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等岑溪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她竟然鬼使神差地给了童向槿一个巴掌。

    震惊的不止她一人,童向槿更是捂着脸张大嘴看着她,眼里满是愤恨和不可置信。

    岑溪看着自己的手掌,不断回想自己刚才出手的动机,该死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她好似并没有犹豫也没有多想,就是听到她这么说就感觉一股无名火涌上来,然后就......

    她不敢去看童向槿的表情,只觉得自己这次肯定又闯祸了,但是事情说到了一半,她心中关于童向槿的种种疑团也尽数解了,是不是该就势给她开导开导了?

    虽然现在这个局面对于自己而言不是很有利,但......剑已出鞘,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岑溪咬咬牙,收回自己的手,叹一口气,面上万分严肃。她盯着童向槿问道:“堂堂郡守之女,竟只想些市井勾栏之事,一心只想作践自己沦为男人的玩物,亏得你对得起你娘亲的谆谆教导、循循善诱,亏得你还心疼你娘亲的才情和贤德,你便是如此报答于她的?你便是如此替她讨要公道的?”

    “她连日的教导竟教你生出这等心思,还让你学着那些姨娘的样,你这不是骑在她肩头往她头上泼脏水吗?”

    “若是你娘亲知道此事,今日,给你这个巴掌的人,就是她了!”

    “百姓皆知她的名声好,迄今为止,你爹爹纳妾也好,纵情声色也罢,你娘亲虽性子大变,但从未听闻有出格之举,称得上是为妻贤德,为母纯良,所做一切皆是为你罢了,这一点是挑不出错处的。”

    “但如今,你若是踏过了那一步,世事不公,旁人倒不会责难你爹爹,只会将‘教女无方’的名头安到你娘亲身上,你可忍心往她的心尖上捅刀子?”

    岑溪好一顿说辞下来,童向槿不知在想什么,始终捂着脸看着地面不说话,甚至连哭都没有。

    岑溪心中不忍,又蹲下来,摸着她的小脸说道:“你若勤于习文,便知眼界学识乃是登高之梯,不至囿于一方庭院;你若勤于习武,便于危难之中足以自保,不至被女子之身桎梏了手脚。”

    “我见寻常人家中的儿女,想求得一个读书的机会都不能,而你衔金玉而生,却甘愿自轻自贱,岂不叫人惋惜。”

    “倒不如潜心学习,为武宁城的小女儿们做个表率,女子亦可自立自强,无需为人附属。”

    童向槿闻言冷笑一声:“哼,自立自强又如何?终究不是男子!”

    岑溪捧起她的脸问道:“你在家中荣宠优渥,又何出此言?”

    “我听府里的姑子说,爹爹之所以要纳妾,都是为了要生个男孩传宗接代!”

    “她们还说,若不是因为府中的姨娘都未生养,我是郡守府唯一的孩子,我爹爹万万不会多看我一眼!”童向槿说着说着便捏紧了拳头涨红了脸。

    岑溪心下震惊,怎会有如此狠毒之人对一个孩子说这样的话。

    “那你也不能违背自己的本性去行骄纵悖逆之事来博取你爹爹的关注啊!”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若不如此,我爹爹怕是当真不会再关心我了!”童向槿绞着衣襟满脸委屈。

    岑溪拍着她的背,不知该如何引导她走出这个误区。她突然想起先前的事,便抬眼看着童向槿问道:“你既不喜府中的姨娘,又担忧你娘亲眼见夫君纳妾而伤神伤身,当初又为何引你爹爹来书院寻我,那次可是好险被他得逞啊!”

    岑溪这一问问到了点子上,童向槿搓着手指眼神闪躲,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半晌,她支支吾吾地答道:“因为......我见你与那些女子......都不同,你......绝不会甘心为妾,即便到了府中,也不会......任由爹爹拿捏,这样,兴许爹爹能消停一阵不再隔三差五想往府里进人......”

    岑溪一时无语,又问道:“果真如此?不是为了激发你娘亲的妒气好叫她来辞了我?亦或是,叫你爹爹得手了将我掳到府里去任你们羞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童向槿好似被说中了心事,眼神瞟来瞟去的不敢再看岑溪。

    岑溪也不再多问,便又在她身旁坐下。

    童向槿吸了吸鼻子,又开口道:“原本上回爹爹......在你这没讨到好处,他确实是消停了一阵的,只不过昨日,又在娘亲和祖母面前说起纳妾一事。”

    “说起这事,娘亲以往总是要争上一争的,最早的时候,娘亲不愿爹爹纳妾,有个姨娘前脚进的门,娘亲后脚就给人撵出去了,可这次,娘亲一句话也不说,还......还点头同意了!”

    “我见娘亲神色亦不同寻常,想来她也是......疲倦至极了......”

    “我听仲谦说起,西院的荷花池中有并蒂莲花,娘亲又极爱她那条绣着并蒂莲和鸳鸯的帕子,所以,想采来送于娘亲,以缓她心中愁绪。”

    童向槿想起娘亲,又开始“吧嗒吧嗒”掉泪:“想来还是槿儿没用......当不得男儿,让娘亲受苦......”

    岑溪长叹一口气,捧着童向槿的头转向自己这边,语重心长地说:“男儿有男儿的好,女子有女子的好,二者断不可争出个孰优孰劣。若你因自己技不如人才不如人而低头还好说,若你单是因为自己身为女子而自轻自贱,便是真真地遂了有心人的意,辜负了你娘亲的一片苦心。”

    “你方才说你家府中的姨娘皆未生养,当真?”

    童向槿不明就以,睁大眼睛反问道:“这还能有假?”

    岑溪笑了笑说:“你无需为你娘亲担忧,你娘亲是个至聪至慧之人,必不会叫你或是自己受了委屈的。”

    “往后你无需再扮演顽劣小童,你只需恢复往日神态,这书院乃至这武宁城,也断不会有人敢轻视你。”

    “至于姨娘,不喜便不与之打交道便是,你娘亲是高门大户人家出身,是郡守大人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府的,想要动摇她的地位,再多姨娘也是徒劳。”

    “你可记住了?”岑溪伸出手在童向槿的鼻尖刮了一下,童向槿难得地笑了。

    “岑姐姐!”见童向槿情绪已然平复,岑溪便同她理了理衣裳就准备出了院子去,结果被童向槿叫住了。

    岑溪闻言回头,见童向槿扭扭捏捏还不肯走。

    “岑姐姐,我娘亲当日那般待你,你为何......不记恨于她,还说了这么多夸赞她的话?”

    岑溪回身摸了摸她的头,又拉住她的小手说道:“棘心夭夭,母氏劬劳,你娘亲为你计之深远,我既已知个中缘由,又如何能苛责于她!”

章节目录

穿书之千机令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猫千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猫千鱼并收藏穿书之千机令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