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进来的时候,何唱晚坐在办公椅里转圈,足以可见心情不错。

    和平日笑里藏刀大相径庭。

    “什么事啊?”何唱晚懒洋洋地问道。

    “项目部的管事有话想和总经理单独聊聊。”秘书低声,“看样子有些着急呢。”

    “我给他十分钟,讲不完就让他不要进来了。”何唱晚说。

    一分钟后,管事的进来了。

    他被何唱晚看得一激灵,直接给何唱晚跪下了:“还请总经理救救我的命!以后我一定当牛做马,诚心为总经理做事!”

    何唱晚微微眯起了眼睛。

    升和是她父亲的。

    一个老员工犯了项目上的错,不找何父求饶,却找她表忠心,目的耐人寻味。

    -

    雨后的利港空气清新。

    道路上豪车也多了起来,偶尔经过的引擎轰鸣炸得何唱晚坐在车里眉头直挑。

    水坑不少,疾驰而过的跑车没减速。

    一道污水线飙上了后车窗。

    抵达民政局,何唱晚下了车,随后驶来的幻影跑车里下来一个年轻男人。

    “不好意思啊哥们儿,没注意是何大小姐的座驾。”男人刚想减速已经晚了。

    “不碍事。”丁思道。

    “没事就好。”男人看了一眼地方名,“不过,何大小姐来这儿干什么啊?”

    “私事。”

    丁思木着张脸把男人送走了。

    差十二分钟下午三点,程远洲开车赶到,在丁思的引领下,见到了何唱晚。

    她心情似乎不错,始终面带笑意。

    目光相碰,程远洲率先避开,稍稍和她点了个头,便按照安排去做体检了。

    手续办得很快。

    合照环节,程远洲自我感觉面部表情僵硬,然而答应过要配合她,即便她没开口,他也该有合作者的自觉,刚扯了一抹假笑出来,被她搂着的腰部就传来痒意。

    像知道他这儿怕痒,她拿指甲轻挠,他笑时身体颤动,绷紧的肌肉蹭着何唱晚的手心。

    眼儿弯弯,梨涡明显。

    何唱晚拿上结婚照,对他这笑满意极了。

    本就是挑在下午时间,结束后自是不必再回公司,程远洲驱车跟在他们车后。

    如今,他倒是觉得从她手中拿36亿简单至极。

    难的反而成了他自己。

    心里这关,饶是做再多的准备,也还是有种为了钱把自己的身体出卖的感觉。

    进门,何唱晚做起了介绍,除了保姆徐妈,其他仆人都是统一的一带而过。

    她要这些人,待他如同待她一样。

    听他们叫“先生”,程远洲抿唇不语。

    愈在意一件事情的发生,时间就好像过得飞快。

    晚餐过后,夜色渐深。

    家里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人。

    “上楼?”何唱晚伸了一只手给他。

    程远洲迟疑了几秒,才握住她的手和她一块儿上楼。

    进入婚房,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前方喜庆的颜色,何唱晚便忽然转过身和他进行拥抱。

    程远洲后背靠上她刚刚关起的门板,面对猝不及防的亲密,他仓促控制了一下骤然乱掉的呼吸,微微侧过脸,眼睛看向别处。

    何唱晚拿气音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你先。”程远洲沉下眉眼。

    婚房的红色让他产生了一定的压抑感觉,即便空间再大,他也有些喘不过气,扯松领带缓解。

    他望向了浴室门,由于空间宽敞,是以压根听不见里面传来的丝毫水流。

    无法得知何唱晚还有多久能洗好。

    何时出来。

    会对他说哪些话。

    如何进行下一步?

    这些未知的信息让他没办法安定下来。

    圆形矮桌上备了瓶红酒。

    他往杯子倒了点儿喝下,抚平心里的焦躁。

    何唱晚出来的时候,他的视线没有落在她身上。

    绕过她,进了浴室。

    何唱晚轻轻挑眉。

    红酒助兴,也不错。

    这间婚房原本是她的卧室,盥洗室里所有的男性用品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来置办的。

    但愿他还满意。

    程远洲没有让她等得太久,不过二十分钟的时间,便穿了一身浴袍出来。

    碎发搭眉,眼仁漆黑。

    帅得不可方物。

    他似乎不敢拿正眼看她。

    站在那儿,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也或许是等候她的指示。

    何唱晚走了过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她的体温已经和浴袍布料融合了,程远洲的手扶着她的身子,甚至不敢用半分力。

    她一只手攀住他的肩,另只手贴着他的左侧胸口,垫起脚,似乎准备吻他,但途中停顿下来。

    “你太高了。”何唱晚说。

    她一米七二,和程远洲差了十几厘米,要说垫脚吻他下巴和唇,其实不难,她只是懒得让自己太辛苦,也想轻松一下气氛,让他不那么严阵以待,最好主动低下头吻她。

    程远洲松开了她,走到床尾坐下来。

    与其一步一步,还不如关灯上床速战速决完事儿。

    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何唱晚希望落空,暗暗轻叹,走过去,站进他岔开的膝间。

    都穿着浴袍,他们的腿互相挨着。

    有的部位隔着浴袍布料。

    有的部位没有。

    她捧起了程远洲的脸,他面上还有些水汽,瞳仁漆黑,里面有天花板水晶灯映进去的光点。

    何唱晚缓缓吻上他嘴角,嘴唇和嘴唇相碰,她垂下的发丝挠着程远洲的脸庞,呼吸里不知是他口中的红酒味还是她的。

    吻得很温柔,细致。

    细致得像在品尝一块美味的糕点。

    她吻下来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程远洲看着她静阖的睫毛,因断气很久,张嘴呼吸。

    微凉小巧的舌尖趁机而入,轻轻扫过他的牙齿。

    程远洲抗拒皱眉,终于避开了她的吻,原本抓着床单的手,情急之下握住她的腰往外推。

    “你说过不逼我。”程远洲脸色是难堪的红,嗓音同样,透着难耐的哑。

    何唱晚意犹未尽舔了一下嘴角。

    连呼吸都不敢太重,生怕自己的腰软在他手里,让他察觉,失去得来不易的、他的主动触碰。

    “我逼你什么了?”可她必须要开口说话了。

    果然,说话时轻震的身体让程远洲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放在哪,迅速撤开了。

    “我不太习惯和别人做这种亲密的事。”程远洲狼狈说,“或许我们可以省掉这个环节。”

    何唱晚好整以暇:“你确定我们直接开始做的话,自己不会因为太快而尴尬?或者中途,你还有各种理由再狡辩,停下来,让我们彼此都被吊得不上不下?”

    程远洲浓眉深锁。

    不合适宜地脑补出她描述的这些画面,心神不定,脑子里都要乱成了一团。

    “不过是接吻,调剂气氛的必要措施而已。”何唱晚的两只手分别落在他的肩上,“没有情调的新婚夜,我不太喜欢。这和我花钱要男人陪我有什么区别?你要让自己成为这样的定义?”

    她拍了拍他的肩,接着从他面前走开了。

    表情淡淡,但没有不高兴。

    “不是。”程远洲否定。

    何唱晚疑惑:“不婚主义又不是做和尚,可你现在的行为,和和尚没什么区别了。”

    程远洲闭眼:“你给我时间,让我适应适应。”

    和一个没有情感基础的女人发生亲密行为,对他来说是一件很难的事。

    看来之前的心理准备,做得还是不够足。

    何唱晚低笑:“这种事儿再给你时间也没有用啊,你难不成找别的女人练习?”

    未知领域和从未有过的经验,都让程远洲词不达意,所以给出的信息成了她理解的这样。

    他也不知怎样有效地解释。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久,程远洲慢慢缓和了自己,想要和何唱晚接着刚刚的再试一试。

    他站起来的时候,何唱晚大概是察觉了他的意图,没如他的愿,不动声色地抬脚走开了。

    她一向有耐心。

    尤其对程远洲。

    “妻子有取悦丈夫的义务,我刚刚的行为是在取悦你,没想到你会不开心。”何唱晚委屈。

    程远洲因她的口吻皱眉:“我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难道我就做过?”何唱晚反问。

    程远洲被噎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算了。”何唱晚坐进沙发,退而求其次地说,“既然你不想要我的义务,那换你来取悦我。”

    程远洲怔住:“什么?”

    何唱晚一针见血地戳穿他心里的念头:“程先生好像始终放不下36亿,认为我们俩的关系存在金钱上的捆绑。为了让程先生改变掉这种观点,我觉得,不如先来试试真正的金钱捆绑后,我们两个是怎样的一种相处模式。”

    “我不会做。”程远洲不假思索地抗拒。

    “是不会和我做?还是不会做这种事?”何唱晚给自己倒酒,晃了晃酒液。

    喝了一口,嘴唇便染上晶亮的光泽。

    拖鞋已经踢掉,她莹白的脚趾圆润可爱,红唇黑发,肤色白得近乎透明。

    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程远洲望着这样的何唱晚。

    不论哪种“不会”都有点说不出口了。

    “我说过,我们之间是平等的。如果你要欺负我,出尔反尔,做个强盗,我也无话可说。”何唱晚别过脸喝光了酒,把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回桌面上,“我认了。”

    程远洲:“……”

    她一副受害者老好人的模样,让程远洲无话可说。

    显然,何唱晚这样的女人是他的认知盲区。

    他不懂。

    心理这关已经一败涂地。

    程远洲喉咙轻滚,身侧修长的手指微微攥了起来,浴袍下小腿汗毛浓密,何唱晚肆意打量他,将他的挣扎和妥协看在眼里,最终他迈开了长腿,向她这边走过来。

    何唱晚微微一笑。

    不过是一场关于“君子信任”的较量而已。

    他是君子。

    输就是必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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