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房山遇险
在清水巷忙碌了大半日，李玉书才乘着马车去往房山。
看着马车渐渐驶出繁华的闹市，琴竹忍不住担忧道：“我以为小姐会早早过去呢，房山那边地处偏僻，这样一来一回，只怕天都黑了。”
李玉书微笑道：“京都城内，天子脚下，有什么怕的？”
行至房山，这边多是一些木材商人，李玉书要拜访的这位左老板也是其中一位。
这边屋舍之间离得极远，一直沿着路行到尽头，才看见容娘所说的地方。这个院子外面围着一圈竹篱，两扇木门虚掩着，可以看到里面宽阔的平地堆着各种木材。
琴竹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后出现一个体态微丰的妇人，穿着干净，四十岁左右，手上布着许多厚茧。
妇人见琴竹俏丽清秀，身上穿着也是不凡，开口便称小姐。琴竹连忙推辞，错身让出李玉书道：“婶婶误会了，我家小姐特地过来拜访，不知左老板可在？”
妇人见了李玉书，面上更是惊讶，忙迎着人进了院子。
就着院子里的矮凳坐下，随着妇人几声呼唤，屋内走出一个身材精瘦的男子，男子干瘦如柴，留着山羊胡，高颧骨，眼里有精光闪烁。
李玉书并未起身，依然端坐问道：“这位应当就是左老板了。”
左老板见李玉书如此气派，便猜来头不小，态度恭敬道：“正是鄙人，不知这位小姐到访，所为何事？”
李玉书并未答话，琴竹在旁补充道：“我家小姐体弱，常年服药静养，药中一味药材苏木，最近在京中竟然遍寻不得，听闻左老板这里尚有留存，为表诚心，是以特地上门重金求购。”
“这……还不知小姐贵姓？”
“免贵姓李。”李玉书回道。
“李小姐有所不知，在下手中是有一块苏木，但早已被人预定，如今也没有多的再卖予小姐了。”
“不知左老板订给何人，能让左老板如此推脱，莫不是静安王府？”李玉书瞧着左老板神色，脸上笑意更深，“静安王爷不过所患风湿痼疾，所需苏木甚少，此时静安王府上的苏木，只怕是用到明年都够，左老板若是想等这位贵人，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了。”
左老板心下骇然，此女对静安王府知之不少，想来定不是普通家世，心里稍作盘算，道：“草民只是做生意，哪里知道这些，方才草民突然想起库房还余了一两，可以匀给李小姐。”
从左老板处出来，琴竹显得尤为气愤：“居然敢要十五两黄金，留着给他做棺材本去吧。”
李玉书无奈看向琴竹，待坐回马车，看着手里一块深褐色的光滑短木，才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马车缓缓前行，偏僻颠簸的山路渐渐变得平稳宽阔，路旁的永定河映着晚霞垂柳，美不胜收。
李玉书撩起车帘，自顾赏着沿途风景。忽地一道利刃破空之声传来，马发出一声惊惧的嘶鸣后，李玉书同车棚一起被掀翻在地。
一个蒙面黑衣的男子紧随而至，李玉书脸色惨白，走投无路间朝着永定河一跃而下。自从六岁那年落水，李玉书便学了孚水，原本只求心里安慰，没想到在此时用上了。
岸边还留着琴竹，李玉书在水中朝她招手，琴竹会意，从地上爬起来拔腿狂奔。所幸黑衣人并未去追，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李玉书担心此人去而复返，坚持在水里游了好长一段。
水中的绚丽的云霞被李玉书揉碎了，圈圈波纹向外荡开。
李玉书浑身湿透地从水里出来，模样十分狼狈。
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上，周遭寂静无声，只有岸边垂柳随风微动。
微风将水中地的水葫芦吹动，露出岸边的一片衣角。
李玉书捡起一根枯木，小心将遮挡拨开，茂密的水葫芦中露出一个人影来。
此人半边身子飘在水中，脸被泡得发白，头发在幽幽的水中散开，活脱脱像个水鬼，将李玉书吓得不轻。她小心靠近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勉强察觉出一丝生命迹象。
李玉书扒开水草，费力地将此人从岸边拉了上来，心里忍不住感叹，要不是此处水草密集，水流也比上游和缓，不然人早就冲没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徐徐，却吹得李玉书打了个寒战。她找了岸边得一棵大树，靠着坐了下来，身旁还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男子。
李玉书不会医术，只得尽力帮人吐了些肺里的积水出来，然后就看他的造化了。
树影深深，李玉书极目望去，在这条河的尽头，树林远处，就是京城外。她不由想起幼时在江南住的小院，算算这个时节，柿子花又该落满整个院子了。
“咳咳……”
身旁传来细碎的声响，李玉书偏头望去，地上本来昏迷着的男子醒了过来，被水泡得有些肿胀的身体看起来恢复了不少。
李玉书没有起身，依然靠在树边。
男子挣扎着起身，咳嗽着又吐了不少水出来。
“你别乱动了，先躺着恢复点力气吧。”李玉书知道呛水的难受，见男子动作便劝了一句。
男子听见声音，支起身子朝李玉书的方向望了过来。
因为咳嗽，男子眼里蓄满了泪水，泪水包裹着漆黑明亮的眼瞳，像是银河里的星星。
李玉书没想到这人居然有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飘散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回不少。仔细一看，此人眉骨英挺，面庞线条分明，分明长得十分俊朗，此时虽然唇色苍白，气息虚弱，但却平添几分脆弱之美。
男子同样在打量李玉书，好半晌，才沙哑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李玉书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
正在僵持时，琴竹焦急的呼唤声传来，李玉书面上一喜，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出声回应。
终于和李玉书会和，琴竹一时又哭又笑。
李玉书无奈地拉着只比自己小半岁的女孩，替她擦去眼泪，道：“好了，都没事就好，现在天色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李玉书回过头，发现原本躺在草地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水痕。
琴竹注意到李玉书的动作，奇怪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李玉书：“没什么，我们走吧。”
离开永定河，穿过一段蜿蜒的小路，宽阔的干道重新出现在眼前，可随着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抹玉立的白色身影。
那人听见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刹那间，李玉书像是回到了六岁那年，隔着冰冷的水帘，可以看见岸边站着的冷漠人影。而那时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模糊人影与眼前之人重叠，愈发清晰起来。
身上的水渍未干，明明没有起风，李玉书却心下发寒，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李玉书？”李璟等在路边，终于等到形容狼狈的李玉书，“你家侍女向我求救，托我带你一程。”
李玉书抿唇，心底藏了十几年的怒气慢慢积蓄，冷硬回道：“不用。”
李璟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李小姐走得回去吗？”
“小姐，这里地处偏僻，晚上并不安全，再者这么晚了，老爷夫人该担心了。”琴竹见李玉书态度抗拒，立马着急起来。
“我这里只有一辆马车，李小姐不介意的话，与我同乘吧。”李璟说完，也不管李玉书的反应，径直先上了马车。
李玉书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权衡之下，还是上了马车。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李璟的面庞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晰。李玉书没管自己湿透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了李璟对面。
马车摇晃，李玉书靠着窗边小憩，鼻尖一直萦绕着自己身上的水腥气忽然变弱，一股若有若无清新馥雅的香气传来。
李玉书不由抬眸，看着黑暗中沉默不语的人影，心里不由复杂起来，这样的品味配上这样的小人，实在是浪费。
亥时，李玉书终于归府。
穿过回廊，却见主屋亮着灯。
李玉书刚踏入廊下，就听见屋内威严的声音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一进门，果然见李文杰正襟危坐，面上带有怒气，而一旁的慕容甄则是担忧之色。
“父亲，母亲。”李玉书逐一问安。
李文杰见李玉书淡然的态度，面上怒容更显：“以往你贪玩胡闹，但看在你知晓尺度的份上，我也便不与你计较，可是近来，你是愈加胡闹了，府上终日不见你人影不说，今日还如此晚归，你的娘亲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当年江南的美人，经过十几年的蹉跎，虽烨然依旧，却也难掩岁月痕迹。此时面对夫君指责，眼下掩过一丝苦涩，虽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李玉书捕捉，再回答时，声音就不觉拔高了许多：“父亲，平日母亲操劳府中诸事，忧思劳苦，看顾女儿未必周全，此次是女儿之过，误了时辰，与母亲毫无关系。”
见李玉书非但不认错，还敢高声顶撞，李文杰顿时怒气更甚，正要发作，琴竹忙跪地请罪：“老爷恕罪，近来小姐身体不适，今日出府是为寻药，不想在途中遇刺，这才有所耽误。”
听见琴竹解释，慕容甄连忙起身，拉住李玉书左右关切，这才发现李玉书身上湿透未干，顿时心痛难忍，还未开口，就听李文杰斥责道：“知道外面不安全，还到处乱跑，出了乱子，还要旁人来替你收拾残局。”
李玉书心里冷笑，回道：“父亲放心，女儿在外从不提父亲名讳，就算哪日遇到什么麻烦险事，也不会有人来扰父亲劳驾。”
“你！……”李文杰瞪大眼睛，抖着手吩咐，要上家法伺候，显然气极。
“今日是大公子送小姐回来的！”琴竹见场面失控，只得不管李玉书的再三嘱咐，将偶遇李璟之事说了出来。
“小璟？他回来了？”李文杰果然转怒为喜，激动地朝门外张望，“小璟歇在何处，怎么不来拜见？”
琴竹入府至今，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公子，年仅二十六岁便稳坐少师之位的旷世奇才，所以哪怕李璟离家十三年，更与其父同朝为官六年不闻不问，但只要他的名字出现，李文杰就无法冷静：“老爷，大公子将小姐送到府门前，便回少师府了。”
李文杰脸色变换，三两步坐回主位，脸上阴云更甚：“回了少师府，不来尚书府，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执拗。”
在清水巷忙碌了大半日，李玉书才乘着马车去往房山。
看着马车渐渐驶出繁华的闹市，琴竹忍不住担忧道：“我以为小姐会早早过去呢，房山那边地处偏僻，这样一来一回，只怕天都黑了。”
李玉书微笑道：“京都城内，天子脚下，有什么怕的？”
行至房山，这边多是一些木材商人，李玉书要拜访的这位左老板也是其中一位。
这边屋舍之间离得极远，一直沿着路行到尽头，才看见容娘所说的地方。这个院子外面围着一圈竹篱，两扇木门虚掩着，可以看到里面宽阔的平地堆着各种木材。
琴竹上前敲门，不一会儿，门后出现一个体态微丰的妇人，穿着干净，四十岁左右，手上布着许多厚茧。
妇人见琴竹俏丽清秀，身上穿着也是不凡，开口便称小姐。琴竹连忙推辞，错身让出李玉书道：“婶婶误会了，我家小姐特地过来拜访，不知左老板可在？”
妇人见了李玉书，面上更是惊讶，忙迎着人进了院子。
就着院子里的矮凳坐下，随着妇人几声呼唤，屋内走出一个身材精瘦的男子，男子干瘦如柴，留着山羊胡，高颧骨，眼里有精光闪烁。
李玉书并未起身，依然端坐问道：“这位应当就是左老板了。”
左老板见李玉书如此气派，便猜来头不小，态度恭敬道：“正是鄙人，不知这位小姐到访，所为何事？”
李玉书并未答话，琴竹在旁补充道：“我家小姐体弱，常年服药静养，药中一味药材苏木，最近在京中竟然遍寻不得，听闻左老板这里尚有留存，为表诚心，是以特地上门重金求购。”
“这……还不知小姐贵姓？”
“免贵姓李。”李玉书回道。
“李小姐有所不知，在下手中是有一块苏木，但早已被人预定，如今也没有多的再卖予小姐了。”
“不知左老板订给何人，能让左老板如此推脱，莫不是静安王府？”李玉书瞧着左老板神色，脸上笑意更深，“静安王爷不过所患风湿痼疾，所需苏木甚少，此时静安王府上的苏木，只怕是用到明年都够，左老板若是想等这位贵人，恐怕是要竹篮打水了。”
左老板心下骇然，此女对静安王府知之不少，想来定不是普通家世，心里稍作盘算，道：“草民只是做生意，哪里知道这些，方才草民突然想起库房还余了一两，可以匀给李小姐。”
从左老板处出来，琴竹显得尤为气愤：“居然敢要十五两黄金，留着给他做棺材本去吧。”
李玉书无奈看向琴竹，待坐回马车，看着手里一块深褐色的光滑短木，才微微吐出一口浊气。
马车缓缓前行，偏僻颠簸的山路渐渐变得平稳宽阔，路旁的永定河映着晚霞垂柳，美不胜收。
李玉书撩起车帘，自顾赏着沿途风景。忽地一道利刃破空之声传来，马发出一声惊惧的嘶鸣后，李玉书同车棚一起被掀翻在地。
一个蒙面黑衣的男子紧随而至，李玉书脸色惨白，走投无路间朝着永定河一跃而下。自从六岁那年落水，李玉书便学了孚水，原本只求心里安慰，没想到在此时用上了。
岸边还留着琴竹，李玉书在水中朝她招手，琴竹会意，从地上爬起来拔腿狂奔。所幸黑衣人并未去追，而是朝着另一个方向去了。
李玉书担心此人去而复返，坚持在水里游了好长一段。
水中的绚丽的云霞被李玉书揉碎了，圈圈波纹向外荡开。
李玉书浑身湿透地从水里出来，模样十分狼狈。
太阳渐渐消失在地平线之上，周遭寂静无声，只有岸边垂柳随风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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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书捡起一根枯木，小心将遮挡拨开，茂密的水葫芦中露出一个人影来。
此人半边身子飘在水中，脸被泡得发白，头发在幽幽的水中散开，活脱脱像个水鬼，将李玉书吓得不轻。她小心靠近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是能勉强察觉出一丝生命迹象。
李玉书扒开水草，费力地将此人从岸边拉了上来，心里忍不住感叹，要不是此处水草密集，水流也比上游和缓，不然人早就冲没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晚风徐徐，却吹得李玉书打了个寒战。她找了岸边得一棵大树，靠着坐了下来，身旁还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年轻男子。
李玉书不会医术，只得尽力帮人吐了些肺里的积水出来，然后就看他的造化了。
树影深深，李玉书极目望去，在这条河的尽头，树林远处，就是京城外。她不由想起幼时在江南住的小院，算算这个时节，柿子花又该落满整个院子了。
“咳咳……”
身旁传来细碎的声响，李玉书偏头望去，地上本来昏迷着的男子醒了过来，被水泡得有些肿胀的身体看起来恢复了不少。
李玉书没有起身，依然靠在树边。
男子挣扎着起身，咳嗽着又吐了不少水出来。
“你别乱动了，先躺着恢复点力气吧。”李玉书知道呛水的难受，见男子动作便劝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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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书没想到这人居然有一双如此好看的眼睛，飘散的注意力一下子被拉回不少。仔细一看，此人眉骨英挺，面庞线条分明，分明长得十分俊朗，此时虽然唇色苍白，气息虚弱，但却平添几分脆弱之美。
男子同样在打量李玉书，好半晌，才沙哑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重要吗？”李玉书觉得有些好笑，反问道。
正在僵持时，琴竹焦急的呼唤声传来，李玉书面上一喜，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出声回应。
终于和李玉书会和，琴竹一时又哭又笑。
李玉书无奈地拉着只比自己小半岁的女孩，替她擦去眼泪，道：“好了，都没事就好，现在天色晚了，我们快些回去吧。”
李玉书回过头，发现原本躺在草地上的人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水痕。
琴竹注意到李玉书的动作，奇怪问道：“小姐，你在看什么？”
李玉书：“没什么，我们走吧。”
离开永定河，穿过一段蜿蜒的小路，宽阔的干道重新出现在眼前，可随着一起出现的，还有一抹玉立的白色身影。
那人听见声音，缓缓转过身来。
刹那间，李玉书像是回到了六岁那年，隔着冰冷的水帘，可以看见岸边站着的冷漠人影。而那时封存在记忆深处的模糊人影与眼前之人重叠，愈发清晰起来。
身上的水渍未干，明明没有起风，李玉书却心下发寒，汗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李玉书？”李璟等在路边，终于等到形容狼狈的李玉书，“你家侍女向我求救，托我带你一程。”
李玉书抿唇，心底藏了十几年的怒气慢慢积蓄，冷硬回道：“不用。”
李璟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还有一个时辰就要宵禁了，李小姐走得回去吗？”
“小姐，这里地处偏僻，晚上并不安全，再者这么晚了，老爷夫人该担心了。”琴竹见李玉书态度抗拒，立马着急起来。
“我这里只有一辆马车，李小姐不介意的话，与我同乘吧。”李璟说完，也不管李玉书的反应，径直先上了马车。
李玉书在风中站了一会儿，权衡之下，还是上了马车。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李璟的面庞隐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晰。李玉书没管自己湿透的衣服，一屁股坐在了李璟对面。
马车摇晃，李玉书靠着窗边小憩，鼻尖一直萦绕着自己身上的水腥气忽然变弱，一股若有若无清新馥雅的香气传来。
李玉书不由抬眸，看着黑暗中沉默不语的人影，心里不由复杂起来，这样的品味配上这样的小人，实在是浪费。
亥时，李玉书终于归府。
穿过回廊，却见主屋亮着灯。
李玉书刚踏入廊下，就听见屋内威严的声音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一进门，果然见李文杰正襟危坐，面上带有怒气，而一旁的慕容甄则是担忧之色。
“父亲，母亲。”李玉书逐一问安。
李文杰见李玉书淡然的态度，面上怒容更显：“以往你贪玩胡闹，但看在你知晓尺度的份上，我也便不与你计较，可是近来，你是愈加胡闹了，府上终日不见你人影不说，今日还如此晚归，你的娘亲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
当年江南的美人，经过十几年的蹉跎，虽烨然依旧，却也难掩岁月痕迹。此时面对夫君指责，眼下掩过一丝苦涩，虽只是一闪而过，但还是被李玉书捕捉，再回答时，声音就不觉拔高了许多：“父亲，平日母亲操劳府中诸事，忧思劳苦，看顾女儿未必周全，此次是女儿之过，误了时辰，与母亲毫无关系。”
见李玉书非但不认错，还敢高声顶撞，李文杰顿时怒气更甚，正要发作，琴竹忙跪地请罪：“老爷恕罪，近来小姐身体不适，今日出府是为寻药，不想在途中遇刺，这才有所耽误。”
听见琴竹解释，慕容甄连忙起身，拉住李玉书左右关切，这才发现李玉书身上湿透未干，顿时心痛难忍，还未开口，就听李文杰斥责道：“知道外面不安全，还到处乱跑，出了乱子，还要旁人来替你收拾残局。”
李玉书心里冷笑，回道：“父亲放心，女儿在外从不提父亲名讳，就算哪日遇到什么麻烦险事，也不会有人来扰父亲劳驾。”
“你！……”李文杰瞪大眼睛，抖着手吩咐，要上家法伺候，显然气极。
“今日是大公子送小姐回来的！”琴竹见场面失控，只得不管李玉书的再三嘱咐，将偶遇李璟之事说了出来。
“小璟？他回来了？”李文杰果然转怒为喜，激动地朝门外张望，“小璟歇在何处，怎么不来拜见？”
琴竹入府至今，今日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大公子，年仅二十六岁便稳坐少师之位的旷世奇才，所以哪怕李璟离家十三年，更与其父同朝为官六年不闻不问，但只要他的名字出现，李文杰就无法冷静：“老爷，大公子将小姐送到府门前，便回少师府了。”
李文杰脸色变换，三两步坐回主位，脸上阴云更甚：“回了少师府，不来尚书府，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如此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