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华雪容出去后，沐佳才敢叫柳妍的名字，最里边隔间有了轻微的反应，她连忙走过去。
“你在这里吗？”
柳妍闻声，便知道是沐佳来了，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忍着疼站起来开门。
沐佳看了看她身后，一瞬间，只觉心惊，连忙搀扶着她，“还能走路吗，我们去医院。”
柳妍一直掉着眼泪，说不出话，饶是再怎么样，她总归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第一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未免惊慌害怕。
最重要的是，外边人多眼杂，如果让人看到了那闲话便是应声而起，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折磨的事情。
就在这紧要关头，沐佳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来电，竟然是燕沛之，笑想了片刻，她便将电话挂断。
那头，燕沛之靠着吧台，手里不知道何时被服务生递了杯酒，一旁的宋烨和姑娘们扯皮，他本来还挂心着沐佳那头出了什么事，然而，当她听到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时。
燕沛之：“……”
脸色黑的像是能滴水。
“好，很好。”
燕大少爷差点没被气过去，干了一口酒后，又打了过去，正准备兴师问罪，但听到那头停顿了片刻，接听时，这火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你……”
话还没说，却被沐佳打断了。
“我现在有点忙，有什么事情的话等会你再打来。”
燕沛之有种被气笑了的错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在沐佳将要第二次挂他电话时冷静下来。“你现在听我说。从二楼下来，到侧门出去，有司机会去接你们，跟司机说你要去哪就行。”
沐佳愣了愣，她注意到了燕沛之用的是“你们”，来不及多想，沐佳只能应声，毕竟，是燕沛之带她进来的，她也相信燕沛之能够再次帮忙。
“好……”
等到挂了电话，燕沛之又把剩下半口酒给干了，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他刚刚为什么那么好脾气，他明明应该和刚那会酒吧门口一样，保持冷酷，帅气，高不可攀的禁欲系大少爷形象才对！
*
“可能需要做引产，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医生下此定论道，然后问沐佳：
“男方来了吗。”
沐佳摇了摇头，担心问道，“医生，做引产对身体伤害大吗？”
医生一边在手上写着什么，抬眼时抽空回她道，“肯定大呀，这都算是个手术了，流血的东西，伤害怎么可能不大？”说完，医生看一眼沐佳，“你是患者的？”
“我是她室友。”
沐佳道。
“家属没来？”
沐佳继续摇头。
然后，医生把一张什么摆在她面前，指了指签字的地方，“要尽快手术了，既然家属没来的话……”
沐佳知道医生接下来要说什么，家属不在的话，只能她签字了。
她看着面前白纸上的字，只觉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她也是面对着这样一张纸，顶着家里顶梁柱的压力，签下了字。
“姑娘？姑娘？”
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大妈，背着帆布包，穿着大运动鞋，一副热心市民的模样，她指着这协议说，“姑娘，这东西签了可是要担责任的，打胎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还是叫怀孕的那姑娘家长来吧。”
沐佳对大妈点了点头。
柳妍是重组家庭，继父经常苛待她，母亲也不维护她，生父也已经组成新家庭，并不挂念她，要是叫家长，她能叫谁呢。
沐佳并没有犹豫太久，道：
“先做手术吧。”
说完，便签了字。
身旁的大妈摇摇头，叹着气离开，沐佳缓缓朝墙边靠去，柳妍进了检查室，门缓缓被关上，沐佳收回目光，低着头，视线里未有自己的脚尖和苍白的地板。
她也不说话，也不左顾右盼，只是默默地，像是罚站似的，靠着墙壁，单薄的身子套着白色T恤，沐佳似乎很习惯这种环境，静默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空间，正如同过往一般，她没有什么朋友，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耳畔响起缓缓的脚步声。
“你怎么了？”
沐佳首先听到的是这样一句。
抬头望去，燕沛之却皱着眉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一端，洁白而安静的走廊在花白的灯光下，投射下少年高大的阴影，瞧着他越发眉眼漆黑锋利。
沐佳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来了句。
“你什么时候来的。”
燕沛之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很早，早到大妈旁观她签字时就来了，碍于这是妇科，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不至于让里边那姑娘难堪，他便没打算走近，但又怕这头有什么事，没人帮忙，便坐等在后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从头到尾他燕沛之都奇了怪了，他这种天生的大好人，竟然没选择撇下沐佳直接滚回家睡觉，或者去那无聊的生日宴，而是甘于守在这比那更无聊的医院。
就在刚刚看到沐佳一个人孤零零地罚站的时候，燕沛之不知道怎的，却再也坐不住了，这才走近露了面。
啧。
真是魔怔了。
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心思，但到了嘴边，燕沛之却一派云淡风轻，装逼很高冷的模样，道：“刚到。”
沐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哦。”
然后就没下文了。
“哦？”
这下换燕沛之不满了。
他怒上眉梢，“我记得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你就轻飘飘一个哦？”
“那……”沐佳抿着唇，淡淡的垂着眸，她似乎很不会打破这种僵局，不讨喜，几句好听的也说不来，只是呆呆地，冷冷清清的。
“今天，谢谢你了。”
燕沛之轻嗤了一声，不知道是开心了还是不开心了，也缓缓和她一样，插着兜靠在墙边。
气氛一瞬间有些呆滞和尴尬。
沐佳低着头，始终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偷偷看一眼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燕沛之，瞧一瞧他的反应。
燕沛之侧面轮廓极其漂亮，鼻梁高挺，眉骨优越，眉眼漆黑，插着兜放松时，面上并无表情，显得有些懒撒，却又有些不好惹。
就在这时，燕沛之忽然瞥了眼过来，沐佳立马装作平常地挪开了目光。
“你……”
燕沛之开了口。
沐佳一个心虚，试探性地转移话题，道：“那个……”
她本想问燕沛之渴不渴，渴的话要不要去买瓶水。
但茫然对上燕沛之凌厉的视线时，沐佳却脱口而出一句：
“我有点渴了。”
“？”
燕沛之的回应是缓缓转过头，大大的问号脸，“你认真的么。”
沐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不是……”
燕沛之平静的转过头，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我。”他指了指自己，道，“刚刚那会帮完你的忙，和某些说走就走的家伙不一样，我，燕沛之，我大老远地又跑来医院蹲着，我还没使唤你呢，你倒使唤起我来了？”
沐佳刚要张嘴。
可下一秒却听到了燕沛之说了句：“行了，坐这等着吧你。”
沐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燕沛之却已经准备走了。
“那个……”沐佳心怀愧疚走上前，“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可面前人异常高冷傲娇，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不用了，就一会电梯的功夫，没必要俩人。”
“哦。”
沐佳见他态度坚决，便伫立在原地。
燕沛之见她真的不动了反倒回了头，一边瞪着眼睛，一边回头，“喂，我走了，我，现在就走了啊。”
这语气叫人摸不清头脑，沐佳有些头疼，不知道燕沛之到底是要她去还是不去。
可就在燕沛之一步三回头地朝后看了看后，沐佳还是跟了上去。
于是，刚迈出两步的燕沛之便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住了，他愣了愣，诧异地下意识朝手边看去，只是那纤细如同玉葱的手指却收回的很快，燕沛之呆在原地。
身后传来沐佳轻柔温吞的声音。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燕沛之一时半会有点说不出来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一瞬间的走神是为了什么，于是喉结动了动，“……哦。”
“你在这里吗？”
柳妍闻声，便知道是沐佳来了，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忍着疼站起来开门。
沐佳看了看她身后，一瞬间，只觉心惊，连忙搀扶着她，“还能走路吗，我们去医院。”
柳妍一直掉着眼泪，说不出话，饶是再怎么样，她总归还只是涉世未深的大学生，第一次遇到这种紧急情况，未免惊慌害怕。
最重要的是，外边人多眼杂，如果让人看到了那闲话便是应声而起，对一个女孩子来说，是很折磨的事情。
就在这紧要关头，沐佳手机忽然响了，她看了来电，竟然是燕沛之，笑想了片刻，她便将电话挂断。
那头，燕沛之靠着吧台，手里不知道何时被服务生递了杯酒，一旁的宋烨和姑娘们扯皮，他本来还挂心着沐佳那头出了什么事，然而，当她听到一阵电话挂断的忙音时。
燕沛之：“……”
脸色黑的像是能滴水。
“好，很好。”
燕大少爷差点没被气过去，干了一口酒后，又打了过去，正准备兴师问罪，但听到那头停顿了片刻，接听时，这火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你……”
话还没说，却被沐佳打断了。
“我现在有点忙，有什么事情的话等会你再打来。”
燕沛之有种被气笑了的错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的在沐佳将要第二次挂他电话时冷静下来。“你现在听我说。从二楼下来，到侧门出去，有司机会去接你们，跟司机说你要去哪就行。”
沐佳愣了愣，她注意到了燕沛之用的是“你们”，来不及多想，沐佳只能应声，毕竟，是燕沛之带她进来的，她也相信燕沛之能够再次帮忙。
“好……”
等到挂了电话，燕沛之又把剩下半口酒给干了，他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他刚刚为什么那么好脾气，他明明应该和刚那会酒吧门口一样，保持冷酷，帅气，高不可攀的禁欲系大少爷形象才对！
*
“可能需要做引产，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医生下此定论道，然后问沐佳：
“男方来了吗。”
沐佳摇了摇头，担心问道，“医生，做引产对身体伤害大吗？”
医生一边在手上写着什么，抬眼时抽空回她道，“肯定大呀，这都算是个手术了，流血的东西，伤害怎么可能不大？”说完，医生看一眼沐佳，“你是患者的？”
“我是她室友。”
沐佳道。
“家属没来？”
沐佳继续摇头。
然后，医生把一张什么摆在她面前，指了指签字的地方，“要尽快手术了，既然家属没来的话……”
沐佳知道医生接下来要说什么，家属不在的话，只能她签字了。
她看着面前白纸上的字，只觉瞬间的恍惚，忽然想起来两年前，她也是面对着这样一张纸，顶着家里顶梁柱的压力，签下了字。
“姑娘？姑娘？”
不知道哪里来了个大妈，背着帆布包，穿着大运动鞋，一副热心市民的模样，她指着这协议说，“姑娘，这东西签了可是要担责任的，打胎这种事情谁说得准呢，还是叫怀孕的那姑娘家长来吧。”
沐佳对大妈点了点头。
柳妍是重组家庭，继父经常苛待她，母亲也不维护她，生父也已经组成新家庭，并不挂念她，要是叫家长，她能叫谁呢。
沐佳并没有犹豫太久，道：
“先做手术吧。”
说完，便签了字。
身旁的大妈摇摇头，叹着气离开，沐佳缓缓朝墙边靠去，柳妍进了检查室，门缓缓被关上，沐佳收回目光，低着头，视线里未有自己的脚尖和苍白的地板。
她也不说话，也不左顾右盼，只是默默地，像是罚站似的，靠着墙壁，单薄的身子套着白色T恤，沐佳似乎很习惯这种环境，静默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空间，正如同过往一般，她没有什么朋友，一直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耳畔响起缓缓的脚步声。
“你怎么了？”
沐佳首先听到的是这样一句。
抬头望去，燕沛之却皱着眉头，不知何时出现在走廊一端，洁白而安静的走廊在花白的灯光下，投射下少年高大的阴影，瞧着他越发眉眼漆黑锋利。
沐佳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呆呆来了句。
“你什么时候来的。”
燕沛之当然不会告诉她，自己在很早，早到大妈旁观她签字时就来了，碍于这是妇科，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又不至于让里边那姑娘难堪，他便没打算走近，但又怕这头有什么事，没人帮忙，便坐等在后头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从头到尾他燕沛之都奇了怪了，他这种天生的大好人，竟然没选择撇下沐佳直接滚回家睡觉，或者去那无聊的生日宴，而是甘于守在这比那更无聊的医院。
就在刚刚看到沐佳一个人孤零零地罚站的时候，燕沛之不知道怎的，却再也坐不住了，这才走近露了面。
啧。
真是魔怔了。
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心思，但到了嘴边，燕沛之却一派云淡风轻，装逼很高冷的模样，道：“刚到。”
沐佳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哦。”
然后就没下文了。
“哦？”
这下换燕沛之不满了。
他怒上眉梢，“我记得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了，你就轻飘飘一个哦？”
“那……”沐佳抿着唇，淡淡的垂着眸，她似乎很不会打破这种僵局，不讨喜，几句好听的也说不来，只是呆呆地，冷冷清清的。
“今天，谢谢你了。”
燕沛之轻嗤了一声，不知道是开心了还是不开心了，也缓缓和她一样，插着兜靠在墙边。
气氛一瞬间有些呆滞和尴尬。
沐佳低着头，始终不知道说点什么，只好偷偷看一眼比她高出一个头多的燕沛之，瞧一瞧他的反应。
燕沛之侧面轮廓极其漂亮，鼻梁高挺，眉骨优越，眉眼漆黑，插着兜放松时，面上并无表情，显得有些懒撒，却又有些不好惹。
就在这时，燕沛之忽然瞥了眼过来，沐佳立马装作平常地挪开了目光。
“你……”
燕沛之开了口。
沐佳一个心虚，试探性地转移话题，道：“那个……”
她本想问燕沛之渴不渴，渴的话要不要去买瓶水。
但茫然对上燕沛之凌厉的视线时，沐佳却脱口而出一句：
“我有点渴了。”
“？”
燕沛之的回应是缓缓转过头，大大的问号脸，“你认真的么。”
沐佳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说了什么，“不是……”
燕沛之平静的转过头，一副秋后算账的架势，“我。”他指了指自己，道，“刚刚那会帮完你的忙，和某些说走就走的家伙不一样，我，燕沛之，我大老远地又跑来医院蹲着，我还没使唤你呢，你倒使唤起我来了？”
沐佳刚要张嘴。
可下一秒却听到了燕沛之说了句：“行了，坐这等着吧你。”
沐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转过头，燕沛之却已经准备走了。
“那个……”沐佳心怀愧疚走上前，“我……我和你一起去吧。”
可面前人异常高冷傲娇，摆出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不用了，就一会电梯的功夫，没必要俩人。”
“哦。”
沐佳见他态度坚决，便伫立在原地。
燕沛之见她真的不动了反倒回了头，一边瞪着眼睛，一边回头，“喂，我走了，我，现在就走了啊。”
这语气叫人摸不清头脑，沐佳有些头疼，不知道燕沛之到底是要她去还是不去。
可就在燕沛之一步三回头地朝后看了看后，沐佳还是跟了上去。
于是，刚迈出两步的燕沛之便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住了，他愣了愣，诧异地下意识朝手边看去，只是那纤细如同玉葱的手指却收回的很快，燕沛之呆在原地。
身后传来沐佳轻柔温吞的声音。
“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
燕沛之一时半会有点说不出来话，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破头也想不出来这一瞬间的走神是为了什么，于是喉结动了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