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再度乘着陈南的电动车前往车站，没有被赶下车，没有吵架，但坐的是同一趟车，这趟车经过津城。
陈南昨晚听了许传的恐怖猜测之后，在上火车之前想买点防身物品，结果在过安检之前又全都放到了门口的草丛里，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
陈南有些忐忑地说：“我觉得咱们到了北京之后还是得买点。”
许传看着窗外，心神不宁。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吧？这都法治社会，那囚禁啥的都是犯法的，何况他还是个公众人物。”陈南安慰她。
许传把目光收回来，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我怕是我拖累了他。”
陈南大手一挥说：“所以咱俩这不是救他来了吗？”
许传看着陈南说：“如果真的很危险，你就跑，有多快跑多快，别把自己搭里面，而且……”
许传想说这是私事，但想到两个人之前闹得不愉快，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陈南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许传，我这人知道进退，之前不知道，所以我觉得我有一线希望，现在知道了你心有所属这事是真事，我还追个屁。”
许传点头，陈南接着说：“但我不觉得我们就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这么多年，至少得是朋友吧。”
许传心中的感激无法表达，她只能徒劳地说：“谢谢。”
陈南说：“我也不是没人追，岭城追我的人能从剧院排到南大街。”
许传的脸色稍微好一些，陈南又提到易凯晨：“你今早给他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吗？”
许传咬着面包点头。
陈南摇头晃脑地想要推理，但他始终也找不到什么头绪。
到了北京，陈南彻底放飞自我，把找易凯晨的事放在了拍照纪念之后。他让许传给他拍一张与北京火车站牌子的合照，拍完编辑了一会儿发了朋友圈。
他低头摆弄着手机问：“你知道咱们要去哪吗？要不先买个刀吧。”
许传带着陈南走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这栋高楼说：“不用，到了。”
陈南抬头看，即便是三十多层的高楼，上面的字站在下面也能看得十分清楚——凯宿集团。
许传录恋爱综艺期间，并没有对易凯晨的现状有多深的了解，她甚至只认识两个不知道姓名的助理。
走到门口，许传脑海中预演的被安保人员拦在门外，她苦口婆心解释的画面没有出现。拦住他们的是门口的打卡机。
陈南索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打卡机不错，回去给剧团也弄一个吧。”
许传没心思与他开玩笑，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儿，目光最终锁定在李雪两个字上。
拨通电话之后，李雪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看起来早有预料，她在最后撂下一句：“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许传和陈南坐在门口，陈南随口说：“我觉得北京也就那样吧，没我们岭城好，为什么人人都挤过来？”
“为了生活呗，我们最开始不也是剧院没出路了才跑到一线来求一线生机？”许传说到这难免会想到易凯晨，稍微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了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里面走下来的是还穿着戏服的李雪。
看起来她这一部是民国戏，一身旗袍外面搭着皮毛肩搭，头发也盘得整齐。
“走吧，进去说。”李雪从另一个小门把他们带进了凯宿集团。
许传跟着来到一个小办公室，眼中尽是疑惑。
李雪坐下后开始解释：“我又不是凯宿的艺人，刷不了卡，这边的小路是易凯晨提前告诉我的。”
许传面色有些急切地问：“他在哪？”
李雪从包里翻出来两份合同说：“我也不知道，但这个他让我交给你们，参加与否，权力在你们。”
陈南从看到李雪那一刻眼睛就没离开过，难得地安静。
许传拿起桌子上的两份合同——《突破重围》录制合同书。
李雪继续解释：“这是易凯晨前几天和我说过的他想做的一个综艺，他这几天不知道去哪了，拉投资什么的就剩我自己了，时间久了些，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许传看着合同，眼中有些湿润地问：“是他要做的节目吗？”
李雪促狭一笑：“看不明白吗？给你做的。”
许传当然看明白了，哪有人会闲得没事突发奇想地想攒一场二人转直播竞技综艺。
陈南听了，凑过来看合同，他看完只拍大腿说：“我靠，这不就是天降机会吗？参加啊。”
许传放下合同说：“这种综艺……拉投资很困难吧，谢谢你。”
李雪挑眉说：“不难，你开直播那一次，就让很多人看到了这个综艺的商业价值。”
陈南戳她说：“你犹豫什么？签啊。”
许传拿起桌子上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合同重新交给李雪时问：“他除了交代您这些事之外，还有什么话吗？”
李雪把合同收到包里，思考了一番说：“有，他让你加油。”
“没了？”
“没了，你也不用担心，他经常偶尔失踪一阵子，有可能是去治疗之类的吧，他看起来就是精神不稳定的那种。”
许传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说过的解离症。
可明明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按照他说的发病原理，易凯晨明明应该痊愈了才对，他们前些日子刚把话说清。
陈南凑到李雪身边说：“明星能和我拍个照吗？”
李雪平易近人地和他合拍一张之后，推门离开了，临走前回头对许传说：“加油，我也相信你。”
从偏僻的小办公室走出来，陈南无比兴奋地说：“大城市是好啊，人都这么漂亮。”
许传拿着合同说：“干点正经事吧，后天就是开机的时间了，让大家能来北京的尽快来，有需要带家人来的也可以，费用剧团出，之后跟我去找酒店。”
陈南把合同拿过去，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通知大家能来的尽快来，剧院可以关门了，顺便把电闸拉了。
可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收到了张姨发来的图片，陈南看了之后，刚刚那点兴奋的心情荡然无存。
那是一张剧院的照片，剧院新刷的墙面和窗户上都被喷上了黑漆，除此之外还有红色的大字：退钱。放大图片之后还能看到有一扇窗户已经被石头砸出了一个洞。
他抬头去看许传，只看到许传与他刚刚一样低头看着手机。
他走过去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许传看的不是照片，而是她已经被封禁的账号。
全平台封禁这种事，许传一点也没预料到，她现在唯一的发声渠道被彻底切断了。
仿佛所有的努力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碾压了一样，她和剧团都一夜回到解放前。
眼下的救命稻草和当时如出一辙，这个综艺会成为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
陈南看了一眼自己的账号，同样没能幸免，所有带着传承剧团字样的账号都被封禁处理。
“走吧，找酒店。”她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比陈南要镇定许多，既然已经到了绝路，那就沿着这条路慢慢走吧。
找酒店的路上，许传的手机特别关注的声音响起，这个铃声只属于一个人。
她把陈南一个人留在前台砍价，自己走到另一个地方，点开微博，看到了易凯晨久违地发了两条动态，一条是宣传《突破重围》，另一条是直接@她被封禁的那个已经变成了乱码的账号，后面写着：我永远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
“喂，240一间行不？”陈南朝她喊。
许传刚刚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一扫而空，封禁又怎样，有一个人即便没看过他们剧团的表演也永远相信她，她就可以向前跑。
她走回前台的脚步都自信了许多，她说：“我们还需要几个家庭房，又住很久，双人间我们只能接受二百。”
最终许传砍价成功，她这次什么都没带来，她特地让张姨和小旋风去她和陈南家里一趟，把衣服带来几件，而自己和陈南要留在北京先去拍摄地点准备一下。
她再次拨通易凯晨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
一个在陆地上也能看到的小岛，上面建着一个十分简陋的临时房，四面环海，冬天阴冷。
易凯晨随手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包泡面，几分钟就吃完了，之后就又是举着手机找信号。
这个破地方就是易震为他专门打造的小岛，只有他真的让易震很不满意，才会被抓来扔在这上面过几天，一直到他老老实实、任易震摆布为止，他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
而刚才那两条微博，显然会加长他的囚禁时长。
易震那天晚上打电话，要他与许传尽快切割，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把所有的cp粉吸到自己的账户下，而许传就会像一个耗材一样被扔进那个假唱的漩涡里等死。
易震说：“这是个好机会。”言外之意就是，假唱的事不是他弄的。
易凯晨那天久违地回了他一句：“不可能。”
然后他就预知到了自己肯定会被扔在这个小破岛，所以在被抓走之前，把事情都交给了李雪。
反正易震又不会让他死，怎么说他也是凯宿集团的摇钱树。
可这次，他好像真的猜错了，食物已经见底了，往日里下午五点一定会有人来送吃的，而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平静的海面依然不见人影。
陈南昨晚听了许传的恐怖猜测之后，在上火车之前想买点防身物品，结果在过安检之前又全都放到了门口的草丛里，也不知道回来的时候还能不能见到，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回来。
陈南有些忐忑地说：“我觉得咱们到了北京之后还是得买点。”
许传看着窗外，心神不宁。
“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吧？这都法治社会，那囚禁啥的都是犯法的，何况他还是个公众人物。”陈南安慰她。
许传把目光收回来，摆弄着自己的手指说：“我怕是我拖累了他。”
陈南大手一挥说：“所以咱俩这不是救他来了吗？”
许传看着陈南说：“如果真的很危险，你就跑，有多快跑多快，别把自己搭里面，而且……”
许传想说这是私事，但想到两个人之前闹得不愉快，她把后半句咽了回去。
陈南听出了她的话外音：“许传，我这人知道进退，之前不知道，所以我觉得我有一线希望，现在知道了你心有所属这事是真事，我还追个屁。”
许传点头，陈南接着说：“但我不觉得我们就是普通上下级的关系，这么多年，至少得是朋友吧。”
许传心中的感激无法表达，她只能徒劳地说：“谢谢。”
陈南说：“我也不是没人追，岭城追我的人能从剧院排到南大街。”
许传的脸色稍微好一些，陈南又提到易凯晨：“你今早给他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吗？”
许传咬着面包点头。
陈南摇头晃脑地想要推理，但他始终也找不到什么头绪。
到了北京，陈南彻底放飞自我，把找易凯晨的事放在了拍照纪念之后。他让许传给他拍一张与北京火车站牌子的合照，拍完编辑了一会儿发了朋友圈。
他低头摆弄着手机问：“你知道咱们要去哪吗？要不先买个刀吧。”
许传带着陈南走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这栋高楼说：“不用，到了。”
陈南抬头看，即便是三十多层的高楼，上面的字站在下面也能看得十分清楚——凯宿集团。
许传录恋爱综艺期间，并没有对易凯晨的现状有多深的了解，她甚至只认识两个不知道姓名的助理。
走到门口，许传脑海中预演的被安保人员拦在门外，她苦口婆心解释的画面没有出现。拦住他们的是门口的打卡机。
陈南索性坐在门口的台阶上说：“打卡机不错，回去给剧团也弄一个吧。”
许传没心思与他开玩笑，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翻了一会儿，目光最终锁定在李雪两个字上。
拨通电话之后，李雪一点儿也不意外，甚至看起来早有预料，她在最后撂下一句：“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许传和陈南坐在门口，陈南随口说：“我觉得北京也就那样吧，没我们岭城好，为什么人人都挤过来？”
“为了生活呗，我们最开始不也是剧院没出路了才跑到一线来求一线生机？”许传说到这难免会想到易凯晨，稍微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很快，他们面前出现了一辆加长版的商务车，里面走下来的是还穿着戏服的李雪。
看起来她这一部是民国戏，一身旗袍外面搭着皮毛肩搭，头发也盘得整齐。
“走吧，进去说。”李雪从另一个小门把他们带进了凯宿集团。
许传跟着来到一个小办公室，眼中尽是疑惑。
李雪坐下后开始解释：“我又不是凯宿的艺人，刷不了卡，这边的小路是易凯晨提前告诉我的。”
许传面色有些急切地问：“他在哪？”
李雪从包里翻出来两份合同说：“我也不知道，但这个他让我交给你们，参加与否，权力在你们。”
陈南从看到李雪那一刻眼睛就没离开过，难得地安静。
许传拿起桌子上的两份合同——《突破重围》录制合同书。
李雪继续解释：“这是易凯晨前几天和我说过的他想做的一个综艺，他这几天不知道去哪了，拉投资什么的就剩我自己了，时间久了些，但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许传看着合同，眼中有些湿润地问：“是他要做的节目吗？”
李雪促狭一笑：“看不明白吗？给你做的。”
许传当然看明白了，哪有人会闲得没事突发奇想地想攒一场二人转直播竞技综艺。
陈南听了，凑过来看合同，他看完只拍大腿说：“我靠，这不就是天降机会吗？参加啊。”
许传放下合同说：“这种综艺……拉投资很困难吧，谢谢你。”
李雪挑眉说：“不难，你开直播那一次，就让很多人看到了这个综艺的商业价值。”
陈南戳她说：“你犹豫什么？签啊。”
许传拿起桌子上的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把合同重新交给李雪时问：“他除了交代您这些事之外，还有什么话吗？”
李雪把合同收到包里，思考了一番说：“有，他让你加油。”
“没了？”
“没了，你也不用担心，他经常偶尔失踪一阵子，有可能是去治疗之类的吧，他看起来就是精神不稳定的那种。”
许传突然想起来他之前说过的解离症。
可明明这段时间没什么大事，按照他说的发病原理，易凯晨明明应该痊愈了才对，他们前些日子刚把话说清。
陈南凑到李雪身边说：“明星能和我拍个照吗？”
李雪平易近人地和他合拍一张之后，推门离开了，临走前回头对许传说：“加油，我也相信你。”
从偏僻的小办公室走出来，陈南无比兴奋地说：“大城市是好啊，人都这么漂亮。”
许传拿着合同说：“干点正经事吧，后天就是开机的时间了，让大家能来北京的尽快来，有需要带家人来的也可以，费用剧团出，之后跟我去找酒店。”
陈南把合同拿过去，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通知大家能来的尽快来，剧院可以关门了，顺便把电闸拉了。
可消息刚发出去，群里就收到了张姨发来的图片，陈南看了之后，刚刚那点兴奋的心情荡然无存。
那是一张剧院的照片，剧院新刷的墙面和窗户上都被喷上了黑漆，除此之外还有红色的大字：退钱。放大图片之后还能看到有一扇窗户已经被石头砸出了一个洞。
他抬头去看许传，只看到许传与他刚刚一样低头看着手机。
他走过去想安慰几句，却发现许传看的不是照片，而是她已经被封禁的账号。
全平台封禁这种事，许传一点也没预料到，她现在唯一的发声渠道被彻底切断了。
仿佛所有的努力都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碾压了一样，她和剧团都一夜回到解放前。
眼下的救命稻草和当时如出一辙，这个综艺会成为他们唯一翻身的机会。
陈南看了一眼自己的账号，同样没能幸免，所有带着传承剧团字样的账号都被封禁处理。
“走吧，找酒店。”她经历过这么多之后，比陈南要镇定许多，既然已经到了绝路，那就沿着这条路慢慢走吧。
找酒店的路上，许传的手机特别关注的声音响起，这个铃声只属于一个人。
她把陈南一个人留在前台砍价，自己走到另一个地方，点开微博，看到了易凯晨久违地发了两条动态，一条是宣传《突破重围》，另一条是直接@她被封禁的那个已经变成了乱码的账号，后面写着：我永远相信你，无论发生什么。
“喂，240一间行不？”陈南朝她喊。
许传刚刚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一扫而空，封禁又怎样，有一个人即便没看过他们剧团的表演也永远相信她，她就可以向前跑。
她走回前台的脚步都自信了许多，她说：“我们还需要几个家庭房，又住很久，双人间我们只能接受二百。”
最终许传砍价成功，她这次什么都没带来，她特地让张姨和小旋风去她和陈南家里一趟，把衣服带来几件，而自己和陈南要留在北京先去拍摄地点准备一下。
她再次拨通易凯晨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
一个在陆地上也能看到的小岛，上面建着一个十分简陋的临时房，四面环海，冬天阴冷。
易凯晨随手从箱子里拿出最后一包泡面，几分钟就吃完了，之后就又是举着手机找信号。
这个破地方就是易震为他专门打造的小岛，只有他真的让易震很不满意，才会被抓来扔在这上面过几天，一直到他老老实实、任易震摆布为止，他已经很多年没来过了。
而刚才那两条微博，显然会加长他的囚禁时长。
易震那天晚上打电话，要他与许传尽快切割，就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把所有的cp粉吸到自己的账户下，而许传就会像一个耗材一样被扔进那个假唱的漩涡里等死。
易震说：“这是个好机会。”言外之意就是，假唱的事不是他弄的。
易凯晨那天久违地回了他一句：“不可能。”
然后他就预知到了自己肯定会被扔在这个小破岛，所以在被抓走之前，把事情都交给了李雪。
反正易震又不会让他死，怎么说他也是凯宿集团的摇钱树。
可这次，他好像真的猜错了，食物已经见底了，往日里下午五点一定会有人来送吃的，而现在已经到了下午六点半，平静的海面依然不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