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2018.7.10
吃饭，告别。
吉野家的两个孩子并肩走出了公寓的大门，有说有笑。
一切似乎和平常一样。
但日常的生活在公寓门口结束。
“日安，水野小姐。”桃宫穿着千年不变的女士黑西装，在门口等候。她注意到水野莹身后的吉野顺平，微微颔首，“您好。”
言辞之间没有社会人对学生不自觉的轻蔑，亦无年长者对年少者下意识的低看。
“咒术师的地位挺高的啊。”吉野顺平小声的在水野莹耳边叨叨，好奇中瞄了眼身套黑西装的干练女性。
水野莹一边低声快速回复，一边朝桃宫走去：“那当然了，这职业可是拿命在拼的。”然后微笑着打招呼，话语间是不加掩饰的尊敬，“日安，桃宫小姐。”
咒术师与诅咒相博，辅助监督也不容易。他们打斗的对象是同族的人类——普通人、相关人员、诅咒师……每次遇上诅咒师，辅助监督总是第一个受灾的。
“我先走了。”顺平准备眼不见心不烦，挥手走人。而水野莹体贴的没有提出“我们一起坐车去学校”的建议。
就当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桃宫小姐，我们走吧。”水野莹走向桃宫和她身后的商务车。
面色红润，眉梢带笑。精神状态不错。
情商正常的桃宫没有多管少年少女的私事，转而问起了水野莹的伤势：“昨天伤口没有什么问题吧？”
“伤口没有正常愈合……这个算吗？”水野莹视线飘忽。她不确定这件事是否严重——不怎么受伤，没有经验。
桃宫神色一凌，点头：“算。”
若非伤口浅，考虑血流量和人体造血量，水野莹现在该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昨天晚上回到宾馆之后，桃宫顶着七海建人严肃的目光，异常大声而认真的许下“明天一定带水野小姐去医院里进行详细的治疗”的承诺。
辅助监督里没有哪个人不知晓七海建人的威名。
“我们先去趟医院再去学校。学校那边我会去说明情况，资料今天去拿就行，你的身体要紧。”桃宫有点心虚。没有考虑到水野莹还是“学生”的特殊情况，是她的失误。
因为愿意进入咒术界的学生的稀有度，咒术师对此类“幼崽”持有特殊的关照。和丛林法则相类似，皆是源自于种群对种群繁衍的重视。
“谢谢。”水野莹有点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的伤没有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开车的职场女性淡笑：“不用谢，是我分内的职责。”
绝对不能让水野莹发现自己的失职！
不能在下一代咒术师面前丢辅助监督的脸。
85
很少有人会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尤其是它与医院的白色搭配出现在人面前的。象征着死亡的纯净的颜色，大片大片占满了视野，显得颇为刺目。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仔细的为病人清理创口，眉头紧锁。辅助监督带着新人咒术师来到与咒术界有合作的医院。这里的医生口风紧，不会多问，顶多有些唠叨——特指那些知道内情的人。
中年医师皱着眉头帮水野莹涂碘伏。考虑到酒精的刺激性较强，痛感较大，他没有用酒精或碘酒。
“这个深度……可以缝针了。”他小心点擦拭伤口边缘的鲜血，借住灯光估计伤势的严重性。
嫣红的血肉偶尔因为水野莹抽痛而蠕动两下。白光灯下，隐约能看见深处不断涌出的液体。昨日刚换上的分带染得鲜红，显然是造血组织未能成功的止血。
“什么时候受的伤？”医师意识到不对劲。这伤像是刚刚切出来的，但绷带上的血却不可能是一时形成的。
“昨天下午。”水野莹在医生严肃的目光下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比起上一次拆开绷带时的样子，伤口明显加深了。意识到不对劲的她把目光集中在伤口上，体内咒力流动，附着于双目。意料之中的看见了伤口处异己的咒力。
是诅咒的咒力残秽。
诅咒的鳞片切割皮肤后，在肌肉组织附近附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咒力。它在阻止伤口的正常愈合，还会黏附在水野莹自身的咒力上向内延展导致伤势加重，直接造成了现在创面轻微红肿的情况。
红肿热痛，尚未发炎流脓。
看情况，距离残秽自然消散还想要一段时间。
“咒力残秽……”桃宫注意到伤口上阴暗的咒力流，皱眉。驱散咒力残秽的事情，需要找专门的医师，或是找咒力操控较好的一流咒术师来操作。不然，就只能等咒力残秽自然消散了。
之前一直用纱布包着胳膊，水野莹自然没有仔细观察过切口。她试探性的摸了摸伤口的边缘，却遭到医生的严厉制止。
“直接用手去碰消毒完的伤口，你是想感染发炎吗？”
水野莹立即收回手，低头道歉：“对不起。”
医师估摸着面前小姑娘的年龄，叹了口气。咒术师这一职业，他有所耳闻，也接触过不少重伤的例子。相较于小小一个切口，那些断了半截身子、连肠子都漏出来的要更加可怖。
可是，面前的病人还未成年，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病人最近要放松心情，保持清洁卫生。伤口可以用碘伏消毒处理，切记不可以沾水。饮食也需要注意，尽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
面对医生的唠唠叨叨，桃宫做足了长辈姿态，洗耳恭听。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的刹那，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水野小姐，你的手臂上附有咒力残秽，所以暂时无法愈合。我们先去和七海先生集合，可能需要先回高专一趟。”
闻言，水野莹下意识想说“不必麻烦”，但理智掐着她的喉咙让她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一样。
开车前往旅店的路上，水野轻轻抚摸自己的左臂，眼神逐渐空洞。丝丝缕缕的咒力从指尖冒出，穿透轻薄的纱布，接近咒力残秽。两个源头的咒力彼此纠缠，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伤口，引起阵阵刺痛。
她立即停止，但面色不免发白。
通过后视镜，桃宫无意间瞥见少女紧蹙的双眉，连忙找了个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
“水野小姐！”她从驾驶座朝后探身，担忧的碰了碰对方微颤的肩膀。
被触动的异己咒力搅得伤口一抽一抽的疼。水野装作无事的样子，偏过头，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明显是强撑的话语被直接无视。桃宫不顾水野试图阻挠自己的手，听从自己的直觉卷起对方的袖口。果然，刚刚包好的绷带又隐隐渗出了鲜血。
两人对视一眼。水野莹偏过头，不敢对上桃宫凌厉的目光。
“你刚刚干了什么？”
“我碰了下伤口……对不起。”水野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用咒力覆盖住创面进行了止血。请不用担心。”
此时此刻，桃宫不知道自己该为水野莹精细的咒力操控而惊讶，还是为她的擅作主张而愤怒。
良久，她叹了口气：“水野小姐，您还只是个学生。”可以多依赖他们一点。
辅助监督这个职位的设立，本就是为了满足咒术师的非战斗需求，以此辅助咒术师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与诅咒的厮杀中。
“嗯。”水野莹乖巧点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难办的性格开始暴露出来，也算是一种好的开始吧。
桃宫自我安慰道。
有一说一，无疯不咒术师。挺好的挺好的。
86
问：青少年的死敌是什么？
答：严肃的大人。
少女乖乖的坐在宾馆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前。典型的小学生坐姿——如果无视她因剧痛而仍在颤抖的手臂。
七海建人刚刚确认了水野莹的伤势，并帮她驱散了咒力残秽。源自于负面情感的咒力本身暴戾，何况是异己的能量接触到□□的血肉。疼痛不亚于沾了盐水、辣椒水的脏手戳进伤口。
剧烈的痛感仍残留在身体上，从手臂沿着脊椎蔓延到全身。今早新换的米色休闲衫彻底被冷汗浸透，黏在背上，不断的汲取人体的暖意。
切肤的冷意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鬓角的发色和刘海湿哒哒的，贴着皮肤，唇色没有以往的红润。眼底的青黑显得越发严重。
思索片刻后，七海建人看向桃宫：“我们回高专。”他说的像是要把水野扔回高专。
水野莹双目紧闭，听天由命。
“让家入小姐处理好水野同学的伤口，再去三鹰。”七海建人吩咐完后，转身面向水野莹，语气认真，“记住，你的优先级比现在的任务高。”
片刻的沉默后，是沉闷的一声“好”。
“有什么不满么？”
兴许是憋的太久，也可能是存心想试探。水野莹抬头直视七海建人：“为什么要回高专呢？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水野同学，如果接下来你的伤口撕裂了怎么办？之后的事情发展无人能够预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需要你的伤愈合。”
“以及。”七海建人微微低头，“这件事没那么紧急。我说过的，你（孩子）才是我（大人）需要优先考虑的对象。”
考虑到五条悟将身为高专学生的水野莹托付给自的目的，他补充道：“没能及时发现残秽的问题，是暂时担任你的监护人的我的失职。抱歉。”
一番话堵得水野莹哑口无言。
当话题涉及发展的无限可能性，她成了不占理的一方。而且对方在关心她的身体。是身为被关心者的她无法理解关心者的思维模式，导致现在的小矛盾。
无关紧要、不需要的小矛盾。
她低头不说话了。冰冷的思维观念被触动了一点。
仅仅出于年龄上差异而关照他人——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存在啊。
“现在是七点四十三分，给我十分钟吃早饭，楼下大厅集合。可以吗？”
“好的。”桃宫点头，“我去帮您办理退房手续。”
七海颔首：“有劳了。”
桃宫摇摇头，目送七海建人离开房间，然后瞄向水野莹。少女一言不发的起身，看样子心里在想事情，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水野小姐，你还好吗？”桃宫有些忧虑。
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教育在咒术界是极受重视的——许多诅咒师叛逃都是受到心理成熟前的经历影响。
她过手了此次事件的资料——水野莹想要的事件相关者名单。上面有“水野莹”的名字。
理所当然的，桃宫有点担心面前的小姑娘。
水野莹正常的上扬嘴角，说着千篇一律的“我没问题，不用担心”，眼中的光却是暗淡的。
桃宫和人打交道了近十年，自然能看出少女心事重重。她希望自己有机会担任知心姐姐的角色，说话间还带上当代人特有的语气词。
“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大姐姐我说哦。”
话一说出口，桃宫就觉得事情要遭。咒术师不兴“年龄差”、“前后辈”之类的。实力至上，金钱主义，趋炎附势……难得见到尊敬师长的存在。
强调年龄容易踩雷。
所幸这次没有。
那双金色的眼睛被笑意点亮。
桃宫愣了愣，松了口气。至于生气？和小孩子（未成年）生什么气啊。
一旁的水野莹忍住没发出声音，双唇紧抿，含笑点头。
七海先生确确实实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而耍小性子。这样反而会让别人担心的。
要乖一点。水野莹反复的在心中提醒自己。她已经给七海先生和桃宫小姐添了太多麻烦了。
她已经给太多人添麻烦了。
现在留意考虑她身心问题的七海、桃宫是，收养了她的吉野家也是，甚至是远在高专的老师同学们。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如果可以不再麻烦他们，就好了。
2018.7.10
吃饭，告别。
吉野家的两个孩子并肩走出了公寓的大门，有说有笑。
一切似乎和平常一样。
但日常的生活在公寓门口结束。
“日安，水野小姐。”桃宫穿着千年不变的女士黑西装，在门口等候。她注意到水野莹身后的吉野顺平，微微颔首，“您好。”
言辞之间没有社会人对学生不自觉的轻蔑，亦无年长者对年少者下意识的低看。
“咒术师的地位挺高的啊。”吉野顺平小声的在水野莹耳边叨叨，好奇中瞄了眼身套黑西装的干练女性。
水野莹一边低声快速回复，一边朝桃宫走去：“那当然了，这职业可是拿命在拼的。”然后微笑着打招呼，话语间是不加掩饰的尊敬，“日安，桃宫小姐。”
咒术师与诅咒相博，辅助监督也不容易。他们打斗的对象是同族的人类——普通人、相关人员、诅咒师……每次遇上诅咒师，辅助监督总是第一个受灾的。
“我先走了。”顺平准备眼不见心不烦，挥手走人。而水野莹体贴的没有提出“我们一起坐车去学校”的建议。
就当她从来没有回来过。
“桃宫小姐，我们走吧。”水野莹走向桃宫和她身后的商务车。
面色红润，眉梢带笑。精神状态不错。
情商正常的桃宫没有多管少年少女的私事，转而问起了水野莹的伤势：“昨天伤口没有什么问题吧？”
“伤口没有正常愈合……这个算吗？”水野莹视线飘忽。她不确定这件事是否严重——不怎么受伤，没有经验。
桃宫神色一凌，点头：“算。”
若非伤口浅，考虑血流量和人体造血量，水野莹现在该失血过多而休克了。
昨天晚上回到宾馆之后，桃宫顶着七海建人严肃的目光，异常大声而认真的许下“明天一定带水野小姐去医院里进行详细的治疗”的承诺。
辅助监督里没有哪个人不知晓七海建人的威名。
“我们先去趟医院再去学校。学校那边我会去说明情况，资料今天去拿就行，你的身体要紧。”桃宫有点心虚。没有考虑到水野莹还是“学生”的特殊情况，是她的失误。
因为愿意进入咒术界的学生的稀有度，咒术师对此类“幼崽”持有特殊的关照。和丛林法则相类似，皆是源自于种群对种群繁衍的重视。
“谢谢。”水野莹有点不知所措。她觉得自己的伤没有到要去医院的程度。
开车的职场女性淡笑：“不用谢，是我分内的职责。”
绝对不能让水野莹发现自己的失职！
不能在下一代咒术师面前丢辅助监督的脸。
85
很少有人会喜欢消毒水的味道，尤其是它与医院的白色搭配出现在人面前的。象征着死亡的纯净的颜色，大片大片占满了视野，显得颇为刺目。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仔细的为病人清理创口，眉头紧锁。辅助监督带着新人咒术师来到与咒术界有合作的医院。这里的医生口风紧，不会多问，顶多有些唠叨——特指那些知道内情的人。
中年医师皱着眉头帮水野莹涂碘伏。考虑到酒精的刺激性较强，痛感较大，他没有用酒精或碘酒。
“这个深度……可以缝针了。”他小心点擦拭伤口边缘的鲜血，借住灯光估计伤势的严重性。
嫣红的血肉偶尔因为水野莹抽痛而蠕动两下。白光灯下，隐约能看见深处不断涌出的液体。昨日刚换上的分带染得鲜红，显然是造血组织未能成功的止血。
“什么时候受的伤？”医师意识到不对劲。这伤像是刚刚切出来的，但绷带上的血却不可能是一时形成的。
“昨天下午。”水野莹在医生严肃的目光下不自觉的放低声音。比起上一次拆开绷带时的样子，伤口明显加深了。意识到不对劲的她把目光集中在伤口上，体内咒力流动，附着于双目。意料之中的看见了伤口处异己的咒力。
是诅咒的咒力残秽。
诅咒的鳞片切割皮肤后，在肌肉组织附近附上了一层难以驱散的咒力。它在阻止伤口的正常愈合，还会黏附在水野莹自身的咒力上向内延展导致伤势加重，直接造成了现在创面轻微红肿的情况。
红肿热痛，尚未发炎流脓。
看情况，距离残秽自然消散还想要一段时间。
“咒力残秽……”桃宫注意到伤口上阴暗的咒力流，皱眉。驱散咒力残秽的事情，需要找专门的医师，或是找咒力操控较好的一流咒术师来操作。不然，就只能等咒力残秽自然消散了。
之前一直用纱布包着胳膊，水野莹自然没有仔细观察过切口。她试探性的摸了摸伤口的边缘，却遭到医生的严厉制止。
“直接用手去碰消毒完的伤口，你是想感染发炎吗？”
水野莹立即收回手，低头道歉：“对不起。”
医师估摸着面前小姑娘的年龄，叹了口气。咒术师这一职业，他有所耳闻，也接触过不少重伤的例子。相较于小小一个切口，那些断了半截身子、连肠子都漏出来的要更加可怖。
可是，面前的病人还未成年，还只是个小孩子啊。
“病人最近要放松心情，保持清洁卫生。伤口可以用碘伏消毒处理，切记不可以沾水。饮食也需要注意，尽量不要吃辛辣刺激的。”
面对医生的唠唠叨叨，桃宫做足了长辈姿态，洗耳恭听。
两人走出医院大门的刹那，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
“水野小姐，你的手臂上附有咒力残秽，所以暂时无法愈合。我们先去和七海先生集合，可能需要先回高专一趟。”
闻言，水野莹下意识想说“不必麻烦”，但理智掐着她的喉咙让她没有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像是默认了一样。
开车前往旅店的路上，水野轻轻抚摸自己的左臂，眼神逐渐空洞。丝丝缕缕的咒力从指尖冒出，穿透轻薄的纱布，接近咒力残秽。两个源头的咒力彼此纠缠，不可避免的接触到伤口，引起阵阵刺痛。
她立即停止，但面色不免发白。
通过后视镜，桃宫无意间瞥见少女紧蹙的双眉，连忙找了个可以靠边停车的地方。
“水野小姐！”她从驾驶座朝后探身，担忧的碰了碰对方微颤的肩膀。
被触动的异己咒力搅得伤口一抽一抽的疼。水野装作无事的样子，偏过头，挤出一抹笑：“我没事，不用担心……”
明显是强撑的话语被直接无视。桃宫不顾水野试图阻挠自己的手，听从自己的直觉卷起对方的袖口。果然，刚刚包好的绷带又隐隐渗出了鲜血。
两人对视一眼。水野莹偏过头，不敢对上桃宫凌厉的目光。
“你刚刚干了什么？”
“我碰了下伤口……对不起。”水野坦诚地说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用咒力覆盖住创面进行了止血。请不用担心。”
此时此刻，桃宫不知道自己该为水野莹精细的咒力操控而惊讶，还是为她的擅作主张而愤怒。
良久，她叹了口气：“水野小姐，您还只是个学生。”可以多依赖他们一点。
辅助监督这个职位的设立，本就是为了满足咒术师的非战斗需求，以此辅助咒术师能够全身心的投入到与诅咒的厮杀中。
“嗯。”水野莹乖巧点头。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难办的性格开始暴露出来，也算是一种好的开始吧。
桃宫自我安慰道。
有一说一，无疯不咒术师。挺好的挺好的。
86
问：青少年的死敌是什么？
答：严肃的大人。
少女乖乖的坐在宾馆的沙发上，双手放在膝前。典型的小学生坐姿——如果无视她因剧痛而仍在颤抖的手臂。
七海建人刚刚确认了水野莹的伤势，并帮她驱散了咒力残秽。源自于负面情感的咒力本身暴戾，何况是异己的能量接触到□□的血肉。疼痛不亚于沾了盐水、辣椒水的脏手戳进伤口。
剧烈的痛感仍残留在身体上，从手臂沿着脊椎蔓延到全身。今早新换的米色休闲衫彻底被冷汗浸透，黏在背上，不断的汲取人体的暖意。
切肤的冷意让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鬓角的发色和刘海湿哒哒的，贴着皮肤，唇色没有以往的红润。眼底的青黑显得越发严重。
思索片刻后，七海建人看向桃宫：“我们回高专。”他说的像是要把水野扔回高专。
水野莹双目紧闭，听天由命。
“让家入小姐处理好水野同学的伤口，再去三鹰。”七海建人吩咐完后，转身面向水野莹，语气认真，“记住，你的优先级比现在的任务高。”
片刻的沉默后，是沉闷的一声“好”。
“有什么不满么？”
兴许是憋的太久，也可能是存心想试探。水野莹抬头直视七海建人：“为什么要回高专呢？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水野同学，如果接下来你的伤口撕裂了怎么办？之后的事情发展无人能够预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我需要你的伤愈合。”
“以及。”七海建人微微低头，“这件事没那么紧急。我说过的，你（孩子）才是我（大人）需要优先考虑的对象。”
考虑到五条悟将身为高专学生的水野莹托付给自的目的，他补充道：“没能及时发现残秽的问题，是暂时担任你的监护人的我的失职。抱歉。”
一番话堵得水野莹哑口无言。
当话题涉及发展的无限可能性，她成了不占理的一方。而且对方在关心她的身体。是身为被关心者的她无法理解关心者的思维模式，导致现在的小矛盾。
无关紧要、不需要的小矛盾。
她低头不说话了。冰冷的思维观念被触动了一点。
仅仅出于年龄上差异而关照他人——现实生活中居然真的存在啊。
“现在是七点四十三分，给我十分钟吃早饭，楼下大厅集合。可以吗？”
“好的。”桃宫点头，“我去帮您办理退房手续。”
七海颔首：“有劳了。”
桃宫摇摇头，目送七海建人离开房间，然后瞄向水野莹。少女一言不发的起身，看样子心里在想事情，有种魂不守舍的感觉。
“水野小姐，你还好吗？”桃宫有些忧虑。
青少年的心理健康教育在咒术界是极受重视的——许多诅咒师叛逃都是受到心理成熟前的经历影响。
她过手了此次事件的资料——水野莹想要的事件相关者名单。上面有“水野莹”的名字。
理所当然的，桃宫有点担心面前的小姑娘。
水野莹正常的上扬嘴角，说着千篇一律的“我没问题，不用担心”，眼中的光却是暗淡的。
桃宫和人打交道了近十年，自然能看出少女心事重重。她希望自己有机会担任知心姐姐的角色，说话间还带上当代人特有的语气词。
“有什么事都可以和大姐姐我说哦。”
话一说出口，桃宫就觉得事情要遭。咒术师不兴“年龄差”、“前后辈”之类的。实力至上，金钱主义，趋炎附势……难得见到尊敬师长的存在。
强调年龄容易踩雷。
所幸这次没有。
那双金色的眼睛被笑意点亮。
桃宫愣了愣，松了口气。至于生气？和小孩子（未成年）生什么气啊。
一旁的水野莹忍住没发出声音，双唇紧抿，含笑点头。
七海先生确确实实是为了她好。她不能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而耍小性子。这样反而会让别人担心的。
要乖一点。水野莹反复的在心中提醒自己。她已经给七海先生和桃宫小姐添了太多麻烦了。
她已经给太多人添麻烦了。
现在留意考虑她身心问题的七海、桃宫是，收养了她的吉野家也是，甚至是远在高专的老师同学们。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如果可以不再麻烦他们，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