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这次她在一处庄子内醒来，面前的长生变得稚嫩了许多。裴久看着有些破败的庄子，很快反应过来这就是原主被祖母流放的庄子。
这处庄子建在山角下，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家，放在望去全是空旷的田地。院子内的角落种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
这地方不算大，只有几间草屋。天空明净、空气新鲜，倒是一处不错的养老场所。
如果没有烦人的婆子的话。
‘裴久’看着在院内与长生争执的婆子，苍白的脸色上显出几分不耐。她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神情慢慢冷了下来。
这人是来收院中瓜果的，和她看的小说一样，被流放到庄子里的小姐都要受婆子的磋磨。
裴久感受着默不作声的原主，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忍耐什么。
那婆子举止越发粗鲁，竟伸出手想要教训长生。高高举起的手没能落下，便被人伸手拦下。裴久这才注意到院中还有一人，这人一声粗布麻衣，轻轻松松地将那婆子擒住。那婆子见到来人，微微缩了缩脖子，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来人正是已逝的裴夫人的奶娘，本来因着她曾替小公子挡过毒的情分，老夫人决定将她放到小公子那边服侍。但是这位王嬷嬷硬是拒绝了这份美差，在裴夫人被送到庄子时强硬的跟了上来。可刚到庄子没几天夫子便去了，只剩下她陪着不受宠的小姐在庄子内吃了十多年的苦。要是没有这人，那位小姐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一说呢。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婆子梗着脖子开口道。
“裴家老夫人点名要吃庄子里的瓜果，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王嬷嬷不要为难我一个奴才。”
名叫王嬷嬷的老人冷哼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奴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
那婆子看着王嬷嬷笑得和煦，全然不见方才对着长生时的跋扈样。
“王嬷嬷这话不知是从何说起，我做事全凭老夫人吩咐，多的，我可是万万不敢的。”
这话表面上是在表忠心，实际上是在暗讽裴久是个不受宠的小姐，老夫人不待见的人身份在高贵也是白搭。
她的话才说完，王嬷嬷便利落的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那婆子这时也被打急了，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破口大骂。
“你不过仗着帮小公子挡了毒的情分才敢在这里耀武扬威罢了，说白了你与我都是奴才，你也没比我高贵到哪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副身子活不了多久了，等你死…”
话还没说完，她右边脸被人打得一偏，片刻不到的功夫就肿了起来。
裴久没想到原主这么猛，她虽然动不了但是五感还在，此刻左手火辣辣的酥麻感传来，她忍不住想揉揉但梦中的‘裴久’纹丝不动。
她苍白的脸竟生生被气得红润了些，原本淡漠的神情变得犀利起来。
“你说，如果你死了，祖母会不会让我给你偿命呢？”
不会。
婆子心中立马有了答案，她看了眼院内的几人，骂了一句‘疯子’，随后飞快的转身跑了。
院内原本好好的王嬷嬷再也撑不住，轰然倒下。长生和‘裴久’奋力将她扶到屋内，‘裴久’面上看着还算镇定，指挥着长生叫刘叔去找大夫，长生哭着跑了出去。
随后她又慌忙从怀中的瓷瓶倒出几粒药，要喂到王嬷嬷口中。
王嬷嬷止住了她的动作，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变得灰白，可她却还在笑。裴久见到这场景时心猛地刺痛了一下，她看着老人生命力缓缓流失的模样，心口像是被针扎了般难受。
“这药珍贵，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
听到这句话，‘裴久’疯狂摇着头，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平时你自己都舍不得吃，这次愿意拿这么多给我，也算我没白疼你。”
她说着，像是在回忆什么，布满皱纹的脸微微笑着。
“你这孩子从小就倔，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受了委屈一定要咬回去。人善被人欺，我家小姐就是太心善了这才被那老巫婆欺负至此。所以你一定不要太善良。知道吗？”
‘裴久’哭着点点头，时不时向外张望一下。
“我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我本是想坚持到你及笄的，但是…好像不能了。”
“我前几日找人送信给了你兄长，他…他近来做了很多大事，裴家现在都听他的。他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想将你接回去。等我死后，你一定…和他走。”
“我要你替小姐报仇，把那个老太婆折磨得生不如死。我知道你聪明，一定能做到的，对吧。”
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紧紧盯着‘裴久’，一定要她亲口答应。‘裴久’没有犹豫握住了那只手，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一定替她们报仇。”
“好好好”
她脸色越来越差，已经开始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不肯吃裴久手中的药，只死死盯着门口。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跑了进来，是长生。老太太的眼睛亮了又灭。
那大夫为人把了脉，随后冲‘裴久’摇了摇头。
‘裴久’身形晃了晃，最后勉强站住。她此时已经不哭了，只不动声色的看了刘承恩一眼。刘承恩点了点头，她这才镇定下来白着一张脸将大夫送了出去。之后也没再进去，只站在门外等。
很快，一人骑着大马跑来，那人奔到她近前匆匆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进到屋中。‘裴久’没有拦他也没跟着进屋，刘承恩和小声啜泣的长生站在她身旁。
没过多久，那人走出来示意‘裴久’进去。
‘裴久’进去后，默默跪在王嬷嬷床前。此时的王嬷嬷眼睛已没有了对焦，只努力的看向‘裴久’，像是在确认什么。
‘裴久’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她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摸了摸‘裴久’的脸。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努力强调着什么，‘裴久’将耳朵凑近才听清。她在说。
“你…好好…活…下…去。”
她后悔了，她不要报仇了，她..只要裴久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我…终于…可以…去…找…小…姐…她们…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像是再也撑不住了，‘裴久’脸上的手微微垂落，再也抬不起来了。
‘裴久’终是哭出声来，死死握住王嬷嬷早已没有知觉的手不放。
冰凉的触感落在额头，裴久恍惚睁开眼睛就看到蹙着眉站在她床边的梁潇时。
“就这么爱学习？”
裴久此时的脑袋还没从方才的梦中抽离，一时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梁潇时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
“不让你学习就哭？”
裴久闻言摸了摸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下一秒面前多出一方手帕。
她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梁潇时，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流了下来。
床边的少年动作一滞，随后有些僵硬的帮裴久擦了擦眼泪。
“你哪里学不会我教你。”
感受着脸上有些粗暴的手法，裴久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别扭的少年继续道。
“别哭了，好不好。”
习惯了冷声冷语的少年极少用这种温柔的语调哄人，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僵硬。但却简单粗暴的击中了裴久的心。
她不再解释，只瓮声瓮气的开口。
“好”
迟笙握着手中的毛笔，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他做错了什么。此时他和裴久并排坐在一起，听着面前宋祈没什么耐心的教学。梁潇时坐在一边时不时给裴久解释一两句话，就能让裴久瞬间茅塞顿开。
迟笙的茅塞没开，当他第三次表示自己没听懂的时候，宋祈不干了。他示意迟笙伸手，在他的手心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再问，迟笙还是没懂。
宋祈：……
裴久在迟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聪明，她偷偷指了指自己的袖口。宋祈秒懂，他凑近迟笙的耳朵，如同恶魔低语。
“如果今晚学不会，那我就把刘十安送你的衣服和首饰全部没收。”
迟笙：！！！
接下来他听得比裴久还认真，最后终于是学会了。
期末考结束后，迟笙抱着自己的衣服喜极而泣，终于不用再害怕失去你们了！
这几天的教学终究是起作用了，裴久和迟笙摆脱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枷锁。
迟笙这次考了个倒数第10，惊呆自家的老父亲。迟大人老泪纵横，直说要去看看是不是自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迟夫人更是大手一挥，奖励了迟笙不少东西，还给他涨了月钱。
迟笙在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抱着他的大恩人不松手。
对此，大恩人宋祈表示，有多远滚多远谢谢。
裴久考的比迟笙好很多，直接冲到冬堂上游水平。冬堂的几位夫子当着其他学子的面对她一顿夸奖，夸得裴久一时在京中人尽皆知。大家都说新来的首富之子不仅武艺高强，文采也是十分斐然。刘家老宅不在京中，媒婆无法只能在天极书院门口堵裴久，要给她说亲。
据宋祈回忆，那时梁潇时的脸色黑的像十年没刷的锅底，直到裴久一一拒绝并表示近期没有要相看的打算这才作罢。
但是京中又开始有传言传出，大意是首富之子拒绝了京中不少高门大户的亲事，似乎是因为早有尚公主的打算，好在梁潇时及时将传闻压了下去这才阻止了一场风波。
裴久：……是谁在害她！
当丛深对人压到她面前的时候，裴久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她不禁有些困惑，她与这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啊。于是，她不由开口询问。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造谣我？”
趴在地上的人丝毫不怕，梗着脖子道。
“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之前京中对你褒奖的传言不是你自己传出去的。不过是个商贾之子，也配娶宁儿！”
迟笙上前就要揍这人，忽听裴久阴恻恻地说道。
“掐他大腿内侧，那里比较疼。”
迟笙觉得这姿势有点不雅观，退到一旁让下人动手。
丛深冷笑着看向裴久，“你以为我会怕吗？你们只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没一会儿，丛深的大腿内侧已然被掐得一片青紫。他疼的呲牙咧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硬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梁公子，祈王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刚才还以为自己拿了恶毒反派剧本的裴久：……还好这人拿的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剧本。
她看向梁潇时，等着他的定夺。这种事大反派比较有经验。
梁潇时抬手叫来梁五，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派人通知户部侍郎，让他来把人接回去。”
地上的丛深闻言立马挣扎起来，梁潇时带头离开房间，裴久临走前只听到他的颤音。
“别…让我父亲来。”
迟笙冲着他呸了一声，神情不屑。
“你期末偷偷换我和刘十安试卷的事还没来得及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找事。”
裴久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她看向身前快步走着的少年。梁潇时似有所感的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裴久看向他身前，忽然急声说道。
“柱…”话音未落，梁潇时的头猛地撞到了前方的柱子上。
“…子”
四周一时无比寂静，梁潇时捂着吃痛的鼻子，站在原地没动。走在他身旁的宋祈低着头，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最后跟出来的迟笙没看到这一幕，还有些茫然地看着忽地不动的几人。
裴久这次反应得最快，她几步冲到梁潇时面前，拉下他捂在鼻子上的手，随后她就看到了一点红。
梁潇时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就被人用手帕捂住。裴久随手拿过不知是谁放在走廊的帷帽，飞快地扣在他脑袋上。随后拉住他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中快步离开。
迟笙走到宋祈身旁，有些迟疑的问。
“他们…怎么搞得像私奔一样？”
宋祈头一次觉得迟笙说话这么一针见血。
他看向茶楼门口，那两人早已没了踪迹。
“你多和刘十安学学。”
想到什么，他继续道。
“我也得学学。”
这处庄子建在山角下，四周几乎没什么人家，放在望去全是空旷的田地。院子内的角落种着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
这地方不算大，只有几间草屋。天空明净、空气新鲜，倒是一处不错的养老场所。
如果没有烦人的婆子的话。
‘裴久’看着在院内与长生争执的婆子，苍白的脸色上显出几分不耐。她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神情慢慢冷了下来。
这人是来收院中瓜果的，和她看的小说一样，被流放到庄子里的小姐都要受婆子的磋磨。
裴久感受着默不作声的原主，不知道这人到底在忍耐什么。
那婆子举止越发粗鲁，竟伸出手想要教训长生。高高举起的手没能落下，便被人伸手拦下。裴久这才注意到院中还有一人，这人一声粗布麻衣，轻轻松松地将那婆子擒住。那婆子见到来人，微微缩了缩脖子，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
来人正是已逝的裴夫人的奶娘，本来因着她曾替小公子挡过毒的情分，老夫人决定将她放到小公子那边服侍。但是这位王嬷嬷硬是拒绝了这份美差，在裴夫人被送到庄子时强硬的跟了上来。可刚到庄子没几天夫子便去了，只剩下她陪着不受宠的小姐在庄子内吃了十多年的苦。要是没有这人，那位小姐能不能平安长大还是一说呢。
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婆子梗着脖子开口道。
“裴家老夫人点名要吃庄子里的瓜果，我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王嬷嬷不要为难我一个奴才。”
名叫王嬷嬷的老人冷哼了一声，“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个奴才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主子呢！”
那婆子看着王嬷嬷笑得和煦，全然不见方才对着长生时的跋扈样。
“王嬷嬷这话不知是从何说起，我做事全凭老夫人吩咐，多的，我可是万万不敢的。”
这话表面上是在表忠心，实际上是在暗讽裴久是个不受宠的小姐，老夫人不待见的人身份在高贵也是白搭。
她的话才说完，王嬷嬷便利落的给了她一个嘴巴子。
那婆子这时也被打急了，捂着自己的半张脸破口大骂。
“你不过仗着帮小公子挡了毒的情分才敢在这里耀武扬威罢了，说白了你与我都是奴才，你也没比我高贵到哪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副身子活不了多久了，等你死…”
话还没说完，她右边脸被人打得一偏，片刻不到的功夫就肿了起来。
裴久没想到原主这么猛，她虽然动不了但是五感还在，此刻左手火辣辣的酥麻感传来，她忍不住想揉揉但梦中的‘裴久’纹丝不动。
她苍白的脸竟生生被气得红润了些，原本淡漠的神情变得犀利起来。
“你说，如果你死了，祖母会不会让我给你偿命呢？”
不会。
婆子心中立马有了答案，她看了眼院内的几人，骂了一句‘疯子’，随后飞快的转身跑了。
院内原本好好的王嬷嬷再也撑不住，轰然倒下。长生和‘裴久’奋力将她扶到屋内，‘裴久’面上看着还算镇定，指挥着长生叫刘叔去找大夫，长生哭着跑了出去。
随后她又慌忙从怀中的瓷瓶倒出几粒药，要喂到王嬷嬷口中。
王嬷嬷止住了她的动作，原本还算红润的脸色变得灰白，可她却还在笑。裴久见到这场景时心猛地刺痛了一下，她看着老人生命力缓缓流失的模样，心口像是被针扎了般难受。
“这药珍贵，用在我身上也是浪费。”
听到这句话，‘裴久’疯狂摇着头，她的眼泪无声滑落下来.
“平时你自己都舍不得吃，这次愿意拿这么多给我，也算我没白疼你。”
她说着，像是在回忆什么，布满皱纹的脸微微笑着。
“你这孩子从小就倔，但我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受了委屈一定要咬回去。人善被人欺，我家小姐就是太心善了这才被那老巫婆欺负至此。所以你一定不要太善良。知道吗？”
‘裴久’哭着点点头，时不时向外张望一下。
“我这一走，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我本是想坚持到你及笄的，但是…好像不能了。”
“我前几日找人送信给了你兄长，他…他近来做了很多大事，裴家现在都听他的。他一直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想将你接回去。等我死后，你一定…和他走。”
“我要你替小姐报仇，把那个老太婆折磨得生不如死。我知道你聪明，一定能做到的，对吧。”
她艰难的抬起一只手，紧紧盯着‘裴久’，一定要她亲口答应。‘裴久’没有犹豫握住了那只手，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一定替她们报仇。”
“好好好”
她脸色越来越差，已经开始说不出话来，却还是不肯吃裴久手中的药，只死死盯着门口。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影跑了进来，是长生。老太太的眼睛亮了又灭。
那大夫为人把了脉，随后冲‘裴久’摇了摇头。
‘裴久’身形晃了晃，最后勉强站住。她此时已经不哭了，只不动声色的看了刘承恩一眼。刘承恩点了点头，她这才镇定下来白着一张脸将大夫送了出去。之后也没再进去，只站在门外等。
很快，一人骑着大马跑来，那人奔到她近前匆匆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进到屋中。‘裴久’没有拦他也没跟着进屋，刘承恩和小声啜泣的长生站在她身旁。
没过多久，那人走出来示意‘裴久’进去。
‘裴久’进去后，默默跪在王嬷嬷床前。此时的王嬷嬷眼睛已没有了对焦，只努力的看向‘裴久’，像是在确认什么。
‘裴久’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她这才放下心来轻轻摸了摸‘裴久’的脸。她的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努力强调着什么，‘裴久’将耳朵凑近才听清。她在说。
“你…好好…活…下…去。”
她后悔了，她不要报仇了，她..只要裴久活下去。
好好的活下去。
“我…终于…可以…去…找…小…姐…她们…了”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像是再也撑不住了，‘裴久’脸上的手微微垂落，再也抬不起来了。
‘裴久’终是哭出声来，死死握住王嬷嬷早已没有知觉的手不放。
冰凉的触感落在额头，裴久恍惚睁开眼睛就看到蹙着眉站在她床边的梁潇时。
“就这么爱学习？”
裴久此时的脑袋还没从方才的梦中抽离，一时没理解他话中的意思。梁潇时看懂了她眼中的疑惑，进一步解释道。
“不让你学习就哭？”
裴久闻言摸了摸脸，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哭。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眼泪，下一秒面前多出一方手帕。
她抬头看向一脸严肃的梁潇时，眼泪不争气的再次流了下来。
床边的少年动作一滞，随后有些僵硬的帮裴久擦了擦眼泪。
“你哪里学不会我教你。”
感受着脸上有些粗暴的手法，裴久刚要开口解释，就听到别扭的少年继续道。
“别哭了，好不好。”
习惯了冷声冷语的少年极少用这种温柔的语调哄人，声音中还带着几分僵硬。但却简单粗暴的击中了裴久的心。
她不再解释，只瓮声瓮气的开口。
“好”
迟笙握着手中的毛笔，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他做错了什么。此时他和裴久并排坐在一起，听着面前宋祈没什么耐心的教学。梁潇时坐在一边时不时给裴久解释一两句话，就能让裴久瞬间茅塞顿开。
迟笙的茅塞没开，当他第三次表示自己没听懂的时候，宋祈不干了。他示意迟笙伸手，在他的手心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下。
再问，迟笙还是没懂。
宋祈：……
裴久在迟笙的衬托下显得格外聪明，她偷偷指了指自己的袖口。宋祈秒懂，他凑近迟笙的耳朵，如同恶魔低语。
“如果今晚学不会，那我就把刘十安送你的衣服和首饰全部没收。”
迟笙：！！！
接下来他听得比裴久还认真，最后终于是学会了。
期末考结束后，迟笙抱着自己的衣服喜极而泣，终于不用再害怕失去你们了！
这几天的教学终究是起作用了，裴久和迟笙摆脱了倒数第一和倒数第二的枷锁。
迟笙这次考了个倒数第10，惊呆自家的老父亲。迟大人老泪纵横，直说要去看看是不是自家的祖坟冒青烟了。迟夫人更是大手一挥，奖励了迟笙不少东西，还给他涨了月钱。
迟笙在家中的地位水涨船高，抱着他的大恩人不松手。
对此，大恩人宋祈表示，有多远滚多远谢谢。
裴久考的比迟笙好很多，直接冲到冬堂上游水平。冬堂的几位夫子当着其他学子的面对她一顿夸奖，夸得裴久一时在京中人尽皆知。大家都说新来的首富之子不仅武艺高强，文采也是十分斐然。刘家老宅不在京中，媒婆无法只能在天极书院门口堵裴久，要给她说亲。
据宋祈回忆，那时梁潇时的脸色黑的像十年没刷的锅底，直到裴久一一拒绝并表示近期没有要相看的打算这才作罢。
但是京中又开始有传言传出，大意是首富之子拒绝了京中不少高门大户的亲事，似乎是因为早有尚公主的打算，好在梁潇时及时将传闻压了下去这才阻止了一场风波。
裴久：……是谁在害她！
当丛深对人压到她面前的时候，裴久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她不禁有些困惑，她与这人平日里也没什么交集啊。于是，她不由开口询问。
“我和你无冤无仇的，你为何要造谣我？”
趴在地上的人丝毫不怕，梗着脖子道。
“你装什么装，你敢说之前京中对你褒奖的传言不是你自己传出去的。不过是个商贾之子，也配娶宁儿！”
迟笙上前就要揍这人，忽听裴久阴恻恻地说道。
“掐他大腿内侧，那里比较疼。”
迟笙觉得这姿势有点不雅观，退到一旁让下人动手。
丛深冷笑着看向裴久，“你以为我会怕吗？你们只会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没一会儿，丛深的大腿内侧已然被掐得一片青紫。他疼的呲牙咧嘴，全然没有了方才的硬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梁公子，祈王殿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刚才还以为自己拿了恶毒反派剧本的裴久：……还好这人拿的不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剧本。
她看向梁潇时，等着他的定夺。这种事大反派比较有经验。
梁潇时抬手叫来梁五，说出的话不带一丝温度。
“派人通知户部侍郎，让他来把人接回去。”
地上的丛深闻言立马挣扎起来，梁潇时带头离开房间，裴久临走前只听到他的颤音。
“别…让我父亲来。”
迟笙冲着他呸了一声，神情不屑。
“你期末偷偷换我和刘十安试卷的事还没来得及没找你算账，你竟然还敢找事。”
裴久没想到还有这么回事，她看向身前快步走着的少年。梁潇时似有所感的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裴久看向他身前，忽然急声说道。
“柱…”话音未落，梁潇时的头猛地撞到了前方的柱子上。
“…子”
四周一时无比寂静，梁潇时捂着吃痛的鼻子，站在原地没动。走在他身旁的宋祈低着头，肩膀不受控制的抖动。最后跟出来的迟笙没看到这一幕，还有些茫然地看着忽地不动的几人。
裴久这次反应得最快，她几步冲到梁潇时面前，拉下他捂在鼻子上的手，随后她就看到了一点红。
梁潇时还没反应过来，鼻子就被人用手帕捂住。裴久随手拿过不知是谁放在走廊的帷帽，飞快地扣在他脑袋上。随后拉住他的手，在众人的视线中快步离开。
迟笙走到宋祈身旁，有些迟疑的问。
“他们…怎么搞得像私奔一样？”
宋祈头一次觉得迟笙说话这么一针见血。
他看向茶楼门口，那两人早已没了踪迹。
“你多和刘十安学学。”
想到什么，他继续道。
“我也得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