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食物好找,野鸡和兔子并不好抓,五天过去,三家人才吃过一次荤腥。

    不过铁牛和狗蛋还是蛮开心的了。最近虽然累一些,但每天都有收获,整体而言还是好玩的。而且作为最近改善家里伙食的大功臣,家里人把他们都夸上了天,和以前人嫌狗嫌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连招妹都开朗了不少,他可太满意现在的生活了。以前的劳动都是隐形的,动则还要挨骂。现在家里有了光宗的调度调节,又是开荒,又是挖井的,大人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对她打骂。更别说当他们小分队捕鱼抓鸡有大收获时,全家都乐得合不拢嘴,甚至连姥爷也流露几分善意了。

    光宗打算给大家放一天假的时候,招到了这三人的反对。

    “宗姐,我们不累。你明天在家休息吧。我和铁牛带着招妹去挖野菜守着鱼,玩玩闹闹就回去。你的那份我们让招妹带回去。”狗蛋代表着发话了,其余几人也纷纷附和。

    下属主动要求加班,领导岂有不答应之理?赵光宗欣然同意。正好,也可以让他们三个试试独当一面。

    当然,她也不是真休假呆家玩了,实在是家里的鱼多得水缸都要装不下了。她该去集市换得自己的第一桶金。

    卖鱼这种任务只靠她一个人肯定是不行的,姥爷一个男人也不太行,赵光宗选择了一向稳重的姥姥。

    姥姥也才四十多岁,正是孔武有力的时候,担两桶水长途步行也没那么吃力。比较关键的是,他性子稳重,又因为年轻的时候读过几年的书,颇有气质。

    以前的光宗和姥爷更加亲近,对沉默严厉的姥姥又是讨厌又是瞧不上。哼,听说考了好几年都没有考上秀才,才改去种田了,就不是个有本事的。

    自从撞了脑子之后,光宗虽对赵家人天天指手画脚的,指挥着干这干那的,但这赵家却人人都更爱他了。赵姥对这次被委以重任也是深感荣幸。

    害,只能说这赵家人都多少沾点抖M吧。

    刚到早市上开始卖的时候,赵姥有些抹不开脸面叫唤,光宗便帮他叫唤。

    “走走看看别错过,新鲜的活鱼嘞~”

    “又大又鲜活鱼,煎炸炖煮怎么着都好吃的活鱼嘞!”

    “......”

    赵姥有样学样,越放越开,洪亮的嗓音成功地吸引了一波客人,也卷得周围的摊主们叫喊声更加卖力。

    这样还是不行,鱼太多了,普通的叫卖法,怕是等早集结束都卖不完。

    “弹弹弹,弹来活水鱼嘞~”

    “今日小酌吃什么呀,喝酒还配活水鱼嘞~”

    赵光宗将两句洗脑的广告语传授给了赵姥,让他大声重复地叫喊。

    这可是由洗脑了一代华国人的经典广告语改编而来,那效果岂能不好。不一会儿,便有不少觉得有趣的客人,凑拢过来。

    意外之喜是,引来了一位开有酒楼的大客户,当场包下了赵氏姥孙摊上剩下的所有鱼。

    那老板长得圆润,笑起来更是和气,“我说这两句‘吆喝话’何来如此妙哉,原来是读书人所作。这鱼我都要了,以后您的鱼若是能稳定提供,我也都要了,不知可否将这‘吆喝话’借小店专用呢?”

    赵姥看着那老板递来的大串铜钱,只觉有点头晕目眩,这,这破天的富贵。

    赵光宗自然地收过了老板递来的铜钱的,粗略估算了一下,比她们鱼的实际价值要高一些,估计主要是冲着这洗脑广告语来的。

    “这位老板,说话动听、做事诚恳,我等小人自然是乐意的。”

    老板听了赵光宗的话,不得莞尔。刚刚拢来的过程中,她就注意到了,小女子目光清澈明亮,气度自得,招呼顾客起来游刃有余,比她那姥姥要强上不少,看上去就是个天生做生意的好胚子。

    赵姥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跟着孙女连连点头。

    “哈哈,既然如此,就劳烦两位将这鲜鱼帮我送到小店,我来引路,日后再有丰收,直接送到小店便是。”

    到达地点,赵姥只觉圆脸老板的“小店”属实是过于谦虚。

    且不说那宽敞的门脸,雄踞的石狮,单看这足有3层至高的客栈门楣上挂着的那块书写着气势磅礴的“迎客来”三个大字的金字招牌,就知道这店非比寻常。

    更别说这门口来来往往的客商、书生都穿着不凡。光是那门口迎客的跑腿都生得比一般人俊俏不少。

    “这哪是什么小店啊,简直就是县城里的头等客栈!就是我年轻考秀才的时候,也没有见过这般豪华的客栈,怕是比起京城都不差。”赵姥心中暗自赞叹。她当然没有到过京城,但这也确实是她见过最豪华的酒楼了。瞟了一眼淡定的孙女,只觉得她是无知者无畏,又想起来路上孙女叮嘱的,做生意要不动声色,让人捉摸不透,便赶忙板住脸,压抑内心的激动。

    2人的反应被圆脸老板尽收眼底。按道理,采购食材一般是走客栈后门的,但考虑到这是第一次合作,老板想用门口的豪华震慑一下二位,却不成想,震住了老的,没有吓到小的。

    老板忍不住低笑起来,真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比她幼时更加优秀。这般想来,说不定那朗朗上口的招呼话是这小儿想出来的也说不定。

    机灵的跑堂送完客人,立马跑了过来,和东家打声招呼。见赵氏孙姥担着两桶鲜鱼,便招呼着领他俩去到后门。

    “去把少东家叫来。”

    不一会儿,一个厨子打扮的圆脸少男便风风火火地跑出来了。

    “娘什么事情呀?我在研制新菜嘞。”

    “你这傻娃怎么总是那么莽撞嘞,和你说了要沉稳沉稳。你最近不是总念叨,说春天野鱼少,家鱼的肉质不够有弹性吗?这回儿,娘给你谋着了。”老板嘴上嫌弃,眼中对女儿的爱意是一点不少。

    少男赶忙过去,细看满满两木桶里活蹦乱跳的黑鱼,喜得合不上嘴,直道:“好好好!!!”

    连带着看面前两位给他带来好食材的陌生人都有好感了不少。

    光宗灵光一闪,主动推销,“少东家,现在正值春日,像笋子、荠菜这类的野鲜也是不容错过的时令好食材。如果您有需要,以后我们也可以和这野鱼一起提供的。”

    “好呀,好呀!”少男是个厨痴,对好食材有着超乎常人的痴迷,听到还有这种好事立马答应。一双圆圆的大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光宗,不住点头。

    店家老板深知儿子的个性,对此见怪不怪。但是涉及到合作,他就想得细致一些了。“小友说得确实是好主意,不过这野菜可和鱼不一样,追求新鲜,就最多放不过2日。您也看到了,咱们店的客流量还不少。不知道是否能每日给小店送上足够的量?”

    光宗一看有戏,瞬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从供货量到成色与价格与折扣等等,和店家老板一一敲定细节,

    两位精明的生意人以极高的效率,达成了双方满意的商业协议。

    光宗他们每日给“迎客来”提供各色野菜野菌20份,“迎客来”都以市场价9折收购,但可以随时取消任意不受市场欢迎的菜,也可拒绝收购成色不好的菜。野鱼可以随时提供,春日按市场价原价收购,夏日按市场价8折收购。此外,光宗要为每种食材,给店家提供专项的宣传语。

    两人齐齐按上手印,各自收到一份合约。又是相视一笑,遇上厚道又聪明的合作伙伴,真是一件令人身心愉悦的事情。

    “迎客来”东家送走赵氏姥孙后,还忍不住感慨,真是遇上了一位天生的生意人,年纪轻轻,做事却相当成熟,再等几年适婚了若是入赘她家,她也就不愁她孙氏的百年兴旺了。

    光宗这边对孙老板的想法一无所知。现在局势有变,她觉得可以让姥爷和父亲别在养蚕了,周期太长,收益也没有多好,不如来帮她收菜。

    赵姥那边则是一直恍恍惚惚的,直到快回到家里了,她才从那种轻飘飘的劲里缓过神来。手上沉甸甸、油汪汪的五花肉告诉她,没有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今天这一趟不仅赚了一笔,以后还能天天赚不少。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终究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嘿嘿,别人家都是摔了个傻小子,他们家怕是摔了个文曲星出来了,怎么就这么聪明呢!真不愧是她们赵家的崽。

    赵姥挺挺胸,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腰板都直了不少。这么好一块肉,一定要好好炖煮一番,要让这肉香飘满整个村子,让全村人都馋得口水直流,让他们知道赵家的日子那不是一般的好。

    光宗见她这反应只觉好笑,但是也能理解,满满油水的五花肉呀,和各色野菜以及面条子一起炖,那个味道香得哟~尤其是对这种逢年过节才能沾上荤腥的穷乡人而言,那就是人间至高的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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