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她的思路还停留在如何对付周清和，听到他冷不丁接了句不相干的话，下意识啊了一声。
“我说，我们一起搬出去？”他又问了一次，声音却比刚才低了几分，差点淹没在从她歌单里偷的电音里，“我和王轩这套房子，是开学前签了半年，所以租期应该是到寒假结束以后。”
“半年？”她颇为意外，一般情况下签的时间越久，单月的租金会更便宜一点，两三百刀有的，一年下来两三千，就算他看不上这钱，那也还有一年毕业，没必要半年半年的续签来扔钱啊。她继续发问，“为什么不签一年，你们又不是过了寒假就毕业。王轩就算你早，也要夏天呢。”
“我是今年8月份才回来找的，只有这种小的apartment，大点的户型在上学期期末都被订完了，更别提王轩想要的你那种townhouse，他总想组人来喝酒。”
他回答完这个问题，才意识自己两次相同提问，都被她插科打诨混过去了。
她是不愿意吗？他茫然的目光中夹杂着失落，没扭过头看她。
想来她是极为重视隐私的人，不一定喜欢长期同居。毕竟已经在一起了，却对她不少生活细节一无所知。
可昨天她毫不犹豫地提着箱子来，他侥幸地认为她还是想的，但心底也没把握她有多想。
于是转为试探，“所以想说看看第二学期能不能换一套。正好租约到期了。”
“这很难讲。”陈微然认真回答，“townhouse确实很紧俏的，确实需要提前订，我当时提前了大半个学期呢。现在已经进12月了，估计有点悬。这两年我们学校留学生越来越多了，你不是在做大一的助教么，你不觉得？”
话题已经越来越远了。
“这样啊。”他的声音失去了热情，和在红灯前停下的车一样平静，“那算了，不换了吧。”
听到这语调，她漫无目的涣散的眼神立刻定住，他的声音低沉不假，却从不曾这般无措。
无论之前失联的时候，说起家庭阴影的时候，她提起周清和的时候，还是这次被误判作弊之后。
把怎么了问出口之前，她快速复盘刚才发生的事，总算想到了他的问题。
连忙把话题拐了回来，“没关系啊，不用另找了，我家不就是townhouse，你直接搬来我家怎么样？”
悬着的心向下落了落，也没落定。
“你家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己大度，“也有室友的么。”
陈微然冷笑一声，“那我祈祷一下，学校因为这次他作弊的事情给他开除。”
这个回答其实相当令他满意，不对于内容本身，而是因为她的态度。
他也为自己的满意感到震惊，不是早就说服自己不在意关于他的事了吗？
谁让他阴魂不散呢。
可是学校大概也不会因为一次作业，大动干戈把人直接开除。
正当他纠结着，陈微然又开了口，“哎，正好啊。那间房给王轩住，他不是喜欢townhouse的吗。而且如果包子再来玩，也是方便的。我们可以打麻将。”
“这样当然好，可是，学校不一定会小题大做......”
“你这说的怎么那么悲观。凡事不要往坏了想。”陈微然打断了他，淡定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刚刚和你讲了呀，房子从排队到签约都是我一人办的，他认识的那几个单词，被骗钱了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问他。所以......”
车内弥漫着她施施然的口吻，“就算我强行叫他搬出去，在我看来也合情合理，甚至合法。”
他皱皱眉，“然然，我不是说丧气话，你们合同上面有他的名字吧？”
“那都是小事。”她仍旧面上不屑，眼珠打着转，难掩已经开始盘算各种计划的可行性，“只要他搬，立刻可以去换上王轩的名字。我看他搬去单间就不错，我们小区很多1b1b空的，Jessica不就住那边，他那老姘头。”
她说完就笑。
见她开心，他也跟着勾了勾嘴角，“那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还没想好。过完期末去说都来得及。反正先礼后兵，说好了你再去告诉王轩。”
“那......也好。”
本以为他很相信自己，但这简短的回答根本不对劲。
“你怎么不情不愿的。”
他慌忙着摇头：“也没有。只是像我撺掇你干不好的事情一样。”
她看向他，同时捏住他的手，力度同样加进语气中：“不好的事情是他先做的呀。不然我们今天下午在忙活什么？把他扔出去我心安理得。”
“你说的没错。”
他原本还想说这是两件事，可转念一想，什么一件事两件事？对不讲理的人讲理，就是对自己不讲理。
他妈信奉温良恭俭让的处世哲学，体面了那么多年，对重男轻女的外公体面，对家暴犯体面。
又换来了什么呢？
没理由反驳她的观点，再说他也不忍心这样做。
“坏人交给我来做。梁老师还是要维护个好的形象。”玩笑话说完，她立刻换了个求他帮忙的语气，“但刚刚说的摄像头我是认真的，你记得帮我来安上。”
“没问题。”他拍了拍，“ 明天我俩课少，下了课去Bestbuy看看？”
“好！”一个字被拖出四个音，她欢快地答应。
心里却暗暗地想，明天回去当面质问周清和，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镯子的钱早就还清了，她不仅算清了芝加哥的消费税，还附加了200刀的饭钱，自己没什么好亏的。既然明目张胆和她作对，也丝毫没必要拿什么老同学老朋友来说事。
晚饭前的时间，校区附近唯一的大超市一如既往人挤人。
问及她爱吃什么，她一股脑的给了他很多选择，最后购物车里叠了几层的时候，她才惊觉是不是买多了。
她心直口快，叫他放回去一点。
“没必要吧。”他一手推购物车，一手拉她，破车轮子年久失修，不怎么稳，他也坚持单手。“实际上也没有很多种，这蔬菜看着多，一炒就缩水了。”
虽然做菜难吃的要命，这点生活经验她倒是有，便没再反驳。
“再说家里还有个留守老人。”他指的是王轩。
她噗嗤一声笑了，“你平时也经常做菜给他吃吗？”
“偶尔吧。”他摇了摇头,“他小子最近都能沾上你的光。”
王轩确实也没想到，自己成为了室友恋爱的最大受益者。
他的课全在下午，上午的课从来不选。理由简单明了，选了也白选，没几次起得来，只能象征性尝试两周，然后退课重修。
平常下课回家，室友不是窝在房间，就是泡图书馆去了。
今天令他大跌眼镜，一进门厨房的三盏灯全亮着，灯下是室友正俯身专心致志地切蘑菇，直挺挺的黑色衬衫外，套了件米色的围裙，看起来总有种违和感。
但一旁的然姐好像不这么认为，那满眼放光的表情，分明是觉得他挺帅。
甚至见王轩进门，还问了句：“你看这围裙怎么样，这破超市里没什么可选的，我觉得这件看起来还挺干净的，总好过大印花吧。他非说不好看。”
王轩只好又打量了一遍梁老师，梁老师却压根儿没拿正眼看他，而是宠溺地盯着然姐：“我只说一般，你觉得好就好呗。”
王轩连鞋都没换，对着厨房说：“我是不是回来早了，我晚点再回来。”
他开始默默念叨那两家韩餐别排队，顺便盘算着摇哪个人一起。
“不早啊。”梁老师终于理他了，“不过你先打两把游戏去吧。”
然后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娴熟地计算着：“大约六点前开饭。”
似是怕他尴尬，还补了句：“或者等我喊你，你再出来也行。”
“得嘞！”王轩也懒得客气，书包丢在沙发上，拐进自己的房间开电脑去了。
“六点？这么快？”陈微然望着岛台上的食材，“你不是要搞三菜一汤？你来得及吗？”
他轻笑，“你不捣乱的话完全可以。我还留了富余的。我四五年级就帮我妈烧菜了，town上中餐馆的厨师未必比我工龄长。”
谁知第一句话像是提醒了她，她站在斜后方，表面不动声色，手指却暗戳戳钻进了他腰间。
他痒得不行，把那陶瓷刀撂在案板上，瞬间转过身，将那双制造麻烦的手牢牢抓紧，再把她整个人抵在岛台边沿。
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刚想笑着说不和他闹了，他却面色一凝，抢先开了口。
“你不会想在这？”
这话听起来怪耳熟的。
他下一句就是：“你以为我不敢？”
说话间把她的手腕都倒到右手，左手沿着她腹部向上滑，手指还肆无忌惮地伸进了她两粒纽扣之间。
她大惊失色，可后悔已经晚了，下午就不该拿这个提醒他，让他这新玩家迅速上道，满脑子都是解锁这些奇奇怪怪的地点。
于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想。家里还有人呢。”
“那你老实点。”
“我说，我们一起搬出去？”他又问了一次，声音却比刚才低了几分，差点淹没在从她歌单里偷的电音里，“我和王轩这套房子，是开学前签了半年，所以租期应该是到寒假结束以后。”
“半年？”她颇为意外，一般情况下签的时间越久，单月的租金会更便宜一点，两三百刀有的，一年下来两三千，就算他看不上这钱，那也还有一年毕业，没必要半年半年的续签来扔钱啊。她继续发问，“为什么不签一年，你们又不是过了寒假就毕业。王轩就算你早，也要夏天呢。”
“我是今年8月份才回来找的，只有这种小的apartment，大点的户型在上学期期末都被订完了，更别提王轩想要的你那种townhouse，他总想组人来喝酒。”
他回答完这个问题，才意识自己两次相同提问，都被她插科打诨混过去了。
她是不愿意吗？他茫然的目光中夹杂着失落，没扭过头看她。
想来她是极为重视隐私的人，不一定喜欢长期同居。毕竟已经在一起了，却对她不少生活细节一无所知。
可昨天她毫不犹豫地提着箱子来，他侥幸地认为她还是想的，但心底也没把握她有多想。
于是转为试探，“所以想说看看第二学期能不能换一套。正好租约到期了。”
“这很难讲。”陈微然认真回答，“townhouse确实很紧俏的，确实需要提前订，我当时提前了大半个学期呢。现在已经进12月了，估计有点悬。这两年我们学校留学生越来越多了，你不是在做大一的助教么，你不觉得？”
话题已经越来越远了。
“这样啊。”他的声音失去了热情，和在红灯前停下的车一样平静，“那算了，不换了吧。”
听到这语调，她漫无目的涣散的眼神立刻定住，他的声音低沉不假，却从不曾这般无措。
无论之前失联的时候，说起家庭阴影的时候，她提起周清和的时候，还是这次被误判作弊之后。
把怎么了问出口之前，她快速复盘刚才发生的事，总算想到了他的问题。
连忙把话题拐了回来，“没关系啊，不用另找了，我家不就是townhouse，你直接搬来我家怎么样？”
悬着的心向下落了落，也没落定。
“你家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显得自己大度，“也有室友的么。”
陈微然冷笑一声，“那我祈祷一下，学校因为这次他作弊的事情给他开除。”
这个回答其实相当令他满意，不对于内容本身，而是因为她的态度。
他也为自己的满意感到震惊，不是早就说服自己不在意关于他的事了吗？
谁让他阴魂不散呢。
可是学校大概也不会因为一次作业，大动干戈把人直接开除。
正当他纠结着，陈微然又开了口，“哎，正好啊。那间房给王轩住，他不是喜欢townhouse的吗。而且如果包子再来玩，也是方便的。我们可以打麻将。”
“这样当然好，可是，学校不一定会小题大做......”
“你这说的怎么那么悲观。凡事不要往坏了想。”陈微然打断了他，淡定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刚刚和你讲了呀，房子从排队到签约都是我一人办的，他认识的那几个单词，被骗钱了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问他。所以......”
车内弥漫着她施施然的口吻，“就算我强行叫他搬出去，在我看来也合情合理，甚至合法。”
他皱皱眉，“然然，我不是说丧气话，你们合同上面有他的名字吧？”
“那都是小事。”她仍旧面上不屑，眼珠打着转，难掩已经开始盘算各种计划的可行性，“只要他搬，立刻可以去换上王轩的名字。我看他搬去单间就不错，我们小区很多1b1b空的，Jessica不就住那边，他那老姘头。”
她说完就笑。
见她开心，他也跟着勾了勾嘴角，“那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还没想好。过完期末去说都来得及。反正先礼后兵，说好了你再去告诉王轩。”
“那......也好。”
本以为他很相信自己，但这简短的回答根本不对劲。
“你怎么不情不愿的。”
他慌忙着摇头：“也没有。只是像我撺掇你干不好的事情一样。”
她看向他，同时捏住他的手，力度同样加进语气中：“不好的事情是他先做的呀。不然我们今天下午在忙活什么？把他扔出去我心安理得。”
“你说的没错。”
他原本还想说这是两件事，可转念一想，什么一件事两件事？对不讲理的人讲理，就是对自己不讲理。
他妈信奉温良恭俭让的处世哲学，体面了那么多年，对重男轻女的外公体面，对家暴犯体面。
又换来了什么呢？
没理由反驳她的观点，再说他也不忍心这样做。
“坏人交给我来做。梁老师还是要维护个好的形象。”玩笑话说完，她立刻换了个求他帮忙的语气，“但刚刚说的摄像头我是认真的，你记得帮我来安上。”
“没问题。”他拍了拍，“ 明天我俩课少，下了课去Bestbuy看看？”
“好！”一个字被拖出四个音，她欢快地答应。
心里却暗暗地想，明天回去当面质问周清和，杀他个措手不及。
那镯子的钱早就还清了，她不仅算清了芝加哥的消费税，还附加了200刀的饭钱，自己没什么好亏的。既然明目张胆和她作对，也丝毫没必要拿什么老同学老朋友来说事。
晚饭前的时间，校区附近唯一的大超市一如既往人挤人。
问及她爱吃什么，她一股脑的给了他很多选择，最后购物车里叠了几层的时候，她才惊觉是不是买多了。
她心直口快，叫他放回去一点。
“没必要吧。”他一手推购物车，一手拉她，破车轮子年久失修，不怎么稳，他也坚持单手。“实际上也没有很多种，这蔬菜看着多，一炒就缩水了。”
虽然做菜难吃的要命，这点生活经验她倒是有，便没再反驳。
“再说家里还有个留守老人。”他指的是王轩。
她噗嗤一声笑了，“你平时也经常做菜给他吃吗？”
“偶尔吧。”他摇了摇头,“他小子最近都能沾上你的光。”
王轩确实也没想到，自己成为了室友恋爱的最大受益者。
他的课全在下午，上午的课从来不选。理由简单明了，选了也白选，没几次起得来，只能象征性尝试两周，然后退课重修。
平常下课回家，室友不是窝在房间，就是泡图书馆去了。
今天令他大跌眼镜，一进门厨房的三盏灯全亮着，灯下是室友正俯身专心致志地切蘑菇，直挺挺的黑色衬衫外，套了件米色的围裙，看起来总有种违和感。
但一旁的然姐好像不这么认为，那满眼放光的表情，分明是觉得他挺帅。
甚至见王轩进门，还问了句：“你看这围裙怎么样，这破超市里没什么可选的，我觉得这件看起来还挺干净的，总好过大印花吧。他非说不好看。”
王轩只好又打量了一遍梁老师，梁老师却压根儿没拿正眼看他，而是宠溺地盯着然姐：“我只说一般，你觉得好就好呗。”
王轩连鞋都没换，对着厨房说：“我是不是回来早了，我晚点再回来。”
他开始默默念叨那两家韩餐别排队，顺便盘算着摇哪个人一起。
“不早啊。”梁老师终于理他了，“不过你先打两把游戏去吧。”
然后抬起手看了眼时间，娴熟地计算着：“大约六点前开饭。”
似是怕他尴尬，还补了句：“或者等我喊你，你再出来也行。”
“得嘞！”王轩也懒得客气，书包丢在沙发上，拐进自己的房间开电脑去了。
“六点？这么快？”陈微然望着岛台上的食材，“你不是要搞三菜一汤？你来得及吗？”
他轻笑，“你不捣乱的话完全可以。我还留了富余的。我四五年级就帮我妈烧菜了，town上中餐馆的厨师未必比我工龄长。”
谁知第一句话像是提醒了她，她站在斜后方，表面不动声色，手指却暗戳戳钻进了他腰间。
他痒得不行，把那陶瓷刀撂在案板上，瞬间转过身，将那双制造麻烦的手牢牢抓紧，再把她整个人抵在岛台边沿。
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刚想笑着说不和他闹了，他却面色一凝，抢先开了口。
“你不会想在这？”
这话听起来怪耳熟的。
他下一句就是：“你以为我不敢？”
说话间把她的手腕都倒到右手，左手沿着她腹部向上滑，手指还肆无忌惮地伸进了她两粒纽扣之间。
她大惊失色，可后悔已经晚了，下午就不该拿这个提醒他，让他这新玩家迅速上道，满脑子都是解锁这些奇奇怪怪的地点。
于是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想。家里还有人呢。”
“那你老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