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浔见到陆典急色匆匆赶来的那一刻便知有大事发生,什么都没问便提着药箱跟着他走,一路上,她看着陆典阴沉的脸,心中惶恐不安,默默祈祷要救治的人不是陆廷渊。

    她越想越心急,脚步也愈发快了,当她一脚踏进房门,看到陆廷渊好好地坐在床边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陆廷渊见她进来了,赶忙起身让出位置,示意她快些来救人。

    姜浔不敢耽误,快步走到床边,一看到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生死不明的岑溪,不由自主地捂嘴惊呼,药箱也“啪”地一声掉到地上。

    她如此失态,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的陆廷渊心中一惊,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陆典眼疾手快抄起凳子走到陆廷渊身后撑住了他,陆廷渊顺势坐下,眼里疲态尽显。

    “姜医女怎么回事,方才跑脱了力,连药箱都拿不稳了?”陆典走到姜洵身旁,俯身捡起地上的药箱递给姜洵。

    姜洵回过神来,陆典示意她擦擦脸,她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胡乱擦了两把脸,姜洵颤抖着双手接过陆典递来的药箱,陆典借机上前一步,窃声说道:“阁主在此,你必当尽力救治,切莫再有失态之举!”

    姜洵应声坐到床边,她看到岑溪衣裳破烂,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无数,有的面上已然凝固,有的还在微微渗血,整个四肢都找不到一块好皮肉。

    她伸手搭上岑溪的手腕,即便明知她当下已毫无意识,下手却也不敢太重,生怕牵扯得她受痛。

    在手腕上探查了片刻,姜洵的眉头越皱越紧,手也止不住颤抖起来。

    偏头瞟了一眼陆廷渊,他脸上痛苦的神色实在叫人不忍看。

    姜浔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试探着将手指搭在了岑溪的脖颈处,她猛然抬眼,面上闪过一丝欣喜,须臾间又变换了神色,她伸手覆上岑溪额头,又摸了摸她的脸颊和双手,眉头越发皱紧。

    她收回手,低头定了定神,而后起身转向陆廷渊,拱手说道:“阁主,衿羽姑娘伤势颇重,方才经我探查,她的脉象时断时续时有时无,虚弱至极。”

    “寻常女子若是伤重至此,只怕早已......”她抬头看了一眼陆廷渊,见他神色稍缓,又继续说道:“当务之急,便是替她清创上药包扎,若是血流干了,就是神仙也难救了。”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快上手救人!”陆廷渊听到“神仙难救”四个字又慌了神,不由得语气又重了几分。

    “陆典,去看看聂如风是否已将热水和布巾准备好,叫他们统统拿上来,要快!”

    “阁主!”姜浔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衿羽姑娘所受外伤,姜浔必定拼尽一身医术替她医治,只是......现下,最大的麻烦还不是她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口。”

    “方才我在探脉时,仅瞬息之间,她的身子便由冰凉转为高热,如此蹊跷的病症,怕不是,体内的余毒作祟!”

    “什么?你是说偏在如此危急关头,衿羽的余毒发了?”陆廷渊抬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姜浔,又转向躺在床上的岑溪,心痛不可闻。

    “按师傅所说,确是玉寒散毒发之状。皮肉之伤我尚且可尽力一试,只是这玉寒散天下奇毒,姜浔学艺不精知之甚少,为今之计,只有派人前往春回堂请师傅出手了。”姜浔一脸焦急,说得真诚恳切。

    陆廷渊转头吩咐陆典:“速速去春回堂请曲神医,不得有误!”

    陆典一个闪身便不见了人影,而后聂把头带着几个小厮和丫头端着几大盆热水和布巾上来,陆廷渊赶忙站起来,却被姜浔拦在了床边。

    “阁主,此番医治,免不了要将衿羽姑娘的衣裳褪尽,您留在此处实属不妥,现下有我和这些丫头便成了,姜浔必当拼尽全力,还请阁主移步他处!”

    陆廷渊虽有不舍,但事态紧急,他只能带领其余众人离开房间。

    聂把头小心翼翼地请他到隔壁厢房休憩一番,但他不肯走,只想候在门口,虽说不能看到里面的情况,但有事的时候方便接应。

    聂把头拗不过他,只好叫人搬来椅子让陆廷渊坐下,他现在整个人浑浑噩噩的,若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事,让他这个阁主在众兄弟面前失了态可就不好了。

    可过了不久,看着一盆盆热水端进去又换成一盆盆血水端出来,聂把头就无比后悔自己的举动。

    陆廷渊看着进进出出的丫头和沾满了血迹的布巾,心里愈发不安,他呼吸沉重,拼命克制自己的情绪。

    一个丫头捧着从岑溪身上脱下来的衣裳从他面前走过,他的心痛到了极点------外衫、里衣、长裤都已不成型,完完全全成了碎布,还是沾满了血的碎布。

    看她身上的伤,那伙恶徒在那段时间里似乎并未停过手,不敢想象,她当时有多疼,有多绝望,她是怎么扛过来的。

    一想到岑溪是一直抱着自己会来救她的希望在无尽的痛苦中等待着,陆廷渊就悔恨不已,为何自己要冒如此大的险,为何自己不能计划得更为周密些。为何自己总是护不好她,为何要让她三番五次地受苦受难,为何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不能及时赶到她身边......

    他双拳紧握,指甲将手心的皮肤都刺破了也毫无知觉。

    这一夜,聚香楼无人入眠,房间内灯火通明人影憧憧,一直到凌晨才稍稍停歇。

    房门打开,疲倦万分的丫头们鱼贯而出,陆廷渊“噌”地一声站起来,走进房内,正看见一脸疲态的姜浔站在床头伸手探查岑溪额头的温度。

    因为四肢缠裹了厚厚的布巾,不便穿衣,姜浔只能用薄被将岑溪盖住,又放下了半边的床帘,所以陆廷渊走进来只能看到岑溪偏着头躺在床上,他也很识趣没有再上前去,只是焦急地站在床尾等着姜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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