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国的太医医术确实更精湛些,将甄伏身上的巫毒清除后,没花多少功夫便把胎像给稳住了。

    又得益于濮国一众,尤其是曹主公的悉心照料,没几日,甄伏的身子已然大好,她便开始催促曹显尽快返回巴蜀,料理战后之事。

    然曹显油盐不进,每日顶着火烤的身子陪她睡去,又要披着晨光起来,替她洗漱盘发,事事亲力亲为,毫不怠慢。

    “这事,让嬷嬷来做便好,你怎么总爱凑热闹呢?”甄伏透过铜镜,看着曹显欣然得意地欣赏着她头顶的杰作,心里又翻了个白眼。

    合着这人还没当上父亲,便退回去成了个小孩,一脸痴傻样了。

    “老奴可没有主公这样的巧手。”才进屋里的杨嬷嬷瞧着眼前这对小别胜新婚的小夫妻,嘴角也不由翘了起来,但还是不忘提醒:“车马都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见曹显耗在中山国陪她休整了十数日,甄伏便琢磨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与他商量再商量,终于达成一致意见。

    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尽快返回戒备更为森严的濮都,且在那处,她也更便于与元老夫人和甄实初有个照应。

    这样,曹显才能安心地尽快返回蜀地,毕竟孔军师的信笺自蜀地而来,每三日一封,可见当地的情况也不能掉以轻心。

    “自己走,还是我抱你出去?”曹显也不碍于周边伺候的宫人,两手撑在甄伏座下下的木凳,将她半圈在他的怀抱里,又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侧头朝她的耳边低喃。

    外人看起来不过稀松平常的夫妻亲昵问话,但甄伏的脸刷地便红了一片。

    这段时日,因太医叮嘱切忌房事,曹显是没有真的碰她,但也算不上安分。

    他这一低头细语,便能让人想起他这张嘴这双手总能四处点火。

    甄伏慌忙站起身,避开曹显灼热的气息,声音也有些局促:“我自己走。”

    然还没等她绕过木凳往外走,曹显长臂一捞,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我自己走。”甄伏一声惊呼,但藕臂还是盘上了曹显的脖颈,四目相对,一双惶恐,一双戏谑。

    曹显垂首靠近她,一点也不无辜地眨了眨勾人的凤眼,竟还委屈地说了句:“马上就要分开了,还不让我抱一抱吗?”

    说罢,也没等甄伏有所回应,便旁若无人地绕过屏风,往国主府大门走去。

    此时,门外已有数百人马候着,皆是护送甄伏回濮都的侍卫。

    他们在看见两位主子从府门出现时,皆不约而同地朝两人看来,只一瞬,又齐刷刷地将头垂了下去,做鹌鹑状。

    甄伏只觉得自己的脸有如火烧,她如今每日像个巨婴一样被曹显捧着,可真是够丢人的。

    思及此,她猝然将脸埋在曹显的衣襟上,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没一会儿,她便听见他的胸膛处传来低低的笑声。

    甄伏心里有几分怨气,便顺手在他的肩膀上掐了一把。

    “嘶——”

    平日里刀枪进肉都不曾哼一声的曹显,此时却被甄伏掐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可以让周遭的宫人以及排在末尾的侍卫皆能听见。

    甄伏只觉数百道目光又往她这处送来,耳根便又热了不少,心里的怨气便更大了。

    但她却不敢再造次,只能默默地听着那热铁一样的胸膛里传来的低笑愈发放大,将脸埋得越深。

    直待上了马车,甄伏才一把推开曹显的手臂,躲到了马车的角落处。

    马车已经过精细的布置,座上已经铺上了一层有一层的厚毯,如此,人坐在上头便不会觉得颠簸。

    车上还摆放了三两软枕,和一些吃食。

    近来,甄伏吃得也不少。

    曹显没有被甄伏脸上的怄气所扰,眉眼处处是笑意,对车外的人下令启程后,便施施然去脱了甄伏的鞋袜,再将自己的鞋袜除去,才爬上车里的软榻,挨着甄伏坐下。

    “如今濮国与匈奴的交界处皆有重兵把守,你又何必亲自送一趟?”甄伏又往旁侧挪了挪,竖起一根手指抵住曹显也同样靠过来的身躯,抬眼不悦道。

    “中山国到濮都也不过一二时辰,不耽误我到蜀都的日子。”曹显面不改色,不着痕迹地将她那根毫无杀伤力的手指拽下,又往甄伏身边挪了挪,确定她已经退不可退后,才伸手将车上的软枕垫在了自己的后腰处。

    “你倒是不着急。”甄伏谨慎地看着他的小动作,因他过度的“照看”而不悦的神色还没有消退,已经长了些肉的两腮也微微鼓了起来。

    蜀都毕竟在千里之外,若是藏在刘家背后的势力突然发难,谁也不能保证濮国这几场大仗下来的成果不会毁于一旦。

    甄伏并不希望因她的缘故,误了曹显行程。

    虽然,已经耽搁了许多日。

    曹显却不以为意,甚至有反其道而行之的意思,忽地朝外唤了一声:“慢些。”

    甄伏一噎,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便转头作势不再看他。

    但曹显却丝毫没有不悦的意思,反正眼下猎物在他的笼子里。

    他一把拦过她的腰,让她稳当地坐在他的大腿上,倚在他的怀里,将马车细微的颠簸也隔绝去,很是体贴:“若是还困倦,便再睡一会儿。”

    他知道她这段时日,还挺嗜睡。

    因今日需得奔波,前一日曹显没有扰她,她也睡得早,所以眼下毫无倦意,但若是歇一会,免去与曹显在这逼仄的空间里四目相对,倒也不错。

    是以,甄伏轻“嗯”了一声,便乖顺地顺了曹显的意。

    然没待阖眼半刻,一只不安分的手便自裙摆之下探了进去......

    甄伏猛地睁眼要退开,曹显却猛地将唇压在了她微张的朱唇上,另一手还迅速掐了一把她的腰窝。

    被两块铁壁夹在中间,甄伏没了自由,只能任人摆布,直到她完全瘫/软在曹显的怀里,他才肯罢休。

    许久,窗外的凉风将车内的旖/旎驱散,曹显才又拢了拢甄伏的外袍,仔细看她埋在他怀里的侧颜,酡红的面色之下,娇俏的鼻尖沁着几滴细汗。

    他眸色又暗了暗,但却努力压下那股躁动,将甄伏的身子摆正,吻了吻她轻颤的睫羽,娓娓地说着后续的安排:

    “朝中之事祖母会亲自主持,你暂不必理会。

    至于燕北战事,如今已增援至十万精兵,刘勇加杜宇完全可以应付得来,你不必再担忧。

    至于巴蜀那处,我亲自处理,你便更不必挂怀了。”

    甄伏假寐,不想搭理他。

    曹显却真的噤了声,马车内安静下来,只余车轴咕噜咕噜转动的声音。

    心中疑惑近来啰嗦不少的曹显怎么才说三两句就住了嘴,甄伏便睁开眼睛一探究竟。

    却见曹显一双凤眼,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的肚皮出神。

    像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一般,他又猛地转头朝她看来,面色又沉了几分:

    “倒是我考虑不周,让你在这个时候怀了身子,于你于我都不好。”

    他的手臂又收紧了些,瞥过一旁染了不好水渍的手帕,继续道:“此番回去,你且安心养胎,把这闹腾东西生下来后,我就把他送到燕北去。”

    甄伏听罢一愣,不明所以,抬头去看他欲问究竟,可话头又被他堵住了......

    *

    回了濮都,甄伏便真正的闲了下来。

    没了曹显整日在旁耳提面命,虽有些无聊,但她还是还是努力将日子过得津津有味。

    时而在宫中散步,听着杨嬷嬷说起曹显小时候的大小趣事。

    要么便是在屋里读书作画,这娃娃的教育当从小抓起。

    偶尔,她还会会见一些朝臣命妇。

    因她先前以身犯险在中山国救下几位肱骨大臣,如今她在濮国的威望日渐上升,一些大臣夫人偶来与她茶叙,倒是也拉近了不少她与朝臣的关系。

    只是她的身子似乎比平常孕妇要重些,待到曹显从巴蜀回来那日,她那六七个月的肚子竟然有常人八九个月般大。

    身子太重,她本不想去迎凯旋大军,但拗不过元老夫人下令,她只得由杨嬷嬷换上了繁复的宫装,描眉画黛,端着一国少夫人的架子出了宫城。

    许是为了照顾她的身体,车马徐徐,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都城门外。

    “怎么歇着了?”才被杨嬷嬷唤醒的甄伏睁开惺忪的双眼,便见曹显那张与气质不符的儒雅俊脸。

    她晃了晃神,又抬手拂去脸上的睡意,才审视了曹显一番。

    怪了,不是才凯旋?怎的已经都换上了冠冕朝服?

    没等她缓过神,曹显已踩着踏椅,一脚踏入了马车,朝甄伏伸出一只手来,脸上含着得意的笑:

    “今日可不想让我在文武百官面前,抱你下车吧?”

    此时,杨嬷嬷正掀开了车帘,引着甄伏将身子往外挪了挪。

    霎时,甄伏才发现马车停在了濮都城门外的祭坛高台变,而高台下正站满了濮都文武,其次是一些新面孔,再后才是濮国的将士们。

    “这是?”甄伏讷讷地问了一句。

    曹显没有解释,只是笑道:“下来吧。”

    说罢,他握紧她的手,扶她走下马车旁的小木梯,又引着她往祭祀台前走去。

    甄伏觉得自己有喜后,脑瓜是万分的不好使了,人都已经站在万人之上,却仍有些搞不清楚曹显在唱的那一处。

    忽地,立于旁侧的司徒宣布祭祀大礼开始。

    甄伏听得他嘀嘀咕咕说了好多话,有对神州统一昌明的祈愿,有对这次战事立功将士的嘉奖,还有她自到了晋地以来对濮国大业的贡献......

    最后的最后,只听司徒一句“二圣临朝”。

    随即台下便响起来洪亮的参拜声音。

    “二圣临朝?”甄伏还有些恍惚,侧头去看曹显明亮的眼睛。

    曹显见她疑惑,便抬起与她交握的手,轻声道:“我们拜过天地,便是老祖宗认定的夫妻了。”

    他又将她引到更靠近臣民的位置,声音依旧很低:“你又为我濮国大业鞠躬尽瘁,便是他们认定的主。”

    随即,他转头朝臣民道:“从今往后,甄伏与我夫妇同心,为神州共为勉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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