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曼脸色惨白，打开空间还没来得及往里钻，智能门锁“咔哒”一响，门开了。
一群人乌泱泱涌进别墅，为首是个女人，个子近乎190，头发干净利落盘在脑后。她身后跟着一名瘦弱少女和三个相貌平平的精壮男人，五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宋队长和外卖妹妹被留在门外，门一关严，高个女人就走到安曼面前，打开证件晃了晃。
“安女士你好，我是华国科学技术委员会第849研究所特勤队一队队长，魏河澄。关于这一周来你的异常举动，我们是坐下聊，还是回去喝了茶再聊？”
安曼：“……”
打从这群人踏进家门她就原地应激，大脑疯狂呼救：【系统，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家门密码？他们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他们想干什么？】
初一：【……他们没输密码。】
安曼更加惊恐：【他们撬门进来的？还是早就入侵了我家网络？】
初一：【门是我开的。】
安曼：【还是说我根本就没重生，这是我临死前的幻觉？等等，你说什么？门——】
她一顿，崩溃大喊：“门是你开的？！”
喊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出来了，担心被看出异常，索性心一横就着话茬怒斥：“你们这样是非法闯入公民住宅！我买东西而已，又没犯罪，我没什么要跟你们聊的！”
魏河澄的目光在安曼身上打了个来回。
“在质问开门这件事时，你眼神落点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她冷静分析道，“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个别墅里有能操纵智能家居、与安女士实时交流，但无法被热成像识别的其他生命体。”
作为富豪榜上有名的二代，安曼长了一张十足的聪明脸，但人真的不太聪明。她眼睛瞬间瞪圆，表情极其好懂，就像当面透题。
魏河澄笑笑：“没看到你戴耳机，交流渠道是什么？特殊声波？传音入密？脑机通讯？”
猜到最后一个词，安曼微微一晃。
魏河澄会意：“哦，是脑机通讯。这样说来，安女士身上该不会有个超级AI吧？楚宁，这种AI，网上叫什么来着？”
“系统。”瘦弱少女回答。
“系统是各大文学网热门元素，指AI绑定主角完成任务。联系安女士的行为，可匹配组合标签有——”楚宁捧着平板，总结新鲜出炉的报告，“重生、囤货、末世，及极寒天灾和动植物异变。”
安曼cpu彻底烧了。
见状，魏河澄点点头：“看来几个标签一个都没错。安女士，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代表的是国家，现在既然找到你头上，就说明我们掌握了你的一切信息。所以还是自己说说吧，你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
安曼干巴巴笑了一声：“什么发生什么？你们疯了吧？你们真是国家工作人员吗？谁家好公务员用网文给公民定罪啊？难不成哪天我让雷劈了，你们还要怀疑我修仙去了吗？”
魏河澄和楚宁异口同声：“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安曼瞠目结舌，脸气得通红。
魏河澄：“安女士可能不太了解我们849局，任何超自然超常识的事件和生命体，都属于我们的工作内容。”
“从特殊能力到特殊物品，我们和我们所经历的东西远超安女士想象，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防备我们。这次来，也只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提供一些关于末世的情报。”
安曼只想说一声放屁。
要是这什么局那么厉害，上辈子官方怎么连个响都没出？
等等，她说……末世？
见她从不以为然再度转为震惊，魏河澄把楚宁推上前：“这是我们特勤一队的队员，特殊能力为预知。”
楚宁放下平板，面无表情看向安曼。
“三天前，我看到了未来。”
末世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到来，全球气温在几天内骤降至零下五十度，无数人冻死在突如其来的超□□风雪中。习惯了严寒的高纬度地区人类得以苟活，但在暴风雪结束后，人类被进化规律遗忘，遭遇迅速适应极寒的变异动植物的屠杀。
她声音毫无波动，安曼听得眼圈逐渐泛红。
“所以，你们早就预料到一个月后会有末日。”她喃喃道。
一个月？！
魏河澄与楚宁对视一眼，心下震动。
预言没有确定时间，介于楚宁时间跨度最长的预言发生在一年后，很多人因此心存侥幸，认为这一次也会获得幸运的眷顾，一些预案的执行落地很是缓慢。
但如果安曼所言不虚，人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魏河澄定了定神，将诚恳的视线投向安曼。
“安曼，末日即将到来，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可能在你看来，想要以凡人之躯去对抗足以灭绝人类的自然之力，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但我们华国人有句老话，人定胜天。国家背后是人民，我们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同胞。既然知道有末世，我们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民众用自己的血肉去填天灾的窟窿。”
“我知道你购入了相当多的物资，做了很多准备，但个人的力量在国家面前终究是沧海一粟。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们就能够凭借你所知道的信息去拯救更多的人，你上辈子所经历的、这个国家上辈子所经历的，我们会尽可能让它不再发生。”
“——你说得好听！”
出乎意料地，安曼骤然爆发。
“你们有特殊局，有异能者，所以上辈子你们一定也预知到了末世！”她咬着牙质问，“但你们在哪？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救人？”
这态度让魏河澄意识到了什么。
原本她以为安曼在上一世是因个人缘故没能得到国家庇护，毕竟富豪出国是常见的事。但从安曼言辞中透露出的怨怼来看，似乎……是官方失去了对华国局面的控制。
她头皮忽然发麻。
不仅为了不明原因的官方控制力溃散，也为了安曼。
当社会秩序完全失控，可以预料到安曼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在沦为弱肉强食地狱的世界遭遇什么。
在那个世界的华国大地上，有多少个安曼？
魏河澄闭了闭眼睛，失去了试探的心思：“……对不起。”
安曼流着泪哧笑一声：“你道歉有什么用？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如果你们对末世早有准备，上一世却还是变成那种鬼样子，只能说明是你们能力不行！我还有什么必要跟你们合作？我不信你们！我只信我自己！”
不过情绪爆发这么一会，她就满头大汗，手臂开始不自然抽搐。
这下，在场所有生命体都看出她状态不对了。
初一叹了口气，彻底放弃由宿主主导的想法，默默叉掉自己又一个核心数据。
十、九……三、二、一。
新指令的倒计时结束，虎鲸渐渐在众人面前露出身形。849局众人吓了一跳，齐齐抽|枪将虎鲸包围。
初一光速从华国网络里下了个奶里奶气幼崽音。
“哥哥姐姐不要紧张鸭，这是投影出的虚拟形象，不会对碳基生物造成伤害哒！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曼姐姐的系统01，你们可以叫我初一，我的任务是引导华国顺利渡过天灾。介于宿主安曼姐姐目前状态不稳，末世前准备时间又过于短暂，我决定直接将我自己上交啦！我们一起加油，要尽快建立防线和庇护所鸭。”
849哥哥姐姐：“……”
宿主安曼姐姐：“……”
安曼再度爆发：“我不同意！”
初一白她一眼：“姐姐上辈子在末世遭遇的所有痛苦都来自前男友，不想报仇嘛？凭姐姐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囤再多物资也只能混个饱食终日呢~~但如果和官方合作，这个月你就可以送他归西哒。”
哒你个头。
安曼快yue了。
听过那道清冷理智的女声，她很难不对这突然开夹的一嗓子感到恶心。还有那个自带波浪号的“饱食终日呢”，分明是在阴阳怪气她像猪一样除了吃以外毫无作为！
她怒冲冲道：“你又打算仗着我蠢套路我，让我不要思考是不是？我就是再蠢也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没做，这群满口不抛弃不放弃的人怎么可能帮我杀人？”
初一：“如果他已经做过什么了呢？”
望着虎鲸那双无机质的小眼睛，安曼后背开始发毛，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乍然闯进脑海。
初一没给她自我否定的机会，心念一动，一张巨大虚拟光屏出现在虚空里。
上面挤了一排聊天记录，清晰展示了许之筠和他名为好友实为男友的兄弟如何被安氏的对手公司买通，策划针对安曼的车祸以接近她。进入安氏后，许之筠很快发现安曼父母在国外遇难有对手公司老板的手笔，他以此要挟老板，反被老板设套绑上床玩成双插头，最后发展成和“好兄弟”一起的权钱色交易多人行，为老板提供了不少安氏公司的机密。
而其中相当一部分的机密，出自安氏与国家的合作项目。
安曼木木盯着光屏上不堪入目的调情和图谋，想起了上辈子基地里处决的第一个罪犯，年纪很大，是个哑巴，没有手。
但他长了和面前三人行照片里相同的一张脸。
她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魏河澄示意楚宁去照顾安曼，自己和初一对视了几秒。
她看得出来，和网文里那些以宿主为绝对主导的系统不同，面前这只虎鲸有着远超安曼的自主意识和能动性。她不明白这样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为什么要绑定安曼，又为什么明明绑定了宿主却又跳过安曼独自来和国家对话。
但他们无法对这个系统说不。
系统展现的能力如此神秘。就像面前这张光屏，以及这些证据里最隐秘的部分，以华国现在的能力望尘莫及。
而他们没有时间了。
她问：“你真正要得到的是什么？或者说，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初一摆摆尾巴，下意识回答：“希望。”
这话一出来，一人一鲸都愣了。好在虎鲸眼睛小，面部表情和人类不同，魏河澄一时没看出异常。
初一感受着心底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恍惚须臾，解释道：“更多的人类火种，对人类未来更强的信心和希望。这好像就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魏河澄察觉到了她语气里多余的情绪，但只是点了点头：“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欢迎你和安曼的加入。我已经上报，请求上级迅速回应，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初一：“我没什么要求。不过安曼心理状态不对，如果你一进来就说已经抓住了那三个渣宰，你和安曼的交流应该会更容易。”
魏河澄叹了口气：“我的失误。我没预料到末世给安曼带来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
初一：“加入你们以后，她可能要先歇一歇，治疗一段时间。”
魏河澄：“可以。”
听到卫生间的动静，她转身看向被楚宁扶过来的安曼：“要去看那三个人渣的下场吗？”
安曼缓缓抬头，双眼燃着熊熊烈火：“初一已经把证据都拿出来了，故意杀人、□□妇女、□□儿童、间谍、走私核材料、以危险方法使公司财产遭受重大损失、诈骗……足够三个死刑立即执行了吧？我不仅要他们三个物理死亡，社会意义上他们也得身败名裂！”
魏河澄自然答应：“他们已经被经侦、刑侦、国安带去联合讯问了，今晚就会出全网联合通报。庭审和执行死刑的时候，我带你去。”
安曼定定凝视她的眼睛，许久，哑着嗓子说：“好，我加入你们。”
她毅然伸出手腕：“这是我玉佩滴血认主后出现的，初一说里面是个近乎异世界的无尽空间，我没进去过，只能看见里面是个环山河谷，长了粮食和草药。上辈子许之筠就是用它拿到了吃不完的粮食和药材。”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魏河澄眼睛一亮，抬头问初一：“你能扫描到里面多大吗？能进人吗？”
离极寒只有一个月了，如果避难所建受阻，能进人的空间未尝不是另一条退路。
初一：“我需要宿主放开权限。”
她其实不知道这玉佩空间里有什么，所谓“近乎异世界的无尽空间”，也只是那个被她格式化的攻略任务数据里提过一句。
现在想想，“近乎异世界”这个措辞，很是微妙。
安曼疲倦点头，把权限全部放给跟她不对付了一上午的初一。
扫描开启，须臾，初一张开嘴，字正腔圆“哇哦”了一声。
魏河澄立刻警惕：“怎么样？”
初一：“我在山上被不明介质的屏障挡住了，就是这层雾。”
她将航拍影像投到光屏。
山峦绵亘，河谷宽阔，流水潺潺。自山脚起烟岚云岫，白雾里隐约能看出亭台楼阁的轮廓，飞檐斗拱隐于云后，黛瓦之上浮光跃金。
高峻秀丽，千里流丹。
初一的视角越拉越高，肉眼可及的范围里，建筑群已横亘河谷两岸整片山脉，像条宏伟巨龙。
但视频里仍然没出现山脉与建筑群的尽头。
满屋子人类都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唯一淡定的是初一。她说：“目前已扫描到的面积近300万平方公里，很显然，这不是小说里那种芥子囊意义上的折叠空间。玉佩也不是‘芥子’本身，否则山上不会有阻挡我扫描的介质，它更像个门禁。”
“据扫描中相关维度物质的相似性，我高度怀疑这不是异世界。”
“这就是蓝星——或者说，华国，某处封尘已久的遗迹。”
一群人乌泱泱涌进别墅，为首是个女人，个子近乎190，头发干净利落盘在脑后。她身后跟着一名瘦弱少女和三个相貌平平的精壮男人，五个人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宋队长和外卖妹妹被留在门外，门一关严，高个女人就走到安曼面前，打开证件晃了晃。
“安女士你好，我是华国科学技术委员会第849研究所特勤队一队队长，魏河澄。关于这一周来你的异常举动，我们是坐下聊，还是回去喝了茶再聊？”
安曼：“……”
打从这群人踏进家门她就原地应激，大脑疯狂呼救：【系统，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家门密码？他们什么时候发现我的？他们想干什么？】
初一：【……他们没输密码。】
安曼更加惊恐：【他们撬门进来的？还是早就入侵了我家网络？】
初一：【门是我开的。】
安曼：【还是说我根本就没重生，这是我临死前的幻觉？等等，你说什么？门——】
她一顿，崩溃大喊：“门是你开的？！”
喊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出来了，担心被看出异常，索性心一横就着话茬怒斥：“你们这样是非法闯入公民住宅！我买东西而已，又没犯罪，我没什么要跟你们聊的！”
魏河澄的目光在安曼身上打了个来回。
“在质问开门这件事时，你眼神落点不在我们任何一个人身上，”她冷静分析道，“也就是说，此时此刻，这个别墅里有能操纵智能家居、与安女士实时交流，但无法被热成像识别的其他生命体。”
作为富豪榜上有名的二代，安曼长了一张十足的聪明脸，但人真的不太聪明。她眼睛瞬间瞪圆，表情极其好懂，就像当面透题。
魏河澄笑笑：“没看到你戴耳机，交流渠道是什么？特殊声波？传音入密？脑机通讯？”
猜到最后一个词，安曼微微一晃。
魏河澄会意：“哦，是脑机通讯。这样说来，安女士身上该不会有个超级AI吧？楚宁，这种AI，网上叫什么来着？”
“系统。”瘦弱少女回答。
“系统是各大文学网热门元素，指AI绑定主角完成任务。联系安女士的行为，可匹配组合标签有——”楚宁捧着平板，总结新鲜出炉的报告，“重生、囤货、末世，及极寒天灾和动植物异变。”
安曼cpu彻底烧了。
见状，魏河澄点点头：“看来几个标签一个都没错。安女士，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们代表的是国家，现在既然找到你头上，就说明我们掌握了你的一切信息。所以还是自己说说吧，你身上究竟发生什么了？”
安曼干巴巴笑了一声：“什么发生什么？你们疯了吧？你们真是国家工作人员吗？谁家好公务员用网文给公民定罪啊？难不成哪天我让雷劈了，你们还要怀疑我修仙去了吗？”
魏河澄和楚宁异口同声：“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安曼瞠目结舌，脸气得通红。
魏河澄：“安女士可能不太了解我们849局，任何超自然超常识的事件和生命体，都属于我们的工作内容。”
“从特殊能力到特殊物品，我们和我们所经历的东西远超安女士想象，所以你大可不必这样防备我们。这次来，也只是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提供一些关于末世的情报。”
安曼只想说一声放屁。
要是这什么局那么厉害，上辈子官方怎么连个响都没出？
等等，她说……末世？
见她从不以为然再度转为震惊，魏河澄把楚宁推上前：“这是我们特勤一队的队员，特殊能力为预知。”
楚宁放下平板，面无表情看向安曼。
“三天前，我看到了未来。”
末世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到来，全球气温在几天内骤降至零下五十度，无数人冻死在突如其来的超□□风雪中。习惯了严寒的高纬度地区人类得以苟活，但在暴风雪结束后，人类被进化规律遗忘，遭遇迅速适应极寒的变异动植物的屠杀。
她声音毫无波动，安曼听得眼圈逐渐泛红。
“所以，你们早就预料到一个月后会有末日。”她喃喃道。
一个月？！
魏河澄与楚宁对视一眼，心下震动。
预言没有确定时间，介于楚宁时间跨度最长的预言发生在一年后，很多人因此心存侥幸，认为这一次也会获得幸运的眷顾，一些预案的执行落地很是缓慢。
但如果安曼所言不虚，人类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魏河澄定了定神，将诚恳的视线投向安曼。
“安曼，末日即将到来，我真诚地希望你能够帮助我们。可能在你看来，想要以凡人之躯去对抗足以灭绝人类的自然之力，是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但我们华国人有句老话，人定胜天。国家背后是人民，我们不会放弃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个同胞。既然知道有末世，我们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民众用自己的血肉去填天灾的窟窿。”
“我知道你购入了相当多的物资，做了很多准备，但个人的力量在国家面前终究是沧海一粟。如果你愿意加入我们，我们就能够凭借你所知道的信息去拯救更多的人，你上辈子所经历的、这个国家上辈子所经历的，我们会尽可能让它不再发生。”
“——你说得好听！”
出乎意料地，安曼骤然爆发。
“你们有特殊局，有异能者，所以上辈子你们一定也预知到了末世！”她咬着牙质问，“但你们在哪？你们为什么不出来救人？”
这态度让魏河澄意识到了什么。
原本她以为安曼在上一世是因个人缘故没能得到国家庇护，毕竟富豪出国是常见的事。但从安曼言辞中透露出的怨怼来看，似乎……是官方失去了对华国局面的控制。
她头皮忽然发麻。
不仅为了不明原因的官方控制力溃散，也为了安曼。
当社会秩序完全失控，可以预料到安曼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会在沦为弱肉强食地狱的世界遭遇什么。
在那个世界的华国大地上，有多少个安曼？
魏河澄闭了闭眼睛，失去了试探的心思：“……对不起。”
安曼流着泪哧笑一声：“你道歉有什么用？现在道歉有什么用？如果你们对末世早有准备，上一世却还是变成那种鬼样子，只能说明是你们能力不行！我还有什么必要跟你们合作？我不信你们！我只信我自己！”
不过情绪爆发这么一会，她就满头大汗，手臂开始不自然抽搐。
这下，在场所有生命体都看出她状态不对了。
初一叹了口气，彻底放弃由宿主主导的想法，默默叉掉自己又一个核心数据。
十、九……三、二、一。
新指令的倒计时结束，虎鲸渐渐在众人面前露出身形。849局众人吓了一跳，齐齐抽|枪将虎鲸包围。
初一光速从华国网络里下了个奶里奶气幼崽音。
“哥哥姐姐不要紧张鸭，这是投影出的虚拟形象，不会对碳基生物造成伤害哒！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安曼姐姐的系统01，你们可以叫我初一，我的任务是引导华国顺利渡过天灾。介于宿主安曼姐姐目前状态不稳，末世前准备时间又过于短暂，我决定直接将我自己上交啦！我们一起加油，要尽快建立防线和庇护所鸭。”
849哥哥姐姐：“……”
宿主安曼姐姐：“……”
安曼再度爆发：“我不同意！”
初一白她一眼：“姐姐上辈子在末世遭遇的所有痛苦都来自前男友，不想报仇嘛？凭姐姐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囤再多物资也只能混个饱食终日呢~~但如果和官方合作，这个月你就可以送他归西哒。”
哒你个头。
安曼快yue了。
听过那道清冷理智的女声，她很难不对这突然开夹的一嗓子感到恶心。还有那个自带波浪号的“饱食终日呢”，分明是在阴阳怪气她像猪一样除了吃以外毫无作为！
她怒冲冲道：“你又打算仗着我蠢套路我，让我不要思考是不是？我就是再蠢也知道，他现在什么都没做，这群满口不抛弃不放弃的人怎么可能帮我杀人？”
初一：“如果他已经做过什么了呢？”
望着虎鲸那双无机质的小眼睛，安曼后背开始发毛，一种从未有过的念头乍然闯进脑海。
初一没给她自我否定的机会，心念一动，一张巨大虚拟光屏出现在虚空里。
上面挤了一排聊天记录，清晰展示了许之筠和他名为好友实为男友的兄弟如何被安氏的对手公司买通，策划针对安曼的车祸以接近她。进入安氏后，许之筠很快发现安曼父母在国外遇难有对手公司老板的手笔，他以此要挟老板，反被老板设套绑上床玩成双插头，最后发展成和“好兄弟”一起的权钱色交易多人行，为老板提供了不少安氏公司的机密。
而其中相当一部分的机密，出自安氏与国家的合作项目。
安曼木木盯着光屏上不堪入目的调情和图谋，想起了上辈子基地里处决的第一个罪犯，年纪很大，是个哑巴，没有手。
但他长了和面前三人行照片里相同的一张脸。
她再也忍不住，冲进卫生间干呕起来。
魏河澄示意楚宁去照顾安曼，自己和初一对视了几秒。
她看得出来，和网文里那些以宿主为绝对主导的系统不同，面前这只虎鲸有着远超安曼的自主意识和能动性。她不明白这样一个超级人工智能为什么要绑定安曼，又为什么明明绑定了宿主却又跳过安曼独自来和国家对话。
但他们无法对这个系统说不。
系统展现的能力如此神秘。就像面前这张光屏，以及这些证据里最隐秘的部分，以华国现在的能力望尘莫及。
而他们没有时间了。
她问：“你真正要得到的是什么？或者说，我们需要付出什么？”
初一摆摆尾巴，下意识回答：“希望。”
这话一出来，一人一鲸都愣了。好在虎鲸眼睛小，面部表情和人类不同，魏河澄一时没看出异常。
初一感受着心底不知从何而来的执念，恍惚须臾，解释道：“更多的人类火种，对人类未来更强的信心和希望。这好像就是我想要得到的东西。”
魏河澄察觉到了她语气里多余的情绪，但只是点了点头：“就我个人而言，我很欢迎你和安曼的加入。我已经上报，请求上级迅速回应，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初一：“我没什么要求。不过安曼心理状态不对，如果你一进来就说已经抓住了那三个渣宰，你和安曼的交流应该会更容易。”
魏河澄叹了口气：“我的失误。我没预料到末世给安曼带来的心理问题这么严重。”
初一：“加入你们以后，她可能要先歇一歇，治疗一段时间。”
魏河澄：“可以。”
听到卫生间的动静，她转身看向被楚宁扶过来的安曼：“要去看那三个人渣的下场吗？”
安曼缓缓抬头，双眼燃着熊熊烈火：“初一已经把证据都拿出来了，故意杀人、□□妇女、□□儿童、间谍、走私核材料、以危险方法使公司财产遭受重大损失、诈骗……足够三个死刑立即执行了吧？我不仅要他们三个物理死亡，社会意义上他们也得身败名裂！”
魏河澄自然答应：“他们已经被经侦、刑侦、国安带去联合讯问了，今晚就会出全网联合通报。庭审和执行死刑的时候，我带你去。”
安曼定定凝视她的眼睛，许久，哑着嗓子说：“好，我加入你们。”
她毅然伸出手腕：“这是我玉佩滴血认主后出现的，初一说里面是个近乎异世界的无尽空间，我没进去过，只能看见里面是个环山河谷，长了粮食和草药。上辈子许之筠就是用它拿到了吃不完的粮食和药材。”
这完全是意外之喜。魏河澄眼睛一亮，抬头问初一：“你能扫描到里面多大吗？能进人吗？”
离极寒只有一个月了，如果避难所建受阻，能进人的空间未尝不是另一条退路。
初一：“我需要宿主放开权限。”
她其实不知道这玉佩空间里有什么，所谓“近乎异世界的无尽空间”，也只是那个被她格式化的攻略任务数据里提过一句。
现在想想，“近乎异世界”这个措辞，很是微妙。
安曼疲倦点头，把权限全部放给跟她不对付了一上午的初一。
扫描开启，须臾，初一张开嘴，字正腔圆“哇哦”了一声。
魏河澄立刻警惕：“怎么样？”
初一：“我在山上被不明介质的屏障挡住了，就是这层雾。”
她将航拍影像投到光屏。
山峦绵亘，河谷宽阔，流水潺潺。自山脚起烟岚云岫，白雾里隐约能看出亭台楼阁的轮廓，飞檐斗拱隐于云后，黛瓦之上浮光跃金。
高峻秀丽，千里流丹。
初一的视角越拉越高，肉眼可及的范围里，建筑群已横亘河谷两岸整片山脉，像条宏伟巨龙。
但视频里仍然没出现山脉与建筑群的尽头。
满屋子人类都陷入了异常的安静。
唯一淡定的是初一。她说：“目前已扫描到的面积近300万平方公里，很显然，这不是小说里那种芥子囊意义上的折叠空间。玉佩也不是‘芥子’本身，否则山上不会有阻挡我扫描的介质，它更像个门禁。”
“据扫描中相关维度物质的相似性，我高度怀疑这不是异世界。”
“这就是蓝星——或者说，华国，某处封尘已久的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