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长山坡路萍,横七竖八的花草生长于此,鸟叫虫鸣到处都是鲜活的气息。

    在长得似猪笼草又像牵牛花,还会散发荧光的半米高的草堆中,毛茸茸的黑发脑袋从中探出。

    约莫11.2岁的小姑娘,人叫彭兴宝,生活在这山坡下村落。

    是年轻时,有过修仙机缘,见识过些仙草,现在给人当赤脚大夫的彭八德的女儿。

    长得普通黝黑,人小手粗的,但身上充斥着股野蛮生长的活力,倒是讨喜的。

    穿着套做工用的麻布衣,裤子草鞋上,都沾着泥巴,也不觉得裹着难受,继续做着手中的活儿。

    背着个小竹楼,彭兴宝蹲着那堆植物前,将猪笼草部分的花口掰开,将里面李子大小的荧光果子摘下丢到竹篓里。

    只摘部分,将竹篓内装到能铺底的程度,就起身朝另一处,长得同样稀奇古怪的植物走去。

    从清晨采草到当午,颠了颠背后沉甸甸的竹楼。

    看着山脚下已经寥寥升起的白烟,彭兴宝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出来。

    “阿娘今儿弄了些糙粑粑,得早些回去,免得被俺哥个馋头都吃了没。”

    彭兴宝说着,用树皮擦掉了手里的泥巴,利落的起身。

    将竹篓往身上抖了抖,一步一实的下山,朝着都是由木石草垛搭建的村庄跑去。

    用木桩钉着个围栏,一块大石头上面雕刻着山善村三个字。

    彭兴宝是识字的,这是她哥彭兴武教的。

    辨别仙草和药草,则是她爹彭八德带出来的。

    听她爹彭八德说,以前家的妹子是不准学太多书。

    后来是哪些仙人发现,女娃的学习哪些法术,比男娃更快,才慢慢提出让女娃也认字读书,还能做官的。

    这是让彭兴宝唯一觉得,哪些仙人好的地方。

    她娘刘红花常说,哪些修仙人就是神仙,是可以保佑大家的福星。

    可彭兴宝不这么觉得,她几年前去赶集时见过,哪些踩着剑,从空中飞下来的仙人,长得都是个顶个的好看,穿的也些彭兴宝见都没见过的漂亮衣服。

    只是哪些仙人一下来,便跟个土匪样的。

    就是路边摆摊,卖包子的大娘,挡了哪些仙人的路。

    哪些仙人就把大娘的摊掀了,还将周围的摊,全都用股蓝色的光毁了,还将靠得近的老伯们弹到几米远,吐着血站都站不起来。

    而那挡路的摊儿,明明只要哪些仙人绕个腿的距离就能避开。

    兴许是从小她爹就不避着他们行医,也可能是山上捕鸟杀鱼,血腥见多了,那是的彭兴宝并没有觉得害怕。

    只感觉哪些仙人,就是在欺负人。

    不过周围所有人,包括那包子摊的大娘,都跪在地上磕头说着:仙人息怒,仙人息怒。

    彭兴宝不能够理解,不过她也被她爹彭八德按在头,在地上重复这些话语。

    而哪些所谓的仙人们,在众人的跪拜中,只丢下句:修仙者当摒俗专神,以无我之境处之。

    便御剑飞行,迎着所有人的大呼仙人高义的声音,离去。

    带仙人散去后,集市便又恢复了吵闹的模样,没人去管那几个被弹飞的大伯如何,也没人帮卖包子的大娘恢复摊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样的冷漠。

    只有彭兴宝,和她爹彭八德去瞧见了,那几个倒在血泊中的睁着眼睛的老伯,依然失去了生命。

    彭兴宝看着在众人面前,却悄然死亡的几个老伯。

    她朝她爹问到:“爹,为什么没人救,这几个大伯?”

    “因为这是哪些仙人降下的天罚。”彭八德也只是安静的盯着,那几个无辜的死者,上前将几人的眼睛合上。

    “天罚?”

    彭兴宝走到血泊中,学着彭八德将最后一个老伯的眼睛合上。

    “天罚,就是哪些仙人对坏人的惩戒,是神仙才能做的事。”

    彭八德平淡的说到。

    “可这些大伯没有做坏事,怎么就成了坏人了?”

    彭兴宝很是不解,跟着彭八德身后,一大一小两人,将本该贩卖的药草重新装回背篓,朝着村里走去。

    “只要是被仙人杀掉的,都是坏人。”

    彭八德说到。

    彭兴宝听着更是觉得莫名其妙。

    “那群仙人不是在耍赖子,跟山贼有.....”

    她的话还没说完,粗糙的大手就将她的嘴巴牢牢捂住。

    她看到她爹眼中布满了慌乱和恐惧,朝着天上到处瞟去。

    背篓中的药材,都因彭八德剧烈的行为抖出。

    彭兴宝也是首次见,自己那温和的爹爹如此恐慌的模样。

    口鼻被牢牢捂住,让她不能呼吸,脸涨的通红,只能用手拍打着,还在张望的彭八德。

    确定周遭无人,彭八德也赶忙放开了,开始胡乱挣扎的彭兴宝。

    大口喘着粗气,彭兴宝还不能正常呼吸。

    而彭八德却已经蹲下身,拍着她的背顺气。

    像是被摔在地上的鱼,沉默了老半朽。

    将彭兴宝拉过来,脸对脸的教导:“二丫,你记住了,哪些仙人就是神仙,他们无论做啥子,俺们受着就行了,其他就莫在谈了。”

    彭兴宝觉得她爹说的不对,如果哪些仙人真是书里面说的好神仙,能保护俺们这些老百姓吃饱穿暖。

    哪为啥子要欺负哪些老伯大娘。

    为啥子大家都跪在地上那么怕。

    为啥子连说一哈都要被爹阻止。

    这些问题都堆在彭兴宝的脑袋里,可她没有说,因为她爹莫她再谈起来了。

    只是彭兴宝内心却在想,她娘之前,跟她说到神仙的故事。

    说神仙都是好的,会保佑大家伙收获粮食,身体健康,莫得神仙他们都活不成了,所以要感激神仙,建庙上香。

    大家啷个听那些仙人的话,就是当那些仙人是神仙了啷。

    可彭兴宝从未见到过收庄稼的时候,那些个仙人来帮忙。

    老乡生病时也是找她爹,不找那些个仙人。

    要是神仙都是好的,那些个仙人就不是神仙了。

    当时的彭兴宝就是怀着,这样的想法长大。

    将神仙,和那些个仙人或者说修仙者区分。

    尤其是在知道,那些个修仙者也是从普通人修炼的。

    彭兴宝更是觉得奇怪,既然都是普通人出生,那修仙者咋还,反过来欺负普通人了。

    彭兴宝想不通,但不妨碍她厌恶,那些比土匪还恶躁,常欺男霸女,烧杀抢掠的修仙者。

    只不过这些想法,她都不能说,她跟她爹约定好了的,莫在说修仙者的事情了。

    小跑路过一条的泥巴墙。

    跟其他木土盖的房子差不多,不过在用树桩围起来的前院里,并排着两个房子,其中一个大一点的房子,门面摆了几个石头墩的地方。

    彭兴宝看到了,穿着个壮丁服,皮肤黝黑身强体壮的彭兴武正在劈材。

    房子内已经传来了糙粑粑的香味。

    彭兴武刚劈完一打柴火,就见到背着满满仙草药草的彭兴宝。

    “幺妹,回来了,还带了那么多‘山善’。”

    彭兴武笑着,撑着斧头,用手擦掉了脸上的汗。

    “山善”就是在山坡上采摘的即像牵牛花又像猪笼草的植物。

    并非药草,类似一种调料,味道甜的跟蜜一样。

    普通人通常受不了那个味道。

    不过,修仙者喜欢吃,所以会被当做“仙草”,且不允许贩卖给普通人。

    而彭兴宝采摘“山善”,是她爹彭八德让她去摘的,混到药草里面,就不会苦的让别人喝不进去了。

    将箩筐放回屋里,把药草分配好。

    彭兴宝说到:“哥,这几天下雨,山坡上的药材长的好,俺们爹是又去跟老乡看病了?”

    “是啊,阿娘在灶那炕糙粑粑。”彭兴武边说着,边将劈好的柴火堆好。

    “是哪个遭罪了?”彭兴宝问到。

    “隔壁村卖猪肉的李屠户。”彭兴武回到。

    李屠夫那家她记得,是个圆胖圆胖总是笑眯眯的夫妇。

    两口子家养的猪特别好吃,附近的村庄过年都会卖个二两肉。

    “那是咋个受伤的。”

    彭兴宝将最后的几味药草,在屋里单独放药草的桌子上摆好。

    “少啷个多话了。”彭兴武眼神躲闪,朝最里面的灶房走去。

    她晓得她哥是个热心肠,周围的老汉和妹子有啥事,都会来找她哥帮忙。

    遇到些遭罪的不认识的人,她哥都会让爹救会子。

    所以,让她哥这种善良人,都逃避态度的。

    只有跟修仙者有关的了。

    李屠户家,应该是在修仙者那被波及了。

    要是那些修仙者注意了,那李屠户夫妇在场就会死了。

    这些年,她听过也见过太多,被修仙者击杀或者伤害到普通人的惨状。

    可所有人都被欺负习惯了,认为那些伤害就是“天罚”,他们就应该承受到。

    就跟她爹说的那样。

    那些修仙者已经被当成神仙了,所以老百姓都只能供着捧着,以此来获得庇佑,这种想法已经根深蒂固。

    哪怕这些修仙者,从来都只是打压和伤害他们这些普通人。

    彭兴宝在没说话,跟着她哥去到灶房。

    看到了用布条绑着头发,动作利落的炒菜加柴火的刘红花。

    灶台上放着,炕好的灰色糙粑粑。

    彭兴武吃了两块,还想拿第三块的时候,就被刘红花拍掉手。

    “还吃,幺妹和你爹都没尝到鲜,给你都吃完了。”

    刘红花的嗓门很大,说的话语也会让人害臊。

    不过彭兴武作为刘红花的儿子。

    自然不会在意,嘴里还嚼着糙粑粑:“那还不是俺娘手艺好,多吃了几个。”

    “少在这扯了,武子,你去茅坑里的肥,挑去浇菜,二丫过来帮忙做伙夫。”

    刘红花几句话,就给两兄妹安排好了任务。

    两人自然没有多话,彭兴武乘阿娘不注意。

    再拿了个糙粑粑塞到嘴里面,就跑到后院去做事了。

    刘红花看糙粑粑不烫了,将糙粑粑都推过去,让彭兴宝尝尝。

    拿了两块。

    吹凉后,将那块吹好的糙粑粑送到跟爹帮忙熬药的阿娘嘴里,得到还是二丫知道心疼娘的夸奖。

    彭兴宝自己也尝了块糙粑粑,又香又软好吃的很。

    母女俩,一个说一做。彭兴宝非常听话的跟阿娘在当伙夫打下手。

    等到药熬差不多,将菜都端到桌上时。

    浇肥的彭兴武,同看诊回来提着药罐,长着白胡子彭八德共同回到房内。

    彭八德走到角落桌上看了眼药草。

    “二丫,最近收成蛮好咧。”彭八德说

    “是咧,爹,山坡那的药草长的都肥的很。”彭兴宝帮着将碗筷都拿了出来。

    彭八德点了点头,餐桌上彭兴武已经准备吃饭了。

    刘红花也把彭八德喊过来吃饭。

    那个糙粑粑确实做的香,炕了十几块都被吃完了。

    “爹,李屠户屋咋样了。”彭兴宝喝完最后点粥问到。

    “已经莫得事了,开了点药,过几天给李屠户家送药就行了。”

    彭八德已经放下筷子,拍了拍身上的褂子,朝着放药的桌子上配药了。

    彭兴宝点了点头。

    旁边坐着的壮汉彭兴武,也吧唧吧唧把剩余的几根菜苗,都扒到粥里面一口气喝干。

    刘红花笑到说彭兴武吃饭有劲,看的蛮开胃口。

    彭兴武也笑到说,娘跟那酒楼的大伙夫烧出的菜一样好吃。

    把刘红花逗的哈哈大笑。

    饭后,彭兴武帮着刘红花收拾碗筷。

    彭兴宝则跟着彭八德,继续学习认“仙草”。

    两人来到前院,打开摆了石头墩的房子,里面密密麻麻摆放了各种各样的药草和“仙草”。

    彭兴宝都认的差不多了。

    拿了珠,挂满白色带着黄点的果实,模样像狗尾巴草的植物。

    说到:“二丫,这个叫‘香拜’也是仙草,不过这个有治病的效果,可以让病人感觉不到疼,在隔壁李屠户那个山坡有种的,过几天二丫去送药的时候,摘些回来。”

    “爹,我明个去摘吧,这几天草儿长的势头好,可以多扯一点,还可以去看看李屠户家。”彭兴宝说到。

    “爹是怕你累到了,今个刚摘了这多药。”彭八德摸了摸彭兴宝的头。

    “莫得事,爹,明个我去采。”彭兴宝笑着回到。

    彭八德也摸了摸她的脑袋,说二丫真是乖娃儿。

    她爹以前去当过修仙者,虽然因为不会那些法术被送回来了,就回村成了大夫,各种病都会来找她爹看。

    这期间她爹,学了很些个知识,包括些治病的药草“仙草”。

    还有以前修仙是了解到,些个符咒法器的用途。

    她爹都知道,也把这些个知识都传授给他们兄妹两。

    不过,她哥彭兴武对这些药草法器啥的学不进去。

    她爹就把知识专来教她了。

    下午,帮着她爹配药熬药,把前几天阿娘煎好的药汤放到罐子里封着。

    天快黑的时候,阿娘熬了些米粥吃。

    彭兴宝跑到后院,打了池里的水,把身上的泥巴搓掉,换了套干净些的粗布衣服。

    在回到她房间的时候,听到了隔壁屋里面爹娘的声音。

    刘红花:“八德,你真想把二丫送去修仙。”

    彭八德:“二丫有灵气还聪明,正好修仙的只要12-14岁的娃娃,送去修仙有机会,当修仙者就不会被欺负了,今儿李屠户那,两条腿都莫得了,李屠户的媳妇也断了个胳膊,要不是赶的急,就没命了。”

    “可二丫愿不愿意咧。”刘红花说。

    “当修仙者,起码不会像被杀鸡杀猪,随时莫得命。”彭八德沉默片刻说到。

    刘红花也没有回话,似乎默认了彭八德的决定。

    彭兴宝只觉得自己被人打了一棍子,脑袋发疼。

    既然被修仙者这么样欺负,还当啥子修仙者,变得跟那些土匪样再欺负老百姓。

    修仙者被当做神仙,莫得人敢不尊敬,都盼着那些仙人的庇护。

    可是,他们吃的粮食,穿的衣服,做的房子,不都是普通人靠双手打造出来的,跟那些个仙人有啥关系。

    彭兴宝躺在床上,脑子不停的盘旋,这些年修仙者的烧杀抢掠的场面。

    整个晚上,她都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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