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希斯罗机场
又是一年春，伦敦的郁金香开了。
这是林予然在伦敦度过的第五个年头，她还记得刚来时是春末，如今走时却是春日正盛，倒有一种人生在循环的感觉。
林予然对这个城市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她只混迹于各种比赛、学习场所，偶尔被拉去喝酒社交，其实大多数都是教学楼、宿舍、餐厅三点一线罢了。
若说对伦敦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的话，那大概是每一年的圣诞节，她都感到格外寒冷和孤寂。
车行驶过郁金香花园，透过车窗外一瞬间掠过的风景，林予然才意识到，她从来都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城市，以至于五年来，她第一次觉得伦敦的郁金香竟格外美丽。
人总是要离开时，才开始怀念。
带着淡淡的忧伤，林予然对着车窗拍下了一张照片，车突然停下，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
司机悉心帮她打开车门，并且将行李箱搬出，一路微笑目送她进机场大门。礼仪全数周到，不愧是她花了几十磅打到的尊享车型。
林予然进了机场，就把行李先托运了，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将刚刚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伦敦，再见。
是告别，也是再次相见。
刚发出去没一秒，手机显示了来电，对方正是她唯一一个朋友，苏安静。
“喂喂？林予然，你那朋友圈什么鬼啊，发一张糊照啥意思啊？”
林予然明朗笑了一声：“代表我的伦敦生活已经逝去了呀。”
“神经病吧你。你的毕业设计展不是今天办吗，这么着急回啊？”
“对啊，上午场，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在机场了，早点回见见我亲爱的公主，不行吗？”
“哈哈哈哈，不愧是中国速度。你去年的时候还一意孤行，不按着老师的要求来，结果延毕，今年终于肯老实了？”
“苏安静，好汉不提当年勇，谁知道老师那么死板，我可不会重蹈覆辙，这次再不毕业，我要一辈子呆伦敦了。”
苏安静发笑：“笑死，跟我们同一年的都顺利毕业了，连成绩吊车尾的都毕业了，你这个成绩排前面的却延毕，是姐姐你太跳脱，不是老师太死板好吧。”
“……算了，反正是拿到毕业证了。”
“好吧好吧，你几点到啊？”
“大概十点半吧。”
“庆祝我女王回国，到了直接来‘回响’酒吧，我发你定位。”
“你是自己想玩吧？我提着两个大行李箱，明天还有面试，下飞机还要陪你去喝酒？”
“来呗，那是家清吧，不咋乱，而且晚上还有大学生联谊哦，好久都没见过清新的男大了，我要让清新的大学生散散我这该死的班味。”
“我对大学生不感兴趣……你不是刚上一年班吗？”
“别提了，我简直要被甲方爸爸们折磨死，度日如年啊。不说了，晚上你必须来，不然不是姐妹。”
林予然刚想发一个音就被苏安静打断：“好了好了别说了，就这样，打境外电话很贵的，我要去上班了，你记得来！”
林予然：“……”
想起来，她在伦敦大部分的社交都是苏安静带她去的，本以为他们会是普通的舍友关系，没想到脾性却意外相合。
林予然叹了口气，看了下时间，离起飞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她去把行李箱托运了，然后检查手提包的时候，后脊背一凉。
要完，她护照怎么不见了！她清楚记得是放在包里的。
林予然把手提包的东西来回翻了十几遍，也没见护照的影子，她坐在位置上，愣愣对着包发呆。
明明是春天，在这不冷不热的天气里，林予然后背沁出了薄薄的汗。
*
“许，好不容易回趟母校，你确定不多留一晚上吗？我听说今晚有毕业晚会诶，好想去啊。”
姜言双臂蜷在后脑勺，两腿刺拉大开着，身子朝后一仰，瞟向身旁的男人，怏怏说着。
许斯谦头也没抬，持着电容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道：“要不然我回去，你留下？”
姜言哭丧着脸：“别啊大哥，你就这么把我抛弃在伦敦啊？我可是你的好兄弟诶。”
“所以，作为你的好兄弟，让你留在这里玩不好么？”
“……那算了，你都不在有什么意思啊。不过真搞不懂你，一个毕业展览而已，每年都有，这次有必要专门跑一趟看吗？而且你是建筑设计的，看什么广告展啊？”
许斯谦的手顿了下，淡然回道：“突然想来看而已，刚好有时间。”
姜言用一副难言的表情看他：“你在说什么有时间，我们不是请假来的吗？就为了看这个展，昨天下午就请假，买了连夜的机票，一夜没睡，早上展还没开始，你就急忙跑到学校了，害得我也一身疲惫。”
许斯谦面色平静：“不是你自己跟着来的么？”
一瞬沉默，姜言哑然了半天，讪笑道：“当然要跟着来了，毕竟咱们小许第一次做计划外的事情，说实话我还以为你要追什么星呢……”
许斯谦投来“友好”的眼神，姜言止住了话头，调整下坐姿，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他的后盆骨。
姜言伸手皱眉在后面摸，然后摸到了一个本子，他边翻开边嘟囔：“稀奇，这儿怎么有个护照……唷，还是中国同胞。”
“啧，还挺漂亮一姑娘。”
姜言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司机外放的电话音，电话里的女生用本土的英语跟司机交涉着什么，大致意思是她护照丢了，麻烦司机帮忙看看车上有没有。
姜言示意司机沉默，然后把手上的护照给他看，用标准的汉语说：“林小姐，我是现在车上的顾客，刚刚拾到了你的护照，我们打算去希思罗机场，你现在在哪，方便的话可以来取。”
女生声音爽朗起来：“您好，我也在希思罗机场。”
“哦？这么巧啊，方便留个电话吗，到了联系你。”
姜言记下手机号，然后笑着对许斯谦道：“来一趟不亏嘛，搞不好我要有艳遇了。这女生长相是我的菜诶。”
许斯谦面无表情收起平板，一副要闭目养神的样子：“注意点，别过火，到时候我不帮你挡枪。”
姜言随手从背包里拿出口喷和香水，又整理了下发型，道：“你说这么严重干嘛？不过也是，像我这样外表以及内在都如此有魅力的男人，哪个女人不为我倾倒。”
*
林予然松了一口气，回国的计划总算没有泡汤。
不过居然让她遇到这么狗血的事情，只能说有时候真的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手机忽然响起，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她想也不想，便道：“您好，我在二层扶梯手的位置上，长黑发，戴着墨镜，穿着蓝色到脚踝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毛衣开衫。”
没有听到回应，林予然试探性询问：“您好，先生？”
姜言捂着话筒，嗤笑出声：“许，这姑娘好有意思啊，我什么都没说呢，她就一顿输出。”
许斯谦对姜言的话没有丝毫兴趣，只附和道：“不是正合你意么，我去买杯咖啡。”
“帮我带杯拿铁，二楼等你。”
姜言悠悠上了扶梯，脑子里盘着一堆搭讪的话，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女生。
女生个子高挑，乌发雪肤，虽然戴着墨镜，但墨镜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可以想象出脸小巧的程度，湖蓝色的长裙是件v领背心裙，裙子是修身的款式，刚好勾勒出身体优美的曲线，颈上又戴了条很素的银色项链，水滴状的吊坠影影绰绰落在漂亮的沟壑上方，链子在锁骨边缘跳舞，脚上又踩了一双平底浅口白皮鞋，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踝。
这个女生从头到脚都像是一座美丽的雕塑。
姜言脑子宕机了一下，脱口而出：“林小姐，你是模特吗？”
林予然愣了一下，她不以为然道：“抬举我了，先生，我的护照呢？”
姜言反应过来，从夹克外口袋里掏出护照递过去：“没想到林小姐这么漂亮，比照片还美。”
林予然翻了下护照确定是自己的，对上那双毫不掩饰感兴趣并且欣赏的眼神，她不痛不痒扯开话题：“谢谢，差点以为要不能回国了。”
“这么巧？我们也打算要回国，既然这么有缘分，改天能赏脸出来吃个饭吗？”
林予然礼貌微笑：“中国这么大，我们不一定能相遇。这样吧先生，我现在请你喝杯咖啡？”
话里头婉拒不言而喻，姜言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只好接受了一杯咖啡的谢礼。
林予然早就习惯了类似这种搭讪手法，按照平常，遇到这种毫不掩饰的“狼的目光”，她早就想办法揶揄过去了，但好在她有了对方捡护照的滤镜，倒也乐意请人喝咖啡。
林予然在咖啡店这边排着队，前面站着一位个子很高的男人，林予然个子在女生间就很高了，站在这个男人旁边，却也只能到他的肩膀。
男人穿着休闲，灰色系卫衣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个白色头戴式耳机，鸭舌帽上面又叠着卫衣帽子，戴着个黑色口罩。
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让店员退掉一杯拿铁，店员说已经做好了无法退单了。
林予然对那个店员说：“我点了拿铁，那杯给我吧。”
许斯谦循声侧头，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不小心看到了女生v领中央的风景，他默不作声移开视线，英语说了句谢谢。
林予然抬头，微笑着回不客气。
当发现这个男人的目的地和她一样时，林予然便笑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竟然和捡护照的男人是一伙的，太多巧合很难不让人多想是不是故意钓鱼的。
姜言左边有人坐，右边坐着这个男人，林予然自然只能选择坐在男人旁边的空座上了。
于是姜言只能隔着男人，歪着头跟林予然打招呼：“林小姐，忘了告诉你了，我叫姜言。”
林予然只能硬着头皮也歪着脑袋，笑回：“我叫林……”
“我知道你叫什么，护照上不是有吗？”
林予然干巴微笑着，总觉着这样歪着头并且隔着一个人聊天像在说相声。
她刚想看中间男人是什么表情，没想到他突然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绕过林予然，坐在了林予然背靠着的空位上。
感受到了男人周身的低气压，她询问道：“你的朋友，他没事吧？”
姜言自然而然坐在了林予然旁边，嬉笑着说：“我兄弟他连轴转了一夜，太累了，不用管他。”
林予然看着姜言不正经的模样，又听到“连轴转”、“一夜”等词汇，不禁浮想联翩，忍不住对苏安静发了个消息。
林林林：【我好像遇到了不得了的人。】
那边几乎是秒回：【啊？你又发什么疯，上飞机了没。】
林林林：【我遇见两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做牛郎的。】
安安安安静：【你这个女人，背着我偷吃是吧？】
对话框跳出视频对话，林予然立刻挂掉：【我在机场，他们都在我旁边，打不了电话。】
安安安安静：【那你给我发什么消息，还不如不让我知道，帅不帅啊？】
林予然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发出去：【我要是被他们打包绑走了，这段聊天就是证据。】
安安安安静：【……林予然，我真怀疑你有病，虽然你很漂亮，但你不要有太多被害妄想症好吧。】
林予然一脸平静打字：【防患于未然。】
苏安静发过来一句语音，林予然没控制好手机音量，一句大声的“有病”在机场掷地有声。
姜言闻声扭头：“这是？”
林予然僵硬微笑：“……我在看搞笑视频。”
这是林予然在伦敦度过的第五个年头，她还记得刚来时是春末，如今走时却是春日正盛，倒有一种人生在循环的感觉。
林予然对这个城市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毕竟她只混迹于各种比赛、学习场所，偶尔被拉去喝酒社交，其实大多数都是教学楼、宿舍、餐厅三点一线罢了。
若说对伦敦有什么特别的感受的话，那大概是每一年的圣诞节，她都感到格外寒冷和孤寂。
车行驶过郁金香花园，透过车窗外一瞬间掠过的风景，林予然才意识到，她从来都没有好好逛过这个城市，以至于五年来，她第一次觉得伦敦的郁金香竟格外美丽。
人总是要离开时，才开始怀念。
带着淡淡的忧伤，林予然对着车窗拍下了一张照片，车突然停下，导航提示已到达目的地。
司机悉心帮她打开车门，并且将行李箱搬出，一路微笑目送她进机场大门。礼仪全数周到，不愧是她花了几十磅打到的尊享车型。
林予然进了机场，就把行李先托运了，然后找了个空位坐下，将刚刚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伦敦，再见。
是告别，也是再次相见。
刚发出去没一秒，手机显示了来电，对方正是她唯一一个朋友，苏安静。
“喂喂？林予然，你那朋友圈什么鬼啊，发一张糊照啥意思啊？”
林予然明朗笑了一声：“代表我的伦敦生活已经逝去了呀。”
“神经病吧你。你的毕业设计展不是今天办吗，这么着急回啊？”
“对啊，上午场，已经结束了，我已经在机场了，早点回见见我亲爱的公主，不行吗？”
“哈哈哈哈，不愧是中国速度。你去年的时候还一意孤行，不按着老师的要求来，结果延毕，今年终于肯老实了？”
“苏安静，好汉不提当年勇，谁知道老师那么死板，我可不会重蹈覆辙，这次再不毕业，我要一辈子呆伦敦了。”
苏安静发笑：“笑死，跟我们同一年的都顺利毕业了，连成绩吊车尾的都毕业了，你这个成绩排前面的却延毕，是姐姐你太跳脱，不是老师太死板好吧。”
“……算了，反正是拿到毕业证了。”
“好吧好吧，你几点到啊？”
“大概十点半吧。”
“庆祝我女王回国，到了直接来‘回响’酒吧，我发你定位。”
“你是自己想玩吧？我提着两个大行李箱，明天还有面试，下飞机还要陪你去喝酒？”
“来呗，那是家清吧，不咋乱，而且晚上还有大学生联谊哦，好久都没见过清新的男大了，我要让清新的大学生散散我这该死的班味。”
“我对大学生不感兴趣……你不是刚上一年班吗？”
“别提了，我简直要被甲方爸爸们折磨死，度日如年啊。不说了，晚上你必须来，不然不是姐妹。”
林予然刚想发一个音就被苏安静打断：“好了好了别说了，就这样，打境外电话很贵的，我要去上班了，你记得来！”
林予然：“……”
想起来，她在伦敦大部分的社交都是苏安静带她去的，本以为他们会是普通的舍友关系，没想到脾性却意外相合。
林予然叹了口气，看了下时间，离起飞还有差不多四十分钟左右，她去把行李箱托运了，然后检查手提包的时候，后脊背一凉。
要完，她护照怎么不见了！她清楚记得是放在包里的。
林予然把手提包的东西来回翻了十几遍，也没见护照的影子，她坐在位置上，愣愣对着包发呆。
明明是春天，在这不冷不热的天气里，林予然后背沁出了薄薄的汗。
*
“许，好不容易回趟母校，你确定不多留一晚上吗？我听说今晚有毕业晚会诶，好想去啊。”
姜言双臂蜷在后脑勺，两腿刺拉大开着，身子朝后一仰，瞟向身旁的男人，怏怏说着。
许斯谦头也没抬，持着电容笔在平板上涂涂画画，道：“要不然我回去，你留下？”
姜言哭丧着脸：“别啊大哥，你就这么把我抛弃在伦敦啊？我可是你的好兄弟诶。”
“所以，作为你的好兄弟，让你留在这里玩不好么？”
“……那算了，你都不在有什么意思啊。不过真搞不懂你，一个毕业展览而已，每年都有，这次有必要专门跑一趟看吗？而且你是建筑设计的，看什么广告展啊？”
许斯谦的手顿了下，淡然回道：“突然想来看而已，刚好有时间。”
姜言用一副难言的表情看他：“你在说什么有时间，我们不是请假来的吗？就为了看这个展，昨天下午就请假，买了连夜的机票，一夜没睡，早上展还没开始，你就急忙跑到学校了，害得我也一身疲惫。”
许斯谦面色平静：“不是你自己跟着来的么？”
一瞬沉默，姜言哑然了半天，讪笑道：“当然要跟着来了，毕竟咱们小许第一次做计划外的事情，说实话我还以为你要追什么星呢……”
许斯谦投来“友好”的眼神，姜言止住了话头，调整下坐姿，有什么东西梗住了他的后盆骨。
姜言伸手皱眉在后面摸，然后摸到了一个本子，他边翻开边嘟囔：“稀奇，这儿怎么有个护照……唷，还是中国同胞。”
“啧，还挺漂亮一姑娘。”
姜言话音刚落，他就听见司机外放的电话音，电话里的女生用本土的英语跟司机交涉着什么，大致意思是她护照丢了，麻烦司机帮忙看看车上有没有。
姜言示意司机沉默，然后把手上的护照给他看，用标准的汉语说：“林小姐，我是现在车上的顾客，刚刚拾到了你的护照，我们打算去希思罗机场，你现在在哪，方便的话可以来取。”
女生声音爽朗起来：“您好，我也在希思罗机场。”
“哦？这么巧啊，方便留个电话吗，到了联系你。”
姜言记下手机号，然后笑着对许斯谦道：“来一趟不亏嘛，搞不好我要有艳遇了。这女生长相是我的菜诶。”
许斯谦面无表情收起平板，一副要闭目养神的样子：“注意点，别过火，到时候我不帮你挡枪。”
姜言随手从背包里拿出口喷和香水，又整理了下发型，道：“你说这么严重干嘛？不过也是，像我这样外表以及内在都如此有魅力的男人，哪个女人不为我倾倒。”
*
林予然松了一口气，回国的计划总算没有泡汤。
不过居然让她遇到这么狗血的事情，只能说有时候真的是艺术来源于生活。
手机忽然响起，看到一串陌生的号码，她想也不想，便道：“您好，我在二层扶梯手的位置上，长黑发，戴着墨镜，穿着蓝色到脚踝长裙，外面套着一件白色毛衣开衫。”
没有听到回应，林予然试探性询问：“您好，先生？”
姜言捂着话筒，嗤笑出声：“许，这姑娘好有意思啊，我什么都没说呢，她就一顿输出。”
许斯谦对姜言的话没有丝毫兴趣，只附和道：“不是正合你意么，我去买杯咖啡。”
“帮我带杯拿铁，二楼等你。”
姜言悠悠上了扶梯，脑子里盘着一堆搭讪的话，突然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女生。
女生个子高挑，乌发雪肤，虽然戴着墨镜，但墨镜占据了整张脸的一半，可以想象出脸小巧的程度，湖蓝色的长裙是件v领背心裙，裙子是修身的款式，刚好勾勒出身体优美的曲线，颈上又戴了条很素的银色项链，水滴状的吊坠影影绰绰落在漂亮的沟壑上方，链子在锁骨边缘跳舞，脚上又踩了一双平底浅口白皮鞋，露出骨骼分明的脚踝。
这个女生从头到脚都像是一座美丽的雕塑。
姜言脑子宕机了一下，脱口而出：“林小姐，你是模特吗？”
林予然愣了一下，她不以为然道：“抬举我了，先生，我的护照呢？”
姜言反应过来，从夹克外口袋里掏出护照递过去：“没想到林小姐这么漂亮，比照片还美。”
林予然翻了下护照确定是自己的，对上那双毫不掩饰感兴趣并且欣赏的眼神，她不痛不痒扯开话题：“谢谢，差点以为要不能回国了。”
“这么巧？我们也打算要回国，既然这么有缘分，改天能赏脸出来吃个饭吗？”
林予然礼貌微笑：“中国这么大，我们不一定能相遇。这样吧先生，我现在请你喝杯咖啡？”
话里头婉拒不言而喻，姜言也不是那种不识趣的人，只好接受了一杯咖啡的谢礼。
林予然早就习惯了类似这种搭讪手法，按照平常，遇到这种毫不掩饰的“狼的目光”，她早就想办法揶揄过去了，但好在她有了对方捡护照的滤镜，倒也乐意请人喝咖啡。
林予然在咖啡店这边排着队，前面站着一位个子很高的男人，林予然个子在女生间就很高了，站在这个男人旁边，却也只能到他的肩膀。
男人穿着休闲，灰色系卫衣和运动裤，脖子上挂着个白色头戴式耳机，鸭舌帽上面又叠着卫衣帽子，戴着个黑色口罩。
男人接了一个电话，然后让店员退掉一杯拿铁，店员说已经做好了无法退单了。
林予然对那个店员说：“我点了拿铁，那杯给我吧。”
许斯谦循声侧头，眼睛向下瞟了一眼，不小心看到了女生v领中央的风景，他默不作声移开视线，英语说了句谢谢。
林予然抬头，微笑着回不客气。
当发现这个男人的目的地和她一样时，林予然便笑不出来了。
这个男人竟然和捡护照的男人是一伙的，太多巧合很难不让人多想是不是故意钓鱼的。
姜言左边有人坐，右边坐着这个男人，林予然自然只能选择坐在男人旁边的空座上了。
于是姜言只能隔着男人，歪着头跟林予然打招呼：“林小姐，忘了告诉你了，我叫姜言。”
林予然只能硬着头皮也歪着脑袋，笑回：“我叫林……”
“我知道你叫什么，护照上不是有吗？”
林予然干巴微笑着，总觉着这样歪着头并且隔着一个人聊天像在说相声。
她刚想看中间男人是什么表情，没想到他突然站了起来，一句话没说，绕过林予然，坐在了林予然背靠着的空位上。
感受到了男人周身的低气压，她询问道：“你的朋友，他没事吧？”
姜言自然而然坐在了林予然旁边，嬉笑着说：“我兄弟他连轴转了一夜，太累了，不用管他。”
林予然看着姜言不正经的模样，又听到“连轴转”、“一夜”等词汇，不禁浮想联翩，忍不住对苏安静发了个消息。
林林林：【我好像遇到了不得了的人。】
那边几乎是秒回：【啊？你又发什么疯，上飞机了没。】
林林林：【我遇见两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做牛郎的。】
安安安安静：【你这个女人，背着我偷吃是吧？】
对话框跳出视频对话，林予然立刻挂掉：【我在机场，他们都在我旁边，打不了电话。】
安安安安静：【那你给我发什么消息，还不如不让我知道，帅不帅啊？】
林予然打了几个字又删掉，最终发出去：【我要是被他们打包绑走了，这段聊天就是证据。】
安安安安静：【……林予然，我真怀疑你有病，虽然你很漂亮，但你不要有太多被害妄想症好吧。】
林予然一脸平静打字：【防患于未然。】
苏安静发过来一句语音，林予然没控制好手机音量，一句大声的“有病”在机场掷地有声。
姜言闻声扭头：“这是？”
林予然僵硬微笑：“……我在看搞笑视频。”