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宵和见自己的玩笑话没得到岑溪的回应,摸了摸鼻子,又自顾自地坐到了桌旁,他猜想岑溪大概还是在为数月前他的莽撞行为而耿耿于怀,说实话,现下他自己回想一下,都觉得自己那天闹了个没脸。

    但他好歹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人物,这些事也就在他心里一闪而过,沉吟片刻,他又抬头笑道:“今日冒昧来访,还请姑娘莫要见怪,童某属实也是求了陆阁主许久,他才肯放童某来这聚香楼稍加探望。”

    岑溪只觉得好笑,有了上回的交锋,陆廷渊还能让他跟自己见面,实在也是不容易了,大概也是受制于人情世故,不得不从。

    要不是他今日阁中有要事,他必定会像一堵墙一般挡在自己和童宵和之间,甚至童宵和能不能同自己说上几句话都是未知。

    “童大人言重了,能得您亲自登门看望,也是岑溪的福气了。”岑溪半坐在床上,远远地看着童宵和,她语气谦和,礼数周到,全然不似那天张牙舞爪的模样。

    童宵和瞬间晃了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正要开口,恰好姜浔端着茶壶茶杯开门进来了,他没忍住又将姜浔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姜浔察觉到身旁的人眼神都黏在了自己的身上,心中一阵恶寒,她也不言语,眼珠一转,拿出一个杯子放在童宵和面前,待他握住杯子之时,提起滚烫的茶水便往杯子里浇。

    童宵和只顾着看姜浔,冷不丁被浇出来的茶水烫到,“嘶”地一声抽回手,正对上姜浔不怀好意的笑。

    他心中愠怒,却又不好发作,只捏紧了自己被烫红的手。

    姜浔出了心中这口气,还不忘提醒他一句:“童大人,这茶可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您得趁热喝,凉了就不好喝了。”

    童宵和一副吃瘪的表情看得姜浔心中暗爽,她转身几步走到岑溪床前,将一杯茶递给她,又坐到一旁看起了医书。

    他们二人的一举一动岑溪都看在眼里,虽然觉得姜浔做法十分解气,但堂堂郡守登门拜访还是要给他些面子才是。

    “童大人事务繁忙,今日还特意抽空来此看望我这个病中之人,岑溪感激不尽,只是我身子尚未痊愈,不能给大人您行礼道谢,还望大人海涵。”

    岑溪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说话竟然也能这么官方。

    “诶,岑姑娘哪里的话!”童宵和闻言大手一挥,转身笑着拱手说道:“要说行礼道谢,该是童某向姑娘行礼道谢才是!”

    “童大人这是?”岑溪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童宵和所说的话究竟是何意。

    “欸,姑娘无需自谦,其实今日,童某乃是替小女向槿来向姑娘道谢,感谢姑娘救命之恩!”

    童宵和说得认真,倒真让岑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小女向槿当日被恶徒所劫,多亏姑娘拼死相救,不然小女只怕落入贼人手中......童某至今思之而后怕啊!”

    “小女得救后,醒来的第一句便是问姑娘的去向,童某这才得知,姑娘为救小女也被贼人掳走了。”

    “槿儿说岑姑娘为将她从贼人手中救出来,还挨了好几棒子,只是她后来昏迷不醒,睁开眼便就回到了郡守府中,而姑娘却不知去向。”

    “陆阁主也不同我说,若我得知此事,必定举全城之力搜寻姑娘......”

    “的亏姑娘你的英勇智谋,槿儿才得以平安无事,只是姑娘你......遭罪了!”

    “我家槿儿听说你伤的不轻,当时便要来看你,只是陆阁主说你需要静心养病,谢绝一切探视,槿儿这才作罢。”

    “童某也是日夜牵挂姑娘的伤情,一听闻姑娘身子渐好,便来求陆阁主应允让我们父女两来向姑娘当面道谢,本是要带槿儿一同前来的,只不过,近来她时常做噩梦,方士说她不宜出行,便只能由我代为致谢了。”

    岑溪听完童宵和的话,震惊到无以复加,她救了童向槿?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救了童向槿?

    绑她的跟绑童向槿的都不是同一拨人,哪里来的“她救童向槿”这一说?

    震惊归震惊,疑惑归疑惑,她面上还是很镇定,摆摆手说道:“童大人无需如此,我向来视向槿如姊妹,见她处于危险之中,我哪有不救之理,大人无需夸大,我也不是什么英勇之人,否则我也不会伤重至此了......”

    “欸,姑娘切莫如此说!”童宵和突然站起来说道:“你与槿儿不沾亲不带故,又不记往日之恩怨,为她挺身而出,以致伤重至此,于童某而言,已是英勇至极!”

    “虽不知绑走你二人的恶徒是何人,但此事童某必不会善罢甘休,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姑娘一个公道!”

    童宵和说得慷慨激昂,岑溪却只能苦笑,那帮人现在说不定都逃回南晋了,还怎么查,怎么给自己公道。

    童宵和说罢拍了拍手,几个丫头捧着几箱子珠宝、布匹还有补品推门而入,姜浔见状起身说道:“不是不让你们把东西拿进来吗?”

    童宵和在桌前站定,背着手说道:“姜姑娘莫急,童某给岑姑娘略备薄礼聊表心意,总要让她看看吧!姑娘放心,余下的都已经交由陆典小哥安排妥当,绝不给二位姑娘添麻烦。”

    岑溪透过床帐看着那一箱箱的礼品,心里头还有些小激动,没想到这童宵和也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这些礼品让童宵和挣足了面子,他又一拱手道:“礼品送到,我父女二人的心意送到,姑娘还有伤在身,童某便不再打扰,就此告辞,姑娘好生保重!”

    “多谢大人厚待,也请大人回府与向槿转达一声,就说我一切都好,叫她不要挂念。”

    童宵和应了一声,带着几个丫头走了出去。

    姜浔不解,问岑溪为何要对他这么客气,岑溪想了想说道:“约莫是,因为他还算是个好父亲。”

    晚上,陆廷渊坐在床边给岑溪喂药,岑溪把头搭在陆廷渊肩头,皱着眉头接过陆廷渊舀起的汤药,刚硬着头皮咽下去,嘴边就喂来了一颗莓果,莓果的香甜中和了嘴里的苦涩味,岑溪忍不住将头靠得离陆廷渊更近。

    “陆廷渊,今天童宵和来了。”

    “嗯。”

    “他说,我救了童向槿,特意来给我道谢的。”

    “嗯。”

    “嗯?谁说是我救的童向槿?”

    “我说的。”

    “嗯?”岑溪突然抬起头,看着正在为自己吹凉汤药的陆廷渊。

    “好吧!看来你帮我得了个大人情。”岑溪靠回陆廷渊肩头,陆廷渊转头用脸贴着她额头,嘴角笑意难掩。

章节目录

穿书之千机令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猫千鱼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猫千鱼并收藏穿书之千机令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