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刘香兰一听就不干了，她抱着纪家宝，转向侯玉珍，愤恨的说：“大嫂，你还管不管纪骄了，你看这孩子被你给惯的，小宝那么小，她怎么下得去手的！”
侯玉珍冷眼看着，闻言哼了一声：“你家孩子抢东西，还有理了？”
“再说了，我们骄骄什么也没干啊，你家孩子也是，想吃就好好说，谁知道他突然要扑过来抢啊。”
侯玉珍那副表情端起来，让刘香兰下意识就有点害怕，可是纪家宝一直在哭，刘香兰很是心疼，她也狠了起来，说：“不管怎么样，你们欺负小孩子就是不行！”
纪老太太也随着刘香兰刷的转过头去，凶神恶煞的看着侯玉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很快就吵吵了起来。
老爷子和刘香兰的大女儿站在一旁看着，老爷子闷声看着女人们吵，不吱一声，刘香兰的大女儿纪招娣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从头到尾都像是一根木头。
侯玉珍愤恨的看着纪宏明：“纪宏明，你就跟个死人一样是吧？”
还不等纪宏明说话，一楼的住户终于被吵得不耐烦，打开了门：“我说你们纪家的，能不能别吵了，我家里还有小孩呢，你们这是要把楼都给掀了啊，要吵上外面去行不行？”
纪老太太骂架就没怕过谁，现在正上头，见有人胆敢过来捣乱，直接一个无差别扫射。
人家邻居推门出来本来是好说好商量的，结果被这不讲理的老太太污言秽语的一通臭骂，也火了。
她指着老太太旁边的纪宏明，不客气的嚷嚷道：“得了吧老太太，你还敢到这里来耀武扬威，我要是你，我儿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出那点子搞破鞋的破事儿，我都恨不得抬个棺材找个地方直接把自己给埋了，省得再出门来丢人现眼。”
“你这么大声是说给谁听呢，你们纪家还有脸上门来闹，你再骂一个试试，信不信我叫我儿子把你们全都打出去！”
纪老太太快要气疯了。
这时候，纪老头儿的脑子倒是灵光了，他不确定的上前几步，问：“这话怎么说的，我儿子干什么了？”
那邻居一愣，看了面无表情的侯玉珍一眼，掩着嘴笑出了声：“得了，闹了半天，整个小区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啊？”
“你们儿子呀，搞破鞋了，把玉珍的金项链都走给破鞋戴了，叫咱们玉珍给撞见了，还以为是小偷呢，直接给抓公安局里去了。”
“我听我儿子说，这进过公安局就是有案底的，以后正经工作全都不要你们了，我要是你们，我现在就赶紧闭上嘴找个地方睡一觉，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有力气去拾破烂儿呢！”
纪骄扒着楼梯栏杆，听了楼下婶子这唱戏一般曲折婉转的一出又一出，背过身去，差点笑出声来。
而纪家那边，已经气疯了。
纪宏明被说得脸充血一样的红，他梗着脖子说：“这没您什么事儿，您就别出来搅合了。”
那婶子一翻白眼，关上了门：“当我乐意呢，一个吃软饭的也敢搞破鞋……你们躲远点而吵，要不我叫人了！”
纪宏明气得浑身哆嗦，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了。
他平生最恨别人背地里说他是吃软饭的，他越来越不爱与侯玉珍相处，也有这一点原因。
住在这里，他总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也正是因此，失业伊始，他才想到做生意赚大钱的。
侯玉珍是纪宏明的枕边人，一眼就知道纪宏明这是被人戳到痛点了，以前她也拦着不让人这么说，以免伤到纪宏明的自尊，结果呢，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可人家说得也没错呀，当初纪宏军要结婚，刘香兰想在镇上买房，纪宏军还没工作呢，手里没钱啊，就打算暂时住在村子里，缓一缓。
为了给他们腾出地方，老太太指挥着纪老头把老大一家的被子脸盆全都扔出来了，就扔在地上，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去。
要不是侯玉珍娘家有这套房子，他们真的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纪老太太问纪宏明：“搞破鞋是什么意思？”
纪宏明尴尬的说：“妈，这事儿都是误会，我以后再跟你们解释。”
侯玉珍说：“就是那么回事儿呗，为了外面的女人，亲生女儿都能害死。”
侯玉珍一张嘴，纪老太太就收不住火，她指着侯玉珍说：“死就死，就你生的那个赔钱货，死了更好！”
纪老太太一说出这话，刘香兰也惊呆了，但是纪老太太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她今天记恨侯玉珍呢，到这儿来也一直不痛快，还平白遭别人一顿骂。
她本来就不喜欢孙女，她家那个招娣，纪老太太也不喜欢。
这话触及到了侯玉珍的逆鳞，方才还冷静的侯玉珍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仿佛被纪老太太这一句话拽进了自己深夜的噩梦，她的女儿因为高烧痴痴傻傻，最后意外去世，只剩下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侯玉珍几乎喊破了音：“你这个老不修的，你说什么呢，你说谁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骄骄也不会死的！”
眼看着侯玉珍要动手，纪宏明急忙拦着，反挨了一巴掌。
纪骄一看她妈要吃亏，对方好几个打她妈一个，两三步冲回楼上拿了一把菜刀下来——
“都不许动，全都不许动，不许碰我妈！”
雪亮的菜刀横在中间，这下子所有人都噤声了。
纪宏明刚才收手太慢了，被那冰冷的刀背碰了一下，那一瞬间，他浑身都炸起了鸡皮疙瘩。
只要再晚一点儿，他的胳膊就被纪骄给砍了。
老太太也被纪骄的操作给震惊到了，她哆哆嗦嗦的指纪骄，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纪骄的大嗓门给盖过去了。
“来人啊，打人了，我爸带着他一家人要打死我和我妈啊，他为了外面的女人连亲生骨肉都要打死啊，我奶奶要我们一家人都滚出去啊！”
“这是我姥爷留给我的房子，我凭什么滚出去啊！”
“纪家人不给我们活路了，有没有人评评理啊！”
纪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嗓子都喊破音了，比纪老太太喊得还大声，反倒给纪老太太整不会了。
其实，楼门外面，早就暗搓搓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这会儿见事情严重要这种程度，一股脑儿的围了上来。
“这不行啊，要打老婆孩子了，快点报警吧！”
“这纪家人真不是东西，要我说啊……”
“看把骄骄那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平时那么文静一个小孩子，都动刀了！”
“孩子啊，快把刀放下吧，别伤着自己，才刚病过一回呢，咱们都看见了，是纪家人欺负人……”
得益于侯家原本的好人缘和纪骄娇弱的形象，就算纪骄连菜刀都拿出来了，也没人说她的不是。
孤儿寡母的，这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了。
纪骄红着眼睛，嗓子都沙哑了，一张漂亮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的，那副强撑着的模样把人的心都给看碎了。
侯玉珍也害怕那把刀会伤到纪骄，赶紧伸手，要给夺过来。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上来，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纪家这些人都给淹死，纪家宝原本还蹬着腿儿的闹，现在看着阵仗，是哭都不敢哭了，只攥着刘香兰的衣角，眼睛都不敢抬。
纪家人灰溜溜就被一群人给骂走了。
走得时候，老太太还心不甘情不愿的，骂骂咧咧的。
因为针对他们的人太多，她连躺在地上撒泼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着他们走出人群，侯玉珍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太太。”
纪老太太不善的转头，恶声恶气的问：“干什么？”
侯玉珍说：“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什么吃的都不忘给你送，你就半点不记我的好？”
付出那么多心血，就算是养一只狗，狗都要摇着尾巴，但是这群白眼狼，他们真的不看她的功劳也不看她的苦劳么？
纪老太太转回头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纪家人走了，刘香兰哄着老太太，说要带他们下馆子，当然，这钱，肯定是纪宏明来掏。
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纪骄去而复返，把菜刀放回去，然后摸了串钥匙下来。
“妈，走！”
侯玉珍纳闷的问：“干嘛去？”
纪骄说：“你没看见那老太婆嚣张成什么样了吗，她不记您的好呢，既然这样，您给她的那堆好东西，咱们得拿回来！”
她舅舅送来的大彩电，还有家里的收音机，那可都是好东西，她早就想拿回来了！
侯玉珍正在气头上，还为着纪老太太诅咒纪骄的话生气，这会儿一听纪骄说的，立马就点头了：“你不说我都忘了，那都是咱们的东西，走！”
换做从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她可得顾及着脸面呢。
可是这纪家人，哪个是要脸的？
跟他们要脸，自己就得气死！
侯玉珍出门，直接给路边开店的店家付钱，叫人家开着拉货的车子去了向阳村，那人见侯玉珍出手大方，很乐意赚点外快，招呼着家里人给看店，就开车带着母女俩走了。
索性纪家人下馆子去了，侯玉珍利落的开门进去，搬了大彩电就往外走，对面胡同门口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太，一看这阵势，就张嘴问。
纪骄就连说带比划的，把亲爹找小三儿，爷爷奶奶一家人上门欺负她们母女的事情说了。
“这大彩电本来就是我舅舅送给我妈看的，是我妈孝顺，才把电视给我奶了，现在我妈不打算要我爸了，不想跟他过了，我们老侯家的东西，我们得拿回去。”
纪家那对老头老太太在村子里人缘可不太好，村里人全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看着侯玉珍搬走了大彩电和收音机，纪骄还从厨房的缸里面找到了一大块肉，也给拎走了。
这肉的包装袋是他们小区那个肉铺的，一看就是她妈买的。
纪骄说：“妈，咱们把电视放老房子去吧，别叫他们找着。”
侯玉珍一想，也行。
于是小货车拉着东西，纪骄抱着收音机坐在车斗里，朝侯家村而去，只留下了一群讨论个不停地村民。
不止是这些村民，在小区里目睹了这一架的人更是说得唾沫子横飞，热火朝天的。
钱雪峰就是其中一个。
他就住纪骄隔壁那栋楼，本来晚上吃完饭要出门，结果撞上了纪家人吵架，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看得很高兴，看完热闹，就迫不及待的骑着车子上侯家村来了。
他堂哥最近经常上侯家村来，因为他堂哥钱飞的心上人就住这。
钱雪峰就爱跟这群比他大了几岁的人一起玩，他觉得他堂哥有出息，跟着一个叫苏赫的，年纪轻轻就赚了不少钱。
此时，几个人正蹲在街上等办事回来的苏赫，钱雪峰就手舞足蹈的跟他们学着刚才小区里那一出又一出的大戏，苏赫从村大队出来，一拐弯，就听见钱雪峰唾沫横飞——
“你们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可漂亮了，看着病恹恹的，谁知道一凶起来能拎菜刀砍人啊，那场面简直了……”
钱飞说：“你就吹吧，还敢拎刀，那不是母夜叉吗，母夜叉长得都膀大腰圆的，别是天太黑你看错了吧。”
“嘿……”钱雪峰不服气，“她可是我们小区最漂亮的姑娘，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她长得就是……”
钱雪峰下意识左顾右盼，想给自己找个有力论据，恰在此时，晃晃荡荡的车声由远及近，一辆小货车从路的尽头冒了出来，在他们斜对面的大门口停下来。
纪骄从车斗上跳下来，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村子里租地赚了些钱，为了方便晚上从工厂加班回家的人，上个月刚装了路灯，亮堂得很，钱雪峰一眼就看见了纪骄。
他眼睛一亮：“就跟那个姑娘长得……咦？她怎么在这里。”
随着钱雪峰的话，钱飞等人，连带着只听了一耳朵的苏赫，都齐刷刷的看去。
纪骄：“……”
什么情况，看她干什么。
侯玉珍冷眼看着，闻言哼了一声：“你家孩子抢东西，还有理了？”
“再说了，我们骄骄什么也没干啊，你家孩子也是，想吃就好好说，谁知道他突然要扑过来抢啊。”
侯玉珍那副表情端起来，让刘香兰下意识就有点害怕，可是纪家宝一直在哭，刘香兰很是心疼，她也狠了起来，说：“不管怎么样，你们欺负小孩子就是不行！”
纪老太太也随着刘香兰刷的转过头去，凶神恶煞的看着侯玉珍，“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很快就吵吵了起来。
老爷子和刘香兰的大女儿站在一旁看着，老爷子闷声看着女人们吵，不吱一声，刘香兰的大女儿纪招娣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从头到尾都像是一根木头。
侯玉珍愤恨的看着纪宏明：“纪宏明，你就跟个死人一样是吧？”
还不等纪宏明说话，一楼的住户终于被吵得不耐烦，打开了门：“我说你们纪家的，能不能别吵了，我家里还有小孩呢，你们这是要把楼都给掀了啊，要吵上外面去行不行？”
纪老太太骂架就没怕过谁，现在正上头，见有人胆敢过来捣乱，直接一个无差别扫射。
人家邻居推门出来本来是好说好商量的，结果被这不讲理的老太太污言秽语的一通臭骂，也火了。
她指着老太太旁边的纪宏明，不客气的嚷嚷道：“得了吧老太太，你还敢到这里来耀武扬威，我要是你，我儿子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干出那点子搞破鞋的破事儿，我都恨不得抬个棺材找个地方直接把自己给埋了，省得再出门来丢人现眼。”
“你这么大声是说给谁听呢，你们纪家还有脸上门来闹，你再骂一个试试，信不信我叫我儿子把你们全都打出去！”
纪老太太快要气疯了。
这时候，纪老头儿的脑子倒是灵光了，他不确定的上前几步，问：“这话怎么说的，我儿子干什么了？”
那邻居一愣，看了面无表情的侯玉珍一眼，掩着嘴笑出了声：“得了，闹了半天，整个小区都知道了，你们还不知道啊？”
“你们儿子呀，搞破鞋了，把玉珍的金项链都走给破鞋戴了，叫咱们玉珍给撞见了，还以为是小偷呢，直接给抓公安局里去了。”
“我听我儿子说，这进过公安局就是有案底的，以后正经工作全都不要你们了，我要是你们，我现在就赶紧闭上嘴找个地方睡一觉，第二天早晨起来还有力气去拾破烂儿呢！”
纪骄扒着楼梯栏杆，听了楼下婶子这唱戏一般曲折婉转的一出又一出，背过身去，差点笑出声来。
而纪家那边，已经气疯了。
纪宏明被说得脸充血一样的红，他梗着脖子说：“这没您什么事儿，您就别出来搅合了。”
那婶子一翻白眼，关上了门：“当我乐意呢，一个吃软饭的也敢搞破鞋……你们躲远点而吵，要不我叫人了！”
纪宏明气得浑身哆嗦，心脏都有点受不了了。
他平生最恨别人背地里说他是吃软饭的，他越来越不爱与侯玉珍相处，也有这一点原因。
住在这里，他总觉得自己抬不起头来，也正是因此，失业伊始，他才想到做生意赚大钱的。
侯玉珍是纪宏明的枕边人，一眼就知道纪宏明这是被人戳到痛点了，以前她也拦着不让人这么说，以免伤到纪宏明的自尊，结果呢，人家根本就不领情。
可人家说得也没错呀，当初纪宏军要结婚，刘香兰想在镇上买房，纪宏军还没工作呢，手里没钱啊，就打算暂时住在村子里，缓一缓。
为了给他们腾出地方，老太太指挥着纪老头把老大一家的被子脸盆全都扔出来了，就扔在地上，让他们自己找地方住去。
要不是侯玉珍娘家有这套房子，他们真的就要去喝西北风了。
纪老太太问纪宏明：“搞破鞋是什么意思？”
纪宏明尴尬的说：“妈，这事儿都是误会，我以后再跟你们解释。”
侯玉珍说：“就是那么回事儿呗，为了外面的女人，亲生女儿都能害死。”
侯玉珍一张嘴，纪老太太就收不住火，她指着侯玉珍说：“死就死，就你生的那个赔钱货，死了更好！”
纪老太太一说出这话，刘香兰也惊呆了，但是纪老太太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她今天记恨侯玉珍呢，到这儿来也一直不痛快，还平白遭别人一顿骂。
她本来就不喜欢孙女，她家那个招娣，纪老太太也不喜欢。
这话触及到了侯玉珍的逆鳞，方才还冷静的侯玉珍一下子就绷不住了，她仿佛被纪老太太这一句话拽进了自己深夜的噩梦，她的女儿因为高烧痴痴傻傻，最后意外去世，只剩下了一句冰冷的尸体。
侯玉珍几乎喊破了音：“你这个老不修的，你说什么呢，你说谁死了？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我骄骄也不会死的！”
眼看着侯玉珍要动手，纪宏明急忙拦着，反挨了一巴掌。
纪骄一看她妈要吃亏，对方好几个打她妈一个，两三步冲回楼上拿了一把菜刀下来——
“都不许动，全都不许动，不许碰我妈！”
雪亮的菜刀横在中间，这下子所有人都噤声了。
纪宏明刚才收手太慢了，被那冰冷的刀背碰了一下，那一瞬间，他浑身都炸起了鸡皮疙瘩。
只要再晚一点儿，他的胳膊就被纪骄给砍了。
老太太也被纪骄的操作给震惊到了，她哆哆嗦嗦的指纪骄，一句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纪骄的大嗓门给盖过去了。
“来人啊，打人了，我爸带着他一家人要打死我和我妈啊，他为了外面的女人连亲生骨肉都要打死啊，我奶奶要我们一家人都滚出去啊！”
“这是我姥爷留给我的房子，我凭什么滚出去啊！”
“纪家人不给我们活路了，有没有人评评理啊！”
纪骄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嗓子都喊破音了，比纪老太太喊得还大声，反倒给纪老太太整不会了。
其实，楼门外面，早就暗搓搓围了一群看热闹的大爷大妈，这会儿见事情严重要这种程度，一股脑儿的围了上来。
“这不行啊，要打老婆孩子了，快点报警吧！”
“这纪家人真不是东西，要我说啊……”
“看把骄骄那孩子逼成什么样了，平时那么文静一个小孩子，都动刀了！”
“孩子啊，快把刀放下吧，别伤着自己，才刚病过一回呢，咱们都看见了，是纪家人欺负人……”
得益于侯家原本的好人缘和纪骄娇弱的形象，就算纪骄连菜刀都拿出来了，也没人说她的不是。
孤儿寡母的，这是被逼到一定份儿上了。
纪骄红着眼睛，嗓子都沙哑了，一张漂亮的小脸儿惨白惨白的，那副强撑着的模样把人的心都给看碎了。
侯玉珍也害怕那把刀会伤到纪骄，赶紧伸手，要给夺过来。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上来，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纪家这些人都给淹死，纪家宝原本还蹬着腿儿的闹，现在看着阵仗，是哭都不敢哭了，只攥着刘香兰的衣角，眼睛都不敢抬。
纪家人灰溜溜就被一群人给骂走了。
走得时候，老太太还心不甘情不愿的，骂骂咧咧的。
因为针对他们的人太多，她连躺在地上撒泼的机会都没有。
眼看着他们走出人群，侯玉珍忍不住叫了一声。
“老太太。”
纪老太太不善的转头，恶声恶气的问：“干什么？”
侯玉珍说：“我伺候你这么多年，什么好的都紧着你，什么吃的都不忘给你送，你就半点不记我的好？”
付出那么多心血，就算是养一只狗，狗都要摇着尾巴，但是这群白眼狼，他们真的不看她的功劳也不看她的苦劳么？
纪老太太转回头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
显然，是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纪家人走了，刘香兰哄着老太太，说要带他们下馆子，当然，这钱，肯定是纪宏明来掏。
主角走了，看热闹的人也散了，纪骄去而复返，把菜刀放回去，然后摸了串钥匙下来。
“妈，走！”
侯玉珍纳闷的问：“干嘛去？”
纪骄说：“你没看见那老太婆嚣张成什么样了吗，她不记您的好呢，既然这样，您给她的那堆好东西，咱们得拿回来！”
她舅舅送来的大彩电，还有家里的收音机，那可都是好东西，她早就想拿回来了！
侯玉珍正在气头上，还为着纪老太太诅咒纪骄的话生气，这会儿一听纪骄说的，立马就点头了：“你不说我都忘了，那都是咱们的东西，走！”
换做从前，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干的，她可得顾及着脸面呢。
可是这纪家人，哪个是要脸的？
跟他们要脸，自己就得气死！
侯玉珍出门，直接给路边开店的店家付钱，叫人家开着拉货的车子去了向阳村，那人见侯玉珍出手大方，很乐意赚点外快，招呼着家里人给看店，就开车带着母女俩走了。
索性纪家人下馆子去了，侯玉珍利落的开门进去，搬了大彩电就往外走，对面胡同门口坐着几个老头老太太，一看这阵势，就张嘴问。
纪骄就连说带比划的，把亲爹找小三儿，爷爷奶奶一家人上门欺负她们母女的事情说了。
“这大彩电本来就是我舅舅送给我妈看的，是我妈孝顺，才把电视给我奶了，现在我妈不打算要我爸了，不想跟他过了，我们老侯家的东西，我们得拿回去。”
纪家那对老头老太太在村子里人缘可不太好，村里人全都看热闹不嫌事大，眼看着侯玉珍搬走了大彩电和收音机，纪骄还从厨房的缸里面找到了一大块肉，也给拎走了。
这肉的包装袋是他们小区那个肉铺的，一看就是她妈买的。
纪骄说：“妈，咱们把电视放老房子去吧，别叫他们找着。”
侯玉珍一想，也行。
于是小货车拉着东西，纪骄抱着收音机坐在车斗里，朝侯家村而去，只留下了一群讨论个不停地村民。
不止是这些村民，在小区里目睹了这一架的人更是说得唾沫子横飞，热火朝天的。
钱雪峰就是其中一个。
他就住纪骄隔壁那栋楼，本来晚上吃完饭要出门，结果撞上了纪家人吵架，挤在人群里看热闹看得很高兴，看完热闹，就迫不及待的骑着车子上侯家村来了。
他堂哥最近经常上侯家村来，因为他堂哥钱飞的心上人就住这。
钱雪峰就爱跟这群比他大了几岁的人一起玩，他觉得他堂哥有出息，跟着一个叫苏赫的，年纪轻轻就赚了不少钱。
此时，几个人正蹲在街上等办事回来的苏赫，钱雪峰就手舞足蹈的跟他们学着刚才小区里那一出又一出的大戏，苏赫从村大队出来，一拐弯，就听见钱雪峰唾沫横飞——
“你们不知道，那姑娘长得可漂亮了，看着病恹恹的，谁知道一凶起来能拎菜刀砍人啊，那场面简直了……”
钱飞说：“你就吹吧，还敢拎刀，那不是母夜叉吗，母夜叉长得都膀大腰圆的，别是天太黑你看错了吧。”
“嘿……”钱雪峰不服气，“她可是我们小区最漂亮的姑娘，可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说……她长得就是……”
钱雪峰下意识左顾右盼，想给自己找个有力论据，恰在此时，晃晃荡荡的车声由远及近，一辆小货车从路的尽头冒了出来，在他们斜对面的大门口停下来。
纪骄从车斗上跳下来，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村子里租地赚了些钱，为了方便晚上从工厂加班回家的人，上个月刚装了路灯，亮堂得很，钱雪峰一眼就看见了纪骄。
他眼睛一亮：“就跟那个姑娘长得……咦？她怎么在这里。”
随着钱雪峰的话，钱飞等人，连带着只听了一耳朵的苏赫，都齐刷刷的看去。
纪骄：“……”
什么情况，看她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