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后生，这是打哪儿来的啊？”掌柜坐下是上下打量着四个年轻人
“沃野县，还没来过这头呢。”庄文唏哩呼噜吃完，一抹嘴压低声音好奇道：“刚刚过来就见那头打人呢，听着镇上人都说那挨打的活该，这是怎么了？”
掌柜摸摸胡子笑道：“年轻后生没耐性，你们这是要往哪个方向去？老头子先和你说说县城吧。”
池云锦做出微微失望之态，道：“要往辽平城去。”辽平城，在求真山和天武边境中间稍稍偏南的位置。
掌柜有些意外，再次打量几人后道：“那边可是在闹瘟呢，你们几个后生过去干什么？”
池云锦眨眨眼：“这就不透露啦，掌柜的，快说快说。”
掌柜也没再纠结，毕竟只是客人，他继续道：“那这一路可远了，老头子听行商客说过，得穿过四五个县才能到，嘶，应当是广平县和乐安县，再往后老儿也记不清了……”掌柜仔细回想无果，摇摇头，看着四个年轻人道：“你们师父也是真放心，那头是真的闹瘟，前个还听客人说道呢，据说整个城都被封了，不知道死了几万人了啊！”
掌柜的连连摇头感慨，庄文表示了解继续话题：“那前面那会儿又是闹腾什么呢？”
庄文以为掌柜会爽快回复，没想到老人犹豫了一下，又看了庄文一眼，道：“说是范武那小子自作孽……”往后便不再说，只是摇头叹气，恰好此时又有几位食客走进小铺，掌柜向几个年轻人笑了笑连忙起身迎客去了。
“这老板还有话。”阿牛等掌柜走远了，放下空碗说道。
庄文微微点头，略一思考还是摇头道：“罢了，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异常，吃完饭就走吧。”
三人纷纷点头。
在庄文向掌柜打听情况时，这边的闹剧也以被打者不再动弹而渐渐平息。
“呸！晦气玩意！”潘家小儿子潘孝龙拖死狗一般拽着一动不动的范武往镇子外走去，口中骂骂咧咧，周围人见状也慢慢散去了。
潘家是惠安县的大地主，但并不住在镇子上内，宅子在距离集镇约十里的位置，作为地主家的小儿子，潘孝龙当然有自己的马，他就是骑马追到逃出来的范武的。
将范武重重摔在马背上，也不管这人是死是活，潘孝龙打马往潘宅赶去。
十里路对胯下骏马实在算不上什么，飞驰片刻便到了潘家侧门。
下马后随手将马缰扔给奴仆，便往家中去，那仆从看了眼马上昏过去的男人，无须多问，仆从就明白还是老样子，他将马牵回马厩，将范武搬下马扔进一处空马厩，也不管他死活，自顾自去侍候四少爷的宝贝马了。
不多时，躺在干草上的范武醒转，一眼看见熟悉的棚顶，全身熟悉的疼痛，这一切都太熟悉，熟悉到几乎要习惯了。
“让你偷马再跑偏偏不听……仇人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听着外面仆从给马刷毛喂食的声音，范武耳边响起一道阴沉男声，“蠢货！”
范武没吱声，只是看着草棚顶，感受身体内涌现出一股阴凉抚慰全身伤处，他缓缓蜷缩起来。
“本座可没什么耐心了，蠢货，听着，你若是再不听本座言语乱来，就没有下次了！”那个男声愈加阴沉，见范武还是一副死狗样子，他冷哼一声放缓语调：“你娘可还在等你。”
范武颤了颤，而后男声未再出声。
许久，外面那仆从收拾好了马，哼着小调走远了，范武喃喃道：“再让我见见母亲，我……”
那男声不等范武说完便冷笑不已。
范武盯着面前木板，慢慢颤抖起来，那男声嗤笑一声：“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果然蠢货！”
“……我今晚再试一次，他们不会想到我今晚还能跑的。”
……
潘孝龙一路进了正堂，母亲和兄弟们正在吃饭，他大声抱怨道：“母亲，为何还要留着那污糟东西？”说着坐到为他留的位置上，身边的奴婢为他布菜。
潘夫人瞪了小儿子一眼，轻轻擦干净嘴后慢慢道：“范管事好歹也为潘家效力了，既然此次抓到证据，往后将他禁足就是了。”
潘孝龙不能理解，家里怎么能养毒蛇呢？他看向此次儿子差点被害的三哥。
一身文士打扮的潘孝义向来食不言寝不语，虽然涉及自己儿子，也并不理解母亲这般做法的缘由，但是没有开口。
稍稍知道内情的老大潘孝忠放下碗筷，转移话题道：“今日将你们喊来用饭不是为了那混账。辽平附近几个村子都闹瘟了。”
潘孝龙一惊，顾不得继续吃菜，追问：“不是说辽平城已经封了吗？这都能染上，那咱家的队咋办？还有一队没回来吧？”
“没用，还是有周围村子的人染上了。”老二潘孝文道。
潘孝龙皱眉，但见母亲兄长们平静的样子，明白是已经想到办法了，顿时放松吃菜：“那我就不管了，了不得我这些天不出门就是了。”
范武看着天空渐渐变暗，马厩里除了五匹马和他以外已经没有其他人。
他翻身爬起，上午被刻意下重手打的地方除了隐约的痛已无大碍。
“牵住那匹枣红的，本座最后警告你，再失败被抓你就等死吧！”
我不会失败了，我想见母亲，哪怕因为偷盗会被母亲责罚！
庄文小队中午吃完就出发了，入夜前找了座不知名的废弃神庙停歇。
“也就是现在有点本事了，放以前我可不敢睡这里。”阿牛绕着小小的神庙走了一圈，抬头看着神位上那残缺的神像，又蹲下摸摸一层灰土的地面：“又要睡地上了。”
“由奢入简难了吧。”池调侃后回头看了眼坐在神龛旁专心修炼的小虎，仔细观察他周身灵气的流动，忍不住向也在观察小虎情况的庄文传音道：“小虎恐怕真的不太适合修炼，沟通天地灵气未免太过艰难了些。”
庄文也有些叹气，这都不能说不适合修真了，随便抓一个普通人恐怕都比小虎修炼容易，偏偏师傅也找不到原因，小虎也只知道身体像是石头变的，连运转都非常难，别说吸纳灵气了，石头里要怎么存水？只能慢慢磨，难。
似乎是脑子里的男声使了手段，遇到的仆从就像是没看见范武牵着四少爷的马往侧门走一般。
范武没有惊讶，他脑子里这个鬼魂手段颇神异。
虽然它总是逼他用偷盗的方式早日出逃，平日里冷言冷语嘲讽不断，但他每次遭遇毒打后，鬼魂都会医治他，否则自己早就被打死了。
在他贫瘠灰暗的二十几年人生里，算是唯一的朋友。
出了侧门，范武生疏的骑上马，看着他这别扭的上马姿势，男声嗤笑：“蠢货，抱住马脖子，别被甩下去就行。”
范武攥紧马缰俯身抱住马脖子，那枣红骏马黑色眼睛亮起灰光，抬腿向前狂奔。
半夜听到马蹄声的庄文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大半夜的纵马狂奔，难不成是朝廷军报？
被惊醒的三人对视一眼，庄文灵识放开扫过去，骑手没有朝廷的标志，还趴在马上抱着马脖子，姿势僵硬，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骑马的人。
那这大半夜是干什么呢？
庄文发现这人的时候二者距离已经不算远了，骏马又跑的飞快，沿着路往前冲，迅速掠过了山林深处的神庙。
“怪怪的……”庄文自言自语，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阿牛也会外放灵识，扫过一眼后奇怪道：“这人背影有些眼熟呢？”
池云锦就可怜巴巴了，她只能以灵气感应，没看出来什么，刚想说话却猛地一愣，转头抓住庄文的衣服：“这马能看见？”
庄文微愣，道：“马能夜视啊……嗯？”他看向门外。今天是阴天，天空被乌云笼罩，春日里本就暗淡的月光现在几乎完全没有，真的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形容。
马是夜视动物不错，它可以在这种晚上踱步，但绝对不应该用这种全速冲刺的方式狂奔在一条小路上！
……可没有发现异常啊，在灵识感应里就是一个普通人晚上赶路，马跑的飞快也可能是它非常熟悉路况。
阿牛关注了一下一人一马前进的方向，“看上去是和咱们一路的，也是往广平县的方向……嗯？”
庄文也发现了，那马慢慢减速，带着人从小路下去了。
骑马狂奔了两个时辰，范武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他近乎呢喃的说：“停一会，我实在受不住了。”
男声也明白，不只人已经到了极限，马也是。
它操控骏马慢慢停下，走下小路。范武趴在马上，感受到马的粗重呼吸和不断起伏的胸腔，他想下马休息，发现自己身体僵硬的像是木板。
试探着动动腿脚，好一会，他才能从马背上滑下来。又饿又累又困，范武眯眼凭着极微弱的光挪到树旁，扶着树伸展身体。抬头看看一点星光都无的天空，他忍不住道：“明日恐怕有雨。”
“怎么，你还想回去？”男声阴阳怪气道。
范武苦笑，想坐但是腰臀背都是僵的，只好背靠树站着，道：“你到底想去哪里？这里距离潘家已经很远了。”
“不用你管，你只需要跟着本座走就够了。”男声顿了顿继续道，“放心，待完成本座的事情，自然放你去见你娘。”
范武怔怔，一言不发。
神庙内的庄文和阿牛表情严肃，池云锦借用灵气感应并不如灵识外放细致，见两人表情肃然，忍不住问：“怎么了？那人不就是下马休息吗？”
庄文摇头，阿道：“他在说话。”
池云锦：“啊？阿牛你不要学师兄，说话说半截很烦啊！那人不是一个人吗？自言自语？”言罢，她莫名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窜上来，忍不住往庄文身边靠了靠。
“是啊，怪就怪在他是一个人，太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阿牛，叫醒小虎，咱们一会跟上看个究竟。”
鬼魂嫌弃范武恢复太慢，又掏出一丝阴凉气息帮助恢复。
稍稍去除疲惫后便连连催促范武上马，可怜的大马还没吃几口，也没得到鬼魂的气息施舍，便被控制不得不迈开步伐再次狂奔。
庄文不敢跟的太近，以灵识遥遥锁定，几人缀在那骑士身后，直到天将蒙蒙亮，马已经精疲力尽，距离惠安镇也至少有二三百里地了。
让庄文更加感受到异样的是，那骑手分明是个不会骑马的，马能一路不带犹豫的跑到这里还解释是认路，可跑的都大汗淋漓口吐白沫了也不肯停，怎么看也不正常；
中间路过好几个村庄，那马都刻意绕开了；
眼下那骑手已经被颠的全身都僵硬了，根本不能指挥，马却像是知道什么，四腿打颤也要往路旁林间深处走……
看的庄文和阿牛都是蹙眉，这给他们的感受就是，马在走自己的，背上的骑手就是个挂件。
阿牛几次怀疑是不是这马成精了他们没看出来。
树林茂盛，这条小道估计都是行商客走出来的，鬼魂也没有再控制马跑起来，实际上马也跑不动了。
范武打量周围，没办法，现在他全身也就眼珠子好使，吞了口口水，勉强润泽一下干渴的喉咙，他勉强开口问道：“到了？”
男声敷衍道：“快了。”
范武打起精神，想到马上就能得知母亲的位置了，不由高兴起来。
这次距离够近，除了小虎，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庄文眯眼，无论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五气稍浑浊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多普通人五气都是这样的。
庄文略思考后给三人传音：“我们分三路散开，将他包住。云锦把蛇灵给小虎拿着，小虎，一会有万一你就赶紧找地方躲好，知道了吗？”
林子里很安静，偶尔有鸟叫和不知名的小动物窜过，范武慢慢觉得有些不自在。奇怪，他在潘家被折磨的时候也不是没被关在柴房过，那时候可比现在要可怕的多，为什么现在会心里发慌呢？
“沃野县，还没来过这头呢。”庄文唏哩呼噜吃完，一抹嘴压低声音好奇道：“刚刚过来就见那头打人呢，听着镇上人都说那挨打的活该，这是怎么了？”
掌柜摸摸胡子笑道：“年轻后生没耐性，你们这是要往哪个方向去？老头子先和你说说县城吧。”
池云锦做出微微失望之态，道：“要往辽平城去。”辽平城，在求真山和天武边境中间稍稍偏南的位置。
掌柜有些意外，再次打量几人后道：“那边可是在闹瘟呢，你们几个后生过去干什么？”
池云锦眨眨眼：“这就不透露啦，掌柜的，快说快说。”
掌柜也没再纠结，毕竟只是客人，他继续道：“那这一路可远了，老头子听行商客说过，得穿过四五个县才能到，嘶，应当是广平县和乐安县，再往后老儿也记不清了……”掌柜仔细回想无果，摇摇头，看着四个年轻人道：“你们师父也是真放心，那头是真的闹瘟，前个还听客人说道呢，据说整个城都被封了，不知道死了几万人了啊！”
掌柜的连连摇头感慨，庄文表示了解继续话题：“那前面那会儿又是闹腾什么呢？”
庄文以为掌柜会爽快回复，没想到老人犹豫了一下，又看了庄文一眼，道：“说是范武那小子自作孽……”往后便不再说，只是摇头叹气，恰好此时又有几位食客走进小铺，掌柜向几个年轻人笑了笑连忙起身迎客去了。
“这老板还有话。”阿牛等掌柜走远了，放下空碗说道。
庄文微微点头，略一思考还是摇头道：“罢了，看着也不像是有什么异常，吃完饭就走吧。”
三人纷纷点头。
在庄文向掌柜打听情况时，这边的闹剧也以被打者不再动弹而渐渐平息。
“呸！晦气玩意！”潘家小儿子潘孝龙拖死狗一般拽着一动不动的范武往镇子外走去，口中骂骂咧咧，周围人见状也慢慢散去了。
潘家是惠安县的大地主，但并不住在镇子上内，宅子在距离集镇约十里的位置，作为地主家的小儿子，潘孝龙当然有自己的马，他就是骑马追到逃出来的范武的。
将范武重重摔在马背上，也不管这人是死是活，潘孝龙打马往潘宅赶去。
十里路对胯下骏马实在算不上什么，飞驰片刻便到了潘家侧门。
下马后随手将马缰扔给奴仆，便往家中去，那仆从看了眼马上昏过去的男人，无须多问，仆从就明白还是老样子，他将马牵回马厩，将范武搬下马扔进一处空马厩，也不管他死活，自顾自去侍候四少爷的宝贝马了。
不多时，躺在干草上的范武醒转，一眼看见熟悉的棚顶，全身熟悉的疼痛，这一切都太熟悉，熟悉到几乎要习惯了。
“让你偷马再跑偏偏不听……仇人家的东西有什么不好意思拿的？”听着外面仆从给马刷毛喂食的声音，范武耳边响起一道阴沉男声，“蠢货！”
范武没吱声，只是看着草棚顶，感受身体内涌现出一股阴凉抚慰全身伤处，他缓缓蜷缩起来。
“本座可没什么耐心了，蠢货，听着，你若是再不听本座言语乱来，就没有下次了！”那个男声愈加阴沉，见范武还是一副死狗样子，他冷哼一声放缓语调：“你娘可还在等你。”
范武颤了颤，而后男声未再出声。
许久，外面那仆从收拾好了马，哼着小调走远了，范武喃喃道：“再让我见见母亲，我……”
那男声不等范武说完便冷笑不已。
范武盯着面前木板，慢慢颤抖起来，那男声嗤笑一声：“后悔了？早干什么去了？果然蠢货！”
“……我今晚再试一次，他们不会想到我今晚还能跑的。”
……
潘孝龙一路进了正堂，母亲和兄弟们正在吃饭，他大声抱怨道：“母亲，为何还要留着那污糟东西？”说着坐到为他留的位置上，身边的奴婢为他布菜。
潘夫人瞪了小儿子一眼，轻轻擦干净嘴后慢慢道：“范管事好歹也为潘家效力了，既然此次抓到证据，往后将他禁足就是了。”
潘孝龙不能理解，家里怎么能养毒蛇呢？他看向此次儿子差点被害的三哥。
一身文士打扮的潘孝义向来食不言寝不语，虽然涉及自己儿子，也并不理解母亲这般做法的缘由，但是没有开口。
稍稍知道内情的老大潘孝忠放下碗筷，转移话题道：“今日将你们喊来用饭不是为了那混账。辽平附近几个村子都闹瘟了。”
潘孝龙一惊，顾不得继续吃菜，追问：“不是说辽平城已经封了吗？这都能染上，那咱家的队咋办？还有一队没回来吧？”
“没用，还是有周围村子的人染上了。”老二潘孝文道。
潘孝龙皱眉，但见母亲兄长们平静的样子，明白是已经想到办法了，顿时放松吃菜：“那我就不管了，了不得我这些天不出门就是了。”
范武看着天空渐渐变暗，马厩里除了五匹马和他以外已经没有其他人。
他翻身爬起，上午被刻意下重手打的地方除了隐约的痛已无大碍。
“牵住那匹枣红的，本座最后警告你，再失败被抓你就等死吧！”
我不会失败了，我想见母亲，哪怕因为偷盗会被母亲责罚！
庄文小队中午吃完就出发了，入夜前找了座不知名的废弃神庙停歇。
“也就是现在有点本事了，放以前我可不敢睡这里。”阿牛绕着小小的神庙走了一圈，抬头看着神位上那残缺的神像，又蹲下摸摸一层灰土的地面：“又要睡地上了。”
“由奢入简难了吧。”池调侃后回头看了眼坐在神龛旁专心修炼的小虎，仔细观察他周身灵气的流动，忍不住向也在观察小虎情况的庄文传音道：“小虎恐怕真的不太适合修炼，沟通天地灵气未免太过艰难了些。”
庄文也有些叹气，这都不能说不适合修真了，随便抓一个普通人恐怕都比小虎修炼容易，偏偏师傅也找不到原因，小虎也只知道身体像是石头变的，连运转都非常难，别说吸纳灵气了，石头里要怎么存水？只能慢慢磨，难。
似乎是脑子里的男声使了手段，遇到的仆从就像是没看见范武牵着四少爷的马往侧门走一般。
范武没有惊讶，他脑子里这个鬼魂手段颇神异。
虽然它总是逼他用偷盗的方式早日出逃，平日里冷言冷语嘲讽不断，但他每次遭遇毒打后，鬼魂都会医治他，否则自己早就被打死了。
在他贫瘠灰暗的二十几年人生里，算是唯一的朋友。
出了侧门，范武生疏的骑上马，看着他这别扭的上马姿势，男声嗤笑：“蠢货，抱住马脖子，别被甩下去就行。”
范武攥紧马缰俯身抱住马脖子，那枣红骏马黑色眼睛亮起灰光，抬腿向前狂奔。
半夜听到马蹄声的庄文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这大半夜的纵马狂奔，难不成是朝廷军报？
被惊醒的三人对视一眼，庄文灵识放开扫过去，骑手没有朝廷的标志，还趴在马上抱着马脖子，姿势僵硬，怎么看都不像是会骑马的人。
那这大半夜是干什么呢？
庄文发现这人的时候二者距离已经不算远了，骏马又跑的飞快，沿着路往前冲，迅速掠过了山林深处的神庙。
“怪怪的……”庄文自言自语，觉得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阿牛也会外放灵识，扫过一眼后奇怪道：“这人背影有些眼熟呢？”
池云锦就可怜巴巴了，她只能以灵气感应，没看出来什么，刚想说话却猛地一愣，转头抓住庄文的衣服：“这马能看见？”
庄文微愣，道：“马能夜视啊……嗯？”他看向门外。今天是阴天，天空被乌云笼罩，春日里本就暗淡的月光现在几乎完全没有，真的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形容。
马是夜视动物不错，它可以在这种晚上踱步，但绝对不应该用这种全速冲刺的方式狂奔在一条小路上！
……可没有发现异常啊，在灵识感应里就是一个普通人晚上赶路，马跑的飞快也可能是它非常熟悉路况。
阿牛关注了一下一人一马前进的方向，“看上去是和咱们一路的，也是往广平县的方向……嗯？”
庄文也发现了，那马慢慢减速，带着人从小路下去了。
骑马狂奔了两个时辰，范武觉得自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他近乎呢喃的说：“停一会，我实在受不住了。”
男声也明白，不只人已经到了极限，马也是。
它操控骏马慢慢停下，走下小路。范武趴在马上，感受到马的粗重呼吸和不断起伏的胸腔，他想下马休息，发现自己身体僵硬的像是木板。
试探着动动腿脚，好一会，他才能从马背上滑下来。又饿又累又困，范武眯眼凭着极微弱的光挪到树旁，扶着树伸展身体。抬头看看一点星光都无的天空，他忍不住道：“明日恐怕有雨。”
“怎么，你还想回去？”男声阴阳怪气道。
范武苦笑，想坐但是腰臀背都是僵的，只好背靠树站着，道：“你到底想去哪里？这里距离潘家已经很远了。”
“不用你管，你只需要跟着本座走就够了。”男声顿了顿继续道，“放心，待完成本座的事情，自然放你去见你娘。”
范武怔怔，一言不发。
神庙内的庄文和阿牛表情严肃，池云锦借用灵气感应并不如灵识外放细致，见两人表情肃然，忍不住问：“怎么了？那人不就是下马休息吗？”
庄文摇头，阿道：“他在说话。”
池云锦：“啊？阿牛你不要学师兄，说话说半截很烦啊！那人不是一个人吗？自言自语？”言罢，她莫名觉得一股寒气从后背窜上来，忍不住往庄文身边靠了靠。
“是啊，怪就怪在他是一个人，太怪了。事出反常必有妖，阿牛，叫醒小虎，咱们一会跟上看个究竟。”
鬼魂嫌弃范武恢复太慢，又掏出一丝阴凉气息帮助恢复。
稍稍去除疲惫后便连连催促范武上马，可怜的大马还没吃几口，也没得到鬼魂的气息施舍，便被控制不得不迈开步伐再次狂奔。
庄文不敢跟的太近，以灵识遥遥锁定，几人缀在那骑士身后，直到天将蒙蒙亮，马已经精疲力尽，距离惠安镇也至少有二三百里地了。
让庄文更加感受到异样的是，那骑手分明是个不会骑马的，马能一路不带犹豫的跑到这里还解释是认路，可跑的都大汗淋漓口吐白沫了也不肯停，怎么看也不正常；
中间路过好几个村庄，那马都刻意绕开了；
眼下那骑手已经被颠的全身都僵硬了，根本不能指挥，马却像是知道什么，四腿打颤也要往路旁林间深处走……
看的庄文和阿牛都是蹙眉，这给他们的感受就是，马在走自己的，背上的骑手就是个挂件。
阿牛几次怀疑是不是这马成精了他们没看出来。
树林茂盛，这条小道估计都是行商客走出来的，鬼魂也没有再控制马跑起来，实际上马也跑不动了。
范武打量周围，没办法，现在他全身也就眼珠子好使，吞了口口水，勉强润泽一下干渴的喉咙，他勉强开口问道：“到了？”
男声敷衍道：“快了。”
范武打起精神，想到马上就能得知母亲的位置了，不由高兴起来。
这次距离够近，除了小虎，三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庄文眯眼，无论怎么看，这人都不像是有什么大问题，五气稍浑浊并不能说明什么，大多普通人五气都是这样的。
庄文略思考后给三人传音：“我们分三路散开，将他包住。云锦把蛇灵给小虎拿着，小虎，一会有万一你就赶紧找地方躲好，知道了吗？”
林子里很安静，偶尔有鸟叫和不知名的小动物窜过，范武慢慢觉得有些不自在。奇怪，他在潘家被折磨的时候也不是没被关在柴房过，那时候可比现在要可怕的多，为什么现在会心里发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