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9 章
水在透明的玻璃杯里显得更加澄澈，杯口上明明挂了水珠，隐隐约约冒了热气，里面却游了两块冰。服务员的眼光中，倒是没有什么对这怪异的搭配的异样，只问她是否满意。
她接过托盘时她嗅了嗅，没有任何异味，应该不是从咖啡机里流出来的。
便回答满意，又说了谢谢，服务员替她关好了门。
她能想到的，他竟然会更早替她想到，并且直接去做。
窝回沙发上小口抿了几下，便又听到门锁的响声，随后看到梁以恒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一眼就他手里提着的超市购物袋，她庆幸今晚还算幸运，附近真的有圣诞节还开着门的超市。
也很庆幸他没让她多担心。
“水温合适吗？”梁以恒朝她走来，关注着她手中的玻璃杯，水已经下去了一大半，脸上便多了几分满意，“我和前台说，要warm water，工作人员没搞明白，问我半天要什么样的。我还担心他们搞错。”
听到前因后果，她愣了一下，如果换作是她去要水，被从不喝热水的白人问起热水什么样，还真想不到从何说起。单词量早就突破一万了，好像在这里没什么用武之地。
于是一边问他怎么说的，一边从塑料袋中取出粉色包装的小药瓶。
“我说，要加热至50到60摄氏度左右的。我猜这样就不会因为太冷或太热刺激肠胃。”
他说罢坐到了她身旁让她靠过来，或许会舒服些，想拿过药瓶帮她拧开时，她一边面露惊讶夸他细心，一边自己打开了。
“我还找刘姐确认了下，液体比片剂吸收快，而且这瓶上面写了樱桃味，喝起来味道应该还可以。”
倒出来的液体看起来很浓，她懒得琢磨药能好喝到哪去，倒也二话没说按照说明喝了满满一瓶盖。
刘梦曦说的不假，约摸十来分钟，酸痛感荡然无存。
梁以恒难以置信，见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想到她刚才直不起腰的样子，又一把把她按回去，直到她眉飞色舞讲起晚饭时有位朋友的八卦，才算放心。
明天一早开往北加，约了刘梦曦和老白八点在楼下吃早餐，又想到她大病初愈，他决定不要折腾太晚，洗好澡便忍住冲动，忽悠她睡觉。
不过等她彻底睡着，他又悄然下了床，绕到她那侧的窗台上，从背包里掏出电脑摆在写字台上。
元旦之前还要和Harris教授的其他组员开个会，除去那几张纸上的简介，还需要提前看完另外几篇文献。
为了防止开太多灯她睡得不安稳，灯都被他关干净了，电脑屏幕亮着足矣。
眼前这篇虽然有20多页，好在都是他熟悉且感兴趣的内容，想要展开讨论的图标有必要做些批注，他像做贼一样，用两根手指一丝不苟轻轻按键盘膜。
不料床头柜上闪现的亮光，忽然将他的注意力勾走。她正在躺着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他下意识直起身瞟了一眼，屏幕大部分黑着，正中间是个头像，这是一通微信电话。
脑中飘过一个晦气的名字，又立马否决掉。就算是她醒着，估计接都懒得接。那人学习的头脑再不灵光，一定也知道。
他总是毫不避讳地给她看手机，他却不曾翻过她的。虽然好奇谁会大半夜打来电话，又因为尊重她的隐私而没再多看，直到电话超时断掉。
然而视线回到批注，还没来得及打完这个完整的单词，余光捕捉到屏幕再次亮起。
他心中一惊，不会是有人有什么急事？是不是晚上见到的那几位呢？
想到这里他起了身，绕过写字台来到床头柜前，手机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王律师。
头像是一座大山，分不清是哪座，但知道这是她妈妈。
理智告诉他不该替她接这通电话，可是更理智的推断随即产生，就算她没和妈妈说来了加州旅游，阿灵顿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这个时间打过来，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而且是打了第二通。
正要拍拍她的肩，将她叫醒时，又怀疑猜测是多余的。寻常家庭不会像他家那样经常发生意外。并且她妈妈知道她擅长熬夜，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她今天难得早睡，醒来又睡不着该怎么办？
心神不宁地想过了所有可能性，最终决定拿到外面的客厅去接。
“阿姨您好，我是小梁。”虽然严肃中带了镇定，声音却压的极低，“我知道我来接有点冒昧。但是然然睡着了，我担心您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叫她吗？”
对面的确愣了两秒，却不妨碍从容与他问好后直奔主题，“你们不是回学校面试去了？订了酒店吗？”
他浑身一僵，顾不上询问对方如何得知，竟有种被老师抓住逃课的紧张，赶忙认真汇报，“是的阿姨，我昨天上午面试了......面试很顺利。今天就和高中大学同学一起来旧金山旅游了，住了酒店。明天是计划去她们高中的镇上看看，朋友们租好了车。所以她今天睡得早。”
“哦，那你们租车的话要当心，停好车以后，不要把贵重物品放在车里显眼的位置。有被砸车的风险。”
没想到话题突然拐到这里，他老实回答知道了。
“阿姨没什么其他事。今天是因为收到短信，信用卡消费了美金，她不怎么刷我的副卡，我担心是盗刷打给银行问，说是酒店的，我不知道你们出去玩，才来和你们确认。”
“阿姨，今天情况是这样的。她的同学买了些酒，需要从后备箱里搬上来，于是我和另外一个男生就去帮忙，她和刘梦曦先上来办理入住。”对面没声音，他顿时又有些莫名不安，“我本来就打算把钱还给她的，只是刚才有点插曲......刚才我们忙别的，忘记了。她刷您的卡，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当地银行的防盗机制，跨州刷卡会被系统识别，有可能不通过，所以用了您的。我明天一定补给她。”
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两声，“小梁，阿姨怎么会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补钱，本来就想说有机会请你和你妈妈来上海玩几天，顺便吃吃饭聊聊天。你们都忙，就下次吧。这次就是阿姨请你们出去玩，你们玩得开心。”
梁以恒感受到善意，松了口气，还好家里的复杂不会影响到陈微然家里对他的印象。
挂了电话后，他又轻手轻脚走回房间，将陈微然的手机放回原位继续充电。
他在漆黑的房间中望着窗外，这条马路很有旧金山特色，阶梯式上升，通往山顶。他回想起她妈妈最后说到的两句话。
大意是说，她爸妈工作都很忙，从小不怎么管她。夸赞了几句他做的饭菜，感谢他的照顾。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想法藏在心里没说。
他们是在交换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底气，他也愿意给她那个小时候没见到的温暖。
没说出口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年纪尚轻，比起那些缥缈的话语，更应该用时间去表达。
往后几天的行程果真像被祝福一般顺利，他们赶在元旦前一天才回到阿灵顿。
陈微然把玩散的心收回，一心扑在交互设计的课程。一学期的内容被压缩在不到一个月完成，周一至周五，每天的课都是连续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则大部分花在隔天一交的作业上。
偶尔被Jessica或刘梦曦叫上喝酒或者打桌游，她从以往留到party最后的，变成了一结束就和梁以恒一起离开的。毕竟这个月的课是上午十点开始，几天下来，她适应了新的作息。
以至于Jessica感情中的微妙变化，她没来得及捕捉。
王轩在寒假的最后一周，风风火火地从芝加哥开了回来，和梁以恒一起花整整两天时间搬进了East Ln的新家。
虽说是新家，这里对王轩来说实在毫不陌生，他又准备了不少食材准备请大家吃次火锅，亲自邀请了刘梦曦和老白，又问到陈微然有没有什么漏掉的朋友。
陈微然才想起Jessica不知不觉消失数日了。
上次的对话是三天前说到的周末喝点。自己有期末project要做，梁以恒也因为考前答疑加了office hour，以至于今天已经是周日，双方一直也没有下文。
她发了信息问Jessica，不料火锅都快吃完了，对方才有了回音。
“然姐，我和温天宇分手了，刚刚回到了自己家。”
五个人面面相觑，印象中他们才刚在一起不足两个月。
阿灵顿的感情，保质期只有一个冬天，也没什么不正常。
陈微然出发去接了她，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凄凉地饿肚子。
不过情况比她想得要好，Jessica对分手原因好不避讳，又被梁以恒猜中了，她寒假想出去玩，而温天宇没空，便是导火索。
“本来今天白天我想和你聊聊，但我自己很快就想通了，我谈恋爱也是为了玩得开心。如果不能玩得开心，任谁说什么其他都没用的。”Jessica蹭上了火锅的尾巴，边喝酒边认真说着。
陈微然含笑给自己也倒了杯酒，然后告诉她：“我怎么会说你不爱听的话？你开心就好，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我所希望的。”
“果然，我们都是会取悦自己的人。”Jessica与她干了杯，才意识到梁以恒在旁边，与他四目相对时慌乱的眨眨眼，猜想她不会误会然姐吧。
梁以恒全然没放在心上，反而说道，“我也支持你。这个家还会组很多party。有王轩这朵交际花在，不用担心认识不到好玩的人。”
王轩拍拍胸脯，“这事儿交给我！如果阿灵顿没你喜欢的，我带你上芝加哥挑去！我媳妇她们学校也有不少帅哥。”
“我们在St. Patrick Day，就是那个河水会染绿的节日，要去一趟的。”梁以恒的语气则认真许多，“我已经看好了时间，那周正好是春假。上学期答应了然姐，你如果有空，可以到时候一起。”
“就是的，人多热闹，到时候我请你们唱歌！”
众人嬉笑中，陈微然悄悄倒在梁以恒的肩上，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还记得？”
“当然。”回答简短而坚定，“答应你的每件事都会记得。”
春季学期比原先任何一个学期都忙。春假到来的时候，梁以恒才刚和Harris教授的课题组一起回到阿灵顿。
这次科研经历给他带来了超出预期的成果。
和课题组一起去的学术交流活动虽然短短两天，Harris却带他结实了一位在加州工作的教授。
那是Harris大学时的同学，虽然之后合作算不上多，但相同领域交流却一直不断。
看到他们可圈可点的研究进展，这位教授不敢相信有些部分是梁以恒一个本科生做的，在冷餐会上还拉上他聊了一些前沿问题。梁以恒大大方方地表达了以后想去加州继续深造的意愿，教授也颇为热情地欢迎他申请他们学校。
沐浴着芝加哥河边的春风时，梁以恒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旁的陈微然。
陈微然难掩心中喜悦，猝不及防地当街亲上了他的下颌，望着阳光下翠青色的河水，和他愣了一下又恢复微笑的神情，笑嘻嘻说道，“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有纪念意义，每次来，之后都会有好消息发生。上次是你和我一起回阿灵顿......”后面做了什么，她不好意思在大街上说，“以后只要还在美国，我们每年来一次好不好？”
“好啊。”他愉快答应，将她揽进怀中，也捏了捏她的下巴，“等你老了懒得走了，我推着轮椅带你来。”
她带着笑意撇嘴，“为什么是我先坐轮椅？”
“因为你懒得走，这半年哪次出去散步，你都是又想出去玩，又懒得走路。”
“那好，我现在就懒得走了，你来背我吧。”
梁以恒拉上她的双臂，只比划了一下又放了下去，“不行，我要多留点力气，晚上用。”
“晚上？”
他故作神秘，附上她耳边，众人熙熙攘攘，这话只能让她一人听见。
“上次我们从这里回到阿灵顿，晚上做了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
说完似是料到她要报复，被她打的时候，竟然非但不躲，还迎了上去。
河流不会说话，却在每次与他们相见时，娓娓道来珍藏中的记忆。
她接过托盘时她嗅了嗅，没有任何异味，应该不是从咖啡机里流出来的。
便回答满意，又说了谢谢，服务员替她关好了门。
她能想到的，他竟然会更早替她想到，并且直接去做。
窝回沙发上小口抿了几下，便又听到门锁的响声，随后看到梁以恒火急火燎冲了进来。
一眼就他手里提着的超市购物袋，她庆幸今晚还算幸运，附近真的有圣诞节还开着门的超市。
也很庆幸他没让她多担心。
“水温合适吗？”梁以恒朝她走来，关注着她手中的玻璃杯，水已经下去了一大半，脸上便多了几分满意，“我和前台说，要warm water，工作人员没搞明白，问我半天要什么样的。我还担心他们搞错。”
听到前因后果，她愣了一下，如果换作是她去要水，被从不喝热水的白人问起热水什么样，还真想不到从何说起。单词量早就突破一万了，好像在这里没什么用武之地。
于是一边问他怎么说的，一边从塑料袋中取出粉色包装的小药瓶。
“我说，要加热至50到60摄氏度左右的。我猜这样就不会因为太冷或太热刺激肠胃。”
他说罢坐到了她身旁让她靠过来，或许会舒服些，想拿过药瓶帮她拧开时，她一边面露惊讶夸他细心，一边自己打开了。
“我还找刘姐确认了下，液体比片剂吸收快，而且这瓶上面写了樱桃味，喝起来味道应该还可以。”
倒出来的液体看起来很浓，她懒得琢磨药能好喝到哪去，倒也二话没说按照说明喝了满满一瓶盖。
刘梦曦说的不假，约摸十来分钟，酸痛感荡然无存。
梁以恒难以置信，见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想到她刚才直不起腰的样子，又一把把她按回去，直到她眉飞色舞讲起晚饭时有位朋友的八卦，才算放心。
明天一早开往北加，约了刘梦曦和老白八点在楼下吃早餐，又想到她大病初愈，他决定不要折腾太晚，洗好澡便忍住冲动，忽悠她睡觉。
不过等她彻底睡着，他又悄然下了床，绕到她那侧的窗台上，从背包里掏出电脑摆在写字台上。
元旦之前还要和Harris教授的其他组员开个会，除去那几张纸上的简介，还需要提前看完另外几篇文献。
为了防止开太多灯她睡得不安稳，灯都被他关干净了，电脑屏幕亮着足矣。
眼前这篇虽然有20多页，好在都是他熟悉且感兴趣的内容，想要展开讨论的图标有必要做些批注，他像做贼一样，用两根手指一丝不苟轻轻按键盘膜。
不料床头柜上闪现的亮光，忽然将他的注意力勾走。她正在躺着充电的手机忽然亮了，他下意识直起身瞟了一眼，屏幕大部分黑着，正中间是个头像，这是一通微信电话。
脑中飘过一个晦气的名字，又立马否决掉。就算是她醒着，估计接都懒得接。那人学习的头脑再不灵光，一定也知道。
他总是毫不避讳地给她看手机，他却不曾翻过她的。虽然好奇谁会大半夜打来电话，又因为尊重她的隐私而没再多看，直到电话超时断掉。
然而视线回到批注，还没来得及打完这个完整的单词，余光捕捉到屏幕再次亮起。
他心中一惊，不会是有人有什么急事？是不是晚上见到的那几位呢？
想到这里他起了身，绕过写字台来到床头柜前，手机上赫然写着三个字，王律师。
头像是一座大山，分不清是哪座，但知道这是她妈妈。
理智告诉他不该替她接这通电话，可是更理智的推断随即产生，就算她没和妈妈说来了加州旅游，阿灵顿现在已经是后半夜，这个时间打过来，一定有什么急事吧？
而且是打了第二通。
正要拍拍她的肩，将她叫醒时，又怀疑猜测是多余的。寻常家庭不会像他家那样经常发生意外。并且她妈妈知道她擅长熬夜，若不是什么要紧事，她今天难得早睡，醒来又睡不着该怎么办？
心神不宁地想过了所有可能性，最终决定拿到外面的客厅去接。
“阿姨您好，我是小梁。”虽然严肃中带了镇定，声音却压的极低，“我知道我来接有点冒昧。但是然然睡着了，我担心您有什么急事，需要我叫她吗？”
对面的确愣了两秒，却不妨碍从容与他问好后直奔主题，“你们不是回学校面试去了？订了酒店吗？”
他浑身一僵，顾不上询问对方如何得知，竟有种被老师抓住逃课的紧张，赶忙认真汇报，“是的阿姨，我昨天上午面试了......面试很顺利。今天就和高中大学同学一起来旧金山旅游了，住了酒店。明天是计划去她们高中的镇上看看，朋友们租好了车。所以她今天睡得早。”
“哦，那你们租车的话要当心，停好车以后，不要把贵重物品放在车里显眼的位置。有被砸车的风险。”
没想到话题突然拐到这里，他老实回答知道了。
“阿姨没什么其他事。今天是因为收到短信，信用卡消费了美金，她不怎么刷我的副卡，我担心是盗刷打给银行问，说是酒店的，我不知道你们出去玩，才来和你们确认。”
“阿姨，今天情况是这样的。她的同学买了些酒，需要从后备箱里搬上来，于是我和另外一个男生就去帮忙，她和刘梦曦先上来办理入住。”对面没声音，他顿时又有些莫名不安，“我本来就打算把钱还给她的，只是刚才有点插曲......刚才我们忙别的，忘记了。她刷您的卡，可能是因为我们这里当地银行的防盗机制，跨州刷卡会被系统识别，有可能不通过，所以用了您的。我明天一定补给她。”
电话那头轻轻笑了两声，“小梁，阿姨怎么会是这个意思？你不要补钱，本来就想说有机会请你和你妈妈来上海玩几天，顺便吃吃饭聊聊天。你们都忙，就下次吧。这次就是阿姨请你们出去玩，你们玩得开心。”
梁以恒感受到善意，松了口气，还好家里的复杂不会影响到陈微然家里对他的印象。
挂了电话后，他又轻手轻脚走回房间，将陈微然的手机放回原位继续充电。
他在漆黑的房间中望着窗外，这条马路很有旧金山特色，阶梯式上升，通往山顶。他回想起她妈妈最后说到的两句话。
大意是说，她爸妈工作都很忙，从小不怎么管她。夸赞了几句他做的饭菜，感谢他的照顾。
他有些不好意思，但有些想法藏在心里没说。
他们是在交换截然不同的世界，她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底气，他也愿意给她那个小时候没见到的温暖。
没说出口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年纪尚轻，比起那些缥缈的话语，更应该用时间去表达。
往后几天的行程果真像被祝福一般顺利，他们赶在元旦前一天才回到阿灵顿。
陈微然把玩散的心收回，一心扑在交互设计的课程。一学期的内容被压缩在不到一个月完成，周一至周五，每天的课都是连续三个小时。其余时间则大部分花在隔天一交的作业上。
偶尔被Jessica或刘梦曦叫上喝酒或者打桌游，她从以往留到party最后的，变成了一结束就和梁以恒一起离开的。毕竟这个月的课是上午十点开始，几天下来，她适应了新的作息。
以至于Jessica感情中的微妙变化，她没来得及捕捉。
王轩在寒假的最后一周，风风火火地从芝加哥开了回来，和梁以恒一起花整整两天时间搬进了East Ln的新家。
虽说是新家，这里对王轩来说实在毫不陌生，他又准备了不少食材准备请大家吃次火锅，亲自邀请了刘梦曦和老白，又问到陈微然有没有什么漏掉的朋友。
陈微然才想起Jessica不知不觉消失数日了。
上次的对话是三天前说到的周末喝点。自己有期末project要做，梁以恒也因为考前答疑加了office hour，以至于今天已经是周日，双方一直也没有下文。
她发了信息问Jessica，不料火锅都快吃完了，对方才有了回音。
“然姐，我和温天宇分手了，刚刚回到了自己家。”
五个人面面相觑，印象中他们才刚在一起不足两个月。
阿灵顿的感情，保质期只有一个冬天，也没什么不正常。
陈微然出发去接了她，担心她一个人在家凄凉地饿肚子。
不过情况比她想得要好，Jessica对分手原因好不避讳，又被梁以恒猜中了，她寒假想出去玩，而温天宇没空，便是导火索。
“本来今天白天我想和你聊聊，但我自己很快就想通了，我谈恋爱也是为了玩得开心。如果不能玩得开心，任谁说什么其他都没用的。”Jessica蹭上了火锅的尾巴，边喝酒边认真说着。
陈微然含笑给自己也倒了杯酒，然后告诉她：“我怎么会说你不爱听的话？你开心就好，这是最重要的，也是我所希望的。”
“果然，我们都是会取悦自己的人。”Jessica与她干了杯，才意识到梁以恒在旁边，与他四目相对时慌乱的眨眨眼，猜想她不会误会然姐吧。
梁以恒全然没放在心上，反而说道，“我也支持你。这个家还会组很多party。有王轩这朵交际花在，不用担心认识不到好玩的人。”
王轩拍拍胸脯，“这事儿交给我！如果阿灵顿没你喜欢的，我带你上芝加哥挑去！我媳妇她们学校也有不少帅哥。”
“我们在St. Patrick Day，就是那个河水会染绿的节日，要去一趟的。”梁以恒的语气则认真许多，“我已经看好了时间，那周正好是春假。上学期答应了然姐，你如果有空，可以到时候一起。”
“就是的，人多热闹，到时候我请你们唱歌！”
众人嬉笑中，陈微然悄悄倒在梁以恒的肩上，凑在他耳边低声问道，“你还记得？”
“当然。”回答简短而坚定，“答应你的每件事都会记得。”
春季学期比原先任何一个学期都忙。春假到来的时候，梁以恒才刚和Harris教授的课题组一起回到阿灵顿。
这次科研经历给他带来了超出预期的成果。
和课题组一起去的学术交流活动虽然短短两天，Harris却带他结实了一位在加州工作的教授。
那是Harris大学时的同学，虽然之后合作算不上多，但相同领域交流却一直不断。
看到他们可圈可点的研究进展，这位教授不敢相信有些部分是梁以恒一个本科生做的，在冷餐会上还拉上他聊了一些前沿问题。梁以恒大大方方地表达了以后想去加州继续深造的意愿，教授也颇为热情地欢迎他申请他们学校。
沐浴着芝加哥河边的春风时，梁以恒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一旁的陈微然。
陈微然难掩心中喜悦，猝不及防地当街亲上了他的下颌，望着阳光下翠青色的河水，和他愣了一下又恢复微笑的神情，笑嘻嘻说道，“这个地方对我而言有纪念意义，每次来，之后都会有好消息发生。上次是你和我一起回阿灵顿......”后面做了什么，她不好意思在大街上说，“以后只要还在美国，我们每年来一次好不好？”
“好啊。”他愉快答应，将她揽进怀中，也捏了捏她的下巴，“等你老了懒得走了，我推着轮椅带你来。”
她带着笑意撇嘴，“为什么是我先坐轮椅？”
“因为你懒得走，这半年哪次出去散步，你都是又想出去玩，又懒得走路。”
“那好，我现在就懒得走了，你来背我吧。”
梁以恒拉上她的双臂，只比划了一下又放了下去，“不行，我要多留点力气，晚上用。”
“晚上？”
他故作神秘，附上她耳边，众人熙熙攘攘，这话只能让她一人听见。
“上次我们从这里回到阿灵顿，晚上做了什么，你怎么不说下去？”
说完似是料到她要报复，被她打的时候，竟然非但不躲，还迎了上去。
河流不会说话，却在每次与他们相见时，娓娓道来珍藏中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