑不可笑?”

    宋瑜阴鸷得盯着宋言晚,试图在他脸上找到一点点难过来慰藉自己的不安。可等了好一会都没看到,他轻笑着把画轴卷好放回了原本的地方。

    “你为什么无动于衷?凭什么无动于衷?”宋瑜扯着宋言晚的衣领,双眼通红。

    宋言晚任他把自己拽得左右摇晃,脑海里却一幕幕的浮现起那个女人躲在暗处落泪的样子。他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母后?记忆中的她总是满脸疲惫却在偷偷看向自己时眼眸中流着满满的爱意,她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

    可他无法将画中躺在血泊中的女人和她联系在一起。

    宋言晚低着头,一滴泪悄然落下。他甩开宋瑜的手,抱着头蹲下去,可耳边总是响起温柔的呼喊声。

    瑾儿,瑾儿……

    不!他不是什么瑾儿!他只是宋言晚,丰都的宋言晚。

章节目录

成婚后爱上敌国皇子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陆拾叄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陆拾叄并收藏成婚后爱上敌国皇子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