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御三家会议,因为议题之一有关于伏黑惠的归属,加茂家自认为最适合担任仲裁,于是会议地点设在了位于京都的加茂家本宅。

    祈没逛过京都,就跟了过来。到了京都她立即丢下五条悟,带上用来人工导航的佐仓和乖孩子伏黑惠,总之先去找小鹿。

    “鹿不是在奈——”

    “嘘!谁说京都就没鹿,不准破坏祈小姐的浪漫。”佐仓截住伏黑,不准他拆穿祈混淆了导游书介绍,又冲好奇他们两个在后面小声嘀咕什么的祈露出大大的笑脸,“祈小姐我们去山上找找看吧。”

    伏黑乖乖跟着她们爬山,第一千次思考五条悟、祈和佐仓这三人到底谁最不靠谱。

    走到半山腰,三人没遇见小鹿,却撞上一个带着面具的人。对方眨眼间出现,拦住去路确认目标,随即展开攻击。

    “年轻人真是悠闲,不像我们,要考虑到方方面面。”

    五条悟刻意压低墨镜确认似的看了加茂家主一眼。

    “加茂家主羡慕五条家退休老年人的清闲?”

    五条家如今只剩下五条悟一个人,被“退休”的老一辈们……那的确非常清闲。

    “加茂刚确立了嫡子吧?欢迎他来东京高专,伟大的五条悟老师亲自授课,绝对赚大。”

    “东京校把加茂的嫡子挖走,不怕乐岩寺校长大发雷霆?”

    “哈哈哈哈怎么会呢?”五条悟推回墨镜,露出刻意到极点的假笑,把加茂家主劝他归还禅院血脉的话扔回对方脸上,“我是为了御三家和咒术界的未来啊。”

    五条悟完全明白加茂家主一直绊着他是为了私下搞事,或者留给禅院机会搞事。非婚生子女和婚生子女享受同等法律保障的年代了,还在搞正妻妾室嫡子庶子那一套,果然腐朽的脑子会自信能抓住他大摇大摆留下的“可乘之机”。

    正式会议之前的言语交锋都是平白浪费时间,只要让禅院知道要么拿回付给伏黑甚尔的“定金”要么人财两空,无法拒绝只能接受就好。五条悟打断加茂家主继续“友好交流”的意向,直接告辞回旅馆打游戏。

    祈三人晚饭前才回到旅馆,祈用路上买的两份八桥堵住了五条悟的抱怨。

    换上旅馆提供的浴衣,端坐在桌前开始品尝怀石料理,佐仓又一次回想起下午发生的事。他们在山中遇袭,祈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手按住伏黑的肩膀,不闪不避,攻来的敌人径直在他们面前炸成一团血雾,然后燃为灰烬。

    祈毁灭性的术式效果——五条悟曾这么形容。佐仓以为五条悟是为了吓唬她,亲眼见证并非咒灵而是人体炸开的烟花,观感……有些不适。未来渐渐增加阅历之后,佐仓才渐渐明白,真正可怕的并非咒灵,而是诅咒诞生之源,那欲壑难填的人心。

    解决掉敌人,祈还没忘她心心念念要找小鹿。伏黑比佐仓更快回神,他终于告诉祈会咬人抢鹿饼的小鹿公园在奈良,想在京都找小鹿玩耍可能得去抓野生的。祈这才放弃,让伏黑带路找去普通的景点和商业街。

    接下来祈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游览、拍照、给五条悟买点心。佐仓眼前不断闪现人体炸开的烟花,帮祈看地图找路的时候看错好几次,祈也没明白她心不在焉的原因。还是伏黑说累了,该回旅馆不然五条老师要闹别扭了,三人才返程。

    自祈醒来,或许该说自祈回到咒术界,佐仓已经渐渐认识到不太一样的祈。祈不仅有温柔保护她、指导她、给她勇气的知性,也有想法设法逃避复健的懒惰和狡猾、面对喜欢的人会有一点点别扭。更加丰满的理解意味着更加亲近的距离,虽然有五条悟这个挪不开的障碍,但佐仓还是感到满足。

    佐仓从来没有真正清楚地认识到,她追着祈踏足的咒术界,并非像古老的人类对抗猛兽保护自己一样、只要对抗咒灵就好。她震惊于祈的冷酷,随即明白自己再一次受到祈、这次还有五条悟的保护,让她至今远离咒术界的暗面。

    “我认为五条老师没为你考虑这么多,祈小姐……恐怕也没有意识到,你只祓除过咒灵没对付过人类。”

    晚餐过后,佐仓借口吃得太饱晚些再去泡温泉,先回了房间。令她意外的是伏黑惠来找她,开门见山地指出她见识杀人场面的不适。竟然被7岁的孩子安慰,佐仓一边反思一边向伏黑倾吐了她的纠结。

    “对不起,这次是因为我,把五条老师你们都卷了进来。五条老师自己要插手另说,祈小姐的事更多的我不了解,但她和五条老师一起在御三家的五条家长大,对咒术界的认知与佐仓前辈的想象恐怕大不相同。对五条老师他们而言,敌人不仅限于咒灵。”

    “反倒要你来安慰我,谢谢你,伏黑君。我大概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你小小年纪就已经习惯了吗?”

    佐仓的语气满是对咒术界如此黑暗的控诉,伏黑挠了挠脸颊,安慰她倒也不必如此悲观。

    “正常的咒术界还是以高专为代表,祓除咒灵维护人类社会,别管御三家的麻烦让他们自己斗、我是说自己处理。”

    “五条悟说要改革咒术界,就是从五条家开刀?”

    “五条老师说的改革咒术界,应该是针对更上层。”

    “御三家往上还有更上层?咒术界能不能好了?”

    “其实御三家和更上层不完全是一个体系,更多的我也不了解,需要问五条老师。”

    佐仓忽然意识到她和年龄只有她一半的伏黑惠在对等地交流,这个7岁的孩子相当稳重,并真的缓解了她惴惴不安的压力。

    另一边,五条悟洗完澡,去泡温泉的祈已经回来了,随手在纸上涂画着对旅馆布下的结界术。五条悟看了一眼,帮她圈出一处可以改进的地方,在她对面坐下。

    五条悟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正是因为祈在他才故意留机会给对方动手。但祈动起手来没有分寸,准确地说是控制不了分寸,看佐仓不在状态的模样,估计被吓到了。

    毁灭性的术式效果只是方便描述,祈的术式、领域、天与咒缚是一个整体。五条悟也是误伤祈之后,才第一次听她公开术式。

    “我拒绝的咒力,不为所伤;我承认的咒力,为我所用。”

    被拒绝的咒力绝对不能伤害祈,天与咒缚赋予祈的“黑洞”状态带来了这种绝对效果。而同样因为天与咒缚,祈不能使用自己的咒力,刻印在体内的术式开辟的另一条路,是借用祈承认的咒力。

    “我下了束缚,只承认悟的咒力。”

    将术式的条件颠倒则不成立。祈不能使用已决定拒绝的咒力,承认过的咒力则可以伤害她。祈通过只承认五条悟的咒力这个强束缚,获得了针对侵入她领域的咒力的反伤,简单从效果上讲,就是“即死”。

    第一次得到五条悟的咒力(黑历史事件)后,祈才隐约明白自己的术式,领域展开险些危及自身之时,祈用从五条悟那儿得到的微弱咒力发动术式,拒绝了自己的咒力。至于如何获取承认的咒力好借来用——

    祈说“补魔”的时候五条悟心虚到变形。再问她哪里学来补魔这个词……老妈偷偷带着祈玩他藏起来的游戏,真刺激。

    五条悟没擦干头发,水珠顺着发梢不断滴落,他拿了毛巾跟祈撒娇。祈接过毛巾,没往他身后走,直接坐在他怀里,用毛巾蒙住他的脑袋一通乱rua。

    五条悟也不反抗,揽住祈的腰让她坐得更近点。

    “你说要带上佐仓一起来的时候,我犹豫来着。”

    “嗯?”

    “总体来说,那孩子还是更接近正常人,没有什么缘由没有什么裂痕,忽然让她将祓除的对象从没道理可讲的咒灵、变成似乎没道理互相残杀的人类,一定难以接受吧。”

    “唔……小祈,接受不了,吗?”

    依靠毁灭研究员而存活下来,生活在御三家的环境中,身具特殊的天与咒缚,五条夫人教导祈的时候,也告诉她敌人就是敌人,不分咒灵还是人类,对敌人心慈手软就是对自己残忍。祈理解不了哪里存疑。

    “循序渐进自然没问题,今天的状况对佐仓有点早、也有点突然。我可是十分关心学生成长的好老师。”

    “成长……”祈慢吞吞地咀嚼这个词,拿下吸饱了水的毛巾,用手指梳理五条悟的头发,“成长,是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悟也好,我也好。”

    他在生死一线的战斗后成长,她在割舍、逃离、克服畏惧后成长。

    人的成长,别人其实帮不上忙,苦口婆心的劝诫,声势浩大的呐喊助威,都抵不上自己向前迈出小小一步。

    “别人的确帮不上忙,但有人在身边,即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是安慰和支持吧。”

    祈怔了怔,绞起手指,直直地盯着五条悟。

    “悟讨厌,正论的说辞?”

    “我是关心学生的——”

    “不是小祈。悟希望,我没走,留在身边陪你?”

    祈偶尔会这样,像当年直觉他的可怕,跳过理解的步骤直抵核心。

    五条悟闷闷不乐地承认:“我还希望陪着你的人是我不是佐仓啊。”

    祈捧起五条悟的脸,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嗤嗤地笑。

    “郁闷过去,不像悟。我去找小祈。”

    这么好的气氛说走就走?只是谈论起佐仓的事,他也不是真的想让祈丢下他去安慰佐仓啊。

    五条悟牢牢抱住祈不让她动。

    “我看见惠去找佐仓了。惠相当过意不去他的事闹这么大,他会照顾佐仓,你别去添乱了。”

    “最年幼的惠,最年长的悟。”

    祈像五条悟时常做的那样,屈起手指弹他额头。坐在他怀里,高度上刚刚好。

    “惠,认真听我说话。我会保护惠。”

    “拒绝滥用束缚从你做起。”

    “我的束缚,十个,七个都是悟。”(剩下平均2.7个是五条夫人。)

    “为什么只有七个?竟然不是全都是五条悟?我生气了。”

    “生气的咒力,给我?”

    祈再度捧起五条悟的脸,用舌尖舔了舔他的嘴唇。

    五条悟不喝酒,晚餐里的清酒祈一人喝了两份,吃完饭她还去泡了温泉,却都不如五条悟的吻更让她晕眩。

    “想要咒力?”

    祈摇头。

    “想要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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