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岑溪将所有东西归置完毕,天也渐渐黑了,她取出火折子,轻吹两口,点燃了桌上的油灯。

    忙碌了一下午,她早已饥肠辘辘,但她翻遍了自己的行李,都没找到一点点可以吃的,她知道陆廷渊心细如发,绝不可能单独忽视了饮食,大抵是觉得天热,吃食都不好存放。

    再说,原本他连房子票子都准备好了,岑溪出了院门走两步就到了大街上,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是她自己执意要另起炉灶的,怨不得别人。

    岑溪走到厨房看了看,厨房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墙角还有没烧完的柴火,生火煮饭的条件倒是足够了,只是……米面粮油都没有,只好作罢。

    回到卧房,她躺在床上,本想就这么熬过一晚,明天一大早便去大街上饱餐一顿,奈何肚里馋虫作祟,叫嚣着跟自己抗议,叫她连闭上眼都是伍大厨做的饭菜。

    饥饿感迫使她再次爬起来,她端着油灯走到院子里,见隔壁婼娘家仍有灯光点点,思虑半晌,她还是厚着脸皮敲响了婼娘家的门。

    “谁啊?”院里传来婼娘的声音。

    “婼娘,是我,岑溪……”她凑在门缝里跟婼娘打着招呼,猛然发现,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用自己的名字。

    院内的婼娘听到是岑溪,赶忙走过来开门,“怎么了,姑娘?”

    没等岑溪回应,自己的肚子就先叫了起来,“咕咕咕”的声音让她好生尴尬。

    “额……那个……”

    “肚子饿了吧!”岑溪话还未说完,婼娘便笑着打断她,“忘了跟你说了,我娘的厨房里头啥都有,就是没有做饭的食材,难为你了,这么晚了还没吃上饭。”

    婼娘边说边给岑溪让出一条道来,“进来吧!今晚先在我这凑合吃点,明天我带你去置备些吃食。”

    岑溪闻言不由得两眼放光,没想到自己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能接二连三的碰上这么好的人。

    跟着婼娘进了院子,婼娘回过头来轻声嘱咐岑溪说:“还要劳烦姑娘声音小些,我家那小子睡了,若是醒来见我不在身边,怕是又要闹了。”

    岑溪乖乖点头,脚步轻轻地跟着她进了厨房。

    “晚间的米饭吃完了,现在煮饭你怕是等不及,只能委屈你吃个清汤面了。”关上厨房门,婼娘已经挽起袖子舀了面粉准备揉面了。

    “姑娘可会生火?”婼娘往面粉里添了水,边搅拌边问岑溪。

    “会,会一点点……”岑溪有些心虚,想当初自己生火的技术可是连月桃都嫌弃的。

    “那就劳烦姑娘先将灶膛烧热了,我先做个面汤。”

    “哦,好的……”岑溪答应的倒是快。

    “姑娘,火升起来了么,怎么这锅都不热?”见岑溪在灶台后面淅淅索索忙活了老半天锅还是凉的,婼娘没忍住走到她身边瞅一眼。

    见她拿着个火折子吹啊吹,试图去点燃手里的细树枝,婼娘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她叹了口气,从岑溪身后的麻布包中取出一小把干松针,递给岑溪。

    “喏,用这个引火,不然,你今晚怕是得饿肚子喽!”她没忍住笑出了声。

    岑溪尴尬地笑笑,接过松针,还真是一点就着。

    婼娘干活麻利,不一会儿就煮好一碗面,她在厨房支起一张小桌子,又不知从哪搬来两张椅子,招呼岑溪过来坐下吃。

    岑溪早就饿得不行了,面已上桌,她更是一刻都不能等了,但是初来乍到,她还是不能给人家留下一个粗鲁的印象。

    她默默坐到桌前,简单的一碗面条,却让她食指大动,轻声道了句谢,她便开始大快朵颐。

    看她吃得香甜,婼娘脸上挂笑,心里也满足。不过,她凑近了才发现,岑溪脸上,脖子上,袖口上全是黑漆漆的灶灰,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蹭上的。

    “姑娘,你身上脏了。”婼娘指了指她的衣裳和脸,岑溪看了看袖口,摸了摸脸,心道不好,看自己这情况,今天能不能洗澡还是个问题。

    她眼神一下子黯淡起来,就连嘴里的面都不香了。

    婼娘像是猜到她的心事一般,立马站起来说道:“你那里的炉灶经久不用,怕是遭了灰,今晚我烧些水你带去,好好洗个澡。”

    岑溪闻言内心雀跃不已,对着婼娘连连道谢,婼娘也只是笑着挥挥手。

    一碗面下肚,甚至汤都喝的差不多了,岑溪才觉得自己恢复了些许神采,她端起面碗到灶台边就要洗,被婼娘拦住了。

    “这碗我来洗,你去坐会,水还要一会儿才好。”婼娘接过碗便把她往一边推,岑溪也只好又乖乖坐下。

    一时无话,岑溪坐着四处张望,想着找个什么话题来打破一下沉默,于是她随口说道:“婼娘,你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想必已是成亲多年了吧!”

    “有如此贤良貌美的妻子,你的夫君一定很幸福。”

    “诶对了,今日怎地没见你的夫君?”

    她这话一出,婼娘那边就没了动静,原本是为了打破沉默,结果却更加沉默,岑溪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说错话了。

    她既尴尬又懊悔,想出声挽救一下,又怕不了解情况火上浇油,一时间她有些坐立不安。

    婼娘顿了一会儿,擦了擦汗,将洗好的碗收到碗柜中,擦干了手便坐到岑溪面前。

    “我夫君,被派去边疆了……”婼娘表情凝重,声音低沉,与方才的干练模样判若两人。

    “数月前西戎北翟联合来犯,自那以后,他便失了踪迹,我托人打听了许久,仍是一无所获。”

    “那次战场上死伤无数,他恐怕也……”说到伤心处,婼娘声音已然哽咽。

    岑溪彻底慌了,本来只是好意聊聊天拍拍马屁,谁知道竟然惹出了这般伤心事。

    她站起来走到婼娘身边,拍拍她的肩背,本想告诉她万事无绝对,说不定她的夫君只是被迫与她中断了联系,只是这个世界的逻辑她也没搞懂,说这种不痛不痒的安慰简直就是在人家心上捅刀子。

    于是她识相地闭了嘴。

    突然,厨房的门被推开,小男孩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喊了一声:“娘……”

    婼娘一惊,赶忙起身把孩子抱在怀里安抚着,这孩子倒是乖,在母亲怀里一下就睡着了。

    岑溪心怀歉意,觉得自己确实耽误婼娘太多时间了,于是向她借了个木桶,提着新烧好的热水回了自己的院子,好好洗了个澡,睡了个安稳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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