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林醒了。
收到消息，程远洲扔下一室的学生，赶去医院。
程远林靠坐在床头，母亲杨一楠正在给他按摩腿部。父亲手里拿着公司相关项目文件和哥哥说着话。
看见他进来了，杨一楠立刻站起来问道：“远洲，你和何大小姐已经结婚了？”
不必询问，这事儿应该是程远林昏迷时听见了他说的，所以醒来问了父母。
现在隐瞒也无济于事了。
程远洲点点头：“合作结婚，以后会离。”
杨一楠一怔。
程天祥也是一怔，他比妻子最先反应过来，文件丢床头柜上，心情不辨好坏，对杨一楠说：“推我出去，我想散散步。”
把空间让给他们兄弟两。
程远洲走到病床边：“哥。”
程远林还很虚弱，有点精神恹恹的，所以刚刚没有吭声，只拿眼睛看着弟弟，但他脑子清醒得很。
“你们不是联姻？”程远林说话咬字极轻。
程远洲摇头：“只是我和她个人的…”想起何唱晚说的“我们之间从来不是交易”，他临时改口，“各取所需。”
程远林：“……”
看哥哥的嘴唇有些干，程远洲拧开保温杯，倒了一些在杯子里，试过水温后，送程远林嘴边。
“你怎么想的？”程远林拢着眉头问。
“哥哥不用担心我，你先养好身体，公司还需要你。”程远洲微笑着说。
“我问过医生了，过几天就可以做复健。”程远林保证，“远洲，等我好了，你如果不喜欢这桩婚姻，你放心，哥哥无论如何都要帮你离掉它。”
他知道弟弟自从吃斋念佛后就决定以后不婚。
杨一楠回来拿手机，将好走到门口时听见这话，她反对：“婚姻是儿戏吗？”
两兄弟不约而同看向她。
“你就没想过何小姐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杨一楠看着二儿子语重心长，“你能辜负人家吗？”
程远洲被问得一时无言。
“妈，不要拿别人的感情捆绑远洲，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程远林又往上坐了坐。
程远林曾被同龄人调侃是个断情绝爱的男人。
向来不喜欢儿女情长。
适合当生意人。
“这些话我听公司的股东说过了，但我和你爸一直以为，何大小姐没必要做那种人。”杨一楠对何唱晚印象很好，其实无关乎公司，这大概是眼缘。
程远林说：“你们也不想想，她何家什么都不缺，凭什么费心费力帮你弄公司？”
“她喜欢远洲。”杨一楠肯定说。
程远洲微抿着唇，没说话。
“太小看她了，升和继承人会有恋爱脑吗？”程远林神色凝重，“不怕她反过来把我们一口吃掉？”
杨一楠欲言又止，想反驳，可程远洲不说话，她就没什么底气。
“生意场上脏得很，她年纪轻轻，凭什么坐上现在的位置？是文凭还是身份？都不是，是手段，不为人知的手段。”程远林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找到微信聊天给程远洲看，“这是我之前和张涵的聊天，说的就是她。”
张涵是程远林的大学同学，目前在升和旗下公司做事，有幸和何唱晚有过交集。
“她这种人，就不要指望她能付出真感情了。”程远林冷笑，“喜欢远洲，更不可能。”
程远洲简单看了一点便不再看。
锁屏放回去。
眼看程远洲也没话说，杨一楠拿上程天祥的手机：“我不管了，随便你们俩怎么弄吧。”
说了很多的话，程远林的额头都冒出了汗，喘气更明显。
程远洲等他缓和，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呢？”程远林说，“应该不会喜欢她吧。”
程远洲沉默了一瞬。
终是摇头。
程远洲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办了，你在她身边做起事来，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程远洲洗耳恭听。
“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也真是我口中那种人的话，那她手里一定早就准备好了收购沸点计划书，我需要你找到这个，为防止她不让我回到沸点，我必须要拿住证据撵走她。”程远林怕弟弟对她有感情，“如果我猜错了，我向她道歉都可以。”
程远洲缓缓点头：“好。”
离开医院，程远洲开车去了沸点，今天何唱晚在升和，总办目前是没有人的。
他进去后翻找办公桌，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也是。
她不会把这么机密的文件放在浅显的地方。
车开进家院门时天色将暗，程远洲见车库没有她的车，滑开手机给她发消息。
程远洲：【什么时候回来？】
何唱晚：【又下厨了？】
程远洲说：【没，想和你一块儿吃晚饭。】
破天荒。
怎么这么粘着她了。
何唱晚挑眉，编辑：【晚点回，今天有点事在外面吃。】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简刚。
又补充一条：【和简刚，生意上的合作，别想太多。】
放下手机，她举杯，继续和简刚笑聊。
确定她暂时不会回来，程远洲便没有看手机了。
除了打扫卫生，平常时候，徐妈等人只在一楼活动，他径直进入书房，翻找前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说服自己相信哥哥和张涵的微聊记录后，才开始在书房里寻找。
仍旧一无所获。
右边抽屉有两把钥匙，但都不是保险柜的。
程远洲看了会儿它们，拿上离开书房。
家里有很多房间，他没有一一进去过，但何唱晚为他准备的画室旁边，有个房间是锁着的。
他拿唯二之一的钥匙开了门。
一室近乎空荡。
程远洲微微一怔，朝墙壁上唯一的画作走近。
——《晨雾中的少女》
怎么会在她这儿？
角落留有一张手机大小的白纸，程远洲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几个月前的裱画订单。
一些信息在脑中闪现，程远洲意识到什么，迅速退离了这间房，锁上门，把钥匙还回去。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稍晚何唱晚回来时，他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
“徐妈说你今晚没怎么吃？”她脱着衣裳问道。
“嗯，没胃口。”程远洲看她脸颊有点儿泛红，“喝酒了？”
“一点点。”
何唱晚回答完了，久久听不到他再说话。
她坐去床边，倾身吻他脸颊：“我没坐简刚的车，和他关系不错，是因为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和我爸妈都很熟，我拿他当哥哥，他怎么看我我不关心。”
突如其来的表态，倒是把程远洲打得措手不及。
他点点头，合上书。
“最近我比较忙，可能不会天天去沸点。”何唱晚解释完了，继续脱衣裳，“别在意，我不是对沸点不上心。”
程远洲：“明天也在升和？”
“嗯。”
何唱晚应了一声步入浴室。
天亮，她先下楼，程远洲下来的时候，穿得比较随意，头发没怎么打理。
“今天不出门？”何唱晚挑高眉头。
“或许。”程远洲先喝了一口牛奶解渴，“暂时没打算。”
何唱晚捧着下巴调侃：“我寻思昨晚没做啊，怎么一副被我榨干了的样子。”
“……”
程远洲看一眼她，余光扫了眼厨房。
徐妈就在厨房，等他们半分钟没再说话，才端着煎好的两份培根和鸡蛋出来，再去客厅做做家务。
“你就是太害羞了。”何唱晚说他大惊小怪。
程远洲捏着叉子，没精打采地戳着鸡蛋。
这状态不太对，她狐疑地盯了他一块儿，感觉他好像有心事，也好像是无聊。
“不然，”何唱晚试着提议，“你和我一块儿转转？”
程远洲：“去哪儿？”
“升和。”她说。
程远洲意兴阑珊地垂下眼睛，显得不太有兴趣。
但何唱晚有兴趣了。
她想哄他，如果能哄开心，对她来说是一件有成就的事情。
“我办公室里有幅名画，虽然不是我收藏的，但却是你喜欢的画家希尔斯·金的作品。”
程远洲略微诧异，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下来。
不是诧异她竟会有希尔斯的作品，毕竟连他籍籍无名时的作品都能弄到。
而是诧异她竟知道他喜欢的画家是谁。
他从未公开过这点。
如愿，程远洲进了她在升和的办公室，她让秘书送来茶水，然后便去开会了。
程远洲伫立在画前站了一会儿，环视四周，确定这里没有任何摄像头设备，才来到办公桌后，拉开最左边的抽屉，无需翻找，最上面的文件大字进入眼帘。
——收购沸点计划书
空气静默。
程远洲这一刻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信任极为可笑，他拿起文件，翻开看，共九张纸。
最后一张纸右下角已经签下了她的名字。
但不知为何又拿笔画掉了。
日期是二月份。
是在他找她帮忙之前，哥哥车祸刚进医院的时候。
-
会议结束已是两个小时后。
去了一趟何润成的办公室谈了二十几分钟，何唱晚才回来，程远洲人已经不在了。
“什么时候走的？”她回身问秘书。
“待了有快一个小时，接着电话走的。”秘书回忆，“模样看上去有点着急。”
桌上程远洲没喝的茶水秘书忘收拾了。
何唱晚扫了一眼，又看向墙壁上的画，接着站到全景落地窗前，刷了会儿手机，最后回到办公桌。
要坐下时顿了顿，退开看着自己的办公椅。
似乎哪里不对劲。
但又觉得是自己神经质。
她转了一下椅子，停在自己习惯的方向才坐下去。
收到消息，程远洲扔下一室的学生，赶去医院。
程远林靠坐在床头，母亲杨一楠正在给他按摩腿部。父亲手里拿着公司相关项目文件和哥哥说着话。
看见他进来了，杨一楠立刻站起来问道：“远洲，你和何大小姐已经结婚了？”
不必询问，这事儿应该是程远林昏迷时听见了他说的，所以醒来问了父母。
现在隐瞒也无济于事了。
程远洲点点头：“合作结婚，以后会离。”
杨一楠一怔。
程天祥也是一怔，他比妻子最先反应过来，文件丢床头柜上，心情不辨好坏，对杨一楠说：“推我出去，我想散散步。”
把空间让给他们兄弟两。
程远洲走到病床边：“哥。”
程远林还很虚弱，有点精神恹恹的，所以刚刚没有吭声，只拿眼睛看着弟弟，但他脑子清醒得很。
“你们不是联姻？”程远林说话咬字极轻。
程远洲摇头：“只是我和她个人的…”想起何唱晚说的“我们之间从来不是交易”，他临时改口，“各取所需。”
程远林：“……”
看哥哥的嘴唇有些干，程远洲拧开保温杯，倒了一些在杯子里，试过水温后，送程远林嘴边。
“你怎么想的？”程远林拢着眉头问。
“哥哥不用担心我，你先养好身体，公司还需要你。”程远洲微笑着说。
“我问过医生了，过几天就可以做复健。”程远林保证，“远洲，等我好了，你如果不喜欢这桩婚姻，你放心，哥哥无论如何都要帮你离掉它。”
他知道弟弟自从吃斋念佛后就决定以后不婚。
杨一楠回来拿手机，将好走到门口时听见这话，她反对：“婚姻是儿戏吗？”
两兄弟不约而同看向她。
“你就没想过何小姐是不是真心喜欢你？”杨一楠看着二儿子语重心长，“你能辜负人家吗？”
程远洲被问得一时无言。
“妈，不要拿别人的感情捆绑远洲，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程远林又往上坐了坐。
程远林曾被同龄人调侃是个断情绝爱的男人。
向来不喜欢儿女情长。
适合当生意人。
“这些话我听公司的股东说过了，但我和你爸一直以为，何大小姐没必要做那种人。”杨一楠对何唱晚印象很好，其实无关乎公司，这大概是眼缘。
程远林说：“你们也不想想，她何家什么都不缺，凭什么费心费力帮你弄公司？”
“她喜欢远洲。”杨一楠肯定说。
程远洲微抿着唇，没说话。
“太小看她了，升和继承人会有恋爱脑吗？”程远林神色凝重，“不怕她反过来把我们一口吃掉？”
杨一楠欲言又止，想反驳，可程远洲不说话，她就没什么底气。
“生意场上脏得很，她年纪轻轻，凭什么坐上现在的位置？是文凭还是身份？都不是，是手段，不为人知的手段。”程远林把自己的手机打开，找到微信聊天给程远洲看，“这是我之前和张涵的聊天，说的就是她。”
张涵是程远林的大学同学，目前在升和旗下公司做事，有幸和何唱晚有过交集。
“她这种人，就不要指望她能付出真感情了。”程远林冷笑，“喜欢远洲，更不可能。”
程远洲简单看了一点便不再看。
锁屏放回去。
眼看程远洲也没话说，杨一楠拿上程天祥的手机：“我不管了，随便你们俩怎么弄吧。”
说了很多的话，程远林的额头都冒出了汗，喘气更明显。
程远洲等他缓和，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你呢？”程远林说，“应该不会喜欢她吧。”
程远洲沉默了一瞬。
终是摇头。
程远洲松了口气：“这样就好办了，你在她身边做起事来，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程远洲洗耳恭听。
“如果我所料不错，她也真是我口中那种人的话，那她手里一定早就准备好了收购沸点计划书，我需要你找到这个，为防止她不让我回到沸点，我必须要拿住证据撵走她。”程远林怕弟弟对她有感情，“如果我猜错了，我向她道歉都可以。”
程远洲缓缓点头：“好。”
离开医院，程远洲开车去了沸点，今天何唱晚在升和，总办目前是没有人的。
他进去后翻找办公桌，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
也是。
她不会把这么机密的文件放在浅显的地方。
车开进家院门时天色将暗，程远洲见车库没有她的车，滑开手机给她发消息。
程远洲：【什么时候回来？】
何唱晚：【又下厨了？】
程远洲说：【没，想和你一块儿吃晚饭。】
破天荒。
怎么这么粘着她了。
何唱晚挑眉，编辑：【晚点回，今天有点事在外面吃。】她看了一眼对面的简刚。
又补充一条：【和简刚，生意上的合作，别想太多。】
放下手机，她举杯，继续和简刚笑聊。
确定她暂时不会回来，程远洲便没有看手机了。
除了打扫卫生，平常时候，徐妈等人只在一楼活动，他径直进入书房，翻找前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说服自己相信哥哥和张涵的微聊记录后，才开始在书房里寻找。
仍旧一无所获。
右边抽屉有两把钥匙，但都不是保险柜的。
程远洲看了会儿它们，拿上离开书房。
家里有很多房间，他没有一一进去过，但何唱晚为他准备的画室旁边，有个房间是锁着的。
他拿唯二之一的钥匙开了门。
一室近乎空荡。
程远洲微微一怔，朝墙壁上唯一的画作走近。
——《晨雾中的少女》
怎么会在她这儿？
角落留有一张手机大小的白纸，程远洲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几个月前的裱画订单。
一些信息在脑中闪现，程远洲意识到什么，迅速退离了这间房，锁上门，把钥匙还回去。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稍晚何唱晚回来时，他已经靠在床头看书了。
“徐妈说你今晚没怎么吃？”她脱着衣裳问道。
“嗯，没胃口。”程远洲看她脸颊有点儿泛红，“喝酒了？”
“一点点。”
何唱晚回答完了，久久听不到他再说话。
她坐去床边，倾身吻他脸颊：“我没坐简刚的车，和他关系不错，是因为一直有生意上的往来，他和我爸妈都很熟，我拿他当哥哥，他怎么看我我不关心。”
突如其来的表态，倒是把程远洲打得措手不及。
他点点头，合上书。
“最近我比较忙，可能不会天天去沸点。”何唱晚解释完了，继续脱衣裳，“别在意，我不是对沸点不上心。”
程远洲：“明天也在升和？”
“嗯。”
何唱晚应了一声步入浴室。
天亮，她先下楼，程远洲下来的时候，穿得比较随意，头发没怎么打理。
“今天不出门？”何唱晚挑高眉头。
“或许。”程远洲先喝了一口牛奶解渴，“暂时没打算。”
何唱晚捧着下巴调侃：“我寻思昨晚没做啊，怎么一副被我榨干了的样子。”
“……”
程远洲看一眼她，余光扫了眼厨房。
徐妈就在厨房，等他们半分钟没再说话，才端着煎好的两份培根和鸡蛋出来，再去客厅做做家务。
“你就是太害羞了。”何唱晚说他大惊小怪。
程远洲捏着叉子，没精打采地戳着鸡蛋。
这状态不太对，她狐疑地盯了他一块儿，感觉他好像有心事，也好像是无聊。
“不然，”何唱晚试着提议，“你和我一块儿转转？”
程远洲：“去哪儿？”
“升和。”她说。
程远洲意兴阑珊地垂下眼睛，显得不太有兴趣。
但何唱晚有兴趣了。
她想哄他，如果能哄开心，对她来说是一件有成就的事情。
“我办公室里有幅名画，虽然不是我收藏的，但却是你喜欢的画家希尔斯·金的作品。”
程远洲略微诧异，咀嚼食物的动作慢下来。
不是诧异她竟会有希尔斯的作品，毕竟连他籍籍无名时的作品都能弄到。
而是诧异她竟知道他喜欢的画家是谁。
他从未公开过这点。
如愿，程远洲进了她在升和的办公室，她让秘书送来茶水，然后便去开会了。
程远洲伫立在画前站了一会儿，环视四周，确定这里没有任何摄像头设备，才来到办公桌后，拉开最左边的抽屉，无需翻找，最上面的文件大字进入眼帘。
——收购沸点计划书
空气静默。
程远洲这一刻觉得自己之前对她的信任极为可笑，他拿起文件，翻开看，共九张纸。
最后一张纸右下角已经签下了她的名字。
但不知为何又拿笔画掉了。
日期是二月份。
是在他找她帮忙之前，哥哥车祸刚进医院的时候。
-
会议结束已是两个小时后。
去了一趟何润成的办公室谈了二十几分钟，何唱晚才回来，程远洲人已经不在了。
“什么时候走的？”她回身问秘书。
“待了有快一个小时，接着电话走的。”秘书回忆，“模样看上去有点着急。”
桌上程远洲没喝的茶水秘书忘收拾了。
何唱晚扫了一眼，又看向墙壁上的画，接着站到全景落地窗前，刷了会儿手机，最后回到办公桌。
要坐下时顿了顿，退开看着自己的办公椅。
似乎哪里不对劲。
但又觉得是自己神经质。
她转了一下椅子，停在自己习惯的方向才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