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打我?”

    段青双瞳圆睁,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惊诧,自小到大,从没人敢动过段青一指头,更何况是向温良的沐瑶。

    更何况,段青是牢牢抓住了沐瑶的,他不明白,沐瑶究竟是哪里来的力气,竟然能挣脱他的束缚。

    虽然修士到了炼气境四重上时,便可有罡气护身,沐瑶这一巴掌也未能对段青造成任何伤害的。

    但是,这侮辱性却几乎拉满,让段青出离愤怒。

    “贱……贱人!”段青右手猛然抬起,一股水蓝色的灵气氤氲在掌中,照着沐瑶便呼扇下去。

    相距如此距离,段青又是动了杀心的,沐瑶根本躲闪不及,只能抬臂迎向这开碑裂石的一掌。

    这一掌悬在半空中,到底没能落下,段青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钢钳夹住,丝毫动弹不得,就连运使真元的经络都似乎被人隔断。

    陶恭只一个闪身便到了段青身畔,伸手擒住了段青手腕,用力之狠,几乎要将其折断,言语中的威胁之意更是决断:“不管你有多绝佳的资质,你段家有如何强悍的势力,却也休想在老夫面前伤害阿瑶!”

    筑基境修士能够神识外放,自然也可以散发出些许仙威,虽然在修为相当的情况下用处不大,但震慑断青却是绰绰有余。

    “啧……”段青头上不由得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虽然他笃定陶恭不敢对自己动手,但凡事总有万一。

    段青向来自许天资不俗,当然会觉得自己是条好汉,而好汉是不吃眼前亏的。

    所以,当陶恭用力一甩,将段青扔出门外时,他并没有再冲入屋内,而是隔着门廊道:“伯父,小侄今日暂离,但下一次,就不会只有小侄一人来了。”

    陶性隔门斥喝:“滚,别再来了!”

    沐瑶瞧着陶恭那已经有些衰老的面庞,斑白的胡鬓遮不住他满脸的怒意。

    自打段青的天赋显露,段青的父亲也愈发接近筑基境中期,段家与恭的关系也愈发的微妙起来。

    以前,沐瑶并瞧不出这其中的奥妙,如今她却渐渐有些明白,纳自己为侍妾绝不是段青独自的想法,段家要的不仅是折辱自己,还要打压自己的养父。

    段青的话还未说完,剩下的一句却是对向沐瑶:“阿瑶,你还乖乖缝好嫁衣,在家等着出嫁吧。”

    这句话就像一块千斤巨石,压在沐瑶的心头。

    曾经,她对于这一天是有过期待的,那件绣着金线的嫁衣,她早已准备妥当,只是现实与她的期许却是那般截然不同。

    事到如今,也该彻底与段青做出决断了,那件金丝银缕的嫁衣,绝不会为段青而穿,即使他现在改口,仍愿让沐瑶成为正妻也是无用,覆水难收。

    对于这个男人,沐瑶已经没有了任何期待与爱恋。

    “段青,”沐瑶叫住即将转身离去的段青,声音沉冷,既没有曾经的温软与关切,也没有刚刚的凄愁与柔弱,“我不会做你的侍妾,我们的婚约,就此为止了。”

    段青转过头来,斜眼冷瞪:“你认为自己有资格做出决定吗?”

    段家是修仙家族,能够和他们对话的人,也一定得是修士,若非陶恭雄踞藏龙镇第一修士之位多年,段家也不会同意段青与他的养女定婚的。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由段青的父亲与诸位长老商议决定的,段家的决定,在藏龙镇就犹如圣旨,便是陶恭也要再三思量,何况沐瑶。

    但是作为段家未来的家主,整个家族的希望,能够退婚与否,段青认为自已是有资格拍板的,沐瑶一介凡人,乖乖听从安排就是。

    然而,自打年少时起,沐瑶就不是任人宰割的性格,只是那时候她尚且对段青心悦,觉得那婚约本就是她认可的最好安排。

    “我会向你证明,你没有自己说的那么不凡,而我,也没有你说的那般无用,”沐瑶抚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盯着眼前这与自己几乎有着天壤之别的天才,一字一顿道,“我向你发出决斗挑战!”

    藏龙镇虽然只有三个修仙家族,但是像陶恭一样的散修也是不少,这些人当然比不了传说中的散仙星虹,就连像陶恭一样筑基也是不万难能,基本就止步于炼气境内,生活上倒是比凡人要富足一些。

    这些人中常有的消遣,便是在藏龙镇中央的生死台举行日常的决斗,当然,那东西虽然名字叫做生死台,这些淳朴的镇民们却也不会真分个生死,基本都是点到为止的。

    而且,根据镇民们的惯例,修为较低的一方向修为较高的一方发出挑战时,强者是不能拒绝的。

    当然这些惯例很少会作用在段韩柳三大家族的身上,他们也不屑于和镇子上的散修决斗。

    “决斗?”段青咧着嘴,矜持的公子形象也把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凭你也配?”

    果然,当失去某些预期的情况下,对别人的看法也会不同,沐瑶对于段青这幅姿态也越发觉得厌恶,冷着脸道:“怎么?你不敢吗?”

    瞧沐瑶这神色语气,一点也不像是开玩笑,而是认认真真的决斗请求,段青虽然不屑,但看她背后的陶恭昂然而立,并不好相与,就算自己带上段家长老,想让其乖乖就范,怕也并不容易。

    既然如此,这能封口实的机会却是不要白不要,段青长身而立,嗤笑着点了点头道:“虽然十分不自量力,但为夫却愿意给你这个机会,但你若是输了,可就要乖乖做我的侍妾了。”

    “当然。”

    “好,三日后,生死台见。”

    段青走后,沐瑶强的身子便是一晃,陶恭伸手扶住,瞧着沐瑶有些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心疼道:“阿瑶,你何必与他约斗,有老夫在,他段家想要强娶绝非易事,可那段青人品虽劣,天才之资却绝非虚传,你二人决斗之事……”

    陶性也叉着腰道:“实在不成,我替你跟他打,反正都是同辈!”

    “哥,这毕竟涉及到我的婚约,”沐瑶叹了口气,但至少在家人的臂弯中,她还能感觉到不少安全感,“如果当初不是我不听你的劝告,贸然答应了他,今日之事,本也是不会发生的。”

    陶性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谁家小孩年轻不犯点错,能及时认清就行。”

    陶恭悠悠叹息,带着爱怜之意道:“实在不行,我们就搬离藏龙镇吧。”

    “这件事是段家的错,为什么我们要搬走,”沐瑶摇了摇头道,“况且,这是您一生的积蓄与家业。”

    对此,陶恭倒是毫不在意,轻描淡写道:“和你相比,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修士的寿元虽然远超凡人,到底还是有数,炼气境修士仅比凡人寿多百岁,即便是筑基境修士,也只有三四百岁寿元。

    陶恭已有两百余岁,满打满算也就能再活百余年,如今外表已接近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没有白发如雪,可那斑驳的灰白,却更让人心疼。

    沐瑶实在不想,让自己的养父到了晚年时候,还要为自己操心,甚至与一个修仙家族交恶翻脸,更何况陶性正值壮年,尚有前程。

    “爹爹……”沐瑶轻声唤了一句,还是下定了决心,“爹爹,这是关于我,关于您尊严的一战,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

    既然沐瑶已决意一战,陶恭便也没再多说,只是嘱咐道:“好吧,那你好好准备,万事小心。”

    “嗯。”

    “我送你回去。”

    瞧着陶性和沐瑶转离大厅,陶恭幽幽叹了口气,随手扯过一把交椅坐下,八仙桌子已被拍碎,只能借着茶几支撑身子。

    本来沐瑶测不出灵根,就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甚至让他动过进不了修仙宗门,就把送入武者门派的打算,现在又冒出来个段青,真是愈发苦恼。

    此时,只听得大厅内微风响动,尘土飘起又落下的微声有着些许异样,、陶恭知道,又有人进来了,而且修为不低。

    进入大厅的是一个黄衣人,身披一件长至拖地的披风,带着大大的兜帽,看不清样貌,但他进来的动作又轻又快,就好像他本来就在这里一样。

    一进入大厅,黄衣人便开口道:“哎呀呀,刚来就瞧见这出嫁女儿的戏码,小陶,看来你过得也不容易。”

    “师兄说笑了,只是碰上了无赖而已,”陶恭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我们也有三五十年没见了,师兄还能记得来看我,小弟不胜感激。”

    “要不是你受了伤,也就不用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我们倒能常见,”虽然看不清外貌,但隐隐约约也是能感觉到这黄衣人在笑的,“可惜呀,曾经好歹是金丹境大修士,现在却被个小娃娃欺负。”

    “过去的事,提他做甚,”陶恭拂了拂衣袖,一把交椅滑到了黄衣人面前,“师兄此来,有何贵干?”

    “学宫招生,我是一路考察过来的,”黄衣人也不客气,大咧咧地坐了下来,“我看你这养女心性不错,还是很有机会的。”

    陶恭目光一亮,连带着那斑白的长髯胡须都有些颤抖:“你是说,四仙学宫吗?”

    “那肯定不会是那种小城市的学宫呀,”黄衣人呵呵一笑,“但我不会因为她是你闺女就放水的,她是否能得这个机会,我还要看看她三天后的决斗结果再定。”

    “那便请师兄照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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