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付书白用碎石击中,青瓷表面并无伤痕,实则深受内伤,她实在支撑不起身子,只能就地运气打坐疗伤,这才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剧痛满不全身。青瓷眉头紧皱,恶狠狠的盯着一旁昏倒在地的付书白说道:“你们凡人不是有句话么?千万别惹女人。敢重伤我,你也别想好过!主公回来前,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她盘坐在地,手臂扬起轻轻一挥,楼外两名皮笑肉不笑的侍女如幽魂般迅速移动来到青瓷跟前,二人弯腰双手作揖,异口同声的问道:“青瓷姐姐,有何吩咐?”

    青瓷未抬眼眸,闭眼淡淡说道:“你们将他抬入密室,暂不用和主公提起,日后我自会禀报。”说罢,忽而嘴角露出鬼魅的笑容,接着说道:“到密室将他绑起来,把他的血放出来,再喂他喝下去,千万别让他死了,等我伤好便来好好照顾他。”

    两名侍女低头允诺,一人在旁撑着纸伞,一人轻轻松松将付书白举过头顶,往樊风楼庭院的密室入口方向走去,一缕青烟升起,三人便消失的无隐无踪。

    青瓷坐地运气疗伤良久,忽闻一清冷淡然的女音从楼上阶梯传来:“青瓷,是谁把你伤得这么重?”青瓷一听那熟悉的声音,赶忙起身,对那人双手作揖,毕恭毕敬的答道:“花魁娘子难得来这一楼,许是纵容了贴身侍女,竟让芸贞姑娘下楼亲自跑一趟,若姑娘被凡夫俗子调笑了,主公是要怪罪的。”

    青瓷双手作揖,抬眼望去,只见一身着赤色锦缎云衫,肩披白羽似双翼的华服美人踱步缓缓行至青瓷跟前。那女子凤眼维扬,眼角下一颗美人痣衬得人勾人妩媚,红润的嘴唇似笑非笑,眼神如一汪清水寒冷无比。

    她细细把玩着手中的随身香珠铜铃,状似不经意的问道:“最近我听楼下客人越来越少,这樊风楼居然不热闹了,青瓷,你说这是为何?”

    青瓷见楼主并未提前告知樊风楼如今的情况,只得左顾而言他,低头说道:“许是这盛世太平了,所以来人便少了。”

    花魁娘子一手捂着嘴轻笑道:“呵呵呵...可笑,太平盛世...你我都知道这是个什么盛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暗流涌动罢了。”说罢,她轻拍青瓷的肩膀,从右侧踱步到左侧,凑耳低声说道:“你可别想瞒我,方才我在楼上窗边见侍女抬了个人进了密室。”

    听闻这话,青瓷心底一惊,知道纸已保不住火,便不再隐瞒。她眉眼低垂的答道:“芸贞姑娘,这人是主公要的人。我不过是奉命行事,请姑娘不要为难青瓷。”

    孙芸贞歪着头,慵懒的抚摸着发髻上的步摇,忽而目露杀意,将步摇利落的抽出,一个急速转身,尖锐的利器直逼青瓷的瘦弱的脖颈处。那步摇尖锐的如锥针锋利的一头将青瓷白嫩的脖颈瞬间扎破,沁润出的黑色血液缓缓冒出。

    “青瓷,你当知道不顺我意,是个什么下场。”孙芸贞眯着眼眸,威胁的说道。可她不等青瓷作答,突然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利器,重新插回到发髻中,只是挑眉说道:“徐阴最近行事隐秘,忽而与我说要办游园会,他一定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我不为难你,你说与不说,我早晚都会知道。”说罢,孙芸贞大袖一挥,疾步朝樊风庭院密室方向走去。

    青瓷见无法阻拦,无奈的忍着身体的剧痛,迅速拿起门边的纸伞,护送花魁娘子出楼。

    刚到密室入口处,孙芸贞蹲下身来,按下脚边暗藏的机关,地窖门缓缓开启,正当她要走下阶梯之时,被身后一名冷冷的女音叫住。

    “花魁娘子今天怎么有雅兴来地窖密室?这地底下寒气湿冷,可别冻坏了芸贞姑娘。”孙芸贞循声转头望去,只见樊风楼上方亭檐上的一个身影急速跳至自己眼前。孙芸贞定睛一看,顶着倾盆大雨的来人正是无犀。

    孙芸贞见无犀无心避雨,全身湿透狼狈不堪,冷冷说道:“你也来拦我,这人对徐阴来说,想必很是重要。”

    随后孙芸贞深吸一口气,闭眼一睁,深邃的眼中绽放出淡蓝色的光辉,她仰头一望,此时万物恍如时间停滞,天上阴雨犹如晶莹剔透如断了线的水晶般定格在空中停了下来。如斯美景让一旁的两人止不住的观赏,怔住了半晌,青瓷放下手中的油纸伞,欣然一笑的说道:“芸贞姑娘若想去密室我们也不愿阻拦,只是主公尚在异洞未归,我等无法做主,若芸贞姑娘隔日待我们不在时偷溜进去,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无犀本在旁默不吭声,不知为何猛地一惊,她拉着青瓷的手臂,以油纸伞遮挡住身后的孙芸贞,一手微微扬起,掌心中窜出摇曳的鬼火火焰,那火焰中映照出徐阴猩红怒目的脸庞。他沉声说道:“无犀、青瓷,那几人并未前往异洞,我派了血蝠却找不到他们,你们速速入洞找寻他们的踪迹。”

    无犀与青瓷面面相窥,默然点了点头,那掌中的火焰就此湮灭了。无犀转头望向孙芸贞说道:“主公交给我们的任务失败了,我们要再回趟溶洞,有劳芸贞姑娘看管此人,别让他跑了。”

    孙芸贞笑得山花烂漫,说道:“那是自然,你们放心去吧。”无犀与青瓷恭恭敬敬低头向花魁娘子作揖行礼,而后转身一同跃入树林深处。

    孙芸贞见两人离去,迅速收敛笑容,正色向密室地窖走去,刚走进地窖密室,暗门迅速关闭起来,庭院外空无一人,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仿佛从未停止。

    阴冷潮湿的地窖内,两侧墙壁上的烛火被庭院外的微风吹得摇曳不已,两个僵直守卫的侍女见花魁娘子走下阶梯迎面而来,却未露出一丝慌乱,两人只是匍匐跪地行拜祭礼,低着头一板一眼的说道:“见过花魁娘子,花魁娘子有何吩咐?”

    孙芸贞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侍女,淡然说道:“你们与这皮肉不相容,连表情都没有,招待客人会露出马脚的。”说罢,她食指微微向前一指,一阵细小的龙卷风从二人身前刮过,接着说道:“起身,抬起头来。”

    两名侍女一前一后站起身来,两人眨巴眨巴眼睛互相对视了一眼,面目表情变得自然许多,几乎与常人无异。两人相视一笑,低头作揖说道:“多谢花魁娘子。”其中一名侍女忽而胆大的问道:“花魁娘子今天为何到这地窖密室里来?”

    孙芸贞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不疾不徐的左右踱步,傲然侧目说道:“你们的青瓷姐姐出去执行任务,让我来帮忙看管此人,你们可千万别让他跑了。”说着,孙芸贞缓缓向前地窖深处走去,她高扬起秀丽的下颚,头也不回的挑眉说道:“你们先退下,守在密室暗门处,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许是阴雨连绵,地窖地下已潮湿的长了些许苔藓,行走极为滑腻,身着一袭华丽的红色长袍的花魁拖着锦缎鱼尾曲裾缓缓向密室门口走去,还未行至密室门口,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低头看去,地下星星点点斑斑血渍混杂着暗红色的脚印映入孙芸贞的眼帘。

    漠然的眼神中透着寒意,孙芸贞抬起秀长的睫毛,伸手向密室暗门推去,生锈的铁门“吱吱呀呀”的开启,密室深处墙壁上,放眼望去,一个男子衣襟半开半裸出胸膛,素色衣物被血色侵染被人绑在十字木桩上。他低着头,紧闭双眼,泛白开裂的嘴唇上透着一抹鲜血,两只洁白的手腕已被利刃划开,鲜血潺流而下,一滴一滴流入两旁的木桶中。

    孙芸贞歪着头,眯着眼眸细细观察着黑暗中的眼前的男子,心道这男人看着总有种说不出来熟悉的感觉。她赶忙提起墙壁上的烛灯先前走去,行至男子跟前对着男子的脸挑灯一看,孙芸贞浑身猛然一颤,烛灯失手掉落在地。

    “付公子!付公子!你醒醒,我是芸贞!”孙芸贞慌乱的抚摸着付书白苍白的脸颊,紧紧怀抱着他几乎快要冰冷的身体,焦急的自言自语道:“我要救你下来,你放心,你不会死的,这次有我来救你。”

    孙芸贞胡乱的摸着头上的发髻,急迫的将步摇一把扯下,头上的青丝连带被扯得松散开来。她顾不得整理云盘发髻,赶忙用步摇的尖锐处将绑住付书白粗硬的绳索隔开。没有了绳索与木桩的捆绑支撑,付书白无力的颓然向前,栽倒在孙芸贞的怀中。

    身体的血液流失了大半,气息微弱的付书白迷蒙间感觉自己被人温柔的抱在怀中,冰冷的身躯不由得温暖了许多。他紧皱眉头,喃喃自语的说道:“好冷...苏岚,快抱着我...”许是身体太过虚弱,孙芸贞未听清他究竟说了什么。孙芸贞将耳朵凑到付书白唇边,柔声说道:“付公子,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苏岚...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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