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苍府邸
虽是元日，这府中却不亮一展红灯。屋后停着几辆马车，车前窸窣，许多人来往搬着东西。
堂厅灯亮着，屋里传来大苍的声音。
“大母啊，你叫人去大理寺作出这些事端，那都传进皇室耳朵里了，这下可闯了天大的祸！”大苍急的在屋里打转：“这番打点又废去好大的功夫，如今只能先关了长京的铺子，去外面避避风头，您跟儿走吧。”
“我不走！”上座的老太太仍旧固执：“何时寻回龙龙，我何时再走！”
“您心疼龙龙，儿知道，可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如今到这步田地，您忍心再逼我？”大苍停步。
“我没有要逼你。”老太太语气还是让下一步：“儿啊，你可记得你幼时父母走的早，全家没人要你，是我把你带来养着，你与我的亲儿没有区别。以前家里穷，就那么两口饭，我不吃，给你一口给龙龙一口。”老太太泪眼婆娑：“你说长大要好好孝敬我，后来你混出名堂，真让我跟龙龙享福了。”
“可比起富贵，我要家人平安，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老太太拍着大苍的手：“你再想想办法，找找你弟弟，当大母求你了，咳。”
老太太哭的急咳起来，大苍低眸，许久后叹道：“大母，你真不肯走。”
“是，我要等龙龙回来。”
“大母，你可知啊，你身上披的绸缎，耳上带的金环，都是儿卖了良心换来的。”
“你卖了良心如何？”老太太只是反驳：“与龙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报应到他身上去吗！”
大苍侧脸，竟在发笑：“儿时你每给我一口饭，便附上一句等我长大出人头地，要给你养老，要让你享福。”
“可你现在与我说，只要平安，不要富贵？”
“便是金山银山，能抵上你弟弟平安？”
“呵呵。”大苍闻言苦笑，笑的肩头抖起来：“好，自然不能报应到龙龙身上。”
大苍转身，藏起阴狠的眼白：“那不走了，来人，喂大母喝了安神药，送她去休息。”
“这便对了。”老太太神情欣慰：“大母没白养你。”
送药的婢女与大苍擦肩而过，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老太太喝光那碗药水。
各屋值钱的东西被打包成箱装上车，下人们形色匆忙，生怕耽误了时间，只有大母寝房传来婢女惊叫。
“大母断气了，人没了！”
下人们脚步纷纷顿住，而大苍立于阶上，手中盘着核桃。
“大母年迈，忧思成病没能撑住，埋了。”
城门落闭的最后一个时辰，一辆又一辆马车出了城。
守城门的士兵心领神会，什么都不多问，直接放行。
其中一辆车里，几个喽啰围坐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这出了长京，不知何时能回来。”
“没什么影响，老大在江南也生意遍地，以后重心便放到那去了，咱们跟老大肯定吃好喝好。”
“哎，”一个喽啰撩开帘子往前看：“老大的车怎么不在了，每回出门他的车都行在前头呀。”
“那不是在后面吗。”另一人的头凑过来：“估计这回带的东西太多，老大要在最后坐阵吧。”
几人没察觉不对，盖着被子休息，最后那辆车中，大苍搂着两个侍妾，面色微倦，却没有睡去。
“车夫，你行的未免太慢，怎落到最后。”他不耐烦道。
“老大。”帘门外，一个憨声忙回答：“这不是看您和两位姐姐一处，怕颠到你们，那便不好了。”
风从窗缝溜入，大苍鼻间刮过一阵诡异的香气，他再细闻，却只能闻到侍妾身上的脂粉香。
“怕什么，你放快就是。”
“是。”
车轮撵过土地的频率快了些，大苍越发困倦，眼皮难以睁开，所幸眯了一会儿。
那诡异的香气越发浓烈，大苍忽醒，放下核桃，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下次别用这般浓重的脂粉。”他对侍妾们说着，可转头，侍妾们已睡去。
“听见没有。”他推推侍妾的肩膀，可不管他怎么推，侍妾都纹丝不动，像晕了过去。
大苍眉头一蹙，他拉开帘缝，外头乌黑一片，只有匆忙路过的风。
他身子往外探去，前面后面不见一辆车。
“你这是往哪走！”他气息已沉重不少。
马夫没回话，车轮不停。
大苍眼皮跳动。
他支着越发无力的胳膊，拉开车帘。
驾车的马夫身形瘦小，手中握着缰绳。
“耳朵聋了？”大苍想夺过那缰绳，自己策马：“让开！”
“叫你让开！”
瑟瑟寒风中，那马夫悄然回头。
刹时，大苍的瞳孔愕然放大，几乎失去了所有表情，嘴唇颤抖着：“你……你没死？！”
他的瞳中，正倒映着一张罗刹面容。
这张脸，曾要他无数个夜晚不能安然入眠。
“啊！”
他大喊一声瘫坐在后，又爬入车内，颤抖着踩上侍妾肩膀，跳入车外。
夜色已深，山林沙沙作响。
大苍拖着无力的身子爬跑进树丛中。他的腿在跳车时摔伤，身上泛着疲倦，每爬一步都拼尽了全力。
枯枝刮伤他的额头，冷汗透在身上，他不敢停一步。
他耳朵动动，树间，传来窸窣之音。
他屏住呼吸，刹时，几只野猫从树上跳下，猫瞳在夜中发光，他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喵。”
野猫突兀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别挡我道！”大苍小声抱怨。他在树丛中摸索着，接着向山里爬，不时向后看着，暗色中，手摸到一只靴子。
一瞬，他全身血液几乎凝固，诡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苍，好久不见。”
“啊！”大苍失色，连滚带爬跌在石旁。
丛中，罗刹漫步走来，面目可怖，似从这荒山野林野蛮长出，与这里融为一体，不曾离开过。
大苍眼珠慌乱瞟着，想为自己找个退路：“你到底是生是死！”
“你无须知道。”她只答，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菜刀。菜刀有凝固的血液，沾着零星的鸡毛。
“你无须知道我是死是活，更无须知道我从何而来。你只需要知道，看见我这刻，便是你的死期。”
眼见她的刀高举于空中，大苍双目睁大，看向她的身后。
掉落的枯叶，手边的月光，此刻突然化成数个没有脚的灵魂，站于罗刹身后。
灵魂的轮廓，是哭泣的孩子、苍白的少女、浑身是血的尸体……
“还我命来。”她们一同喊道，夹杂着尖锐刺耳的哭声：“下来吧，下来吧！”
大苍惊恐一滞，下巴往后缩着，脑中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她们。他越缩，那些灵魂便越是靠近，惊叫塞满了大苍的耳朵，前所未有之恐惧刺穿他心头最后一道防线，无数只苍白的手，同时掐住他的喉咙。
于是疯癫的手指抬起，颤颤巍巍指向罗刹:“你为何不怕。”大苍张大嘴，张开似要窒息的喉咙，费力贪喘每一口空气：“你为何不怕！”
他紧紧握着去寺里重金求来的护身符，额间青筋暴起：“佑我…”他像溺水的人挣脱出水面求救：“佛祖佑我！”
刀光闪过，在刀刃砍落之际，他长长噎过一口气，瞳孔骤然失焦。
菜刀停住，一只手覆在大苍鼻下，探不到一丝气息。
“嗯？”一声疑惑，面具揭开，方樱一脸莫名其妙。
“死了？”
她扒开大苍的眼白查开，的确已成尸体。
方樱回头，丛中传来几声猫叫，野猫钻进树林，尾巴在月光下消失，只剩风声。
她从口袋中拿出空瓶扔进树林，瓶口处，诡异的迷药香气渐渐消散。
包裹里摸索出一罐油，方樱用牙掰了盖吐掉，倒在大苍尸首上。
毁尸灭迹于她而言信手拈来，火折亮起，火苗在那具尸首上骤然散开，浓浓乌烟饶在空中，轮廓不明。
方樱盘腿坐在山岗上，抬头望着月亮。
此刻，长京这座城里，她的未尽之事已了。
“还有什么？”她问自己。
还有什么事没做，竟会心有空虚。
难道是红丫？红丫在国公府也算安逸，她手里有了铺子，就算没跟九鼓走到最后，也有个依傍。
嗯……可能是小粉花？但是上次看见她状态挺好，人还圆润了。
至于三小姐跟符青嘛，看上去都不错，程印岘也没有之前那么痴了。
“肆意而活。”她咂摸起这几个字，无愧。可想起来，对楼回怜有愧。
“没能护住你的阿忍。”她自语：“他早去找你了。”
方樱企图表现的释然一些：“就算不去找你，大概也不会像程长弦一样，会死皮赖脸留在国公府里头。”
她往后面就地一躺，浓烟从崖间路过，伴随着尸焦味儿。
“也不能说人家死皮赖脸，那是他的家嘛。”方樱憨憨一笑：“你不知道，他可蠢了，连红丫也特别嫌弃他。可有时候吧，又觉得他挺有用的。”
方樱随手折下根草：“他这个人虽然一说话就招人烦，但是挺有文化的，我想他肯定读过很多书。他字也写的很好看，我写的就跟狗爬的一样。你说，他从小又要读书又要练功，是不是每天过的挺累的。”
方樱砸砸嘴：“可他如果累，干嘛还老给自己找事做，他到底是闲呢，还是累呢。”
“哎呀，我好奇这些干嘛。”
方樱笑容消失一瞬，草折在手里。
虽是元日，这府中却不亮一展红灯。屋后停着几辆马车，车前窸窣，许多人来往搬着东西。
堂厅灯亮着，屋里传来大苍的声音。
“大母啊，你叫人去大理寺作出这些事端，那都传进皇室耳朵里了，这下可闯了天大的祸！”大苍急的在屋里打转：“这番打点又废去好大的功夫，如今只能先关了长京的铺子，去外面避避风头，您跟儿走吧。”
“我不走！”上座的老太太仍旧固执：“何时寻回龙龙，我何时再走！”
“您心疼龙龙，儿知道，可我就不是您的儿子？如今到这步田地，您忍心再逼我？”大苍停步。
“我没有要逼你。”老太太语气还是让下一步：“儿啊，你可记得你幼时父母走的早，全家没人要你，是我把你带来养着，你与我的亲儿没有区别。以前家里穷，就那么两口饭，我不吃，给你一口给龙龙一口。”老太太泪眼婆娑：“你说长大要好好孝敬我，后来你混出名堂，真让我跟龙龙享福了。”
“可比起富贵，我要家人平安，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老太太拍着大苍的手：“你再想想办法，找找你弟弟，当大母求你了，咳。”
老太太哭的急咳起来，大苍低眸，许久后叹道：“大母，你真不肯走。”
“是，我要等龙龙回来。”
“大母，你可知啊，你身上披的绸缎，耳上带的金环，都是儿卖了良心换来的。”
“你卖了良心如何？”老太太只是反驳：“与龙龙又有什么关系，难道要报应到他身上去吗！”
大苍侧脸，竟在发笑：“儿时你每给我一口饭，便附上一句等我长大出人头地，要给你养老，要让你享福。”
“可你现在与我说，只要平安，不要富贵？”
“便是金山银山，能抵上你弟弟平安？”
“呵呵。”大苍闻言苦笑，笑的肩头抖起来：“好，自然不能报应到龙龙身上。”
大苍转身，藏起阴狠的眼白：“那不走了，来人，喂大母喝了安神药，送她去休息。”
“这便对了。”老太太神情欣慰：“大母没白养你。”
送药的婢女与大苍擦肩而过，他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老太太喝光那碗药水。
各屋值钱的东西被打包成箱装上车，下人们形色匆忙，生怕耽误了时间，只有大母寝房传来婢女惊叫。
“大母断气了，人没了！”
下人们脚步纷纷顿住，而大苍立于阶上，手中盘着核桃。
“大母年迈，忧思成病没能撑住，埋了。”
城门落闭的最后一个时辰，一辆又一辆马车出了城。
守城门的士兵心领神会，什么都不多问，直接放行。
其中一辆车里，几个喽啰围坐在一起，小声说着话。
“这出了长京，不知何时能回来。”
“没什么影响，老大在江南也生意遍地，以后重心便放到那去了，咱们跟老大肯定吃好喝好。”
“哎，”一个喽啰撩开帘子往前看：“老大的车怎么不在了，每回出门他的车都行在前头呀。”
“那不是在后面吗。”另一人的头凑过来：“估计这回带的东西太多，老大要在最后坐阵吧。”
几人没察觉不对，盖着被子休息，最后那辆车中，大苍搂着两个侍妾，面色微倦，却没有睡去。
“车夫，你行的未免太慢，怎落到最后。”他不耐烦道。
“老大。”帘门外，一个憨声忙回答：“这不是看您和两位姐姐一处，怕颠到你们，那便不好了。”
风从窗缝溜入，大苍鼻间刮过一阵诡异的香气，他再细闻，却只能闻到侍妾身上的脂粉香。
“怕什么，你放快就是。”
“是。”
车轮撵过土地的频率快了些，大苍越发困倦，眼皮难以睁开，所幸眯了一会儿。
那诡异的香气越发浓烈，大苍忽醒，放下核桃，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下次别用这般浓重的脂粉。”他对侍妾们说着，可转头，侍妾们已睡去。
“听见没有。”他推推侍妾的肩膀，可不管他怎么推，侍妾都纹丝不动，像晕了过去。
大苍眉头一蹙，他拉开帘缝，外头乌黑一片，只有匆忙路过的风。
他身子往外探去，前面后面不见一辆车。
“你这是往哪走！”他气息已沉重不少。
马夫没回话，车轮不停。
大苍眼皮跳动。
他支着越发无力的胳膊，拉开车帘。
驾车的马夫身形瘦小，手中握着缰绳。
“耳朵聋了？”大苍想夺过那缰绳，自己策马：“让开！”
“叫你让开！”
瑟瑟寒风中，那马夫悄然回头。
刹时，大苍的瞳孔愕然放大，几乎失去了所有表情，嘴唇颤抖着：“你……你没死？！”
他的瞳中，正倒映着一张罗刹面容。
这张脸，曾要他无数个夜晚不能安然入眠。
“啊！”
他大喊一声瘫坐在后，又爬入车内，颤抖着踩上侍妾肩膀，跳入车外。
夜色已深，山林沙沙作响。
大苍拖着无力的身子爬跑进树丛中。他的腿在跳车时摔伤，身上泛着疲倦，每爬一步都拼尽了全力。
枯枝刮伤他的额头，冷汗透在身上，他不敢停一步。
他耳朵动动，树间，传来窸窣之音。
他屏住呼吸，刹时，几只野猫从树上跳下，猫瞳在夜中发光，他捂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喵。”
野猫突兀叫了一声。
“叫什么叫，别挡我道！”大苍小声抱怨。他在树丛中摸索着，接着向山里爬，不时向后看着，暗色中，手摸到一只靴子。
一瞬，他全身血液几乎凝固，诡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大苍，好久不见。”
“啊！”大苍失色，连滚带爬跌在石旁。
丛中，罗刹漫步走来，面目可怖，似从这荒山野林野蛮长出，与这里融为一体，不曾离开过。
大苍眼珠慌乱瞟着，想为自己找个退路：“你到底是生是死！”
“你无须知道。”她只答，然后从腰间掏出一把菜刀。菜刀有凝固的血液，沾着零星的鸡毛。
“你无须知道我是死是活，更无须知道我从何而来。你只需要知道，看见我这刻，便是你的死期。”
眼见她的刀高举于空中，大苍双目睁大，看向她的身后。
掉落的枯叶，手边的月光，此刻突然化成数个没有脚的灵魂，站于罗刹身后。
灵魂的轮廓，是哭泣的孩子、苍白的少女、浑身是血的尸体……
“还我命来。”她们一同喊道，夹杂着尖锐刺耳的哭声：“下来吧，下来吧！”
大苍惊恐一滞，下巴往后缩着，脑中竟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她们。他越缩，那些灵魂便越是靠近，惊叫塞满了大苍的耳朵，前所未有之恐惧刺穿他心头最后一道防线，无数只苍白的手，同时掐住他的喉咙。
于是疯癫的手指抬起，颤颤巍巍指向罗刹:“你为何不怕。”大苍张大嘴，张开似要窒息的喉咙，费力贪喘每一口空气：“你为何不怕！”
他紧紧握着去寺里重金求来的护身符，额间青筋暴起：“佑我…”他像溺水的人挣脱出水面求救：“佛祖佑我！”
刀光闪过，在刀刃砍落之际，他长长噎过一口气，瞳孔骤然失焦。
菜刀停住，一只手覆在大苍鼻下，探不到一丝气息。
“嗯？”一声疑惑，面具揭开，方樱一脸莫名其妙。
“死了？”
她扒开大苍的眼白查开，的确已成尸体。
方樱回头，丛中传来几声猫叫，野猫钻进树林，尾巴在月光下消失，只剩风声。
她从口袋中拿出空瓶扔进树林，瓶口处，诡异的迷药香气渐渐消散。
包裹里摸索出一罐油，方樱用牙掰了盖吐掉，倒在大苍尸首上。
毁尸灭迹于她而言信手拈来，火折亮起，火苗在那具尸首上骤然散开，浓浓乌烟饶在空中，轮廓不明。
方樱盘腿坐在山岗上，抬头望着月亮。
此刻，长京这座城里，她的未尽之事已了。
“还有什么？”她问自己。
还有什么事没做，竟会心有空虚。
难道是红丫？红丫在国公府也算安逸，她手里有了铺子，就算没跟九鼓走到最后，也有个依傍。
嗯……可能是小粉花？但是上次看见她状态挺好，人还圆润了。
至于三小姐跟符青嘛，看上去都不错，程印岘也没有之前那么痴了。
“肆意而活。”她咂摸起这几个字，无愧。可想起来，对楼回怜有愧。
“没能护住你的阿忍。”她自语：“他早去找你了。”
方樱企图表现的释然一些：“就算不去找你，大概也不会像程长弦一样，会死皮赖脸留在国公府里头。”
她往后面就地一躺，浓烟从崖间路过，伴随着尸焦味儿。
“也不能说人家死皮赖脸，那是他的家嘛。”方樱憨憨一笑：“你不知道，他可蠢了，连红丫也特别嫌弃他。可有时候吧，又觉得他挺有用的。”
方樱随手折下根草：“他这个人虽然一说话就招人烦，但是挺有文化的，我想他肯定读过很多书。他字也写的很好看，我写的就跟狗爬的一样。你说，他从小又要读书又要练功，是不是每天过的挺累的。”
方樱砸砸嘴：“可他如果累，干嘛还老给自己找事做，他到底是闲呢，还是累呢。”
“哎呀，我好奇这些干嘛。”
方樱笑容消失一瞬，草折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