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层住着一只黑熊精,五百年前,他化作人形去城里打工,应聘做了水泥工。没想到干了半年,工头居然想赖他工钱,黑熊精大怒之下就把工头脑袋啃了,然后砌进了墙里。

    黑熊精这回见识到了社会的黑暗便开始自暴自弃,天天上街啃人脑袋,吓得整个镇子的老百姓连夜跑路。黑熊精在街上啃不到人了,气得捶胸顿足,突然,不远处来了个人,那人叫做张三花,说是来送人头的。

    张三花说:“我头铁,你来啃吧。要是你啃得动,我就再送你三千九百九十九颗人头!要是你啃不动,就要乖乖跟我回家。”

    黑熊精:“你说的!”

    他五爪一张,露出十八只雪亮般的银钩,朝着张三花扑了过去,张三花口中念念有词,顿时哼了一声,然后嘣的一声响,黑熊精四颗门牙就掉了。

    黑熊精嘴里漏风地骂了一句:“他莱莱的,你是真头铁啊!”

    张三花谦让道:“过奖过奖,金钟罩铁布衫而已。”

    第四层的老大是玄风洞的一只黑鸦,修炼了上千年,只是因为和张三花辩论“世间上有没有白乌鸦”输了,就被他骗回塔里。

    第五层最厉害的是一只琵琶妖,听说精通音律,能歌善舞,可惜没有知音,这让她分外伤感,于是便频繁出入秦楼楚馆,弹琴唱曲,顺带泡各种美男。她到哪家妓馆,哪家生意就好,所以各家的老鸨都巴望着她呆的愈久愈好,自然是欢喜她来。

    可惜女妖经常泡美男,是有害于男子健康的,没多久,她泡过的男子,无一例外都呜呼哀哉做了短命鬼。张三花听说后,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掐指一算,卦盘一转,马上就看出附近妖气弥漫。

    张三花当晚追踪到琵琶妖,和琵琶妖大战三百回合,两个打成了平手,张三花还要打,琵琶妖忙举手抗议,表示要中场休息。

    休息的时候,她问张三花,为什么非要抓自己不可?自己虽然泡男人很有名,但也没有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没道理偏找上她啊。

    张三花道:“你害人不浅,破坏别人家庭。”

    她笑了笑道:“你不懂了吧,这叫琵琶别抱!不抱我,他们也会抱别的女人的呀。”

    “你吸人精气,伤人性命,有违天道!该诛!”

    琵琶妖笑得千娇百媚,听了这话,颜色一变,立马狡辩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吸了人精气,难道就不能是他们底子太差?”说着,琵琶妖抱上三花真人的腰,小脸蹭了蹭他的胸口,“小道士,你要不信,就让我吸吸看,看你有没有事呀?”

    突然,她脸上一热,只觉得毛绒绒的一团。

    呃……这是什么?

    琵琶妖抬起头,发现手里抱着一只玉面狸奴。

    “擦!我吸!!!!”

    可怜琵琶妖吸猫过度,最终昏迷重伤,醒来之后,她就已经在宝塔里面了。

    这已经是张三花第二百九十八次被女妖精调戏了,可恶啊!这些妖精怎么就看不破皮囊的虚幻呢!

    这时,他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年轻漂亮的容貌总是让人轻视的,年纪大胡子一把的不管有没有真本领也会被人尊重,再有一两样还不错的本领就会被别人当做大师。

    仔细一想,那时候他也有了几名小徒弟了,如果还是一副玉面公子的模样,的确叫人难以服众啊。

    没多久后,当弟子们再见到师父的时候,就发现他鹤发白须,活脱脱从一个年轻小伙子变成了一个白的发光的老头。

    众弟子都忍不住诧异,常闻师父驻颜有术,怎么几个月闭关出来就苍老成这样?

    张三花道:“为师最近又精进了,是以熬白了头发。”

    “恭喜师父,贺喜师傅!”身边果然一片赞叹恭维。

    张三花说不清哪里不对,但想着反正有用就行,就一直留着白胡子白头发。

    六层的住户是惶恐滩上的妖兽,名为丹菟子,喜怒无常,心情好的时候化作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到处蹦,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变成一滩浓稠的汁液,流得到处都是,臭烘烘的,能直接把人熏死。

    宝塔的第八层没有什么凶恶的妖怪,但是有一堆长舌精,最擅长造谣生事。

    至于第七层住的那只妖怪,也不算厉害,不过是一缕残魂,但异常凶恶,她不高兴的时候会吞吃其他魂魄,要么就逮着哪只小妖怪痛打一顿,所以几乎没人敢去那地方。

    “哦。”月娍又问道:“她是什么来头啊?”

    “不太清楚,好像是只九尾狐。”

    “是九尾狐啊……”月娍眯起眼,打了个呵欠,她困了,随即遣散众鬼,靠着云生镜睡下了。

    镜中水波浮动,泛着冷艳的蓝色,凄迷诡异,月娍抱着镜子睡觉很不舒服,刚翻了个边继续靠着,就见云生镜剧烈晃动了一下,她惊得睁开眼,忽然看到一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她靠得太近,把那双杏眼映的如同两只大灯笼,吓得楚灵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还以为灵泉链接错了地方。

    “你……你是谁?”

    “我?”月娍用手指了指自己,气愤愤地道:“我是你奶奶!好小子,你竟敢偷看奶奶睡觉!”

    “我不是故意的,奶奶饶了我吧!”

    月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离得远了一点儿,说道:“好好好,真是个乖孙。”

    “啊……你是月娍啊,我以为认错人了……”楚灵则叹了口气,“许久不见,你瘦了许多。”

    月娍哼了一声,“那你怎么还不给奶奶送点吃的来?你让我在这破塔里每天喝西北风啊!”

    楚灵则挠了挠头,“我想想办法……你别急……”正说着,画面倏然一灭,又恢复了原样。

    楚灵则听见有人来了,慌忙收剑入鞘,离开了灵泉。

    听竹小院。

    屋檐下倾了一天的雨,狐狸宝宝却在水缸和小妖狗玩了一天,南宫焕也不阻止他,就拣了一条小竹凳坐在门口看他俩玩。

    两个玩了一会儿,狐狸崽子突然摔倒在地上,叽叽哇哇就哭了,小妖狗怎么都哄不好。

    离珠刚把一块猪肉甩在砧板上,听到哭声,就想叫南宫焕去看看孩子,只听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自己站起来。”

    她愣了一下,好狠的爹啊,那可是你儿子!

    没想到,狐狸宝宝果然听话地爬了起来,然后牵着小妖狗进了屋,可怜巴巴地望着亲爹,南宫焕摸了摸他的头,夸奖道:“很好,记住了,以后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不许哭哭啼啼的,知道吗?”

    狐狸点了点头。

    离珠翻了个白眼,“神经……”

    饭菜上了桌,南宫焕这次总算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夹了一片肉吃进肚,然后说道:“不错,终于能给人吃了。”

    离珠嘴角狠狠一抽,“这算什么夸奖?你行你上啊,天天在这里逼逼赖赖的,烦不烦啊!老娘给你做饭你就知足吧,试问天下哪个女人能给你做饭?”

    “我只给我的女人做饭,不能破例。”

    “你放屁!你就是不会!”

    南宫焕立马换了副嘴脸,“好吃,你做的很不错。”

    “…………”

    不过第二天,他还是婉转地告诉她,“我觉得,今天的盐可以再放少一点,肉不用炒那么老,煎鸡蛋的时候用小火……”

    “行了行了,啰哩巴嗦的,去带你的孩子吧!烦死了!”离珠立马把他赶出去了,厨房外的草坪上,狐狸崽子在扑蝴蝶,小妖狗一蹦一跳的跟在他后面。

    南宫焕看到那只蝴蝶,心口骤然酸痛,这么好的天气,很不合时宜的,他竟然又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人的影子,像一团炙热却又尖锐的东西,重重地撞进自己身体里,他想不起来为什么,可是他总是隐隐有种感觉,她可能不那么在乎他,若非如此,又怎么迟迟不来找他呢?

    “吃饭了!”离珠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南宫焕忽然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她。

    “看我干嘛?”离珠吓得赶紧双手挡住胸口,“我告诉你,我是叫你吃饭,可不是叫你吃我!”

    “对不起。”南宫焕说着掉过脸来,朝着阳光下扑蝶的狐狸崽子招了招手,“子陵,过来吃饭。”

    离珠松了口气。

    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次他吃了两碗饭,狐狸宝宝吃了三小碗,小妖狗叼着鸡骨头砸吧砸吧嘴,嘻嘻笑道:“太棒啦,离珠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离珠顿时心花怒放,那一天,她高兴极了,连饭都不吃了,逼着这几人愣是干完了一木桶的饭,“好吃,那就多吃点啊!”

    小妖狗撑得肚子圆圆的躺在地上,一个劲儿的打饱嗝,“呃……早知道,就不夸她了……”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月娍还没有出现,离珠也是不着急,日久生情嘛,还是得花点时间才能好好培养感情。

    没多久,她软磨硬泡带着南宫焕去参加了山那边邻居的婚礼,送了三只人参做贺礼,喜宴上山珍海味,新娘新郎夫妻交拜,南宫焕却很扫兴地吐了起来。

    离珠气得浑身发抖,南宫焕你他妈要吐也挑个时候啊!

    新郎是个醋罐子,当即就拎起他衣襟,恶狠狠地道:“你小子!是不是想挑事啊?”

    新娘看着这位客人,十分面熟,便走了过去,“你……你是南宫公子?”

    “你是谁?”南宫焕看着那女子的脸,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她问了一句“月娍呢?她没跟你一起吗?”没想到新娘就是月娍昔日的好友狐狸精霜黎。

    南宫焕浑身一颤,猛地推开新郎,口中念着那个名字,心如刀割,踉踉跄跄就往门外走去。

    霜黎看着那个有几分像月娍的女子,又看了一眼她手里牵着的狐狸崽子,突然明白了过来,“好啊,南宫焕,你竟然跟别的女人好了!你个负心汉!”霜黎推了丈夫一把,“给我打死他!”

    新郎为表现对负心汉的痛恨,为了得到新娘的认可,当即和亲朋好友一起冲了上去,将南宫焕狠狠揍了一顿,离珠傻眼了,这他妈再打下去就喜事变丧事了,于是急忙叫道:“别打了!别打了!大家都冷静点!闹出性命就不好了!”

    大家一听她开口,更不冷静了。

    “贱人!再多管闲事,连你都打!”

    最后还是靠狐狸崽子哭唧唧卖惨,大家才罢手,将他们三人轰了出去,“滚!以后要是再敢出现,我见一次打一次!”

    没想到以前还一块儿玩的呢,现在有了老婆就忘了朋友,这犀牛精,真他妈的见色忘义,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离珠气愤愤地和狐狸崽子将浑身是伤的南宫焕拖了回去,到了听竹小院,已是明月高悬,小妖狗坐在门口,兴冲冲跑了过来,“你们回来了?有打包剩饭剩菜什么的吗?”

    她撇下南宫焕,一屁股坐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小妖狗伸着舌头舔了舔她放在膝盖上的双手,尝到了眼泪的苦涩,“离珠姐姐,不要难过了,你以后,也会有相公的!”狐狸崽子趴在一边,也同意地点了点头。

    离珠一听这话更气了,“你知道什么啊?我才不是为了这个呢!”

    正说着,就有人把一块帕子递了过来,离珠抬起头,看着嘴角还流着血的南宫焕站在自己面前,凄然一笑:“对不起,连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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