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楚陵游侧眸，只见老人放下香，摇摇头，背着手往门外走去。
“老先生？什么错了？”芝麻一脸紧张。
老人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跨过门槛，楚陵游扫了一眼样品区，拈起一块香观察。
檀香没有阴干完全，内里有些霉变，且木犀香沉檀比例是各半两，而芝麻用了二两半。
楚陵游放下香料：“不知老先生想买什么香？”
老人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淡道：“照你们这种态度做香，没落是迟早的事。”
芝麻低头，难堪地咬唇。
楚陵游撑开伞踏出门槛，在他身后笑问：“老先生可是想复刻‘北苑明芳’？”
老人神色一变，陡然转身，紧紧盯着楚陵游。
楚陵游噙着一丝笑，“可付五十银币订金，七日后来取。”
老人眯起眼，犀利的眼神好似要看透楚陵游的灵魂，良久，他扯了扯嘴角，冷哼道：“不自量力。”
他拄着拐杖，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个怪人。”芝麻把霉变的香料挑选出来，小声嘟囔，“不买就算了，那么凶干什么。”
楚陵游笑眯眯地帮忙挑香料：“今晚亥时关店。”
芝麻乖乖点头。
日晷走向亥时，芝麻准备关店，却听有人喊道：“请等等！”
店内走进一个一身西装的大汉，他把一个钱袋放在柜台上道：“这是我家老爷预付的订金。”
芝麻惊讶得瞪大眼，还想问什么，那人却转身就走，叫都叫不住。
“您也太厉害了！”芝麻眼睛变得亮晶晶，随即懊丧地垂下头，“可是，我之前做的这款香都失败了。”
“制香么，我恰好会一点。”楚陵游翻进棺材，一只胳膊懒洋洋地枕在脑袋后，“芝麻，帮我关下门。”
几十万的棺材，不睡浪费了。
沉浸在接到大客人喜悦的芝麻兴冲冲点头，帮楚陵游盖好棺材板，随后找到自己的花盆，化为原型入睡。
……
“下午看见对面那位铺子的客人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给了对面五十银币订金呢，都比得上我一年的工钱了！”
何氏电子香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肚子圆滚滚，脑袋光溜溜，他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咂咂嘴：“那小花妖一个月才成交一笔生意，算了，且让她乐一乐。”
“哎呀老板，您知道那客人什么来路吗？他可是第五层大人物，据说他儿子是下一批进入第六层的人选呢！”
店员激动地比划：“他人脉广，咱们要是能拿下他这单生意，还愁干不掉其他店吗！”
何老板摸着下巴，对此心动不已，如果能得到那人亲眼，自己想在第五层开店的愿望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
“可他已经交了定金……”
“嗐，烧香不就是为了跟冥界的鬼沟通？咱们香可是受互联网之神庇佑，交了订金又如何，凭本事说话，您把香做出来摆在他跟前，和对面一对比，好坏一目了然，有珠玉在前，谁还去买那次品？”
何老板拍拍店员肩膀：“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哈哈哈就按你说的办！”
……
北苑名芳，取枫香二钱半，玄参二钱，檀香二钱，乳香一两五钱，炮制后将其磨成细粉，以乳香调和，取柳炭灰为衣包裹，窖藏七日，即成北苑名芳香，围炉品之，有幽兰之意。
楚陵游取出一颗香丸，隔火空熏，温度上升，香味很快散出。
“哇！成了耶！”芝麻眼睛亮晶晶，“您真厉害！”
楚陵游摇头：“他不会满意的。”
“啊？”芝麻一脸茫然。
楚陵游又往香炉里扔了几颗香丸，慢悠悠地推开半扇窗户：“芝麻，听过一句话么，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芝麻懵懵懂懂，这时，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芝麻连忙从里间出去迎客，果然那位给了订金的老先生。
“七日已到，我来取香。”老人拄着拐杖，神情严肃。
他今日着装相较于上次显得有些庄重肃穆，黑色金底，没有一丝尘埃和褶皱，板正干净，胸口挂着怀表，像是要去赴什么宴会。
“啊…”芝麻捏着手指，却不见楚陵游出来，挠挠头，有些歉意地说，“香做出来了，可姐姐说您——”
老人拂开衣袖，冷哼：“当初答应得信誓旦旦，如今来取香却支支吾吾，尔等小妖竟敢愚弄老夫，岂有此理！”
“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取香。”芝麻有些着急地说。
“哟，怎么了这是。”芝麻还未转身，门外便响起何老板的声音。
他老远就挂着笑容，进到店里，脸上几乎要笑开成一朵花，一看见芝麻就长吁短叹：“哎芝麻，不说我说，你这答应客人七日后会把香制出来，客人来取了却吞吞吐吐，藏着掖着不拿出来，是想坐地起价不成。”
老人牵起一抹讥讽的笑，何老板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骨碌碌地转，
“老先生，正巧我们店里有您要的成品香，我这就差人取些过来，您请坐。”
何老板就跟在自己店里一般，拉开椅子请老人坐下，带来的人早有准备，奉上熏着香丸的香炉，供老人品香。
芝麻想开口说话，老人抬手制止，便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香味一点一点地散开，芝麻动了动鼻子，层次并不丰富，檀味太重，但，的确是北苑名芳的味道，只是浓了些。
却见老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们就是这样糟蹋香料的吗！”
“这、这……我们可都是按照古书上一比一配置出来的呀！”何老板赶紧解释。
老人连连摆手：“你们走吧，这香老夫享受不起。”
“您再闻闻，我们这全都是天然香料，没有添加半点香精！”
何老板掰开香丸，凑到老人面前，想证明自己用的全都是上好的香料不掺假，却被老人保镖提着肩膀给扔了出去。
老人闭着眼，平复心底的怒气，却忽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皱着眉，心道自己莫不是错怪了何老板不成，香丸是好的，不过是他们熏的温度太高，丸子烧糊了而已。
“可是前来取香的客人？”里间传出一道平和的女声。
芝麻终于找到时机说话了，赶紧上前：“老先生，您要的香就在里面，请随我进来。”
经过先前那一通闹，老人脸色不甚好看，黑沉着一张脸，就在芝麻以为对方会离开时，没想到他竟跟了上来。
撩开布帘，迎来一抹沁鼻的馨香。
淡而不散，暖而不腻，空谷幽兰。
芝麻拉开凳子，见老人呆愣地立在原地，便张口准备叫他，却被楚陵游揉了揉脑袋，示意她不用管。
楚陵游从容不迫地给芝麻斟茶，炉子里的桃木炭燃烧后发出噼啪声，煮水茶壶冒着寥寥的烟雾，北苑名芳的香味一点一点散出，在屋子里晃荡，气氛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沉默地拄着拐杖，在楚陵游对面坐下，面前的清茶已然冷了。
他闭了闭眼，干涩的喉咙自言自语：“三十年了……”
芝麻转头，被吓了一跳，年过八旬的老人，居然当着她们的面红了眼眶。
“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换一杯热茶。”芝麻手忙脚乱地斟茶，她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
老人摇头，起身郑重地给楚陵游鞠了一躬：“多谢。”
然后叫上保镖离开了。
芝麻一头雾水，老先生不是来买香的吗，为什么要道谢？
还有，香丸没拿走，订金也没要，这算怎么回事呀？
芝麻挠头：“除妖师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不懂呢，还有，您怎么知道他要买的一定是‘北苑名芳’呢？”
“这个么？”楚陵游笑眯眯地放下茶杯，“他进店，首先拿起一块玄参的香料观察，再换了其他香，靠近他时我从他身上又闻到了枫香的味道，还混杂着其它的香味，不过枫香最重，可以推测他想要研制北苑明芳，却从未成功，又或者说成品并不令他满意。
他身份不凡，不知见了多少成品香，却执着地寻找，他无名指戴着婚戒，尽管保护得很好，却仍然看得出来磨损和岁月的痕迹，所以他要的不是香，而是在特定场景触发的回忆，香只是一味引子。”
芝麻慢慢咂摸着这番话，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难怪您方才说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可是，您怎么可以确定他是怀念妻子，而不是女儿啊朋友啊什么的？”
楚陵游歪头：“嗯？我没有说过我会看相么？”
芝麻：“……”
两天后。
芝麻正买了新的香材回家，刚到门口，便被人叫住。
“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宝蓝色唐装的老人和蔼地跟自己打招呼，芝麻笑盈盈地点头，引着他进店，朝正在制香的楚陵游挥手：“姐姐，老先生来啦！”
楚陵游抬眸，推出一个木盒，“喏，十二颗香丸，都在里面。”
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老人摇头失笑，让保镖送上一个钱袋，“上次走得匆忙，忘记付钱，还望二位莫怪。”
“怎么会呢，还以为您不需要了呢。”芝麻倒出来数了数，惊讶地张大嘴巴，“八百金币？连我们这家店铺都够盘下来了，太多了太多了，不能收，最多一百金币。”
芝麻连连摆手，楚陵游拉开钱柜，囫囵把金币扫进柜子，笑眯眯地点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老人眼中划过一丝欣赏，虽然全部手下金币，眼中却无贪财之色。
他沉吟片刻，正色道：“实不相瞒，老夫乃万界门第五层城主易子幽，姑娘制香乃是一绝，屈居在此无异于浪费手艺，不如随老夫上第五层，将这手艺发扬光大，为更多人所知。”
楚陵游轻笑，“我身负诅咒，又打杀了两条蛟龙，你确定？更何况，我是个除妖师，又不是手艺人。”
易子幽眯起眼：“姑娘可是对自己技术不自信？”
“激将法对我无用。”楚陵游笑。
芝麻扯住楚陵游衣角，悄声道：“姐姐，六十九万。”
楚陵游笑容一顿，捏着芝麻肉嘟嘟的脸蛋：“她同我一起。”
芝麻捂着脸，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讶。
“哈哈哈好。”易子幽笑眯眯地点头。
芝麻手作香铺的牌匾在当天下午就拆下，店铺挂上了转让平台，一时间，所有香火店都知道芝麻遇上了大客户，还获得对方青睐，要飞黄腾达略过三四直接进入万界门第五层了！
何老板咬碎了银牙：“没熬到她闭店，竟然她踩了这等狗屎运，被最大的香材商看上，去做特聘制香师！”
店员：“不是呀老板，被看中的是她救下来的那个除妖师，芝麻是顺带的，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啊啊啊啊他们到底识不识货，明明电子香才是最叼的，一群土老帽啊啊啊！”
何老板完全听不进去，抱着脑袋疯狂打滚。
“老先生？什么错了？”芝麻一脸紧张。
老人像是没听见，自顾自地跨过门槛，楚陵游扫了一眼样品区，拈起一块香观察。
檀香没有阴干完全，内里有些霉变，且木犀香沉檀比例是各半两，而芝麻用了二两半。
楚陵游放下香料：“不知老先生想买什么香？”
老人顿住脚步，没有回头，淡道：“照你们这种态度做香，没落是迟早的事。”
芝麻低头，难堪地咬唇。
楚陵游撑开伞踏出门槛，在他身后笑问：“老先生可是想复刻‘北苑明芳’？”
老人神色一变，陡然转身，紧紧盯着楚陵游。
楚陵游噙着一丝笑，“可付五十银币订金，七日后来取。”
老人眯起眼，犀利的眼神好似要看透楚陵游的灵魂，良久，他扯了扯嘴角，冷哼道：“不自量力。”
他拄着拐杖，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真是个怪人。”芝麻把霉变的香料挑选出来，小声嘟囔，“不买就算了，那么凶干什么。”
楚陵游笑眯眯地帮忙挑香料：“今晚亥时关店。”
芝麻乖乖点头。
日晷走向亥时，芝麻准备关店，却听有人喊道：“请等等！”
店内走进一个一身西装的大汉，他把一个钱袋放在柜台上道：“这是我家老爷预付的订金。”
芝麻惊讶得瞪大眼，还想问什么，那人却转身就走，叫都叫不住。
“您也太厉害了！”芝麻眼睛变得亮晶晶，随即懊丧地垂下头，“可是，我之前做的这款香都失败了。”
“制香么，我恰好会一点。”楚陵游翻进棺材，一只胳膊懒洋洋地枕在脑袋后，“芝麻，帮我关下门。”
几十万的棺材，不睡浪费了。
沉浸在接到大客人喜悦的芝麻兴冲冲点头，帮楚陵游盖好棺材板，随后找到自己的花盆，化为原型入睡。
……
“下午看见对面那位铺子的客人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给了对面五十银币订金呢，都比得上我一年的工钱了！”
何氏电子香的老板是个胖胖的中年人，肚子圆滚滚，脑袋光溜溜，他摸了摸光滑的脑袋，咂咂嘴：“那小花妖一个月才成交一笔生意，算了，且让她乐一乐。”
“哎呀老板，您知道那客人什么来路吗？他可是第五层大人物，据说他儿子是下一批进入第六层的人选呢！”
店员激动地比划：“他人脉广，咱们要是能拿下他这单生意，还愁干不掉其他店吗！”
何老板摸着下巴，对此心动不已，如果能得到那人亲眼，自己想在第五层开店的愿望岂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实现？
“可他已经交了定金……”
“嗐，烧香不就是为了跟冥界的鬼沟通？咱们香可是受互联网之神庇佑，交了订金又如何，凭本事说话，您把香做出来摆在他跟前，和对面一对比，好坏一目了然，有珠玉在前，谁还去买那次品？”
何老板拍拍店员肩膀：“倒是没看出来，你小子…哈哈哈就按你说的办！”
……
北苑名芳，取枫香二钱半，玄参二钱，檀香二钱，乳香一两五钱，炮制后将其磨成细粉，以乳香调和，取柳炭灰为衣包裹，窖藏七日，即成北苑名芳香，围炉品之，有幽兰之意。
楚陵游取出一颗香丸，隔火空熏，温度上升，香味很快散出。
“哇！成了耶！”芝麻眼睛亮晶晶，“您真厉害！”
楚陵游摇头：“他不会满意的。”
“啊？”芝麻一脸茫然。
楚陵游又往香炉里扔了几颗香丸，慢悠悠地推开半扇窗户：“芝麻，听过一句话么，得不到才是最好的。”
芝麻懵懵懂懂，这时，店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叮咚咚响了起来。
芝麻连忙从里间出去迎客，果然那位给了订金的老先生。
“七日已到，我来取香。”老人拄着拐杖，神情严肃。
他今日着装相较于上次显得有些庄重肃穆，黑色金底，没有一丝尘埃和褶皱，板正干净，胸口挂着怀表，像是要去赴什么宴会。
“啊…”芝麻捏着手指，却不见楚陵游出来，挠挠头，有些歉意地说，“香做出来了，可姐姐说您——”
老人拂开衣袖，冷哼：“当初答应得信誓旦旦，如今来取香却支支吾吾，尔等小妖竟敢愚弄老夫，岂有此理！”
“您别生气，我现在就去取香。”芝麻有些着急地说。
“哟，怎么了这是。”芝麻还未转身，门外便响起何老板的声音。
他老远就挂着笑容，进到店里，脸上几乎要笑开成一朵花，一看见芝麻就长吁短叹：“哎芝麻，不说我说，你这答应客人七日后会把香制出来，客人来取了却吞吞吐吐，藏着掖着不拿出来，是想坐地起价不成。”
老人牵起一抹讥讽的笑，何老板眼珠在两人之间来回骨碌碌地转，
“老先生，正巧我们店里有您要的成品香，我这就差人取些过来，您请坐。”
何老板就跟在自己店里一般，拉开椅子请老人坐下，带来的人早有准备，奉上熏着香丸的香炉，供老人品香。
芝麻想开口说话，老人抬手制止，便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香味一点一点地散开，芝麻动了动鼻子，层次并不丰富，檀味太重，但，的确是北苑名芳的味道，只是浓了些。
却见老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怒道：“你们就是这样糟蹋香料的吗！”
“这、这……我们可都是按照古书上一比一配置出来的呀！”何老板赶紧解释。
老人连连摆手：“你们走吧，这香老夫享受不起。”
“您再闻闻，我们这全都是天然香料，没有添加半点香精！”
何老板掰开香丸，凑到老人面前，想证明自己用的全都是上好的香料不掺假，却被老人保镖提着肩膀给扔了出去。
老人闭着眼，平复心底的怒气，却忽地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
他皱着眉，心道自己莫不是错怪了何老板不成，香丸是好的，不过是他们熏的温度太高，丸子烧糊了而已。
“可是前来取香的客人？”里间传出一道平和的女声。
芝麻终于找到时机说话了，赶紧上前：“老先生，您要的香就在里面，请随我进来。”
经过先前那一通闹，老人脸色不甚好看，黑沉着一张脸，就在芝麻以为对方会离开时，没想到他竟跟了上来。
撩开布帘，迎来一抹沁鼻的馨香。
淡而不散，暖而不腻，空谷幽兰。
芝麻拉开凳子，见老人呆愣地立在原地，便张口准备叫他，却被楚陵游揉了揉脑袋，示意她不用管。
楚陵游从容不迫地给芝麻斟茶，炉子里的桃木炭燃烧后发出噼啪声，煮水茶壶冒着寥寥的烟雾，北苑名芳的香味一点一点散出，在屋子里晃荡，气氛宁静祥和。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沉默地拄着拐杖，在楚陵游对面坐下，面前的清茶已然冷了。
他闭了闭眼，干涩的喉咙自言自语：“三十年了……”
芝麻转头，被吓了一跳，年过八旬的老人，居然当着她们的面红了眼眶。
“不好意思，我这就给您换一杯热茶。”芝麻手忙脚乱地斟茶，她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
老人摇头，起身郑重地给楚陵游鞠了一躬：“多谢。”
然后叫上保镖离开了。
芝麻一头雾水，老先生不是来买香的吗，为什么要道谢？
还有，香丸没拿走，订金也没要，这算怎么回事呀？
芝麻挠头：“除妖师姐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不懂呢，还有，您怎么知道他要买的一定是‘北苑名芳’呢？”
“这个么？”楚陵游笑眯眯地放下茶杯，“他进店，首先拿起一块玄参的香料观察，再换了其他香，靠近他时我从他身上又闻到了枫香的味道，还混杂着其它的香味，不过枫香最重，可以推测他想要研制北苑明芳，却从未成功，又或者说成品并不令他满意。
他身份不凡，不知见了多少成品香，却执着地寻找，他无名指戴着婚戒，尽管保护得很好，却仍然看得出来磨损和岁月的痕迹，所以他要的不是香，而是在特定场景触发的回忆，香只是一味引子。”
芝麻慢慢咂摸着这番话，眼睛一亮：“我明白了，难怪您方才说得不到才是最好的！可是，您怎么可以确定他是怀念妻子，而不是女儿啊朋友啊什么的？”
楚陵游歪头：“嗯？我没有说过我会看相么？”
芝麻：“……”
两天后。
芝麻正买了新的香材回家，刚到门口，便被人叫住。
“小姑娘，还记得我吗？”
宝蓝色唐装的老人和蔼地跟自己打招呼，芝麻笑盈盈地点头，引着他进店，朝正在制香的楚陵游挥手：“姐姐，老先生来啦！”
楚陵游抬眸，推出一个木盒，“喏，十二颗香丸，都在里面。”
便低头继续做自己的事，老人摇头失笑，让保镖送上一个钱袋，“上次走得匆忙，忘记付钱，还望二位莫怪。”
“怎么会呢，还以为您不需要了呢。”芝麻倒出来数了数，惊讶地张大嘴巴，“八百金币？连我们这家店铺都够盘下来了，太多了太多了，不能收，最多一百金币。”
芝麻连连摆手，楚陵游拉开钱柜，囫囵把金币扫进柜子，笑眯眯地点头：“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老人眼中划过一丝欣赏，虽然全部手下金币，眼中却无贪财之色。
他沉吟片刻，正色道：“实不相瞒，老夫乃万界门第五层城主易子幽，姑娘制香乃是一绝，屈居在此无异于浪费手艺，不如随老夫上第五层，将这手艺发扬光大，为更多人所知。”
楚陵游轻笑，“我身负诅咒，又打杀了两条蛟龙，你确定？更何况，我是个除妖师，又不是手艺人。”
易子幽眯起眼：“姑娘可是对自己技术不自信？”
“激将法对我无用。”楚陵游笑。
芝麻扯住楚陵游衣角，悄声道：“姐姐，六十九万。”
楚陵游笑容一顿，捏着芝麻肉嘟嘟的脸蛋：“她同我一起。”
芝麻捂着脸，圆溜溜的眼睛满是惊讶。
“哈哈哈好。”易子幽笑眯眯地点头。
芝麻手作香铺的牌匾在当天下午就拆下，店铺挂上了转让平台，一时间，所有香火店都知道芝麻遇上了大客户，还获得对方青睐，要飞黄腾达略过三四直接进入万界门第五层了！
何老板咬碎了银牙：“没熬到她闭店，竟然她踩了这等狗屎运，被最大的香材商看上，去做特聘制香师！”
店员：“不是呀老板，被看中的是她救下来的那个除妖师，芝麻是顺带的，不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啊啊啊啊他们到底识不识货，明明电子香才是最叼的，一群土老帽啊啊啊！”
何老板完全听不进去，抱着脑袋疯狂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